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天，ICPT的幹員們接到了一個任務。
最近幾個月來，接連不斷地發生了毒品走私進台灣的案件，讓台灣的警察忙得不可開交。
根據可靠消息來源指出，這層出不窮的走私案件，是國際某大毒窟透過台灣某個犯罪集團，以每次不同的走私手法進入台灣本島。
為了早日破案，ICPT也加入了搜捕的行列。
國內的警察以分工合作的方式，追查走私的相關線索，而ICPT則着手開始調查在台灣接洽的這個犯罪集團。
比較國內的刑警，ICPT確實有着某方面的優勢。
ICPT除了能夠通盤了解國內局勢及可靠消息來源之外，另有ICPO所提供的精良器材，及其他內幕的消息，因此在查緝犯罪集團便較國內刑警更為有利。
除此之外，ICPT還得協助ICPO追查這個大毒窟的真實身份，於是所有的ICPT成員每天可是早出晚歸，忙得昏頭轉向，沒有休息之日。
這樣忙亂的日子在半個月後，總算出現一絲破案的曙光。
強森·柏洛茲雖然是ICPT的隊長，但實際上，他只是負責與ICPO接洽的人員，也是ICPT名義上的負責人！在執行案子時的真正負責人卻是蒼亦揚。
一旦在執行任務時，蒼亦揚更是嚴肅冷酷到幾乎不近人情。
他的冷靜在ICPT是出了名的，而且他那非凡的頭腦更是無人能比。
不管是什麼案子，只要線索一到他手上，他都能抽絲剝繭地找出一條破案的路徑。
只要他一投入辦案，笑容就幾乎無法在他那剛毅的臉龐上出現，這時就算是曲霂亭也很難讓他臉上露出笑意。
也是因為如此，冷麵判官的封號才會一直跟隨着他。
除此之外，他的領導能力也是超凡。不管是人員的部署、人力的運用、技術的訓練都是一等一的手法。
於是乎，他可說是ICPT的支柱，也是ICPO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這個案子中，蒼亦揚仍舊將他的長才發揮得淋漓盡致，很快地將手中的線索，在兩天之內不間斷地抽絲剝繭下，總算找到破案的關鍵。
配合台灣的警察，在一次大力的出擊下，總算一舉擒獲了這個犯罪集團的所有份子，連同首領也在破案的第三天捉拿到案。
由於ICPT仍然屬於一個秘密機構，所以這件案子的功勞，自然而然地就落到台灣警方的身上。而ICPT工作到此為止已告一個段落，後續的處理就是台灣警方的事了。
這段時間，蒼亦揚的心思整個都在追查破案的線索上。雖然有時，他的目光還是會不落痕迹地停留在曲霂亭身上，可是案子吃緊，他也沒能花太多心思在他身上。
案子一結束，他整個心就立刻被曲霂亭給佔滿。
看着這段日子跟着自己東奔西跑，吃盡苦頭的曲霂亭，他有着萬分的不舍。
刑警這個行業本來就不輕鬆，但他還是寧願累垮自己，也不願累着曲霂亭。雖然在辦案期間，他已經將許多事攬在自己身上，但跟在自己身旁的曲霂亭仍然沒得閑。
因為有太多事要處理，縱使自己想幫他攬下來，卻也分身乏術，只得眼睜睜看着他跟着自己忙到三更半夜。
蒼亦揚不舍曲霂亭的辛苦，曲霂亭又何嘗能輕鬆地看待累翻天的蒼亦揚不管。
在蒼亦揚告訴他，要他將他當成兄長的那一天開始，曲霂亭的心中便已將他當成了自己真正的兄長。
看自己的兄長累死成這樣，他怎麼可能坐視不管？於是乎，他緊隨在蒼亦揚身邊，儘可能的幫他處理許多煩瑣的事。
曲霂亭的性情雖然容易激動火爆，但在緊要關頭也協助蒼亦揚解決不少難題，說他是蒼亦揚的得力助手也不為過。
在這個案子結束后，ICPT的成員難得有了三天的假期，這會兒辦公室里就只剩下蒼亦揚及曲霂亭。
“霂亭，你先回去好了。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這三天你就好好休息吧。”蒼亦揚好是心疼曲霂亭的黑眼圈。
“那你呢？”曲霂亭知道他還得處理善後事宜。
“我還得將這個案件做個報告，好向上面的交代。”
“那我等你。”
蒼亦揚不希望他太過疲累。“不用了，這些東西處理起來還得花上好一些時間，你還是先回去吧。”
“這段日子，你比我們都還忙碌許多，而且睡眠最不足的也是你，最該休息的也是你。”曲霂亭不願丟下他先行離去。
“別說傻話了，這些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事，何況事情處理完后，我就能回去休息了。”蒼亦揚仍然勸他早點回去休息。
曲霂亭堅持地不肯答應。“如果我幫不上你，就讓我陪你，這樣你才有個伴。”
一抹溫柔的微笑浮上蒼亦揚的嘴角。“你的心意我很感動，可是你已經好一陣子沒去看綺綺了，你明天再不去找她，你不怕她生氣嗎？”
不得已，只好將自己的情敵搬上來。
“可是……”曲霂亭露出一臉為難的表情。
“別再可是了，回去吧。”習慣性地，蒼亦揚輕撫着他的髮絲。“我答應你，只要工作告一個段落，我就回去休息。”
曲霂亭一聽，這才接受他的建議。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如果太累就不要勉強，早點回來休息。”
“我知道，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累壞的。”
曲霂亭點點頭。
“來，車鑰匙給你，你開我的車回去吧！”蒼亦揚將鑰匙遞給他。
“那你呢？”
“我坐計程車回去，車子你開回去，這樣我才不會因為太累而無法自行開車回家。”他知道自己一定得編個理由，否則曲霂亭絕對不肯將車鑰匙收下。
接過鑰匙，曲霂亭仍舊有些不放心的叮嚀：“答應我，要早點回家休息喔。”
“我知道，快回去吧。”
曲霂亭這才依依不捨地走出辦公室。
見曲霂亭總算肯回去休息，他心中的大石才放下。
沉思了一會兒，他才開始整理剩下的工作。
＊＊＊
等蒼亦揚忙完所有事情，已經是早上八點了。
很快地將東西收拾妥當，將檔案鎖進隊長辦公室的抽屜里，在檢查完燈光門窗后，蒼亦揚才離開辦公室。
回家前，他順便買了份早餐，以避免曲霂亭因為睡過頭而誤了吃早點的時間。
他想，經過了這段時間的勞累，曲霂亭這時應該還在睡夢中才是。
回到家，他才發現，家裏已不見曲霂亭的蹤跡。
隨後，他在他房間的門上，看到了曲霂亭留給他的紙條。
—面寫着：我去給綺綺送早點去了。
蒼亦揚不禁為自己的痴情苦笑。
他居然忘了曲霂亭對綺綺用情至深，即使再怎麼睡眠不足，他還是會為了綺綺犧牲掉睡眠時間。
無奈地，他將早餐丟進垃圾袋，再將垃圾袋綁起來，以防曲霂亭回來發現他為他買的早點。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好好沖個澡，將這身的疲憊藉熱水沖刷而去，順便衝掉心中的悲切。
就在他進去浴室后，曲霂亭回來了。
他一回來便看到蒼亦揚的房間門是開的，而且浴室內還傳來沖水聲。
他知道蒼亦揚回來了。
換上了衣服，滿心欣喜地爬上蒼亦揚的床，他再次佔據了蒼亦揚一半的床。
當蒼亦揚洗澡出來，看到的便是穿着襯衫、牛仔褲睡在他床上的曲霖亭。
他輕聲叫醒睡夢中的曲霂亭。
“回來了啊？”
睡眼惺忪地睜開眼，曲霂亭的意識還是有些不清。
“嗯。”
“既然還想睡，就換上輕鬆的衣服，穿着牛仔褲睡覺會很不舒服的。”
蒼亦揚知道半夜才回到家的曲霂亭，一早便起床替綺綺送早點，根本沒有睡多久。
於是，他便起身去曲霂亭的房間拿來他的睡衣。
“快，先起來換上睡衣。”
曲霂亭意識混沌地坐起身。
“來，睡衣在這裏，換上吧。”
抬頭看了蒼亦揚一眼，曲霂亭二話不說地當場脫下衣褲。
蒼亦揚有些無奈地看着他這番根本是在考驗他意志的行為——
曲霂亭只是將襯衫及牛仔褲脫去，便再次爬進被窩裏睡去。
看着手中的睡衣，蒼亦揚苦笑不已。
這分明是在折磨他！
要他與只穿着一條內褲的曲霂亭睡在同一張床上，這不啻是種痛苦的煎熬。
然而已進入夢鄉的睡人兒，一點兒也不知道剛才他的舉動對他而言是多麼大的刺激，他那一身古銅色的健康肌膚，好似在引誘着他。
光是這樣就已讓他心猿意馬地想要他，他不敢想像當他睡在他身邊時，他要多努力才能剋制自己不去碰他。
而這個毫不知情的小愛人，居然還不斷不自覺地引誘着他。他可不敢保證，他的自制力何時會崩潰。
強忍着自體內不斷竄起的熾度，蒼亦揚艱困地、輕緩地躺在床的另一側。
他不敢讓自己去碰觸到身邊的睡人兒，他生怕一旦碰觸到，他就再也忍受不住體內蠢蠢欲動的慾望。
無奈，讓他得用更強意志力去忍受的事情發生了。
在他躺上床后不久，一旁的曲霂亭竟然翻了個身，便將身子往他懷裏欺近。
曲霂亭的體熱不斷地刺激着他的感官，讓他痛苦地低呼了一聲。
想推開靠在懷中的人兒，卻又怕吵醒他，只得硬着頭皮忍受着他不斷吐在自己脖子上的熱氣。偏偏這個折騰他，讓他飽受精神與肉體的痛苦來源，在窩進他懷裏后，就再也沒翻身了。
蒼亦揚只得僵硬着身子，努力催眠自己，讓自己儘快忽略這種可怕的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蒼亦揚才在意志力的強撐下，被睡意漸漸侵襲，悠悠睡去。
＊＊＊
這一覺，一直睡到下午四點才醒過來。
當蒼亦揚醒來時，便發現曲霂亭人已不在床上。
雖然睡眠時間不過才六個小時左右，但蒼亦揚己覺得精神好了許多。
梳洗完畢，穿着一身輕便的服裝，他走出房間想泡杯濃郁的咖啡。
“亦揚哥，你醒了啊？我剛才幫你煮好一壺咖啡。”曲霂亭正好端了一杯熱咖啡自廚房走出來。“你等等，我再幫你倒一杯。”
沒一會兒，曲霂亭便將咖啡遞到蒼亦揚而前。
“沒加糖也沒加奶精的黑咖啡。”
蒼亦揚不由得有一絲感動。他居然發現他有喝黑咖啡的習慣！
輕啜一口聞起來便十分香濃的咖啡，蒼亦揚不禁對他煮咖啡的手藝讚賞有加。
“沒想到你不會煮飯炒菜，竟然能煮得一手好咖啡。”
曲霂亭聞言，有些得意起來。
“這都是被綺綺訓練出來的，因為她愛喝咖啡，我特地去拜過名師的。”
又是綺綺的關係！蒼亦揚在心中暗自嘆着氣。
“原來我是托綺綺的福，要不然怎麼會嘗得到你煮咖啡的好手藝。”
曲霂亭壓根兒聽不出蒼亦揚的語氣中帶着很難被察覺的凄惻。
“我該出門了，我跟綺綺約好五點見面。”一口氣喝掉杯中的咖啡，他急急忙忙地就要出門。
“霂亭，車子你開去吧，要約會有車子比較方便。”
“我把車開走的話，那你如果要出門怎麼辦？”
“我應該不會出門，就算要出門也只是在附近買個東西，有摩托車就夠了。”開車出門總比騎車安全得多。
“謝謝，亦揚哥。”曲霂亭拿了車鑰匙，高高興興地出門去了。
滿是無奈地看着所愛的人離去的背影，他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順手收拾了下桌上的杯子，他便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雖然累了一陣子，但三天的假期卻讓蒼亦揚的心中有種空蕩蕩的感覺，也許該忙一點，這樣才不會胡思亂想。
他不知該做什麼才好，只好看看書、上網打發些時間。
晚餐時，心知曲霂亭不可能會回來吃飯，他只是隨意煮了個泡麵當晚餐填飽肚子。
就在吃面時，家裏的電話響了。
“喂，你好。”
(亦揚哥，我是霂亭，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電話的那頭傳來他挂念的人的聲音。
“好，我知道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讓他打從心底感到痛楚。
(對了，亦揚哥，你晚餐可別只是吃泡麵解決，這樣不營養的。)曲霂亭叮嚀着。
蒼亦揚佯裝輕鬆的語氣說道：“你還真愛管東管西的，該叫你管家公才是。”
(我是關心你才會這樣說的。)曲霂亭反駁道。
“跟你開玩笑的。好了，快回去你未來老婆身邊，否則她可是會怪我佔用她未來老公這麼多時間。”他怕自己無法忍住幾近爆發的情緒，於是催促着他掛上電話。
(嗯，Bye－bye。)掛上電話后，蒼亦揚只感到自己已近崩潰邊緣。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再撐多久、再忍耐多久，他很害怕自己哪天剋制不了，會深深地傷害到他，而這是他最不願見到的事。
雖然對愛情，他一直秉持着一個觀念：只要他所愛的人能幸福，即使他不在自己身邊，他也甘之如飴，也會祝福他。
可是這樣的事說起來輕鬆，但做起來卻比登天還難。
這是他第二次愛人，卻是第一次愛得這樣深刻、這樣難以割捨。
當時學長去世時，他花了半年才從悲傷中走出來。
但現下如果對象換成了霂亭，他就無法想像了。
他無法想像失去他的那一天，所以他才選擇祝福他。他可以忍受他不在自己身邊，只要他知道他過得很好，他便無怨無悔。
可是如果霂亭不在人世，他知道就算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他都無法走出那種悲痛的心情。
愛一個人很難，忘記一個人更難。如果那個人是你用畢生的心、一生的情去愛的人，那麼失去的痛會糾纏你一輩子、痛苦一輩子。
深知這點的蒼亦揚，卻仍舊深陷在絕對的愛戀之中。愛上一個不可能愛上你的人、等待一個永遠等不到的人，這樣的苦堪稱是人世間最苦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