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明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像愚公移山,愚不可及,但是台北雖小,總也人海茫茫。她不知道要上哪去找陳傑,他早已搬離二十幾年那個老地方,而醫院是她唯一的線索,或許他會再送朋友或什麼人來的。總是一線的希望,所以只要攝影棚收工沒事,她總會再到這兒轉轉,沒有別的理由,只是賭賭看,說不定……
說不定會再碰到陳傑。
她迫切、渴望的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一個女兒。健康嗎?正常嗎?再怎麼樣,至少讓她知道她起碼是生、是死,她只要求這樣啊!
當她戴着墨鏡,在醫院外面徘徊了近一個小時而毫無所獲,正打算放棄時……
陳傑出現了。
陳傑和一個看似溫柔、賢慧、純良的女人一起下了車。他們有說有笑,但又不是很親密,陪她走到了醫院的門口,他就轉身離去。
金雅琳不敢馬上叫他,等了一會兒,確定那女子不會發現她,她才飛奔到正要打開車門上車的陳傑身邊。
陳傑聽到腳步聲和感覺到自己身邊突如其來的人,他一個轉頭。
金雅琳拿下墨鏡,一臉的懇求。
“給我一點時間。”她求道。
“我沒有空。”他狠下心,拉下臉的說。
“陳傑……拜託你,看在過去的情份上,至少給我幾分鐘,回答我幾個問題!”
“過去……”不說到過去還好,一說到過去,陳傑就一肚子的苦水。“看在過去的情份上?我們過去還有情份嗎?金小梅,你現在說這個是不是可笑了些?現在是現在,不要再提過去了。”
“好、好、好……”她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你對,都是你對,全是我的錯。不說過去,只談現在,求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的女兒——我們的女兒,到底還在不在人世?”
陳傑看她一眼,眼神冷漠。
“陳傑,你要我跪下來求你嗎?”
“如果我要你跪,你會跪嗎?”他不是故意刁難她,只是隨口道。
但金雅琳信以為真,以為他要的是這個,顧不得可能被人家認出來的危險,顧不得什麼面子、自尊、形象,她雙膝一彎,真的要跪。
陳傑一看,想也不想的及時扶住了她,這不是他的目的,他並不想羞辱她。
反抓住陳傑的手,她知道他不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他當然會氣她、怨她、恨她,但是他不可能完全做到無動於衷的地步,畢竟他們還是有過快樂的時光,他們曾經愛過彼此啊!
“陳傑……”她哀怨的叫。
他立刻鬆開她,並且退後了一步,一副她是什麼蛇蠍般的東西似的。他不能原諒自己心軟,他不能原諒自己只因為她一點懺悔之心和一個小動作就完全的撤防——不能這麼便宜她。
“你到底要我怎麼求你?”她不知道要用什麼辦法把他軟化。
“離我遠一點!”他怒氣沖沖。
“不!只要你一天不回答我,我就會多纏着你一天!”
她豁出去了!
“你不怕上報?”
“上報?相信我,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我想知道有關我女兒的事!”
“金小梅,現在才來表現母性已經太晚了。”
“是晚了些,但如果我們的女兒還在人世,我可以用未來的時間去補償她。”金雅琳現在有錢、有時間,她可以為女兒奉獻出一切。
“是啊,你現在有名、有利,成功了,但是……”陳傑搖頭冷笑。“她不需要你了。”
“那她——還活着?”金雅琳欣喜的問。
陳傑不語。
“求求你……”她撲向他,聲淚俱下。“求求你,只要告訴我我們的女兒還活着!”
再硬的心也敵不過女人的眼淚,陳傑又不是一個狠心的人。
“她還活着。”陳傑言只於此。
金雅琳這會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喜悅,
這才叫喜悅。
“她健康嗎?她長得多高?有多重?她在念書?還是在做事?她有男明友嗎?她想過我沒有?”金雅琳樂昏了頭,語無倫次的問了一大堆,她只知道她的女兒還活在人世,她有一個女兒。
“想過你自己沒有?你居然問得出口?”陳傑怒不可抑。“我不知道你是如此的厚顏無恥。你有沒有良心?她為什麼要想你?她有媽媽嗎?你憑什麼指望她想你?她根本沒有母親!”
金雅琳的喜悅之情被澆熄了。
是啊!她憑什麼?
“你帶她打過一次預防針嗎?”陳傑惡聲惡氣的問。
她搖頭。
“你為她換過一次尿片,洗過一次澡嗎?”
她還是搖頭。
“當她生病時,你曾經有過一次在她身邊的經驗嗎?”
每問一個問題,他就更生氣。
金雅琳無法點頭。
“當她碰到難題、當她心情不好、當地學校要開母姊會、當她想要和母親撒個嬌時,她的母親在哪裏?你甚至沒喂她吃過一次奶,這樣的母親算是母親嗎?你敢說你自己是個母親?你只是生下她的工具而已!”他毫不留情面的說。
金雅琳知道,他說的她全知道,但現在說這些沒有用,無法改變既成的事實,她現在願意盡一切的可能去彌補,她沒有要逃避責任啊!
“就算你想彌補,但你已經錯過她的童年、她的成長。
她對你不過是一個名詞,當她需要你的時候,你不要她;等你想要她的時候,很抱歉,她根本再也不需要你了。”
池嘲弄着她。
“陳傑,我只是想……只是想多少盡一點責任、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啊!”
“接下來你一定想見她,是不是?”陳傑一副早料到的說。
“你願意嗎?你肯嗎?”
陳傑有些悲哀的自忖着,這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女兒她天天都見得到,就在她的身邊,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如果她知道……想像她的表情,他就有一種快感,上天是公平的。
“陳傑……”
“我已經告訴了你你想知道的,你就別得寸進尺,破壞大家的平靜。你女兒不一定樂意見到你,知道你的存在。金小梅,如果你這麼想要女兒,自己生一個好了。至於我女兒,你早就沒有資格來補償什麼,我和若——”他機警的打住。“我們不需要!”
金雅琳的心情由喜悅的顛峰跌到悲慘的谷底。她是沒有立場來說什麼,也真的可能破壞原本大家的安寧和平靜,女兒不見得想要見她。
除了陳傑,有人照顧她的女兒嗎?
剛剛那女人?
“你結婚了嗎?”由於當年她和他並沒有到戶政機關登記戶籍,所以她和陳傑並不算真正的夫婦。
陳傑的心一震,要是想結,他早就結了,也不會浪費吳慧萍這麼多年的青春。
金雅琳猜不透他的表情。
“沒有。”他終於答。
“那你一個人怎麼照顧——”
“你的問題已經問完了。”他替她說,手放在車門的門把上。
“陳傑,我不能見見我的女兒嗎?”她緊貼上去。“只要一次,只要一眼就好!”
“你做夢!”他打開車門上車。
“陳傑,不要折磨我,求你——”她看着他發動引擎,什麼臉都不顧的求着。
陳傑狠心的踩下油門,車子急馳而去。他不要再多留一秒鐘,只要再一秒,他會毫不遲疑的說出一切,而這後果,沒有人能承擔得起。
遠遠的看到劉大衛,陳若男很聰明的迴避着。不管上次她多趾高氣揚,一想到她讓他出了丑。她就有些於心難安。她的拒絕在攝影棚里流傳着,對他的偶像地位,不能說沒有影響。
劉大衛看到了陳若男,也看到了她的閃躲,他眼明手快的跟了去。
來到樓梯間,陳若男正要爬樓梯上樓時,被緊迫而來的劉大衛給叫住了。
她站定,很不情願的,心想准沒好事!她知道劉大衛不敢對她怎麼樣,只是她以為他們已經是井水不犯河水,本應互不相找才是。他再這麼一追,萬一被有心人看見,豈不是又成了話題!
“你在躲我?”他心情還算愉快的問着。
“我躲你幹嘛?”她平淡的表情。
“那你為什麼走到這裏來?”
“我爬樓梯啊!”
“有電梯。”
“我想運動一下,不行嗎?”
“當然可以。要不要我陪你一起運動?”他很友善、禮貌的問,好像上一次的事,完全不曾發生過似的,非常的有度量。
“不必,我又想去坐電梯了!”她正要推安全門離開時,被他攔了下來。
“我有話要說。”他看着她的眼睛。
“如果你是想報復我,想狠狠的痛罵、數落我一頓,那就不必了。我不想聽那些話,這裏也沒有觀眾,一切只能怪你自己,是你自找的,找上了我,所以不要怨什麼!”她先把醜話說在前頭,要他沒輒。
“我沒有怨你的意思,我正想謝謝你。”
“謝我?”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那番話,那我只是一個自私、膚淺又矯情的人。我只想到自己,完全忽略別人的感受,好像自己是什麼超級巨星似的,我錯了。”他謙虛的對她說。
“這……”陳若男啞口無言,事情是怎麼的“峰迴路轉”?他居然說是自己的錯?
“沒有人對我說過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我一直以為自已真的高人一等,必須別人來遷就我,必須別人來追着我。而你的一番話,正好粉碎了我的自傲,我根本無須有的自傲!”他坦承。
“哦……”給他這麼一說,她倒有些難為情,有些不好意思。
“我和其他男人並沒有什麼兩佯的,不值得別人把我捧得高高在上的。”
“其實你歌唱得不錯。”
“真的?”
“當然沒有張學友那麼好,不過比起其他的偶像歌手,你算是不錯了!”她這個人是吃軟不吃硬,給他這麼低姿態的一說,她也可人、溫柔多了。
“希望你不是在安慰我!”他自嘲的笑笑。
“你舞跳得也不錯。”
“再說下去我會以為自己是‘四大天王’。”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有一顆謙虛的心,只要你隨時懂得替別人着想,那有沒有‘天王’的封號,對你的魅力一點都無傷,反而使你更加的真實,更能和歌迷結合在一起。”她真心道。
“所以我們是朋友嘍?”
“朋友?”她一下子迷糊了。“你的意思是……你上次的提議?”
“如果你沒忘的話。”
“但你是偶像,你不怕——”
“誠如你說的,偶像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撤,自然也會有感情,當然更會有女性的朋友。如果只為了保住歌迷而不談戀愛或一味的欺瞞,反而有反效果,你說是不是?”他真的變了個人似的。
“我真的好意外。”她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他真的令她意外。
“我只希望那些媒體不要誇張或是故意的渲染,畢竟我們只是以普通朋友的方式開始交往,未來——”怕陳若男想太多,他很明白的表示。
“我沒有想歪,劉人衛,這都什麼時代了,你不知道現在的新女性是什麼想法、作風嗎?”
“什麼想法、作風?”
“以前男女上旅館開房間,第二天早上是女的哭泣,男的說我會負責。”
“現在呢?”
“現在是第二天早上男的哭泣,女的不耐煩的說我會負責,不一樣了!”她洒脫的道。
“天啊……”劉大衛故作一臉的大吃一驚狀。“你不會是這種新女性吧?”
“我只是在告訴你,時代不一樣了,現在的女性已經不是以前那種不能自立、沒有經濟能力、只會依附男人的女性了。現代女人比男人更怕糾纏、更怕麻煩!”她朝他眨眨眼,似乎真接受了他。
“所以不要擔心你會糾纏不清,你反而會擔心我對你糾纏不清?”
“當然了!”她故意一臉的高傲狀。
“搞不好你比我更不想上報?”
“當然,破壞我的行情嘛!”
劉大衛開懷大笑,在平常枯燥的錄影時間、在緊湊的行程里,他很少笑,因為實在沒什麼值得笑的。但現在不同了,現在只要想到陳若男,他可以好好的笑幾聲了。
“放心,我這個人很上道的,我會替你擋。真有人‘發現’什麼,我也會完全推說是公事,是談節目,不會叫你難向歌迷交代。”她一副他不必擔心,她可以應付好一切的樣子。
“不,我寧可大大方方的公開。”他很正經的表情。
“公開什麼?”她納悶的問他。
“公開……”是啊,公開什麼?
“劉大衛,八字還沒一撇呢!”她看看錶。“我得走了,金姊看不到我,會心神不寧的!”
“我也是!”他故作委屈狀。
“得了,一切都只是開始,我建議你和我一樣,抱着平常心。凡事順其自然,這樣你會快樂很多的。”她揮揮乒,推開安全門。知道他正注視着她。交朋友不是壞事,而劉大衛似乎值得深交!
坐在黎奇公司的接待室里,馬莉難掩心中的緊張和焦慮。
她沒有也不可能和黎奇約好時間,所以只好在接待室里等他。等他開完會,她不再苦等機會,她要創造機會,歲月可是不等人的。
穿着很性感的衣服,薄紗的襯衫、緊身的短裙、又高又窄的高跟鞋,一頭如瀑布般的長發。她不是有意要賣弄風騷,實在是她要孤注一擲,這年頭漂亮的女人滿街是,她要令黎奇“難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的緊張和焦慮也與之俱增,這個會要開到什麼時候?男人為什麼總有開不完的會呢?
接待小姐看看她。
“你要不要約明天?”
明天……
只怕明天她就沒有這個勇氣了。
“不了,我等他。”馬莉很堅決的表情,她必須勇往直前,不能回頭。
“會議不知道要開到什麼時候哦?”接待小姐看看她的打扮,不是很贊同的表情。
“我等他。”她還是這句話。
接待小姐低頭辦她的事,一聲冷哼。
馬莉耐心的繼續坐着等。她抬頭挺胸,力持優雅,不管她怎麼打扮,她也是有格調的,她可不是什麼流鶯或應召女郎。她只是想紅、想成名,她需要有人助她一臂之力,幫幫她。
突然,會議室的門開了,馬莉一眼就看到了黎奇,他是第一個走出來的人,渾身散發著領袖氣息,頗有鶴立雞群的架勢。
“董事長,這位小姐……”接待小姐立刻起身走向黎奇,向他報告。
黎奇看看這個女人,有點熟悉,但是又很陌生似的。
瞧她的打扮,不知道她有什麼用意、但可以肯定的是……
她有一副好身材。
而且敢穿!
“你找我?”黎奇走向她。
“我……”馬莉站得直挺挺的,心裏拚命的叫自己不要緊張,他已經站在她的面前了。
“有事?”
“想當面和你談談……”
黎奇看錶的動作,他約了金雅琳,不知道這女人——
“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馬莉會意的說。
黎奇挑挑眉,他會看人,知道這女人是有事。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事。不管怎樣,她人都來了,他也不能就這麼開口叫她回去,於是指了指他的辦公室,一個請的姿勢。
馬莉跟着,一顆心忐忑不安,尤其是當黎奇辦公室的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她的心差點由喉嚨跳出來。這實在不是她在行的事,黎奇的風評是不錯,但他真的會是一個君子嗎?
“要不要來杯咖啡?”他問,禮貌性的。
“不要……”
“好吧,那就不浪費時間了,你有話直說。”他也乾脆、不拖泥帶水的作風。
“我……我叫馬莉。”
“馬莉……”他想着,想想看自己是不是認識一個這樣的女人。
“我是一個演員……”見他不是很相信的表情,她立刻加以補充:“一個並不是很出名的演員,我演過一些戲,我……”
“你要找工作?”他替她說:“我的公司並不是走演藝圈那方面的,我是有出錢做一個節目,有時候公司是要打打宣傳,買些廣告,但我們沒有涉及娛樂圈,你可能弄錯了,找錯了人。”
“不,沒有錯。”她肯定的說。
黎奇以評估似的眼光看她,不語。
“我希望你能力我開一個節目。”
“為你開一個節目?”黎奇想不訝異也難。這個叫馬莉的女人莫名其妙的就找上門,然後要他為她開一個節目,這不是很滑稽的一件事嗎?她到底以為自己是誰啊?
又當他是什麼好騙的獃子嗎?
“我知道你心裏怎麼想,說不定你現在心裏正在大笑着,笑我的自不量力、莫名其妙!”
他聳聳肩。
“我了解自己。我有實力、有經驗,我在這個圈子裏看了很多,我自信我有能力、有潛力,我只是沒有後台,沒有碰到伯樂。除了演戲,我對主持節目也很有興趣,不需要很多的預算,只要能讓我握主持棒,我會有所發揮的!”她連珠炮似的說。
“你怎麼會想到來找我?你應該去找那些電視台的主管啊!”他提醒她。
“我不想冒那個險,萬一弄不好,我可能成為三台的拒絕往來戶,永不錄用。”
“所以你找我?”黎奇有些好笑、玩味的表情。
“你的風評很好,而且‘星光燦爛’的製作水準一流。
金雅琳馬上都四十了,但她還是艷光照人,有着超級大姊大的架勢。如果不是你廣告的烘托,她沒有這麼好的行情。”馬莉實話實說。
“你想取代她?”
“不!我不敢這麼想,我只是想要一個自己的節目——不管是在什麼時段、不管是長、是短,只要能讓我有所發揮!”她急切的說。
“聽起來好像很簡單。”他微笑道。
“對你來說是簡單!”她懇求的眼神。
他一個莫測高深的表情。
“我願意……”她咬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模樣。
“願意什麼?”
“願意……任你處置。”
“任我處置?”黎奇當然懂她的意思,只是他一點都不高興她的這種想法。
“是的,隨便你想怎麼對待我都行。”放下尊嚴,她一副都豁出去的樣子。
“你這種想法不只是侮辱你自己,也侮辱到了我。”他表情一冷的看她。
“我——”
“我不是那種人,如果你多去了解一些我的行事、為人,你就會知道我不是那種利用金錢或是權勢玩弄女人的男人。”他很鄭重的告訴她,當然她暗示的那種男人不是沒有,但決不是他。
“對不起。”她只好道歉。
“如果你真有實力、你真有潛力,我會交代那個製作單位,弄個你可以發揮的單元給你,但我不需要你拿你自己當交易的籌碼。”
她一臉的驚喜,立刻對黎奇產生了強烈的好感和愛慕之情。
“如果你不行,他們隨時會換掉你。我這個人公私分明,金雅琳是憑她的主持才華和實力而傲立於演藝圈,不是因為我和她的交情才走紅的!”他明白的告訴這個女人。“沒有任何成功是僥倖得來的!”
“我懂、我懂!”她連聲道。
“我可以給你一張私人名片,你拿去找‘星光燦爛’的策劃,你們好好的聊聊。如果你是塊材料,我想他會用你的。”說完,他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張燙金的私人名片遞給地。
接過名片,她無法掩飾自己的激動之情,就這麼的簡單?一切是如此的簡單?
“馬莉?我雖然不贊成你的作法,但我佩服你的勇氣;不過下次別再搞這種飛機,不是人人像我,你可能會賠了夫人又折兵。”他叮嚀她,出自於一種單純的關懷之情,好歹她不是一個壞女人。
“謝謝你……”對黎奇,她已經崇拜得五體投地,她本來以為除了阿明,台北已經沒有好男人了,好男人都已經是別的女人的丈夫了。
但黎奇還是單身……
每個女人都還有機會。
“如果沒事……”黎奇暗示道,他已經讓她達到目的,她可以走人了。
“改天……我可以找個機會謝謝你嗎?”
“謝我?”他故作不解的看她。
“只是吃頓飯。”她放鬆心情的一笑,特別聲明:“很單純的吃頓飯。”
“再說吧!何況你還沒有得到你想要的,我只是給了你條路,走不走得出名堂,可是要靠你自己!”他不希望她當他是什麼恩人似的。
“黎先生,你的這條路對我來說已經彌足珍貴。”她謙卑道。
“那你就好好把握,我希望你能憑自己的實力出人頭地。”他鼓勵她。
馬莉點點頭,在這一刻,她知道自己想要的不只是成功,不只是名聲、利益、觀眾;她還要黎奇,她要這個黃金單身漢。
到了攝影棚,黎奇才知道今天什麼節目都沒錄到,來賓和觀眾都白跑了一趟,原因出在金雅琳無法錄影。她在化妝室里喝得酩酊大醉,然後又哭又鬧,要不是陳若男的安撫和阻攔,不知道還會糗到什麼程度。
趕去化妝室,只見金雅琳一臉疲憊和淚痕的躺在長椅上休息,似乎是睡著了,而陳若男在一旁守護着她,無比的擔心和關心。
“怎麼回事?”他輕聲的問。
陳若男瞪了他一眼,好像在責怪他似的。
“和我有關?”他一臉的無辜。
她還是不出聲,一臉的責備,似乎他是金雅琳反常的原因似的。她用不屑的眼神斜睨他,好似他是什麼陳世美、負心漢、無可原諒的壞男人,這眼神叫黎奇差點抓狂,從來沒有女人有陳若男這樣的本事。
黎奇氣瘋了,他野蠻的拉起陳若男,將她拉到化妝室外,並帶上了門。
“什麼意思?”他以一種少有的暴怒的口吻去質問她。
“什麼什麼意思?”她才不怕他。
“你為什麼要這樣看我?”
“怎樣看你?”
“你明知道!”
“我不知道!”
這麼你來我往的針鋒相對,無法解決金雅琳的問題;而且黎奇心裏清楚陳若男可以有多頑固、多難以溝通,所以他只好按捺下自己的怒氣,只問正事。
“金雅琳怎麼了?”
“心情不好。”
“她為什麼心情不好?”
“問我?”她又斜睨他一眼。“如果我是金姊,我也會心情不好。快四十了,雖然有名有利,但是婚姻、子女無一有着落。年華漸漸的老去,再過個幾年,只怕身邊有的只是寂寞和冷清。”
“這我了解,但關我——”這麼說也不對,他是金雅琳的好朋友、是知己啊!
“不關你的事?”陳若男氣憤道:“你倒很會撇清關係嘛!”
“陳若男,我不只一次告訴你,我和金雅琳……”黎奇真是有苦難言。“不是你想的,也不是外界揣測的;如果我們真是一對情侶,那我早就向她求婚,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那你為什麼不向她求婚?”陳若男板著臉的問。
“我對她的感情不是那種——”
“我沒說錯。你真的很會撇清——”
黎奇實在沒有耐心聽她把話說完,而要封住她的嘴只有一個辦法,一個非常簡單的辦法。
他一個使力,將陳若男揪到自己的懷裏,看到她一臉驚訝又措手不及的表情,他低下頭,趁她還弄不清楚他的企圖之前,吻上了她的唇。
他不知道她的唇這麼的軟、這麼的嫩、這麼的令人難以離開,流連不已,如果能,他願意就這麼一輩子的吻着她。這種感覺令他自己發慌,他吻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但沒有一個可以像陳若男這樣的扯動他的心。
不知不覺的,他把她擁得更緊。他發現她看來雖然瘦兮兮的,但是肌肉非常的有彈性,摸起來光滑、舒服,而且她的身上有着茉莉花的清香。他發現自己快把持不住自己,手也往她的胸部上滑……
“你有完沒完!”陳若男猛的推開他,趁他意亂情迷之際。
“我——”還沉醉在陳若男的身體給他的愉悅享受,一時他有些失神。
“我可以告你毛手毛腳!”
“我願意讓你告!”他很費力的使自己的火熱情緒平靜下來。
“你這種行為很下流!”她開罵。
“我情不自禁。”
“對我?”
“你不知道你自己有這種魅力?”
“那對金姊呢?你要怎麼向她交代?”
“我和她——”
“你要負責——”
“再說一句,再說一句我和金雅琳,我會再吻你,吻得你死去活來,吻得你忘了自己是誰。信不信,我一點也不怕你會因為這樣而殺了我!”他警告。
陳若男一個深呼吸,抹了抹自己的唇。想到她的初吻竟給了黎奇,這個可惡的傢伙,他的吻……
不!她命令自己不準想,就當剛才的事沒有發生,就當自己沒有一點感覺。
“金雅琳到底是為什麼事而失控的?”他不是玩笑,正經八百的問。
“我知道的不會比你多。這些天她的情緒就不對,常常忘詞,常常說她腦子裏一片空白,她常對着鏡子發獃,說些什麼早產兒、什麼女兒、她的錯、她的悔恨……我實在無法把這些總括在一塊。”陳若男一嘆。
黎奇試着由陳若男的話里拼湊出什麼,這一定和金雅琳的過去有關,說不定……和孩子有關。一想到孩子,他不自覺的看看陳若男,但這不可能,他太會聯想了,一定不是如此。
現在的問題嚴重,他不能等閑視之,他怕金雅琳會一個想不開,她現在根本無法自己照顧自己。
“陳若男,我有一個提議。”他看着她,一個想法慢慢的成形。
“什麼提議?”
“如果能,我想請你搬去和金雅琳一起住。”
“和金姊一起住?”
“你也看到了,她現在根本不適合獨居,自己一個人面對冷清、空曠的屋子,很容易會有悲觀、沮喪、甚至產生輕生的念頭。我怕她會出事,她需要有人陪在她的身邊。”他平靜的說。
“這……”
“她喜歡你,她會很高興有你的陪伴,除了這個,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他看着她的臉,視線定在她的唇上,但隨即把眼睛看向別處。
“你可以去陪金姊啊!”
“我——”他真想掐死她,好像不這麼誤會他,她會不甘心似的。“陳若男,你自己考慮一下,我不會勉強你。
你是可以把她帶回我家,但我想這不是她要的,她要的是一個伴,一個她希望留在她身邊的伴。”
陳若男低頭沉思。
“你可以的!”
“金姊會希望如此?”她抬頭看他。
“她一定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