第五章
車子伶看着帶了一堆產品來報到的皮佳琦,不禁搖搖頭,她現在沒有購物的心情。
“給我一個杏仁巧克力甜甜圈,再加一個草莓多拿滋,咖啡現成的就可以了。”皮佳琦看來很疲倦的樣子,她的名牌套裝也有點皺,“我現在才知道原來賺錢這麼辛苦。”
“知道就好。”車子伶轉身去拿她要的甜甜圈,“兩個就夠了嗎?”
“你想害我發胖啊!”
“我是怕你吃下夠。”她關心的說著。
“唉,既然賺得不多,那就少吃點。”皮佳琦已經覺悟了,“省吃儉用,古人講的。”
“佳琦,你可以把你那些名牌包包和名牌衣服拿去二手店或是網上拍賣,起碼可以換一些現金啊!”她把甜甜圈和咖啡放到好友面前。
“那我以後穿什麼衣服、拿什麼包包?”
“你有那麼多的衣服和皮包,不差那幾件吧。”
“子伶,衣服永遠少一套,包包永遠少最新的那一款,叫我拿去賣?我會哭出來哦!”這些衣服和包包就像是她的一部分,要她拿去賣掉,她會得憂鬱症。
“如果你又逼我買你這些東西,我也會哭出來。”車子伶一臉認真的說。
“一個月只要消費兩幹嘛!”
“不要啦!我不是建議你去找龍智生嗎?”
“哼!”
“這個‘哼’代表什麼?”
“他不要!”才幾口她就把兩個甜甜圈吃完了,“我怎麼軟硬兼施都沒有用。”
“那……”車子伶一嘆。“黃純純回來了。”
“什麼?!”皮佳琦對這名字有印象,“你怎麼突然—下子由龍智生講到了別的女人,你說誰回來了?”
“黃純純。”
“那個破壞人家婚姻的狐狸精?!”她馬上熱血沸騰,好像找到了出氣的對象,“她不是到了美國嗎?又回來幹什麼?美國混不下去了嗎?我看她是報應,活該的,不用同情她!”
“她可能再回去幫雷鈞澤工作。”
“姦夫淫婦!”
“佳琦……”車子伶笑了出來,“我真不知道哪天如果是你老公外遇,你會怎麼做。”
“如果以後哪個娶了我的男人敢外遇,我會闈了他,再挑斷他的腳筋,在他的胸口刺上‘爛男人’、‘劈腿男’的刺青,還要剃光他的頭髮,五花大綁把他綁去遊街!’皮佳琦一口氣說完這段話。
“會不會太誇張了,只是外遇,又不是叛國或是作姦犯科。”
“他若敢外遇,那就比叛國或是作姦犯科嚴重。”她說得滿腔憤慨。
車子伶一手支著下巴。“雷鈞澤說黃純純告訴他,其實他們倆並沒有發生關係。”
“你信?!”
“我信下信又有什麼差別?”
“所以別信!”皮佳琦是完全不幫雷鈞澤的,“三年前你婚離得那麼漂亮、那麼瀟洒、那麼令人鼓掌叫好,既然三年都撐過去了,現在還去管三年前是真或假幹麼?你別呆了。”
“可是……”車子伶有些不甘心,她是真的深愛過雷鈞澤,曾想要生一個他們倆的孩子,最好是女兒,一個小公主,以他們倆的遺傳基因,如果生了小女娃的話一定很可愛、漂亮,只是……
“車子伶,你想吃回頭草啊?”皮佳琦激動到差一點打翻咖啡,“當你哭到要崩潰、當你因為心碎而差一點要上吊時,是誰鼓勵你?現在你居然跟我說這些?你挑龍智生都比再回雷鈞澤的懷抱好。”
“皮佳琦,別亂說!”車子伶跟她使眼色。
“我就是這麼想的。”
“閉嘴!”
時間正好是下午四點,龍智生依照慣例在此時至“MissSweet”報到,—見到皮佳琦亦在場,他突然有種想要掉頭離開的衝動。
“歡迎光臨!”車子伶招呼道。
皮佳琦則是盯着他。“我在替你講話啦!不要一副見到我像是見鬼的表情,不會逼你買東西啦!”
“你替我講什麼話?”龍智生好奇的問。
“我說你北子伶的前夫好。”
“皮佳琦——”車子伶真想挖一個地洞鑽進去。這女人真是口沒遮攔,叫她以後一看到龍智生下尷尬才怪。“你們聊,我去買點東西,幫我看一下店。”
“子伶!”皮佳琦喚道,但是她已頭也下回的走出了“MissSweet”。
“你真的那麼說了?”他求證。
“可惜我沒有錄音。”她瞥他一眼。“要什麼口味的甜甜圈?”
“我買!”他突然說。
“你要買什麼?”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在推銷的產品。”
“你……”皮佳琦樂得差一點跳了起來,出於本能,她起身街上前去擁抱他,“你真的要加入會員?你真的要買?”
龍智生知道她的動作非常單純,可是他競有種異樣的感覺,明明不是很喜歡這敗家女,可是被她這一抱:心裏居然起了陣陣漣漪,感覺酥酥麻麻的。
“真的。”
“一個月固定兩千。”她向他強調,“這樣才能用會員價購得這些產品。”
“好。”
“你要先買哪一類產品?”皮佳琦差一點要給他一個親吻,“或者我來幫你搭配?”
“你來配吧!”
“隨便我?”
“隨便你,只要告訴我怎麼付款。”龍智生倒是很乾脆。
“用信用卡付,你要影印你的身分證及存摺封面給我,只要你再幫我找些客戶加入,我們公司還可以退傭金給你。龍智生,我收回那天我在你的汽車修護廠所說的話,我沒有亂罵你吧?”她略帶撒嬌的問。
“你沒有。”他笑着說,“但是我也不會再幫你拉什麼客人,就到我這裏而已。”
“你總有朋友嘛!”
“皮佳琦,不要得寸進尺!”
“好啦!好啦!”皮佳琦已經興奮到有些忘形,“身分證有沒有帶在身上?我拿去影印,還有你的銀行存摺,今天我們就把事情給辦妥。”
“要這麼急?”
“別拖了!”她拉着他的手臂,“我和你一起去拿這些東西,子伶很快就會回來,‘MissSweet’唱一下空城計OK啦!”
“這樣很沒有責任……”他有些抗拒。
“走啦!”她硬把他給拖離“MissSweet”,“我怎麼說你怎麼做啦!”
***bbs..cn***bbs..cn***bbs..cn***
接到魏彰的電話,雷鈞澤才知道車子伶在醫院的急診室,馬上飛車趕了去。
他趕到時,急診室的醫生正在幫她檢查身上的外傷,而肇事的機車騎士則很無奈又愧疚的站在一邊等待一審判”。
“車子伶!”雷鈞澤一看到她就焦急的問:“你現在怎麼樣了?”
“還沒死。”打死她都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跌成泥人的模樣,但可惜他人已經到了。
今天天雨路滑,視線不佳,機車騎士就這麼撞上趕著去老爸那的她,她的白色的針織衫和蘋果綠圓裙這下全毀了。
“醫生,現在情況如何?”為了馬上掌控狀況,他直接問醫生比較快。
“你是她的什麼人?”醫生問。
“丈夫。”雷鈞澤毫不猶豫的回答。
“雷鈞澤,你才不是——”車子伶想要更正,“我們三年前就已經辦了——”
“到底是什麼狀況?”看到她活像在泥巴里打過滾的樣子,他不禁氣極敗壞的問:“她怎麼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
“沒有腦震蕩,X光片看起來也沒有內出血,身上大多是擦傷,也沒有我們擔心的骨折問題,但肌肉腫脹是免不了的,她可能還是要吃個幾天消炎藥,三天之後再回來看診。”醫生很詳細的交代。
“只是皮肉傷而已?”他不放心的又問。
“目前看起來是如此。”
雷鈞澤鬆了一大口氣,匆然注意到一直站在一邊的男人。“你是誰?”
“我是……撞到她的人。”摩托車騎士囁嚅道。
“不要怪他!”車子伶馬上出聲,“我也有錯,我並沒有很小心的左右張望,地又滑,我撐著傘又看不清楚,一時之間……反正我也有責任。”
“你不會叫計程車啊?”雷鈞澤低聲罵道。
“你以為我的小店月收入多少啊?”她頂了回去。
“我早說要派人去接你!”
“我才下要接受你的‘恩惠’!”
“那如果是老爸派的呢?”
她皺了眉頭。“你們是父子,誰派的有差別嗎?”
“反正你就是不接受?”
“答對了!”
“你真是又臭又硬的石頭。”
“你才是妄自尊大咧!”
“我是為了你着想。”
“黃貝鼠狼給雞拜年!”
“你說我沒安好心?”雷鈞澤微眯起眼冷酷的問道:“你是這個意思?我對你只有壞心眼?”
“不管你是什麼心眼,反正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不勞你費心,就算我被撞死,被車子從身上輾過,那也是我的命,一點都不關你的事,你只是我的前夫,不是我丈夫!”
“車子伶!”他大吼一句。
“怎樣?!”她也吼回去。
醫生一副呆若木雞的表情,連機車騎士也看傻了,這兩個看起來如此相配的男女,吵起架來還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對不起……”機車騎士還得趕去上班,他冒着被這兩個人的口水淹死的危險趨前了兩步,很小聲的問:“我要如何賠償?”
“不用了!”雷鈞澤大聲回答,“這個女人說她也有錯,倒是你,你沒有哪裏受傷吧?”
“我很好。”還好他當時應變得宜,所以沒受什麼傷。
“雷鈞澤,我自己會處理。”她不要他插手管她的事。
“你真的不要也檢查一下?”他友善的拍了拍機車騎士的肩,“如果你有任何問題,或是考慮向這個女人求償……誰說撞到人就一定是駕駛的錯,搞不好問題是出在路人的身上,我有很好的律師,你可以隨時找我。”
“真的嗎?”機車騎士不確定的問。他的車子是有點小小的擦傷啦。
“我說話算話。”他拍胸脯保證。
“雷鈞澤,你給我滾!”車子伶氣得大吼大叫,受不了他把事情搞得複雜,她拿出手機,“再不走我就找皮佳琦來,看你到時怎麼——”
沒有任何遲疑,雷鈞澤倏地搶走了她手中的手機。
“搶劫!”車子伶又失控的大叫。
“醫生,她可能需要一針鎮定劑。”他轉向醫生道。
“你們……”醫生為難的看着兩人。
“我要叫警察來!”她像是瘋婆子般抓扛,“我和這個男人沒有任何關係,他搶了我的手機,他是搶匪,你們都看到了!”
雷鈞澤拿出一張名片交給機車騎士,示意他可以先行離開了。
“現在呢?”醫生也想趕快把事情解決,“她可以回去休息了,我要把她交給誰?”
“我!”雷鈞澤說。
“不!醫生,因為他搶了我的手機,所以我求你幫我打一通電話給我的好朋友,她的電話——”車子伶狂亂又急促的想把話說完。
“交給我吧!”他打斷她的話。
“你真是她的丈夫?”
“前夫!”她插話,“是前夫!”
“反正她是我老婆。”他淡淡的說。
“雷鈞澤!”她有些歇斯底里的叫着。
“那就交給你了。”醫生做出了“明確”的決定,接着轉身離開。
***bbs..cn***bbs..cn***bbs..cn***
如果不是怕掙扎會摔死,她不會乖乖的任由雷鈞澤抱她下車、抱她進電梯、抱她進門,而且她也知道和他爭是白費力氣,更河況……她還真是全身酸痛。
只消一眼就把她整個套房掃遍,他不知道曾住過大房子、大別墅的她,怎麼受得了這種像是火柴盒的小小空間,才進來不到一分鐘,他就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直想要逃離這裏。
“放我下來。”她冷冷的說。
“說‘請’。”他正色回她。
“‘請’放我下來,雷先生!”她正式一些的說:“‘謝謝你’了,可以嗎?”
“很好。”雷鈞澤輕輕的把她放下,扶着她站定。“你該洗個澡了。”
“我會的。”她“微笑”的閃開了些,“你一離開后我馬上洗,可以嗎?雷先生?”
“我等你洗完。”他平靜的表示。
“你為什麼要等我洗完?”車子伶很想衝去廚房拿菜刀出來砍他,她今天已經受夠了,先是被撞,然後他又來攪和,再加上“MissSweet”今天開不了店,損失不少錢,她的情緒已經緊繃到極點,如果他要惹毛她……
“我怕你在浴室摔倒沒有人救。”他理直氣壯的說。
“你當我是低能兒?”
“你今天被撞了。”
“我沒有腦震蕩。”
“小心點總沒有錯。”
車子伶告訴自己不能抓狂、要冷靜,對付這種惡質男人絕不能生氣落人他的圈套。
“你要我請警察來送你?”
“這話你今天已經說了兩次,手機我也還你了,你還要給我按上什麼罪名呢?”雷鈞澤完全不理她的威脅,“侵入民宅?”
“這理由很好,你人真好,居然都替我想到了。”車子伶故作衷心感謝他的表情。
“或許還可以再加上‘意圖不軌’。”雖然她一身污泥,但他還是覺得她美麗動人,總能輕易觸動他心弦。
“雷鈞澤,我家裏有兩把菜刀。”她警告他。
“為什麼有兩把?”
她冷笑。“因為一把若不夠砍,還有另一把!”
“你想拿菜刀砍我?”
“如果你死賴著不走。”
“車子伶,我只是想照顧你啊!”他不禁一嘆,“當我接到老爸的電話,說你被摩托車撞了,你知不知道我當時的感覺?”
“我不在乎你有什麼感覺,如果不是一時想不出什麼借口騙老爸,你以為我會老實說出我被摩托車撞的事嗎?”車子伶氣憤道:“我不想要任何人為我操心,這三年來沒有你們,我的日子還不是照過!”
“車子伶,那就從現在起讓我為你操心,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煩惱。”雷鈞澤柔聲道。
“你的話用錯了對象!”她完全不領情。
“子伶,不要頑固,我們——”
“我沾了一身臟污真的很不舒服,很想洗個澡,而你知道門在哪,”她指了指他的身後,“在我因為不能馬上洗澡而變得歇靳底里前,你快點滾!”
“子伶,我可以現在走,但我會再來。”
“我不準!”
“你阻止下了我!”雷鈞澤撂下狽話。
“如果你敢再來,我就搬去和皮佳琦住,你知道她對你有多深惡痛絕!”車子伶下了最後通牒。
“即使是那個女人也阻止不了我。”
“但她肯定不會讓你好過,要論吵架她不會輸你。”
他放軟了聲調。“子伶,一定要這樣嗎?”
“不要低估我的拒絕!”她的態度非常強硬。
雷鈞澤離開之後沒有再出現,但是麥傑豪和敖霆風倒是來了,這兩個人對她來說就像是兄長,車子伶沒有道理不開門。
“子伶,你住在這種地方?”麥傑豪誇張的搖搖頭,一副對她的際遇非常不舍的表情,“你不懷念大庭院、草坪、游泳池、偌大的主卧室及傭人?你這問套房甚至沒有你以前的衣帽間來得大。”
“但我住得舒服。”車子伶笑容滿面的回答。
“哪裏舒服?”麥傑豪追問。
“心裏舒服!”她唇角揚起一個更大的笑容。
敖霆風就知道她會這麼回答,他端詳了她好一會兒。“你看起來不錯。”
“我是不錯,除了今天早上比較倒霉。”
“老爸本來一直吵著要來看你,但是鈞澤跟他說你沒有什麼大礙,要他保重自己的身體就好,所以老爸交代我要用乎機拍一張你現在的照片給他看,證明你是真的很好。”麥傑豪幽默的說。
“不會吧?”她實在不願意,因為她這會兒看起來可一點都不美麗。
“如果你不想拍,我也不會勉強你。”
“我不想拍。”她馬上表示。
“子伶,你真的想要過這種生活?”敖霆風注視着她,眼底的關懷是百分之一百的真實。
“我很自在啊!”車子伶雙手一攤。
“真的要和鈞澤恩斷義絕?”
“我和他三年前就恩斷義絕了。”
“但是這三年來,我都有在觀察他,鈞澤絕不是那種花心的男人,他除了有些大男人主義之外,我還真找不到他有什麼缺點,不像某人……”他誠懇的道。
“霆風,你的意思是說我是那種花心的男人嘍?”麥傑豪對號入座,“你就說鈞澤一直沒有對子伶死心、沒有再交往新的對象就可以了,幹麼扯到我?!”
“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敏感’。”車子伶大笑。
“我也不知道。”敖霆風挖苦的笑着。
“你們兩個聯手欺負我?!”開過玩笑,麥傑豪隨即正色道:“子伶,鈞澤真的沒有那麼糟糕,我想雖然他口裏不承認,但是心裏一定早就後悔莫及,他只是太愛面子不願放下身段。”
“傑豪,你不用當說客,老爸想抱孫子,你和霆風也都有責任啊。”她笑吟吟的說:“以你的本事,我相信別說—個孫子,十個,八個都易如反掌。”
“你在諷刺我?”他挑了挑眉道。
“我是在讚美你。”
“霆風,是兄弟就替我出口氣。”麥傑豪伸了伸長腿,“子伶,你這個地方小到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把我的腿打直,鈞澤又比我高了五公分,他在這裏會不會像是巨人來到小人國?”
“我會請你出去哦!”車子伶嚴正的表示,“不准你污辱我的小窩。”
“子伶,你真的不能跟鈞澤和好嗎?”敖霆風真的很希望他們能再在一起。
“當然,而且……黃純純回來了。”說下在意是騙人的。
“鈞澤有跟我們說過了。”敖霆風馬上表明知道這件事,“他自認坦蕩,而且覺得黃純純的工作能力不差,所以他決定讓她回去為他工作。”
她的眸子閃過一絲痛楚,但是她一句話也不吭。
“我反對過,但是鈞澤說只是工作。”麥傑豪攤攤手,“我能怎樣?”
車子伶撇撇唇,仍是不語。
“我相信鈞澤!”敖霆風出聲挺自己的兄弟。
“我也信。”麥傑豪跟着附和。
“我無所謂。”車子伶擺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子伶……”麥傑豪知道自己這一趟是白來了。
“告訴老爸我沒事,我一個人已經可以走得很穩、過得很好!”她自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