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隔天一早天剛亮,沐言就催著彩兒和趙惺起床,可卻不急不忙的坐在客棧享用早膳,直到風繼業他們出現,見到店小二好意的幫風繼業指路,她才急忙的拉着彩兒和趙惺離開客棧。
福州城真的好熱鬧,一路往吳記走去,沐言不忘欣賞一下當地的風土民情,還有逛逛街上兜售的商品,千里迢迢來到這裏,總要買點東西回去送人。
“小姐,我們走得這麼慢,你難道不怕風大少爺早一步到了吳記?”想了好久,彩兒始終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她甚至越來越糊塗,小姐一下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下子又像沒事兒的人,反反覆覆,叫人摸不著頭緒。
“不怕。”沐言笑得賊頭賊腦,等風繼業從城東轉到城西,大概也要兩三個時辰,那時她說不定已經完成使命,準備回客棧收拾行囊回杭州了……不不不,既然來到福州就多待些時日,這兒的一山一水沒有好好游賞一番,怎麼可以離開?
“嗄?”
“你不要窮操心,風繼業絕不可能比本姑娘快。”沐言說得信誓旦旦。
“彩兒不懂。”
“你用不着懂,待會兒就會知道了。”
遲疑了一下,彩兒找到一個結論,“小姐,你是不是病了?”
“你這張嘴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話嗎?”今兒個她心情特別好,不跟她計較。
“彩兒以為小姐急着去找那個吳老爺子嘛!”彩兒忍不住用眼神對沐言發出控訴,她小姐冷酷的一腳把她從床上踹下來,不就是因為很急嗎?
“我們這會兒不是正要去吳記嗎?”真是的,她本來就很喜歡動手動腳,身為她的丫環,不是早該習慣了嗎?
“可是……”
“哎呀,總是會走到,急什麼急?”
彩兒好委屈的嘟起了嘴巴,沒道理,她是好心提醒小姐,卻反過來挨罵。
“彩兒,小姐自有安排。”趙惺依稀猜到沐言在搞什麼鬼。
“安排?”彩兒似懂非懂。
“你什麼都別管,安安靜靜的跟着我和趙惺,別跟丟了,這兒畢竟不是我們杭州城,人生地不熟,出了事,麻煩就大了。”
“彩兒知道。”
終於,沐言看到吳記的招牌,“瞧,這不是到了嗎?”
“好大哦!”彩兒驚呼的喊道。
“吳記可是這兒赫赫有名的大商行,除了販賣我們唐氏綉坊的綉品之外,還有布匹、綢緞,這附近販售綉品的小鋪子!還有布莊、綢緞行都是跟它買貨,總而言之,吳記做的是大宗買賣。”
“喔!”彩兒好認真的點點頭,不過,這對她來說學問太深了,她還是不清不楚,反正她只知道一件事,吳記對他們綉坊而言很重要。
“彩兒,待會兒進去以後,你那張嘴巴給我閉緊一點,一句話都不準說,知道嗎?”在踏進吳記的前一刻,沐言不忘了特別叮嚀。
“彩兒知道,彩兒會當自己是啞巴。”
“很好。”啞巴?
吳記的掌柜一看到沐言主僕三人,立刻走上前,來到沐言跟前,有禮的拱手一拜,“請問是唐三姑娘嗎?”
“我是。”沐言不明白的皺了皺眉頭,這是怎麼回事?此次前來,她可沒事前告知,怎麼這個人好像知道她會來這兒似的?
“我家少爺已經在等唐三姑娘了,請跟小的來。”做了一個請,掌柜率先往一旁的內廳走去。
懷著一肚子的疑惑,三個人隨著掌柜來到了內廳。
“少爺,唐三姑娘到了。”掌柜向上座的男子報告完畢,便福身退了出去。
還來不及跟吳少爺打招呼,沐言的目光就被客座上的人給勾住了,老天爺,不會吧!
眼睛眨了又眨,她但願這是自己一時眼花,可是風繼業那張笑臉實在是太惹人嫌了,怎麼也沒辦法從她眼前消失,還有幾乎寸步不離跟在他身後的柳逸,長得又高又壯,想視而不見也難。
這怎麼可能?他這會兒應該還在前往城東的路上,不是嗎?
“唐三姑娘,你來得真慢,我跟吳少爺已經聊了好一會兒。”風繼業一臉作弄的瞅著沐言。
“姑娘家嬌嫩柔弱,走路難免慢了點,當然比不上風大公子的粗手粗腳。”沐言的語氣好溫柔,不過眼底透着想殺人的寒光。
“對對對,唐三姑娘說得一點也沒錯。”不喜歡風繼業搶走他這個做主人的風采,吳東貴趕緊跳出來說。
暫時撇下惱人的風繼業,沐言搬出生意臉,笑盈盈的對吳東貴欠身行禮,“唐沐言見過吳少爺,沒知會一聲就登門拜訪,失禮了。”
“不打緊、不打緊,聽我爹說過,唐三姑娘美若天仙,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吳東貴在福州城可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只要見著稍有姿色的女人,就會忍不住對人家毛手毛腳,如果不是礙於這會兒有那麼多人在,他已經等不及餓狼撲羊,抱着沐言一親芳澤。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嬌柔纖細的美人兒,就連珠鳳樓的花魁都比不上她。
“吳少爺,奴家今日是特來拜會令尊大人,不知可否和他見上一面?”
真是太美了!吳東貴痴痴的看着她,口水已經來到唇邊,快流下來。
“吳少爺!”看到吳東貴那副愚蠢的色相,沐言真想一腳踹扁他,不過在外人面前,她一向很優雅……呃,只有風繼業是例外,沒辦法,一看到他就控制不了自己,這似乎從他們第一次相遇就註定了。
獃頭獃腦的回過神,吳東貴心不在焉的道:“唐姑娘是說……”
“奴家有事拜會吳老爺子,請吳少爺安排。”
“哎呀!真不巧,我爹出城辦事了。”
“請問吳少爺,吳老爺子何時回來?”風繼業乘機一問,不久之前他跟吳東貴談了一下,他始終不肯告知。
“這……明兒個申時過後。”
“那可否請吳少爺代風某轉告吳老爺子,明兒個風繼業前來向他請安。”
“一定……一定!”吳東貴語氣之間顯得有些閃爍。
“有勞吳少爺了,風某先行告辭。”風繼業拱手一拜,腳步卻不急着移動。
“吳少爺,奴家也要告辭了,明兒個申時過後再來打擾令尊大人。”見不到吳老爺子,沐言當然不想跟吳東貴這個色狼多相處一刻,而她一轉身,風繼業也跟着行動。
“明兒個見。”吳東貴依依不捨的目送眾人……不,應該說是沐言,因為他的眼睛只看得到沐言。
見客人都走光了,吳東貴的跟班奴才阿虎靠了過來,“少爺喜歡唐三姑娘?”
“你有什麼好主意?”阿虎不只是吳東貴肚子裏的蛔蟲,更是他的軍師。
“少爺可以把人弄回府里,這麼一來,不就好下手了嗎?”
眼睛一亮,吳東貴興緻勃勃的問:“怎麼弄進來?”
“用老爺子的名義啊!”
“你是說……”驀地,吳東貴詭異的笑了,顯然知道阿虎的意思,突然,他眉頭一皺,憂心了起來,“我爹很喜歡風氏綉坊的綉品,最近一直想找機會跟風繼業合作,用我爹的名義邀請唐沐言,就不能遺漏風繼業,多了一個風繼業,不就礙手礙腳?”
“少爺,只要人進了我們吳府,一切就在你的控制下,就算有好幾個風繼業,也只是客人,能夠幹什麼?”
“好,就這麼辦!”沒想到今天上這兒瞧瞧會有那麼大的收穫,原本他還不想來,如果不是阿虎提醒他,爹不在的時候,他最好巡視一下夥計們有沒有認真工作,否則他哪會這麼勤勞,一早就來這兒,平時他會出現在這裏,可都是為了向他爹要銀子。
***
按捺不住心裏的疑惑,一走出吳記,沐言就纏上風繼業。
“我真是太小看你了,比我晚離開客棧,卻比我早好多步到達吳記,你該不會有飛天遁地的本事吧!”害她白白高興一場,簡直像個無知愚昧的蠢蛋,這下子臉丟大了,早知道就聽彩兒的勸。
“我乃堂堂七尺之軀,可不像你們姑娘家還得忙着看胭脂花粉,珠翠花鈿。”風繼業的心情顯然不太好,說話的口氣又酸又沖。
“如果不是因為……”可惡!誰知道他那麼小人,一直偷偷的跟着她……不對,她怎麼可能沒發現?離開客棧的時候,她還特別躲在街角觀望了一會兒,就是防止他跟蹤他們。
“怎麼不說了?”
“有什麼好說,誰叫我是個姑娘家,沒你那雙大腳丫。”沐言不甘心的鼓著腮幫子,不通,她真的想不通!
風繼業好心的解開沐言心裏頭的疑問,“我來過福州城好多次了,這兒的一景一物,一街一巷,我可是比你還熟識。”
“那你……”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她如果質問他為何向店小二探路,不就擺明她一直在監視他……慢著,難不成他早知道她設了圈套等他往下跳,他乾脆來個將計就計,耍弄她?
“你那點小把戲,我還會看不出來嗎?”風繼業印證了沐言的懷疑。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不可能,一點道理也沒有,她很確定她收買店小二的時候沒有人發現,當時她可是前後左右查了一遍又一遍,他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連這種事都算得到啊!
“我實在不忍心揭穿你卑鄙的詭計。”風繼業一副仁慈的說。
“什麼卑鄙的詭計?”
“你真的要我說?不後悔?”
“說啊!”他的語氣好像什麼都知道,可是她若挑在這個節骨眼投降,這不正告訴人家此地無銀三百兩。
突然傾身靠向沐言的耳邊,風繼業小小聲的說:“你收買店小二。”
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話,還是他親密的舉動,沐言心慌的紅了臉,那模樣顯得好柔弱,“你……胡言亂語,瘋子!”
目光一沉,風繼業的語氣多了一份柔情,“我們可以找店小二對質,你以為如何?”
“我……真正卑鄙可惡的人是你,我哪比得上你?”沐言機靈的話鋒一轉,不管風繼業從何得知她用銀子收買店小二一事,她都不能認帳。
“嗄?”
“既然你對福州城了如指掌,又何必故作姿態,向店小二問路?”沐言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聲。
“非也,這是禮尚往來,難得你對我如此厚愛,我若是置之不理,豈不太傷你的心?這,”風繼業嘻皮笑臉的對她擠眉弄眼,“我可是會心疼哦!”
“你……我不想跟瘋子說話。”
一笑,風繼業不當一回事的又說:“我待你可真的不薄,我還好心的告訴吳少爺有你這位嬌客,他不是派了掌柜迎接你嗎?”
“如果不是吳老爺子不在,你會這麼好心嗎?”
聰明!轉個彎,他又繞回剛剛的話題,“其實你很好奇我怎麼發現你的計謀,是嗎?”
高傲的抬起下巴,沐言一句話也不吭,這還用說嗎?她當然好奇,她連自個兒的人都保密,消息怎麼還會落入他的耳中?難道是店小二出賣她?
風繼業逕自又道:“你起個大早,不就是想趕在我之前上吳記,見吳老爺子嗎?不過,我瞧你倒是一點也不着急,還等我用早膳,我就不得不懷疑事有蹊蹺,還有,你不應該對店小二使眼色,我一想,就知道你和店小二串通,我的腦袋瓜子再轉一轉,也就不難猜到你在打什麼算盤。”
“我對店小二使眼色?”沐言冷然一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這分明是你心裏頭有鬼,胡思亂想。”
搖了搖頭,他神情一轉,目光專註的直瞅着她,像在開玩笑的說:“你可知道,只要你出現在我面前,我眼裏就只容得下你,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沒有一刻逃得過我的雙眼。”
那一剎那,心跳彷彿停止不動,沐言頓時思緒大亂,她的心好慌!好無助。
“伶牙俐齒的三姑娘也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風繼業語帶調侃的眉一挑。
故作傲慢的撇開頭,她譏刺道:“風大少爺當然得把我盯緊一點,我可是你的對手,堂堂七尺之軀若輸給一個弱女子,肯定是杭州城的大笑話。”
“這是你的真心話?”
“你敢說你一點兒也不怕輸給我?”
“我是想贏你,不過……”他最想贏得的卻是她的心。
“不過什麼?”
“我會贏得光明磊落,不像某個人,專司雞鳴狗盜之事……哎呀!”腳一縮,風繼業張大嘴巴瞪着沐言,不敢相信她會這麼做。
“風大少爺,真對不起,不小心踩到你的腳,很痛吧!”她臉上的表情可是一點歉意都沒有,根本笑得快闔不攏嘴。
似乎不知道如何處置她,他只能瞪着她,半晌,他豪邁的放聲大笑。
這可把她看糊塗了,“你笑什麼?”
他搖了搖頭,不告訴她,隨即大步的往前邁開步伐。
“風繼業,你等等我!”沐言提起腳步追了過去,她一定要弄清楚他在笑什麼。
他們……這是怎麼一回事?跟在後頭的三個人看得是一頭霧水。
***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裊裊的茶香吹不散心頭的愁緒,風繼業以茶當酒,一杯一杯往嘴裏送。
今兒個,他差一點壞了事,看到吳東貴一雙賊眼直盯着沐言,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當場恨不得挖下吳東貴的眼珠子,如果不是那傢伙還算識相,不敢毛手毛腳,否則他一定失控了。
失控?風繼業苦苦一笑,他不是早就如此嗎?打從第一次巧遇的驚奇!一碰到她,他就冷靜不下來,洒脫不起來,只要扯上她,他早就不是原來的自己。
“少爺在擔心吳記的生意?”柳逸第一次看到風繼業眉頭深鎖。
打起精神,他笑着搖搖頭,“吳記的生意跑不掉。”
“可是,吳少爺好像很喜歡三姑娘,萬一吳少爺為了討好三姑娘,偏袒唐氏綉坊,這對我們恐怕很不利。”
“吳記當家的是吳老爺子,吳東貴作不了主。”
“父子同心,吳老爺子一定會偏心自己的兒子。”
“這也不是不可能,不過這會兒倒不必擔心,等吳老爺子出現了以後,再見機行事也不遲。”
“少爺的意思好像明兒個吳老爺子不會出現?”
“我懷疑吳東貴在敷衍我們。”
柳逸不解的皺著眉,“吳少爺為什麼要敷衍我們?”
“面子問題,李昱在信裏頭很清楚交代過,吳東貴是個遊手好閒,只會上妓院花天酒地的紈褲子弟,吳記全都是吳老爺子在打理,我想,吳東貴說不定連吳老爺子上哪兒都不知道,可又不能老實對外人說,只好隨便找個時間搪塞我們。”如果吳老爺子真的像吳東貴所言,明兒個申時過後回府,吳東貴為何不在一開始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他?
“少爺,明兒個我們到吳記,這事不就穿幫了嗎?”
“不會,你等著瞧吧!”什麼樣的人他沒遇過,什麼樣的花招他沒領教過,吳東貴儘管放馬過來。
***
“哈……”捂住了嘴巴,沐言攔下出口的噴嚏,瞪着在她眼前飛來飛去的蚊蟲。討厭的東西!她窩在這兒已經夠可憐了,還來搔她的癢,一點做人……不是不是,一點做動物的道義也沒有。
揮了揮手,她陰冷的威脅道:“我可警告你們,你們最好不要暴露我的行蹤,否則我一定把你們宰了!”
咳聲一嘆,她怎麼如此命苦?她若是個男子,這會兒就不用這麼委屈,擔心風繼業玩陰的,偷偷背着她拉吳東貴上妓院,她甚至可以學他……不公平!
就在這時候,沐言見到風繼業走出客房,她神色一正,聚精凝神的監視他。
走下門廊,坐上花園中央的石椅子,風繼業靜靜的望着明月,驀地,他好像發現什麼,轉頭瞥向栽滿了花草的花圃。
眼神轉柔,他輕輕吟來,“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空一縷余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樹叢的枝葉抖了一下,躲在後頭的沐言心亂如麻,她當然不會以為風繼業是為了她害相思,可是……天啊!她在期待什麼?他們是敵人,她怎麼可以對他有非份之想?
“出來吧!”風繼業好笑的搖搖頭,這個俏人兒花樣還真多。
他……發現她了?不不不,她不相信!
“你不會希望我親自把你請出來吧!”他笑得嘴巴都咧開來了。
掙扎了半晌,沐言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從花圃後面走了出來,她已經藏得這麼隱密,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怎麼還會被逮到?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那些花兒哪有你來得嬌艷動人,我眼睛可不糊塗。”
紅了臉,沐言又羞又窘的道:“你……我可不是青樓的姑娘,你少對我說這種噁心的話。”
“你在吃醋?”風繼業笑得好開心。
“你……你少自作多情,誰會吃醋?”她高傲的哼了一聲,她一點兒也不在乎他,一點兒也不在乎,真的……呃!是這樣子嗎?
“我們打個賭如何?”風繼業悄悄的靠近她。
“打什麼賭?”
“我賭你閉上眼睛的時候,想的是我,睡着的時候,夢裏也全都是我。”
“這……太可笑了,我才不要跟你打賭。”不會吧!他怎麼知道她閉上眼睛的時候都在想他?還有,他確實會出現在她夢裏,可是,也不全都是這個樣子,只是偶爾,才很不小心夢到他,這不能怪她,這種事很難控制的嘛!
“你當然不想跟我打賭,因為我說得句句屬實。”
“怎麼賭?”
“很簡單,先把眼睛閉上。”
“閉上眼睛?”他在玩什麼把戲?沐言一臉狐疑的看着風繼業。
“不敢?”他挑釁的眉一揚。
“誰說我不敢?”做了一個鬼臉,她把眼睛一閉。
“現在告訴我,你看到什麼?”
“我……什麼也沒看到啊。”眼前黑漆漆的,看什麼看?可是,為什麼他的臉老是晃過來晃過去?
“不要欺騙你自己,你看到了,我在你的眼裏,在你的心裏。”低下頭,他熱情的吻住她的嘴,不容她反抗,他的唇舌綿綿密密的與她的糾纏,他好想念她的味道,眼裏,夢裏,心裏,時時刻刻都是她。
直到兩個人都快窒息了,他才百般不願的放開她,她目光迷亂,微腫的紅唇誘惑的張著,那嬌柔無助的感覺攫住了他的心魂,讓他渴望佔有她。
“你最好立刻回房,否則逾越了禮教,我可不負責。”風繼業聲音沙啞的道。
大夢初醒,沐言慌亂失措的沖回房裏。
唉!這個夜難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