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說真的,靳雷遠原本還以為母親的話,不過是為了要逼他結婚的一個手段,但從遇上杜若秋之後,他總覺得自己好似真的走上霉運。
摔傷腿就算、加入婚姻介紹所的會員也罷,但——為何連半夜喝個水也會跌跤,還會跌壞了石膏,讓他倒地不起。
不過,該慶幸的是,他跌倒時,剛巧把桌上的手機也一併抓下,現在,他至少可以輕鬆打手機求救,而不必費力爬到電話旁邊。
但——叫救護車?太丟人,又不是想上新聞。
找他的助理?那人都不知己睡到第幾重天。
找親人?好的在國外,不好的早八百年前就已不再聯絡。
那些不熟的同學、朋友也就更不用提。
可憐的他,居然連個救命的人都找不到。就在他按着手機的電話簿時,竟搜尋到一組新的號碼,是他今天中午才補上去的——杜若秋的手機。
中午用餐時,他不小心掏出她上次給的名片,本來要丟,但想了想后,他決定留下她的手機,雖然不以為自己會有機會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現在他就有試打的機會。
與其拜託那些不熟的人,他寧願找她。
也別問他為何找她,他就是覺得她能讓他信任,他也情願信任她,就算她超級會說教。
「喂?」濃濃的嗓音,看來也睡得很熟。
「我是靳雷遠。」他低沉的聲音報上自己的名字,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不知怎地,他知道杜若秋一定會過來幫他。
對方頓了頓,然後先是一些彷佛是有東西摔下地板的碰撞聲音,然後才傳出一聲驚訝: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不是嫌他擾人清夢,才開口就是關心的口吻,就連平常冷漠慣了的靳雷遠也不禁微微一笑。
半夜聽着她的聲音,也算是一種不錯的享受,如果他的腳沒事那就更好了。
「是不是腳怎麼了?」
靳雷遠神情一變,質疑她是不是有透視眼?
「我摔倒了。」反正最遭的情況都讓她參與了,他也不介意讓她知道他此刻的困窘處境。讓一個人知道,總比讓全台灣的人知道好。
「那快叫救護車啊!」她緊張大喊。
「丟臉的事情我不做,再說,我也還沒到需要叫救護車的地步。能不能麻煩你過來帶我去醫院?」
「喔,好,你住幾樓?」邊問,杜若秋邊換衣服。
「十二樓,右邊。我有一把備用鑰匙藏在窗戶邊。」
「好,你等等,我馬上過去。」
掛上電話,靳雷遠眉開眼笑。
一個弱女子哪能抬得動一個大男人,他要她來,不過是想看她有沒有辦法,這純粹是一種想看她煩惱的惡劣個性而已。
對她,好感——稍稍有一些些;喜歡——或許……或許也有一點點吧!
因為她真的善良單純到令他不禁想——欺負她。
小高說的沒錯,他就是愛欺負人,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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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
杜若秋拿着鑰匙開門,然後輕輕關上,順手把燈打開,轉身就瞧見面前躺着靳雷遠。
「你還好吧?」杜若秋趕緊上前蹲在他身邊,一臉着急。
靳雷遠沒好氣地說:「我都躺在這裏一動也不動了,你覺得會很好嗎?」
杜若秋抿抿唇。「你撐着點,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身高矮了靳雷遠將近十公分的杜若秋吃力地先扶起他,然後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卻依然撐不起他。
她使力、使力、再使力,最後氣喘吁吁。
「對不起,我沒辦法,我……我還是幫你叫救護車好了。」省時又省事。
「若需要救護車,我也不需要叫你了。」
「很痛嗎?」
「暫時……還好。」
「那我請小高來幫忙好了,他家離這裏很近。」
又聽見小高的名字,靳雷遠原本還不錯的心情,此刻被破壞殆盡,他也不知自己在氣什麼,但不氣一下,好似就對不起自己。
「這麼晚還能叫得動他,你們感情很好哦?」專註在杜若秋的神情上,他沒察覺到自己的口氣有些酸。
杜若秋也不否認。「當然,除了妹妹,小高跟我的感情最好,況且,他人又不錯,經常會幫我的忙。」
「怎麼認識的?他也是你的會員之一?」早忘了自己的腳傷,他現在只想了解他想知道的事情有關她的一切。
「就有次我要參加一個婚禮,那是我湊和第四對情侶的婚禮,我因為睡過頭又等不到計程車,幸好是小高經過,載我一程,在車上聊一聊,我才知道我們住得很近,後來他說沒事,就……順便陪我參加婚禮,之後我們就成為朋友啦,所以,你看,交朋友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說到最後,杜若秋還不忘上一堂機會教育課。
「『順便參加婚禮』?這種事有順便嗎?」順便——應該是司馬昭之心吧!
杜若秋搔搔臉蛋,不好意思地說:「因為原本要陪我出席的人不克前往,所以小高才自願陪我,他說女孩子是應該讓人寵的。他人很好吧!」說完,她甜甜笑開,眉上凈是笑。
靳雷遠抓住他想明白的那一部份又問:「他不是你男朋友?」
杜若秋先是搖頭,然後才說:「不是啊。」
靳雷遠喜不形於色,眉梢又悄悄揚高。
看來,又是一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單戀了。
「再說,我也不認為我配得上小高,你可別看他只是個司機,他懂得可多了!我每天都會準備三個問題問他,不管我問什麼他都能回答出來,實在很厲害說!」她最崇拜有智慧的人了。
「那有什麼嗎?多看點書不就成。」他反駁道。
「可是,我就沒那麼厲害,讀到大學還是普通普通而已。若不是小高說想先存點錢再結婚,我早想幫他介紹對象了。」她想小高只要經過她妹妹包裝一番,包準也是人見人愛的大帥哥。
靳雷遠的眉頭不知不覺開始打結。
聽她稱讚別的男人,他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怎麼就沒聽她稱讚過自己?
雖然明知不同領域,就好比不同天,根本無法相比,但他就是不甘輸這一口氣。人比人,果然氣死人。
「你也可以考我。」
杜若秋打量他,目光無限懷疑。「你?」
輕輕一笑,那笑容可比冰庫。「信不信我在這裏殺人棄屍?」
沒有停頓,杜若秋趕緊問了問題:
「『食色,性也。』是誰說的?」
半晌,空氣中毫無聲音。
靳雷遠答不出口。
會這麼問,就表示答案出人意表,但他卻是怎麼想也想不到。
既然不是孔子,孟子?墨子?老子?莊子?韓非子?還有什麼子啊?
瞧靳雷遠傷腦筋的樣子,惹笑了杜若秋,遂而拍拍他的肩安慰:「好啦,別再想了,除非中文系,要不然很少有人知道正確答案。我跟你說,是……」
靳雷遠及時掩住她的嘴。「別說,我一定會想到答案,到時候再告訴你。」他才不想承認輸小高一截。
掌心與唇的接觸,霎時讓杜若秋紅了臉,她不說話,垂了頭。
靳雷遠瞧見她的動作,才知自己與她過份親昵了,連忙收手。
暗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着火才怪。
「那個……我一個人真的沒辦法,還是找小高來好了。」說了一堆,杜若秋基本上還不清楚靳雷遠為何對小高如此好奇,難不成……
「我說了不用找他。」他瞪着她,就算小高現在就住在他隔壁,他也不會答應。
就算她對小高只是朋友之情,但難保對方也是這麼對她。這麼輕易就相信一個陌生男人,真是單蠢到不行。
可是,半夜為了一個認識不深的人所打來的電話,就匆匆趕來,她也的確單純過頭了,是篤信人性本善嗎?
「真的不用嗎?」
她又問,得到的卻是佈滿冰霜的臉。
杜若秋猜測靳雷遠是不想讓小高看見自己的狼狽,然後又將之聯想到另一個方向去,當下有所頓悟。
她猜靳雷遠應該是不想讓自己喜歡的人看見自己這種醜樣。
難怪他對他要相親的對象一點都不好奇,就連她要給他看對方的資料,也被說麻煩,原來仍舊是不敢承認自己的性向。也是啦,在這個社會,這樣的戀情的確不要曝光比較好。
可是,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小高的啊?他們不過才見過兩次面而已,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嗎?
頓了頓,杜若秋決定今晚一定要討到真相,否則就害人了。
「雷遠,我想,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
是想怎樣?
「我問你,你儘管老實說,不用怕丟臉。你是不是喜歡——小高啊?」上次還有小高在,她想他也可能是不好意思開口承認。
聽完問題,靳雷遠的兩道寒光頓時如雷射迅疾掃射過去。
「杜、若、秋!」他咬牙切齒地喊着她的名字。她竟敢還懷疑他是同性戀?真是不想活了。
眼光若能殺人,杜若秋大概已經被切成一百零八塊了。
呵呵!這應該是徹底否定的意思了吧?
杜若秋非常了解了,不敢再亂想。
縮了縮脖子,她趕緊起身,笑說:「我想你一定渴了,我先去幫你倒水,等等喔。」
先逃再說,沒一會兒,她端着一隻玻璃杯快步走過來。
「你的水,啊……」
不熟悉靳雷遠的家裏擺設,剛端着一杯水走出來的杜若秋就讓地毯絆倒,眼見要貼地了,幸好靳雷遠趕緊撈住她。
「沒事吧?走路要看路啊!那麼一片大地……」收不到感激的視線,卻察覺到兩道冰冷視線,靳雷遠這才知道自己做了蠢事。
「你不是不能動了嗎?」生平最不喜歡被人欺騙的杜若秋將杯子交給他,轉身欲走。
「我可以解釋。」他迅速擋在門邊。
杜若秋僵着一張冷漠的臉,無情道:「讓、開!」她溫柔歸溫柔,但扯到欺騙,她也有所堅持。
兩雙眸子交纏,有的,只是冰冷。
於是,靳雷遠往旁邊稍稍一退。
他很清楚自己這次是理虧,只是他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而且……她的聲音與表情讓他的胸口有些莫名的酸。
他沒想到讓她討厭的感覺,竟是那麼——糟。
以為可以吃定她,結果卻剛好相反。
失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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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過為了一個女人整夜睡不着的經驗,靳雷遠本想跟她解釋,但卻因為不曉得她住幾樓,只好早上在大門口前守候。
好不容易等到八點二十分才盼到她下樓。
「若秋,我……」
還來不及解釋什麼,杜若秋早繼續往前走,理也不理。
「若秋!」他不死心又喊。
她依然沒有停下。
這會兒,他惱了,三步並兩步上前攔下她。「杜若秋!」這次連名帶姓的喊。
杜若秋也不甘示弱回敬。「做什麼?靳雷遠!」
「我要跟你道歉……」強硬的氣勢很快就軟化。
杜若秋不讓他說完,搶道:「道歉?我可不覺得你的聲音想道歉。或許你不喜歡我,但不表示你可以這樣捉弄我,我又沒有傷害你,也沒得罪你,你憑什麼這樣戲弄人?」她邊向前走,邊數落。
靳雷遠完全沒有回話的時機,只能靜靜任她發泄。
「這樣做很好玩嗎?看一個人半夜慌張得跑來救你,特別有趣嗎?就因為知道你不太喜歡我,還居然打電話給我,一定是發生緊急事情了,沒想到——」搖了搖頭,杜若秋再也說不下去,淚水忽然決堤。
她那麼關心地跑去幫忙,沒想到換來的竟是一個惡意欺騙,那種感覺不只尷尬,還有種被打了一巴掌卻又無法還手的無奈。
她吸吸鼻子,眼淚還是一顆顆往下掉,她手背一抹,想佯裝沒事,卻遮不住泛紅的眼眶。
「看什麼?看我哭,你滿意了吧?」她瞪着他。
「你跟她……你們剛剛上床了?你不是跟我說跟她沒關係?為什麼要騙我?」
「小秋啊,這就是你不對了,誰教你把男朋友看那麼緊!他當然會想跟我在一起嘍!」
「志文,我要聽你說。」
「……既然被你看見了,那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們分手吧!」
討厭,又想到過去了。
一句分手,狠狠地就切斷了他們一年的感情。
後來,她才知道原因是他對她沒有愛情了,分手的理由不過是他借題發揮罷了,但依然傷到了她。
一個是她男朋友,一個是她的好朋友,最老掉牙的故事卻發生在她身上,真是比八點檔還八點檔了。
她不過是想找個能讓她依靠、又能疼她的男人罷了,不喜歡可以理智談分手,為何要這樣欺騙她?
所以,她最討厭被人欺騙了。
為何靳雷遠總能令她想起過去那片段的回憶?又痛又難熬。
見杜若秋激動落淚,靳雷遠沒來由地心疼,一把就抓住她往自己懷裏帶。「對不起!對不起……」他嘴裏喃喃的,只有這三個字。
他沒想到不過是臨時起意的一個小玩笑,竟會引發她這麼大的反彈。而她的淚水也牽動了他的心,讓他在心底不住主只怪自己。
擁着她,這時他也才發覺她的纖瘦,沁入鼻間裏的還有她頭髮的淡雅香味,讓他忘了自己向來不愛在公共場合做這些親密的舉動,當下,他就是想摟着她,想抹去自己在她心底不好的印象。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好不好?」
偎在他懷裏,杜若秋一時又忍不住傷心起來。
她是真的關心他,將他當成朋友來關心,沒想到卻是得到這樣的回報,她總覺得有點……不值得。
既然人家都不要她的幫助,只是想開她玩笑,她又何必掏心掏肺。
杜若秋猛然推開他。「靳先生,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玩笑開完了,再來摸摸我的頭要我乖乖的,沒這麼好的事!」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她已經不如過去那麼好欺騙。
靳雷遠輕輕揚笑,至少她肯回話了,是好事。「我沒摸你的頭要你乖啊。」
「那是比喻!」她氣得咬牙。明明懂,還故意裝無辜,以為這樣就可以不讓她生氣了嗎?
見到熟悉的計程車停下,杜若秋再也不理他,逕自上車。「小高,早……你幹嘛上車?」
靳雷遠回她一個優雅的笑容。「順路,不是嗎?」
杜若秋氣得不想和他同車。「小高,把他請下去。」
「小高,請你開車。」
前座的小高懶懶回答:「請你們兩人作出一致性的決定再告訴我。」
未了,杜若秋稍稍回了點理智,覺得這不是自己的車,不該獨斷獨行,便沉默了;靳雷遠則是要小高開車。
見杜若秋沒有異議,小高便把車駛入車道。
「若秋。」解決了車子,他又想辦法要挽回她。
「靳先生,我和你不熟,請別這麼親熱叫我的名字。」她最厭惡讓人欺騙,這次是吃了秤鉈鐵了心。
「我昨晚等你過來的時候,才發覺並不是那麼嚴重,腳已經慢慢可以動,原本,我是想要你別過來了,可是……」
杜若秋搶問:「可是什麼?」
若是把他最原本的理由說出來,大概會被丟上快車道。靳雷遠心想。
「……因為我想見你啊!」這答案也沒錯,他是真的想見她,因為想看見她關心自己的溫柔模樣。
身為廣告人,最重要的就是學會觀察,或許,她的嘴上老說關心是因為要幫他相親,但他看得出來,就算沒有相親,她依然會關心自已,他有這份篤定。
「真的嗎?」她小聲地問。
前頭的小高透過後視鏡白他一眼,又搖頭,靳雷遠視若無睹。
「嗯,我真的想見你……」每每見她關心自己的模樣,就會讓他整顆心都暖了起來,而那種感覺,是會上癮的。
杜若秋先是報以一個甜美到會膩死人的笑容,隨後又沉下臉。
「你以為我會傻到再相信這個謊話嗎?」
「我沒說謊。」他堅決道。
望着他清澄的眸子,杜若秋有一絲想相信的衝動,但她還是氣不過,怎麼也不想原諒他。
「小秋,公司到了。」
杜若秋緩緩下車,關上車門,對靳雷遠,看也不看,故意特別奉送小高一個甜甜的笑容。
「小高,慢慢開車喔,下班記得來接我,拜拜。」
「不要再給我晚下班了。」小高故意抱怨。
「知道了。」說完,杜若秋一個旋身,走入婚姻介紹所。
盯着剛剛兩人親昵的互動,靳雷遠一陣火氣竄上,燒得他的心裏什麼感覺都有,不過占最大部份的還是——嫉妒。
小高既然不是她的男朋友,她為何要對他這麼好?
再也按捺不住脾氣,他也走下車,幾個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沖入婚姻介紹所,劈頭就問有沒有空的辦公室。
眾職員見他氣勢赫赫,也不敢有二話,連忙比了比。「那裏。」
「靳雷遠,你做什麼啦?」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子很丟人的。
「小秋,要不要報警?」有人好心問。
報警?那就更丟人了,杜若秋連忙搖頭,然後就被拖進一間辦公室內。
小高隨後走進來打扎。「放心,他們沒事,只是需要好好溝通一番就好。」
幾個女職員見到是小高進來,這才放心又開始繼續開發會員,小高也逕自落坐看起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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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上辦公室,靳雷遠兀自往沙發一坐。
杜若秋坐在另一邊,刻意不與他視線相交。
「你還要氣多久?」沒想到她氣起來,也挺有個性的,還要他親自來哄,除了老媽,這還是第二次。
杜若秋雙手環胸。「你管我要氣多久,都不關你的事,靳先生。」
「我已經跟你道歉了。」
她下顎抬得高高。「道歉有用,也不用警察了。」她說著時下最流行的一句話。
靳雷遠淺淺嘆口氣。
「我是真的想跟你說聲對不起——我原本以為只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沒想到竟會讓你這麼生氣,是我不對,但你也不該連個解釋也不讓說。每個人總有一、兩個禁忌,我觸犯了,也不能馬上就定死罪吧!而且,我是真的想見你。」他誠實表示。
其實,杜若秋早就不生氣了,不過只是想給他個教訓,見他這麼誠懇道歉,若再生氣,就表示自己沒度量。
於是她扁扁嘴。「我是真的不愛有人欺騙我。」
「不會再有下次了。」另有一點他必定要澄清。「還有我要說——我真的、真的沒有不喜歡你。」
相反地,對她,甚至慢慢愈來愈喜歡了,喜歡她的真、她的笑、她的善良和她的關心。
杜若秋緩緩展笑,笑容愈來愈深。「真的嗎?」
「我不會說謊。」
「太好了!」
看着她甜美、鬆軟猶如蛋糕般的笑容只為他綻放,他突然好想將她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
但她接下來說出口的話,又彷佛將他打入了萬丈深的山谷內。
「對嘛!你看,喜歡一個人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了,我相信這個禮拜天的相親,若你繼續抱持這種態度,我保證你一定成功!不過記得要多加點誠懇的笑容,女孩子找丈夫,不會要求他要很帥,但是要很誠懇上進。」她又開始面授機宜。
「若秋,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嗎?」他真的不是自大,而是她的行為嚴重刺傷他的自尊。
他對她有點動心、有點喜歡,她聽了,竟然一點回應也沒。
「感覺?」杜若秋咀嚼這兩個字,卻咀嚼不出任何感覺。「你是我的朋友,我本來就喜歡你啊。」
「除了把我當朋友,就再也沒別的感覺了?」
她反問:「還會有其它感覺嗎?」
嗯……她很努力思索。
「真的沒有?」他緩緩逼近她,一手還扣着她的腰肢,不讓她退後逃避。
「嗯……暫時沒有啊……」應該是沒有吧!應該吧?
可是說實在,她很喜歡跟靳雷遠相處時的感覺,自然又舒服,因為坦白說,或許他的脾氣不好了些,但卻不會給身邊的人壓力,是個再好相處不過的人。
而且,他那雙眼睛又超級迷人,每每看得太仔細都會讓她臉紅心跳。
靳雷遠眼眸微眯,對她的回答不甚滿意,不過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讓她有感覺,他難得有了喜歡的人,怎麼有可能讓對方對他沒感覺呢!
暫時又不表示水遠,是不?
「你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
「有沒有喜歡的男人?」
她搖頭。
「真的想讓我結婚?」
她點頭如搗蒜。
靳雷遠含着濃濃的笑意。「星期天幫我排了個約?」
「是啊,那位小姐真的很適合你……」
他點住她的唇,示意她別說話。「說真的,我還沒追過女人……」
「沒追過?」她詫異。這個外表那麼出色,看起來又不太像良家型的男人,居然沒追過女人?
他點頭。「向來都是女人倒追我。所以星期六,幫我臨時惡補吧!」
杜若秋扳開他的手,說:「放心,這是本能,你只要一見到你喜歡的對象,就知道該怎麼做了。」過去,她也遇上木訥的客人,原本想傳授幾招,但當女方一出現時,哪還有什麼木訥的男人,一個個都無師自通變成多情公子哥。
「一見到喜歡的對象,就知道該怎麼做?」靳雷遠玩味她的話,還頗有道理的,正如當下他正打算獵捕她一樣。
「放心。」她又給與保證。
兩人的對話讓杜若秋忘了此時他們靠得有多近。
靳雷遠眼露擔心。「我是真的沒經驗,不能為我空出點時間嗎?」
望着他的神情,杜若秋抿了抿唇,既然都要幫人家了,就好人做到底吧。
「好吧,星期六,我就幫你好好惡補一番。」
笑意始終未褪的靳雷遠目光泛着溫柔。「謝了。」
「不客氣。」她回道。
女人之所以倒追他,不只單單他的外表和身價,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雙充滿魅力的眼睛,常常令女人無法自拔地愛上他。
只可惜,杜若秋今天早上睡過頭,沒戴隱形眼鏡,七百度的近視,外加一百度的散光,讓她根本看不見那雙放電的眼睛。
愉悅走出婚姻介紹所,靳雷遠沒想到小高還在等他。
「等待的時間也算在內。」小高一副現實地說。
靳雷遠揚了唇。「當然。」他才不想欠他人情。
之後到公司,靳雷遠下車,刻意停了停,說:「她是我的,別打她主意。」
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小高無所謂地回答:「你還有得熬呢!」然後笑笑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