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伍冰蔓靜靜地聽完塗承剛所要告訴她的事,如果不是她EQ過高,就是她隱忍的功力一流,因為她沒有把任何情緒表現在臉上。“如果我今天是你,”他蹙了下眉頭。“我不會認為自己和辛瑞傑有明天。”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她向他致謝,還是沒有表達出心中真正的感覺。

“辛瑞傑會娶一家科技公司老闆的掌上明珠。”

“你說過了。”

“一個姓鄒的女人。”

“塗副總,”伍冰蔓換了個表情,帶點感傷地輕聲問他,“你是要我在你面前大哭,還是怎樣的失態你才會滿意?”

“辛瑞傑沒有和你說過這些吧?”

“他是沒有。”

“那麼他欺騙了你。”

“或許,”她選擇相信辛瑞傑。“他根本沒有打算要娶那個千金小姐,所以他覺得沒有必要和我說那麼多。”

“看來你真的很愛他。”塗承剛沙啞地說。“像你這麼樂觀、積極、努力生活的女孩,居然會愛上一個‘憂鬱王子’?你知不知道他十五歲那年,我爸爸本來想送他去看心理醫生?”

“那只是適應不良。”伍冰蔓了解辛瑞傑,她已清楚知道他的過去,他只不過是缺少愛而已。

“你會受傷的!”他預言。“因為我不討厭你,所以才會告訴你。”

“謝謝。”

“辛瑞傑和你不會有未來的。”塗承剛冷漠地道。

“那麼我珍惜現在。”

“你沒有接觸過我父親吧?”明知沒有,可他仍故意用一種疑問的語氣。

伍冰蔓驀地臉色蒼白,搖搖頭,心裏原有的掙扎心結,彷彿黑洞被人開啟,令她無力……

“你不會想當他的媳婦的,”他一個無禮譏諷的笑。“即使你‘不小心’當上了。”

“塗副總,你和說這些做什麼?”她覺得很不舒服,“因為你父親決定要提早宣佈瑞傑接班,所以你在反撲,希望我知道如果瑞傑願意接班,他就會有個未婚妻,我就會被踢到一邊?”

“我只是不想我父親親自找上你。”徐承剛的眼神亦正亦邪的。“他可沒有我這麼溫和。”

“因為我高攀不上你們?”

“因為你會想要你現在的生活,相信我!”他一副在協助他的模樣。“那可比嫁給辛瑞傑或是當他的情婦快樂得多。”

“我根本沒有想那麼遠。”

“那就別想了,離開辛瑞傑吧!”塗承剛直視着她。“伍冰蔓,我不只不討厭你,還覺得你挺可愛的,辛瑞傑和我們塗家糾葛太深、太複雜了,趁你還能少受一點傷之前,抽身吧!”

“瑞傑……明天會回三藩市一趟。”伍冰蔓說著,內心是有些動搖的。

“我可以幫你。”

“幫我?”

“如果你決定要離開他,我當然幫你。”

“真的?”她眼中噙着淚。半小時前,她還陶醉在和辛瑞傑的深情蜜意里,半個小時后她卻被逼得離開辛瑞傑,這種天堂與地獄的差別,教她的心像被扯裂成兩半。

“痛那麼一陣子,總比痛一輩子來得好,尤其你還那麼年輕。”塗承剛想要去握她放在咖啡桌上的手,安慰她。

但伍冰蔓幾乎是觸電般地縮回。

“好!”她終於說。愛是犧牲、奉獻、成全、不是佔有……對方條件比她好太多了!

“你不會讓辛瑞傑知道我們今晚談過吧?”

“不會。”她逆來順受地回答。

“有天你會感謝我的。”

伍冰蔓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感謝他,只想到,她要怎麼面對自己將要失去辛瑞傑的痛苦。以前她以為男女分手是每個人必修的學分,如今輪到自己,她卻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及格!

即使是長途國際電話,辛瑞傑還是聽得出伍冰蔓的聲音不對勁。

一天如此。

兩天……

三天……

他感覺得出她的語氣愈來愈沒活力,和他講話的內容也愈來愈應付,這不是他原以為自己會聽到她對他的想念,感受她的撒嬌、她的愛意。實在放心不下,所以他提早三天回台灣,他要知道自己不在台灣的五、六天是發生了什麼事?

由機場直奔育幼院,辛瑞傑馬不停蹄,甚至沒有先回家一趟,而他所看到的,更是令了震驚不已。

小蔓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已經打包好兩個大皮箱,她要遠行嗎?

沒有料到他會提早三天回來,伍冰蔓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更是錯愕。三藩市和台灣有那麼一大段距離,而且他在三藩市應該有很多事要處理,卻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為什麼?難道他能心電感應?

不曾未語淚先流,她一向是個堅強、樂天、打不倒的女孩,但是乍然見到提早回來的瑞傑,她發現自己突然崩潰了似的,竟然無法剋制要遠走他鄉的痛苦,辛瑞傑不由分說的把她揣進自己懷裏,兩人的身體牢牢緊貼在一起,他輕拍着她的痛問:“你在哭什麼?我不是回來了?”

伍冰蔓哭得更傷心了,雙手緊緊抱着他的腰。她不知道這會不會是自己最後一次抱他?

“你是怎麼了?被誰欺負了嗎?告訴我,我去替你討回公道!”他哄着她,溫柔的親吻着她頂上的髮絲。“我在這裏啊!”

“讓我抱一會兒,讓我用力、緊緊的抱一會兒……”她邊哭邊喃喃的說。

“你想抱一輩子都沒有問題,但是先別哭,先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辛瑞傑稍稍推開她,想要看清楚她的臉。她到底是在萬念俱灰個什麼勁?

抱一輩子……

沒有問題……

伍冰蔓重新拾回了理智。沒有辦法抱他一輩子!她知道的。於是,她收回了自己抱着他腰的手,好像已經夠了。

“我要離開了。”又恢復成那個堅強、能適應任何環境和變化的伍冰蔓了。

“離開去哪?”辛瑞傑不是白痴,想也知道她不是收拾行李要和他“私奔”。

“屏東。”

“屏東?”

“我要去那裏當特別護士。”伍冰蔓甚至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待遇很好,又供吃、住,還可以遠離塵囂——”

“誰說你可以去屏東當什麼特別護士的?”辛瑞傑火爆的打斷她正在講的話。

“我才不在台灣五、六天,你居然可以給我搞出這一個什麼特別護士的事來,誰介紹的?”誰告訴你屏東有這個機會?

“朋友。”她目光閃躲的回他。

“哪個朋友?”他追問。

“瑞傑,我們何修女都答應了,也和對方談妥細節,講好明天就要去上班。”

只是不知道他會提早回來。

“所以我如果是照原先排定的行程,三天後才回來台灣,那麼,”辛瑞傑眼睛一眯。“我就看不到你,或許根本就找不到你了?”

伍冰蔓不承認也不可否認。

“你要躲我?”他尖銳地質問。

“我……是去工作。”

“在屏東那麼遠的地方?”他不是三歲小孩,也不是沒有腦袋。“那裏沒有一個合格的特別護士,一定要從台北找?”

她咬着唇,沒有回答。

“這五、六天台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捧着她的臉,不讓她有逃避、畏縮的空間。“小蔓,告訴我!”

“瑞傑,我們……分手吧。”她想了五、六天後,介是,其實她在第一個晚上就做出這個決定了。

“分手?”

“分手吧!”她故意冷漠的看着他,“沒什麼意思了。”

“沒什麼意思了?”

“我們有過一段快樂的時光、美好的回憶,那就很幸福了。”伍冰蔓咽了口口水,也咽下那份心酸、苦澀。“在事情變得不美好之前,我們說再見吧。”

辛瑞傑知道問題不是出在她身上,是在塗家,一直都是姓塗的問題,不是其他人的問題。

“誰找過你?”他單刀直入的問,“瑞傑,沒有人找我,這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要我一個個去問?”辛瑞傑露出了一個他真的會這麼做的冷酷表情。“你以為我不會?”

“你不要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誰?”他只要知道這個。

“瑞傑,我們或許並不適合,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該讓我離開,有時沒有結果才是‘最好的結果’。”伍冰蔓一直在努力說服他。

“我再問一次,”辛瑞傑的眼神冰冷而且執着。“到底是誰?”

沉默了好久,當她終於抵擋不了他那灼人並且嚴厲的質問,才輕輕的吐出——

“塗承剛。”

從沒和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客氣過,一進到塗承剛的辦公室,便直接衝到他面前,揪着他的領帶,一拳揮了出去,辛瑞傑不是在替自己出氣,而是為伍冰蔓討回公道。

塗承剛慢慢抹去了嘴角邊的血漬之後,表情平靜地看着他弟弟,露出一個早知會有這一拳的笑。

“我沒用全力,”辛瑞傑冷冷的說:“所以不用一副你被打得很慘的樣子。”

“國為我沒有滿地找牙,所以這一拳不重?”還能開玩笑。

“比起你給小蔓的傷害,這一拳算什麼?”他兇惡的吼着,好像隨時有可能揮出第二拳。“你為什麼要趁我不在做那種事?為什麼要把她逼去屏東?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爸爸要你接受。”塗承剛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擦去嘴角邊的血漬。

“我拒絕了。”

“他不接受你的拒絕,”他本來一直以為自己始終跟在父親身邊做事,有一天一定可以坐到爸爸的那個位子,沒想到希望落空了。“他認為只有你才夠資格接下他的棒子。”

“那是他一相情願的想法。”

“瑞傑,你可以拿下這片塗氏江山的,只要你要。”塗承剛不停的在試探他。

“我不要。”

“因為伍冰蔓?”

“因為我有自己的人生和想法!”辛瑞傑是用吼的。“你一直想要的東西不代表就是我要的,塗承剛,我知道阿姨和你都認為塗氏王國應該屬於你,那就拿去,塗氏王國是你的!”

“你真的不爭?”

“需不需要我做測謊?”

“這是你可以替你死去的媽媽扳回一城的機會,有什麼比接下塗氏企業更打擊我們母子的?瑞傑,你恨我們!”塗承剛用自己的心態揣測他的心情。

“我恨過你們,”辛瑞傑用過去式的語態,“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你不恨了?”

“恨不能改變什麼?”

“還有一個鄒靜敏。”他知道爸爸的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

“她怎樣?”

塗承剛自認為好心的提醒,“她爸爸是科技界大老,一定能給你很多的人脈和支援,如果你想成為科技界的霸王,那麼……”

“我的野心沒有那麼大。”

“又是因為伍冰蔓?”

“做人不一定要那麼汲汲營營、強取豪奪,非要擁有全部。我有小蔓,我可以快樂過我想過的日子,那不是很好嗎?”辛瑞傑決定斬草除根,一次把事情搞定。

“我去和他談。”

“你真的要當面再拒絕爸爸一次?”

“可能是我上次拒絕得不夠明確。”他自嘲的說。“我不是他的棋子!”

“瑞傑,以爸爸的脾氣和個性,不可能接受你的拒絕。”

“塗承剛,你想過沒有?如果今天你不是對他那麼唯命是從,如果你有在他面前展現出一點魄力,那麼今天這個接班人,或許根本毫無疑問的就是你!”他有點同情的口吻道。

塗承剛久久無言。

“人生是你自己的,不是嗎?”辛瑞傑一笑。“如果你只等着別人給你,而不是你告訴自己要的是什麼,那不是有點可悲?”

只是看着他,第一次,塗承剛沒有帶着任何競爭和敵意。

“我去找他講清楚!”來如閃電,辛瑞傑決定和他爸爸把事情做個了斷。

塗定男大手住自己的辦公桌一拍,桌面上的一些文件因為震動而跳了起來,他這一會兒真的震怒、大發雷霆。

“我就是要你接班,而且鄒靜敏說她喜歡你!”他不容小兒子拒絕。

“不,”辛瑞傑用好整以暇的表情重申,“我對留在台灣興趣不大,我早就告訴你了。”

“鄒靜敏的父親可以幫你建立起科技王國!”塗定男不相信身上流着他的血的小兒子會對成功和財富這麼不屑一顧。

“我已經有我自己的科技王國,在三藩市。”他不厭其煩的又再表示。“你或許瞧不起它,但它是我的。”

“你……”

“而且我對鄒靜敏沒有任何感覺,她或許是這世界上最完善、最值得男人娶回家當老婆的女人,但是,”他搖搖頭。“我沒有興趣。”

“你有其他女人?”

“有。”

“你娶鄒靜敏,這個‘其他女人’可以收做情婦。”塗定男一副他說了算的表情。“我們各退一步,你就等着我找個好日子宣佈。”

“你真的就是搞不懂,”辛瑞傑好像對他不再有任何期待。“你以為我會像你對我母親那樣,再去害一個無辜的女孩?”

“瑞傑,我是在為你打算!”對於小兒子敬酒不吃要吃罰酒,他很憤怒。

辛瑞傑正色的說:“那就請你放手吧。”

“你……”

“就當我十五歲那一年,並沒有回到你身邊。”

“辛瑞傑!”塗定男氣到爆血管。

“當你沒有我這個兒子。”他又補了句,“反正你也不是那麼在乎吧?”

“出去!”

辛瑞傑當著伍冰蔓的面,直接將一張支票放到何修女面前,然後用一種懇求、希望成全的表情看着何修女,好像他正要向她索取一件無價之寶,對她有着滿心的感激。

“請讓我帶小蔓去三藩市。”

“瑞傑……”伍冰蔓有點傻眼,不敢相信他真的這麼瘋狂。他把一張支票放在何修女面前,就以為他可以“買”走她?他要做這個舉動之前,為什麼不先和他商量一下呢?

“拜託你,修女。”辛瑞傑卻繼續堅持的央求。

何修女面露難色。如果小蔓是真的找到了幸福,那麼她會為她高興,但是三藩市在美國,在一個遙遠的國度,她實在滿心的不舍,畢竟從小把小蔓拉扯大,她就像是她的孫女。

不經意的瞄了支票一眼,何修女差一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兩千萬……”她喃喃的低語。

“兩千萬?”伍冰蔓嚇了一跳,馬上拿起那張支票,以為是何修女看錯了,多看一個零。

“可以嗎?如果不夠我再加。”辛瑞傑則是一副慷慨大方的模樣,隨時願意再加碼。

“辛瑞傑!”她生氣了。

“辛先生,你這筆錢……”何修女一臉驚駭的表情。“當然對我們育幼院很有幫助,可是小蔓……我看小蔓的反應……”

伍冰蔓拿着支票,一手拖着辛瑞傑的手臂,把他帶離了何修女的辦公室。她一副想要殺了他的樣子,完全沒有任何一點喜色。

“小蔓,我做錯什麼了嗎?”

“你可惡!”說完,她將那兩千萬的支票塞到他西裝褲的口袋裏。“你怎麼可以這麼囂張、這麼自以為是?”

“我愛你,我想帶你一起離開。”

“用錢買我?”

“這算‘貴’嗎?”辛瑞傑也有點高興了。“育幼院需要贊助、需要你工作賺錢來貼補,那麼我捐一筆錢給它哪裏錯了?”

“那是兩千萬耶!”她吼。

“是金額的問題?”

“我值兩千萬嗎?”伍冰蔓嘲笑自己。“瑞傑,我值這個價碼?你願意為我花這麼多錢?”

“小蔓!”

“你為什麼不幹脆娶那個什麼……科技教父的女兒?”她氣到有些口不擇言了。“你為什麼不乖乖聽你父親的話接班?你明明易如反掌可以得到的東西,為什麼要放棄?”

“塗承剛真是多嘴!”

“我和你不配!”她沒想過自己有說這句話的時候,在愛上他之前,這根本不是問題,但在愛上他之後,這是個大問題了。

“你居然會講這麼八股的話?”

“這是事實。”

“你哪裏和我不配?是比銀行里的存款嗎?”

“就是不配!”伍冰蔓一向不是會自卑的人,因為她很愛自己、很看重自己,當孤兒沒有什麼可恥的,這又不是她的錯,不必覺得自己矮人一截,可是現在,她必須要從其他角度想了。“瑞傑,我們分手吧!”

“你已經是第二次這麼說了。”辛瑞傑微眯着眼。“你養成了習慣,變成口頭禪了嗎?”

“那你該知道我是多麼認真了。”很少用冷冷的表情去面對他,但是她這一會兒板著臉。

“所以我這樣做也不行?”

“不行。”

“我捐錢是錯的?”

“你的心態是錯的。”

“伍冰蔓,你現在是在不可理喻什麼?”他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以為自己解決了問題,她卻認為他是在製造問題。

“我沒有不可理喻。”她是吃了秤跎鐵了心。“瑞傑,就是這樣了。”

“分手?決裂?”

“對,也不必再說什麼分手后還是朋友那些的。”她不允許自己拖泥帶水、不幹不脆。“你要接班也好,要回三藩市也行,反正不要把我列入你的計劃之中,我們結束了。”

“你說結束……”辛瑞傑表情一黯。“我們就結束了?你說是怎樣就怎樣?”

“這愛情遊戲總要兩個人才能玩。”

“而你不玩了?”

“我不玩了。”

“你不後悔做這個決定?”他不是哈巴狗,沒有對任何女性搖尾乞憐的習慣或是紀錄。

“不後悔。”她死都要撐住。

“好,你說了算!”

伍冰蔓還是接受了屏東的工作機會,她想要遠離台北,離辛瑞傑遠遠的,不管他最後是要選擇留在台灣接班還是回三藩市,都要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心痛……

隨着時間流逝會漸漸淡去的,她需要的是時間來療傷止痛。

她照顧的是一個老奶奶,陷入半昏迷的植物人,在照料的同時,她總是讓電視開着,有個聲音對半昏迷的人來說也是一種感官刺激,而且她也需要一些聲音來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不能想瑞傑……

絕對不能!

然而電視上忽然傳來“瓦斯氣爆”、“別墅冒出濃煙”這樣的字眼,吸引住伍冰蔓的注意,她原本正在幫老奶奶換尿布的手一停,直盯着電視繭幕上的新聞台。

陽明山……

小型別墅社區……

目前死傷不明,消防人員已進入搶救……

瓦斯氣爆原因待鑒定……

伍冰蔓頓時呆了,整個人陷入停滯狀態。那發生瓦斯氣爆的房子……是瑞傑和徐爺爺的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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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護士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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