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星期一一早,奚仲宇當著楊康生的面拍桌子,口氣里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今天沒有找到保母,我就炒你魷魚。”
“老闆,”楊康生無辜又無奈的開口。“我昨天已經打了不少通電話,但碰上假日……”
“這不是理由!”
“老闆,你家裏怎麼會有小嬰兒?”
“我家裏有小嬰兒不行嗎?”已經兩個晚上沒有睡好,但他不能怪翁慈珊,她和他一樣的無辜、一樣的“受煎熬”,明明不是他們倆的小孩,可責任卻是他們在扛。“你給我找到保母就對了!”
“今天一定給你找到。”楊康生喜歡這份工作,哪怕他得推自己的母親親上火線,去當老闆家中嬰兒的保母,也在所不惜。
奚仲宇連打了兩個呵欠,一副超級疲倦的模樣。他有點精神不濟的翻着下午要開庭的資料。
“來杯咖啡?”楊康生試探的問。
“兩杯。”奚仲宇回答。
“這麼累?”
“去給我找保母!”奚仲宇本來不認為會這麼令他頭大的,不過是家中突然多了名嬰兒,而嬰兒的阿姨只有二十歲,也不是那麼清楚怎麼帶小孩,相信保母一來,一切就會迎刀而解,偏偏該死的,助理找了兩天,還是找不到個保母來幫他解決難題。
“馬上!”楊康生立刻轉身。
“該死的!”奚仲宇將手中名筆朝辦公桌桌上一甩。“我是招誰惹誰了?”
奚仲宇很少下班準時回家,但因為晚上有幾名保母要來應徵,所以他特別推掉所有的應酬。他信不過翁慈珊的眼光,覺得自己挑選比較保險。
他的條件很簡單,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六點到家裏照顧小孩,供應午餐,薪水兩萬五,周休二日,這是他們打聽到的行情。當律師就是有這點好處,人脈廣,所以能得到的訊息又快又少誤差。
和翁慈珊一起面試了五個保母,最後挑了年近五十,小孩都已經上大學的鄭太太,她看起來很有愛心又動作俐落,不論是泡牛奶、幫Baby換尿片,或是安撫他睡時,都很溫柔又有耐心。
“奚先生、奚太太,你們放心好了,我兩個小孩都是自己帶大的,帶小孩我是專家。”鄭太太很有自信的保證。
“我不是——”翁慈珊想要反駁。
不過奚仲宇好像不是很在意被誤會這事,並沒有糾正鄭太太。
“我希望Baby白天儘可能不要睡太多,我希望能讓他的睡眠習慣和我們大人一樣。”
“小嬰兒剛開始都是如此。”鄭太太一副很有經驗的表情.“滿月過後就會好很多。”
“他夜裏常會哭鬧。”奚仲宇提出請教,真當自己是寶寶的爸爸。
“夜裏哭鬧是正常,只要不要哭到脫腸或是疝氣,或是身體有不舒服,那麼就是安撫、忍耐。”鄭太太很高興碰到這麼關心小孩的父親。
“安撫、忍耐?”奚仲宇苦笑。
因為翁慈珊只是抱着熟睡的寶寶,沒怎麼開口,所以鄭太太反而關心的看着她。
“奚先生,我看奚太太這麼年輕,你除了關心小孩,也要關心一下你太太,我害怕她會有產後憂鬱症。”鄭太太好心提醒。
“什麼?”翁慈珊一怔。
“喔!”奚仲宇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絕不會有產後憂鬱症,她只是需要一個幫手和她一起照顧小孩,有她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奚先生,你還是要注意,有些新手媽媽就是因為有產後憂鬱症而自殺”
“鄭太太,我不會自殺!”翁慈珊咬牙切齒的強調,“我怎麼捨得放下我的寶寶!”
“我只是提醒。”
“謝謝。”奚仲宇一副大家講定了的表情。“明天早上八點,我會先付薪水。”
“寶寶的名字呢?”鄭太太問。
奚仲宇看着翁慈珊,而她回看他,意思由他決定。在他付出這麼多,在她看來,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父親,她認為他有這個資格和權利幫小孩命名,他做的沒有比她少。
“小安。”奚仲宇告訴鄭太太。
“小安……”鄭太太露出微笑。“好聽又好記,而且很順口,小安。”
“我們小安就要麻煩你了。”奚仲宇真心拜託。
“你放心,我會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孫子一般照顧他的。”
“我們沒有任何經驗……”奚仲宇瞄了翁慈珊一眼。“鄭太太,如果有任何我們需要知道或是需要改進的地方,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們。”
“這沒問題。”
“新手爸爸、媽媽……”奚仲宇是可以把事情講清楚,但是他不想解釋太多,所以他選擇假裝他和翁慈珊是一對夫妻。“通常會鬧很多笑話,而我希望自己可以少鬧一些笑話,不要小安只吐了一口奶,我就忙着要送他去急診。”
“沒這麼嚴重啦!”鄭太太失笑。“平常心!其實小嬰兒沒有那麼脆弱,他們知道怎麼活下去,做父母的不要太小題大做。”
翁慈珊瞄了奚仲宇一眼。
奚仲宇起身送鄭太太,一副恭敬的模樣,不像平日那個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大律師。
“鄭太太,謝謝你了。”
“奚先生,你一定會是一個好爸爸!”鄭太太有感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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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做事快、狠、準的奚大律師,為了寶寶,奚仲宇在一天之內就買齊了嬰兒床、嬰兒車,以及各類嬰兒用品。他明明和小孩沒有任何關係,卻肯為一個和自己沒有血緣的生命砸下大錢,還請保母……
當他回到客廳,而在把寶寶放到嬰兒床睡的她也回到了客廳:“你為什麼要讓鄭太太誤會?”
“誤會什麼?”奚仲宇裝傻。
“我們明明不是夫妻!”她抗議。
“對!翁慈珊,我們不是夫妻.”顯然他的愛心和耐性在Baby身上已經用完,他看着她,口氣很沖的質問,“但是你難道要我敲鑼打鼓的說我和這個小孩非親非故,是他的阿姨栽贓我,起初硬說我是孩子的爸爸,然後又賴着不走?”
“我哪有賴着不走!”她一副被污衊的表情.“我只是……你知道是什麼情況。”
“所以有必要和鄭太太說那麼詳細嗎?”
“但她認為我們是夫妻!”
“她只是白天來照顧小孩,又不是要和我們住在一起,你想那麼多做什麼?”
奚仲宇認為她小題大做。“倒是你,既然白天有人照顧小安,你是不是該考慮復學?”
“復學?”她從沒有想過。
“白天小安有鄭太太照顧。”他重申。
她搖頭。“我現在有什麼能力談復學,過一年再說吧!我必須想想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隨便你!”他走向飯廳。
“奚仲宇,你是救急,你沒打算照顧我們一輩子吧?”她跟了過去。
“你當我是慈善機構嗎?”
“沒有。”
“所以了,”他嘴硬心軟的回話,“我只顧得了你和小安的眼前,你是需要自立自強,別忘記我們沒有一點關係!”
翁慈珊當然記得,但是這些天和他相處下來,她漸漸發現他是那種喜歡把話說得傷人,但其實做的儘是令人窩心的事。像為了面試保母,他不但準時下班回家,提出的問題也全都以寶寶為出發點,更別提這幾天寶寶夜裏哭鬧,他還犧牲睡眠和她輪流照料。
“你在找什麼?”見他又是開冰箱又是開柜子,不知道是在找什麼東西。
“你晚餐吃了嗎?”他問。
“吃了。”
“你吃什麼?”
“泡麵加一顆蛋,你還沒有吃嗎?”翁慈珊低呼一聲。她以為他是吃了晚飯才回來,因為一口氣面試了五個保母,他都沒有喊一聲餓。
“你看一下小安,我去外面幫你買回來。”
“不用了,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他不想太麻煩她。“泡麵一樣給我加顆蛋就是。”
“但你是大律師……”
“大律師不可以吃泡麵?”
“這太委屈你了。”她無法想像他吃泡麵的樣子,這真的是折煞人。
“那你加兩顆蛋好了。”他難得幽默的說,然後拉開餐椅,拿起電視遙控器,打開了新聞頻道。
“我出去買……”她於心難安的又提了一次。
“不用了!”
“那我煮點東西……”
“冰箱我看過,”說到這裏,他突然由西褲的後面口袋掏出黑色皮夾,然後抽出一疊千元鈔票,數都沒有數的,將鈔票放在餐桌上。“拿去當家用或買小安的東西。”
沒有動手拿錢,翁慈珊看着那疊千元鈔票,突然熱淚盈眶。
“幹麼?”奚仲宇故作不經意的瞄她一眼。“是叫你拿去買家裏的日用品,因為之前我不在家開火,所以冰箱除了喝的,幾乎是空的,我只是要你買些可以吃的東西,你別想太多。”
“你……不必這樣。?她語帶哽咽。
“我怎樣了?”
“算…”她也是有自尊心的。“算是我向你先借的好了。”
“什麼時候還?”他平靜但又帶點譏笑的看她。“二十二世紀嗎?”
“奚仲宇,我說會還就會還!”
“那我只能希望自己活久一點,長命百歲,好可以撐到另一個世紀。”他不奚落她一頓不滿足似的,明明他的心腸超好。
翁慈珊瞪着他一會,旋即乖乖轉身去拿泡麵加雞蛋,想到他其實不是那麼機車,她又從冰箱最不屑的玻璃櫃中拿出一包青菜,是她帶小安出去散步時買的,她決定為他加菜。
而在她煮麵時,小安的哭聲由客房中傳來,她正打算把瓦斯關小衝過去,奚仲宇已比她早一步起身。
“我去哄他。”他道。
“你還沒有吃晚飯,讓他哭一下。”
“晚一點吃也餓不死,你有沒有良心啊?”他邊說邊走向客房。
“我是怕你太餓,現在已經快九點——”一想到她的語氣儼然就像是一個“老婆”時,她馬上住口。她和奚仲宇不是夫妻,他們明明互看不順眼、彼此互動不佳,可是……奚仲宇、她、小安,本來不相干的三個人,現在卻同處一個屋檐下,成了“家人”,至少小安是她親姐姐的小孩,而小安之於奚仲宇,她之於奚仲宇,是什麼都不是啊!
如果他只是提供一個棲身之所,那也就算了,偏偏他嘴硬心軟的替她、替小安設想周到,讓她對他湧現了好多好多的抱歉,心底還有某種她說不出的感覺在流動。
因為打贏一場商標權的官司,委託人特別安排了場慶功宴,奚仲宇是主角,閃都閃不掉,只好帶着楊康生出席。但其實他是想回家的,本來那個屋子對他而言就只是一座華麗的宮殿,沒什麼吸引力,可是自從有了小安和翁慈珊,他發現那個地方可以算是一個“家”了。
一向和老闆出來應酬,楊康生負責的就是喝酒、擋酒,替老闆做做公關,因為奚仲宇拿的律師費驚人,總要客戶付得爽快。於是當他發現老闆一直在看錶時,他忍不住開口提點一下。
“好明顯。”他低聲道。
“什麼明顯?”奚仲宇又再看了一次表。
“你一直在看錶。”
“我不能看錶嗎?”
“你還有下一攤?”
“沒有。”就因為沒有,才想趕快結束這裏的應酬回家。他發現外面的山珍海味已引不起他的興趣,翁慈珊的泡麵加蛋、青菜一起下去煮的面,反而令他回味無窮。
“那就給客戶一個面子啊!”
“我不是來了?”
“人來了還要敬業啊!”
“楊康生,那你的功能是什麼?”奚仲宇不客氣的指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愛這類的應酬,我的專長是上法庭、打官司。”
“小聲點,我的老闆。”楊康生馬上擺出一個燦爛的笑臉給大家看,好像奚仲宇對他說了什麼有趣的話似的。“有人在看你!”
“那就看吧。”
“是委託人周先生的女兒。”
“又怎樣呢?”奚仲宇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他又不缺胳膊又沒斷腿,也不是鐘樓怪人,女人看他是很正常的事,是他一向懶得討好女人、照料女人,不然當花花公子或是情聖,之於他,有什麼難的。
大家忙着敬酒、交談,所以周彤可以肆無忌憚的打量奚大律師。
奚仲宇在業界的名號很響,難得的是他這個人耿直、私生活檢點,在女性口中的名聲更是“乾淨”,所以他引起周彤的注意,今晚這一頓飯吃下來,目光始終離不開他。
其實這場慶功宴是她這她爸爸非要把奚大律師請來的,這麼好的理由如果放着不用,豈不是浪費。
“老闆,你要不要去和周先生的女兒打個招呼?”楊康生樂當月下老人的提議。
“免了。”奚仲宇想也不想的拒絕。
“她要過來了。”楊康生小聲道。
“又怎樣?”奚仲宇一副無所謂的口吻。
周彤端着酒走過來,身着得宜的合身小洋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的妝更是大方、清爽,一站出來,便看得出教養良好,這樣的女孩很容易令男人產生好感。
“奚大律師,我敬你。”她一揚酒杯。“謝謝你幫我爸爸打贏官司。”
“這是我份內的事。”輕啜了口酒,對烈酒他一向是敬謝不敏。
“對方聘請的律師很強,如果不是你,”周彤的欣賞完全寫在臉上,“我爸爸這場官司誰贏誰輸還很難說。”
“你過獎了。”奚仲宇仍是淡淡的口吻,此時他的手機響起,讓他有了可以離開的借口。“我接個電話。”
周彤只好微笑以對。
楊康生更是只有陪笑的份。
走遠了些,奚仲宇才接起手機。
“你在哪裏?”翁慈珊劈頭就是這麼一句,語氣緊張,聽得出非常慌亂。
“應酬。怎麼了?”
“小安不太對勁。”翁慈珊忐忑不安的道。
“怎麼不對勁?”奚仲宇冷靜的問:“白天呢?白天有任何不舒服嗎?”
“白天都好好的。”
“那你打過電話給鄭太太沒?”
“沒有。”電話那頭的翁慈珊已經六神無主。“我只想着要找你,要問你該怎麼辦。”
“我馬上回去!”他當機立斷的表示。
“但你不是在應酬?”
“你一個人搞得定嗎?”他既火大又心急的詰問。
“我不行!我需要你啊!”
“那你還廢話什麼?”
“好嘛,快回來啦!”她在那一頭拜託他。
“我二十分鐘就到。”
一結束和翁慈珊的通話,奚仲宇馬上走向楊康生,他的表情嚴肅又帶着不安。
“我要走了,這裏交給你。”
“老闆,周先生去跟別桌敬酒了,你要不要等他……”楊康生為老闆的任性很苦惱。
“小孩子不舒服。”
“你家裏真有小孩?”
“不然幹麼要請保母?”真以為他沒事找事做啊!
“你的私生子?”
奚仲宇沒有時間和他多扯,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轉身走人。
翁慈珊和小安需要他!
奚仲宇從來沒有這種強烈被需要的感覺,而這種感覺……融化了他原本剛硬的心。
還沒踏進家門,奚仲宇就聽到小安的哭聲。他一進門,只見翁慈珊抱着孩子在客廳里走來走去,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小安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他立刻放下公事包,趨前關心的問,因為從外面回家,只要沒有先洗手,他就不敢抱小孩。
“不知道,白天還好好的。”翁慈珊都快要哭出來了。“不久之前他吐奶了。”
“很多次嗎?”
“吃了就吐。”
“還有呢?”像是問案似的,奚仲宇要問明所有的經過。“有拉肚子嗎?”
“有。”她低聲回應。
“給他量過體溫嗎?”
“三十八點五度。”
“你早該打電話給我了!”奚仲宇忘了要小聲,他已經急到不顧一切。
“又吐又拉,還發燒,你是沒有腦子嗎?還是你那顆腦袋只有裝飾作用?小孩已經哭成這樣,又有那麼多不同於平常的現象,你不會帶孩子去掛急診嗎?”
“我……”她依賴他習慣了,才會一出事就慌了手腳。
“不然你也可以打給鄭太太,問問看她怎麼處理?”
“我只想到要找你……”她無助的低哺。
“那你為什麼不早一點打?”奚仲宇焦急的狂罵。“沒腦的女人我見多了,但是你……”
“你是要一直罵下去,還是我們先把小安帶去醫院掛急診呢?”反正她已經對他的大吼大叫免疫了,他只要脾氣一上來就開罵,但其實他只是看起來可怕,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殺傷力。
“真不知道你這個阿姨是怎麼當的!”他一副晚一點再教訓她的表情。“走吧!”
翁慈珊抱着小安跟上。其實奚仲宇一回到家,她的整顆心就定了下來,有他在,她發現自己什麼都不必擔心,他可以讓她依靠。
深夜的醫院急診室里擠滿了人,但是奚仲宇不知道是動用了什麼關係,總之掛完號,馬上就有醫生來診療小安。
“應該是急性腸胃炎。”小兒科醫生在觸診及看了檢查報告之後,做出了診斷。
“吃壞了東西?”奚仲宇覺得奇怪。“但是小安只喝牛奶、開水啊!”
“或許是奶瓶消毒不幹凈,也可能是細菌,小孩是怎樣才得腸胃炎很難說。”
醫生耐心的回答這個焦慮的爸爸。“我開些止吐劑和止瀉劑。”
“不用打點滴嗎?”奚仲宇又問。
“目前他沒有發高燒的現象,所以我想先不需要,孩子本身還有抵抗力和抗體,先吃藥吧!”醫生並不想隨便就讓小孩打點滴。
“那……我們可以留院觀察嗎?”奚仲宇不放心的詢問。“我怕一回家又有狀況。”
“奚先生,你不要太擔心,小孩子腸胃炎是常有的事。”醫生安撫道。
“常有的事嗎?”
“我們大人也會啊!”
“不用太擔心?”
“真的不必擔心!”醫生突然同情的拍了拍奚仲宇的肩頭。“第一胎?”
“是……”奚仲宇尷尬的點頭,然後和翁慈珊對望一眼。“之前都沒有經驗。”
“那就難怪了。”醫生笑開。
“所以我們原則上可以回家了?”
“可以。”
然後翁慈珊看着奚仲宇去繳費、去拿葯,她很意外他是這麼的在乎小安,好像真把小安當自己兒子似的。是啊,他從來沒有因為上了一天班回來就不理小安的情況,他對小安的好,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她還需要懷疑嗎?
“奚仲宇帶着葯回到她和小安身邊,因為哭鬧了半天,身體又不舒服,小安這會已睡了。
“奚仲宇,你別擔心了,醫生都說小孩腸胃炎是常有的。”
她本意是想安慰他的,沒想到引來他滔天的怒火。
“對!但他只是一個嬰兒,你和鄭太太是怎麼照顧的?”他不滿的指控。“兩個大人還照顧不好一個嬰兒嗎?”
“奚仲宇,有兩個大人照顧,嬰兒就會一輩子下生病、不受傷、不跌跤嗎?”
翁慈珊又氣又好笑。“我以為你是那種臨危不亂的男人!”
“我們要對這個小生命負責,你懂嗎?”他冷冷的瞪她。“把他照顧好是我們的責任!”
“是我的吧?”翁慈珊馬上糾正他。
“就憑你一個人?”
翁慈珊又一次沒有話反駁。在他的鋒利口舌之下,她常常無言以對。
“走吧!”他一副受不了她的表情。“這個夜還很長,我們輪流照顧他。”
“你明天要上班,我來就行了,明天白天有鄭太太,我可以補眠”
“我信不過你!”
結果這句話一說出口,馬上令翁慈珊熱淚盈眶。她知道自己很沒有用,但是她已經儘力了,他到底還要怎樣羞辱她?
奚仲宇的用意絕不是要傷害她,傷害她他又有什麼好處,他只是……急了,他太擔心小安,在他的邏輯里,只要小孩有什麼差錯,那絕對都是父母的責任。
“翁慈珊……”他輕喚她,然後不太自然的拍了拍她的肩。“我沒有什麼意思。”
“你有!”她流下眼淚。“你明明就有!”
“我……不是真的在怪你。”
“你是!”
奚仲宇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肩也拍了,但是沒有什麼效果。於是他忽然伸出雙臂,輕輕的擁了下她的肩頭,好像在給她打氣,這是他所能做出最溫暖的動作了。
翁慈珊忘了哭、忘了要思考,只知道奚仲宇的一雙大手好溫暖、好有力,好像給了她重新面對一切的力量似的。
“我真的不是要惹你更加不舒服,我說話一向……”
“很毒!”她不必想就可以接的。
“但沒有惡意。”
“哼!”她這才破涕為笑。
“回家吧!”他放開了她。“回家讓小安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