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牧偉的警官背景,讓他知道墨家在黑道上的分量,當他知道父親有意要把唯一的女兒,也是他僅有的一個妹妹嫁給墨家時,他第一個向父親反對,可是反對無效之後,他也只能找妹妹談。
牧嵐的興趣之一就是寫寫小說,當她正文思泉湧,在寫一篇有關盲女和殺手的故事時,大哥敲了下門就直接走進她的房間。
“小嵐,我們談談。”他往她的床沿一坐。
“大哥,我現在寫得正順,你要談的事重要嗎?”牧嵐很不想被打斷的問道。
“你的終身大事重不重要?”牧偉不必說太多,只要一句話就行。
牧嵐只好離開計算機,人家都說長兄如父,大哥對她而言,像是另一個爸爸,管她更嚴、盯她更緊。
“怎麼了?”她直接問。
“我介紹我的同僚給你。”
“警察?”
“當然是警察,難道會是黑道嗎?”牧偉意有所指。“再一、兩年就可以轉內勤,他有意再深造,說不定會被外派出國,有點像是影集“CSI犯罪現場”的那種性質,比較不危險。”
“喔!”
“一表人才。”牧偉強調。“年輕有為!”
“那應該很熱門。”牧嵐不是很熱衷的回應。
“我和他交情不錯,他也看過我們的全家福相片,對你的感覺不差。”
“只看相片就對我感覺不差?!”牧嵐有些嗤之以鼻。她的外表與內在相差甚大,只看過相片,就對她感覺不差的男人,老實說,她沒興趣認識。
“牧嵐。”他這個做大哥的只要一急,就會直接連名帶姓的叫妹妹全名。“你不會猜不出我真正的用意吧?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一副無關緊要的態度?!”
牧嵐坐在房中的懶骨頭上,沒有給兄長回答。
“不准你嫁進墨家!”
“大哥,八字根本還沒有一撇。”
“但老爸一頭熱。”
“他有他的道理。”
牧偉覺得那根本是狗屁不通。又不是在古代,古代皇帝要把自己的女兒……也就是公主,嫁去和番,以避免兩國爭戰,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如果墨家真退出江湖,那妹妹嫁過去根本是多此一舉;如果墨家還在插手江湖事,那妹妹嫁進去豈不危險。
“小嵐,墨家只有墨尚邰那個兒子,他在外的風評不是很好,你千萬不要把模範生、新好男人那樣的形容詞和他聯想在一起,他的‘紀錄’……可以寫一本書。”
“大哥,你顯然都調查過了。”牧嵐淡淡的說。
“他高中被五家私立學校開除,第六家是墨家大老用錢擺平,然後硬是混上一家爛大學!”牧偉愈說臉色愈沉重。
“起碼他沒有殺人放火。”在墨尚邰替她解圍之後,她實在無法說他的壞話。
“你怎麼知道沒有?”他冷哼道。
“有嗎?”她小心的問。
“想不想知道他的泡妞紀錄?”他轉移話題。“他花名在外!”
“風流不等於下流。”
“牧嵐,你在幫他說話?!”牧偉猛地震驚不已。“你居然不排斥他?”
牧嵐覺得墨尚邰沒有那麼糟,起碼他對她是規規矩矩的,除了講話有時太誠實有點讓人討厭外,他沒有強迫她任何事。尤其他救過她之後,連他那種她一開始很不欣賞的自負態度,她現在也不再那麼排斥,反而覺得他很有霸氣,果斷又有魄力。
“牧嵐,你不會真的考慮要嫁那個男人吧?!”牧偉嚴厲反對。“我不同意!”
老爸說過只要她結婚,她就可以做自己,就可以忘掉那些積極、正面,像是包袱的東西,至少大哥就不能再這麼管她、限制她……“妹妹,那叫送死。”他把話說得很難聽。“警察和黑道是誓不兩立的。”
“墨家不是黑道了。”
“或許,但墨尚邰靠不住!”
“你就這麼了解他?”
“他不可能定下心的,在他玩夠之前。”牧偉霍地起身。“我找旅行社的朋友幫你辦簽證,我要送你去澳洲遊學六個月。”
“半年?!”她低呼,也是驚喜。
“六個月等於半年,怎麼,你數學這麼爛?”
“老爸知道嗎?”牧嵐有些雀躍,畢竟去澳洲半年,天高皇帝遠,難得又是兄長主動提議與出資,她可樂了。“大哥,我可以自己出一點錢,都要你一個人負擔。”
“錢我付得出來。”牧偉豪氣的表示。“只要能保住你的一生,多少錢我都願意花!老爸那邊交給我。”
“大哥……”說什麼牧嵐都要感動一下。
“誰教我只有一個妹妹!”
“還是要謝謝你。”
“那你就準備吧!”
牧嵐很意外大哥會有這種舉動,之前她一直想要出國深造,但全家人都不準、都捨不得,現在她可以出去六個月……至少一百八十天,謝謝上帝!謝謝墨尚邰。
覺得自己該來向墨尚邰道聲謝,畢竟是因為他,她才有遊學的機會。
不知道墨尚邰的辦公室這麼大、這麼講究,他的秘書讓她直接進他的辦公室,他似乎正在向下屬交代事情,時而嚴肅、時而輕鬆,發現到她的存在時,他是有些錯愕的反應。
“牧嵐?!”他很意外她會來。
牧嵐朝他揮了揮手。她其實該先打個電話,而不是像這樣突然來訪,但是她心底就是有種衝動,想看看平日的他是怎樣,是不是像大哥說的那樣,一個念了六間高中才畢業的男人,應該……是有些與眾不同吧!
“我很沒禮貌,我知道。”她自己先認罪。
墨尚邰倒是不以為意,反正他該交代的事也交代得差不多了,於是他打發掉這些主管,輕鬆的來到牧嵐的面前,她的出現令他挺開心的。
“咖啡?”他問。
“好。”她今天可順從了。
“你先坐。”墨尚邰卻感到不對勁,不過他仍按內線吩咐秘書送咖啡進來,然後才走到牧嵐身旁的單人座沙發坐下,保持警戒的開口。
“今天吹什麼風?”
“吹什麼風?”她一下子沒有抓到重點。“今天只有暖暖的陽光,沒有什麼風。”
墨尚邰做出一個投降的手勢。不是聽說她愛寫小說,喜歡天馬行空的想像,看來,她也沒有什麼文藝氣息或是情境細胞。
“你有事才會來找我吧?”上次聽了他對她的評語之後,她可是很不爽的離去,他於是決定等她消消氣,過一陣子再去找她共商“大計”。
“我來謝你。”
“我做了什麼?”
“你讓我有去澳洲遊學半年的機會。”她俏皮的說,眼睛都會笑似的。
“你要去澳洲遊學?!”這是墨尚邰完全想不到的答案。
“半年。”
“沒聽說過。”他以為她在唬他。
“我大哥安排的。”
“你那個警官哥哥?”墨尚邰知道她家的背景,就如同她應該也清楚他家一樣。“他要你去遊學?”
“對!只要能不跟你結婚,我看他連外層空間都願意讓我去。”她幽默的表示。
墨尚邰乾笑,但是心裏很不是味道。
他是怎樣?!是混世魔王還是該千刀萬剮的大惡徒?那個牧偉憑什麼這麼防他,好像他會把牧嵐一生毀了似的,而牧嵐,還為了她兄長因為防他而打算把她送出國跑來謝他?
“所以我覺得我該謝謝你。”牧嵐一副自由小鳥的開心表情。“在我家……我是弱勢,好像只能聽那些男人的安排。”
“半年?”他只問這個。
“搞不好可以待更久。”她流露期望的口吻。
“你希望如此?”
“嗯!”她開心得只差沒有手足舞蹈。“我盼了好久,可是家裏一直不同意。”
“半年……可以改變很多事。”墨尚邰又說。
“不要說半年,半天都可以改變很多事。”
“而你壓根沒有打算和我結婚?”這是種很微妙的感覺,照理說他應該開心牧嵐離開台灣,因為這樣問題就不在他身上,老爸也不能怎樣,但他就是覺得不爽。
牧嵐沒有立刻回答。其實她曾想過和他結婚,嫁給他之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慘,老爸已經給她洗過腦,墨伯伯似乎又很疼愛她,墨尚邰看起來……也0K啦,他應該不會有太多時間理她,所以這個婚……沒什麼不能結的,至少她認為婚後,她肯定比在家裏時自由。
“沉默是代表什麼意思?”他很乾脆的問。“牧嵐,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和我結婚?”
她坦承的點點頭。
“你真的願意?!”
“因為我爸說,我會有完全的自由和自主性。”
“你爸這麼說?!”
“嗯,可惜……”牧嵐的表情也不是真那麼可惜。“我要去澳洲了。”
“你大哥就不怕你被那些金髮、藍眼睛的老外把走嗎?”他冷冷的道。
“或許他覺得金髮、藍眼睛的老外都比墨尚邰安全可靠。”她沒有多想的說。
秘書端了兩杯咖啡進來,她當然是先給客人,但當她來到老闆的面前時,墨尚邰並沒有接過咖啡,反而是一臉的冷峻。
“墨尚邰,咖啡!”牧嵐怕場面尷尬,好心提醒。
“拿走!”他冷着臉喝道。
秘書只好無辜的轉身離開。看來老闆的心情不好,少惹他為妙。
“你突然中邪了啊?”牧嵐瞄他。
“你決定去?”他一臉酷樣。
“只要我爸也點頭。”
“你想去?”
“墨尚邰。”牧嵐放下咖啡杯,忽然覺得自己來這一趟幹嘛,她謝過他,可以走了,她和他其實也沒有那麼深的交情,不需要他的同意祝福,他們頂多……只是朋友。“我看你還有事要忙,該說的我都說了,就這樣,掰!”
再一次,墨尚邰看着牧嵐走出他的視線,只是這一次,他的心中多了些憤怒、不滿。他怎麼了?不想她走嗎?
他一點也不想她去澳洲嗎?
牧嵐是早睡早起的好寶寶,當擱在床頭邊上的手機響起鈴聲時,她早已進入夢鄉。
“喂?”她意識仍在睡夢中的開口。
“你睡了?!”
“你誰?”充滿睡意的語音。
“墨尚邰。”
“幹嘛?”
“我在你家門口。”
“要幹嘛啊?”她軟軟傭懶的問着。
“見你。”
“很晚了。”
“我有話。”
“我們白天才見過面。”
“所以有些話要講清楚。”
“我在睡覺。”令人骨頭酥麻的童音毫不猶豫的說出她的感覺。
“出來,不會太久。”
“墨尚邰,不能明天嗎?”
“不能!”
牧嵐的反應是按掉手機。
墨尚邰不知道這是代表她要出來還是不出來,但是他沒有離開,反正車都開到這裏,等一會又不會怎樣。他唯一等過的女人是她,上一次她遲到了半小時才打給他叫他去解圍,他也等了。
今晚的應酬和平日沒有什麼不一樣,有酒、有冷艷的女人、有談笑風生的打屁,是他所熟悉的模式。
但是今晚,酒變得苦澀、女人變得庸俗,那些交談也令他倒胃口,因為——
他想到牧嵐。
她的影像一直在他的腦中打轉,他們相親時她不屑的模樣;她被假車禍詐財時,可憐兮兮的模樣;她來向他道謝,那輕快、陽光、甜美的樣子,他一直在想她,她在他腦中久久不肯消失。
這代表什麼意思?
本來以為老爸的決定很無聊,但是現在想想,娶牧嵐沒有不好的地方。看起來像狐狸精又如何?女人就是要能抓住男人的心,反正她又不出去拋頭露面,況且經過幾次的相處,他發現她真的只有外表像狐狸精,在父兄面前可能溫順如綿羊,不過在他面前,倒常像頭母獅子。
看到牧嵐穿着T恤、短褲、夾腳拖鞋,一拐一拐的走出家門時,墨尚邰馬上開了車門下車,幾個大步就來到她身邊,然後扶着她的肩。
“你怎麼了?”
“摔了一跤。”她嘟嘴抱怨。
“剛剛?”
“嗯。”
“在家你也會摔跤?”
“墨尚邰,我睡得述迷糊糊的,然後你又要我出來。”她瞪了他一眼。“是你害的!”
墨尚邰沒有多說,只是眼神一緊,扶着她來到他的車前,忽然一把將她抱上他的車蓋上,然後看向她的膝蓋。
“哪一邊?”他問。
“什麼哪一邊?”這男人說話老沒頭沒尾的。
“哪一邊會痛?”他看她一眼。
“右邊。”
“確定?”他一副她智能不足的樣子,然後開始輕輕的按摩她右腳的膝蓋,幸好沒有破皮。
他的按摩是那麼的溫柔、充滿疼惜。
牧嵐看着他,沒想到這個男人會有這樣的舉動。其實她常跌倒、受傷,從小就是如此,但老爸、哥哥們只會叫她站起來、要她勇敢、不準哭,而墨尚邰……墨尚邰不是在應付,他是認真的在幫她按摩,看着她由一開始的皺眉到後來的舒服模樣,他才確信她沒事了,而且他發現她有一雙很性感撩人的長腿。
“不痛了吧?”他看着她的眼睛問。
“不痛了。”她俏皮的伸伸舌頭。
“下次可不可以小心點?”
“其實我常跌倒……”
“請你小心,可以嗎?”他打斷她,非常堅持的眼神。“牧嵐,慢慢走、專心走、看着地面、看着前方,走路……是一項最基本的人類本能。”
她瞪他。“你當我腦殘嗎?”
“那就別再摔跤。”
“你當我喜歡摔跤啊?”她推了他一把,然後緩緩的由車蓋上滑下,她不敢用跳的,免得又被他逮到機會數落一頓。
墨尚邰看着她,心上有一種奇特的感覺,一種他無法形容、陌生又刺激的感覺。對女人,他一向秉持用過即丟的態度,合則聚、不合則散,大家你情我願,一向如此,但是現在……他忽然覺得這樣的關係好爛、好不負責。
他想定下來了嗎?
他願意定下來了嗎?
“墨尚邰,你到底有什麼大事?”牧嵐把自己的一頭鬈髮撩到耳後。
“大到不能明天說。”
深深的吸了口氣,他覺得此刻自己是心甘情願的說出這句話的。
“我們結婚吧!”
“什麼?!”牧嵐張口結舌。
“嫁給我!”
牧嵐怔住了,甚至忘記了自己剛剛摔一跤的事。她有沒有聽錯?
大半夜的,墨尚邰提到結婚,是她沒有睡醒嗎?
“墨尚邰,讓我搞清楚一下……”她一臉很嚴肅的表情。婚姻大事不是兒戲、不能胡搞。“你是在向我求婚?是這意思?”
“是這意思。”
“你要我嫁給你?”
“我要你嫁給我。”
“你身上有酒味,但是……”她看看他的眼睛,明明清亮無比,沒有任何神智渙散的樣子。“你沒有醉?!”
“我是千杯不醉的。”
“你非常、非常清醒?”
“我非常、非常清醒。”
“而你向我求婚?”
“是!”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廢話少說好嗎?”他一個“夠了”的表情。“牧嵐,我要你嫁給我,我要直截了當、不拖泥帶水的解決這件事。”
聽他把和她結婚講成像是一筆生意、一道難題,而他準備徹底解決,這令她有點反彈。
“墨尚邰,我感受不到你一點點誠意喔!”
“反正我要娶你!”他決定了。
“我要去澳洲遊學。”
“免了!”
“你說了算嗎?”她不以為然。
“我說了算!”他霸道的一句。“牧嵐,我們要結婚,我可以帶你去澳洲蜜月旅行。”
“你說結就結嗎?”
“我們兩家的父母都同意。”
“我哥哥們呢?”
“不是問題!”
“那我呢?”她雙手插腰,肩膀一挺。
“你是問題嗎?”他瞄了她一下。
“我點頭了嗎?”
“你會點頭的!”
“墨尚邰,地球不是繞着你轉,你不用那麼自以為是!”她火力強大的批評。
“牧嵐,我爸同意讓我們搬出來住,他公司的股份會全部轉到你的名下,他沒有任何要求,只要你生下墨家的小孩,讓他有孫子抱,你不必多盡心、多完美,只要生下小孩。”墨尚邰的用意是要她完全的放心、沒有壓力。
“你們當我是生小孩的機器?”牧嵐又憤怒又無法置信。
“女人本來就要生小孩。”這是人類繁衍下一代的方式。
“那也要女人自己願意!”
“你不肯?”
“我還沒有點頭。”她想用腳去踹他,哪怕她不久前才摔一跤,現在根本不適合有這個動作。墨尚邰,你們父子的心態可議。”
“牧嵐,我也不要什麼賢妻良母,家事你要做就做,不做我們請個傭人,我不會管你做什麼,只要你安分。”墨尚邰自認自己的標準非常的低。
“安分?!”她一副備受污衊的表情。
“我只是把話說明白,我信得過你!”
“你信得過?!”她一哼。
“有了我,你不可能想找別的男人!”他自信滿滿的說:“牧嵐,我不擔心這個。”
牧嵐想砍人,真的!
“你喜歡寫小說,那就在家寫小說,你想幹嘛就幹嘛,只要記得生個孫子給我爸抱就好。”墨尚邰知道她在生氣,此刻她的眼神想要殺人。“你沒有任何損失,幾乎可以照你自己的方式過生活。”
“只要生小孩。”她惡狠狠的重複他的訴求。
“你不喜歡小孩?”他皺了眉頭。
“我不喜歡的是你的心態!”不想再和他多說,今夜她別想睡了,她一定會氣到失眠。一個轉身,她要從這個男人的面前消失。
但在她經過他的面前時,他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逼着她得停下來面對他。
“不準說不!”他眼神堅定的逼視着她。
“墨尚邰,我的世界不是以你為中心在轉的,我要去澳洲。”
“去他的澳洲!”他狠狠咒罵。
牧嵐並不怕他,只是在男人堆里長大的她,很清楚面對盛怒中的男人,態度不要太強硬,硬碰硬是討不了好處,男人是死愛面子的動物,她一直都知道,所以——
“我再給你答覆。”她低聲敷衍。
“這不是要上斷頭台。”他放軟了語氣,扣住她手腕的力道也輕了些。“牧嵐,只是兩個人一起生活、一起……面對一切。”
“你定得下來?”
“你以為我不能?”
“那……或許我會答應嫁給你。”
去澳洲半年是很大的誘惑,但回來后難保她的日子不會恢復從前那樣——被父兄管得死死的。而嫁給墨尚邰,到底是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這種情形?還是從一個牢籠跳到另一個牢籠?她需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