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日本飯店血案之一
那香飄天外的馨香飄來的時候，綿延三十餘公里的日本飯店立即安靜下來。大街上五顏六色的小車放緩了車輪，大海里追濤逐浪的遊艇關掉了引擎，悠閑自在的行雲停止了漂浮，熙熙攘攘的行人停住了腳步，魚兒停止了嬉戲，夜鶯停止了歡鳴，太陽城得到消息的居民，也潮水般向太陽灣海濱湧來。一小時以後，朗月下的太陽灣，已經達到了十幾萬人。
日本飯店裏，更是人滿為患。最初的靜默過去以後，遊人們又恢復了先前的喧嘩。而且，為了慶祝這奇特馨香的降臨，慶祝這神的賞賜，每一層的演藝廳都歌聲嘹亮，鑼鼓喧天；每一個演員都忘乎所以，情緒激昂；每一個遊客都興高采烈，手舞足蹈；每一個走私犯都一擲千金，大肆揮霍；每一個海盜都猜拳行令，酒瓶子亂飛；每一個東方女孩都鶯歌燕舞，臉腮飛紅；每一個歐洲少婦都袒胸露乳，妖艷撫媚。連平常最靦腆最保守的女孩兒，在擁擠不堪的人群中，被哪個男人冷不防吻一下子，也是春風滿面，沒有半點兒怒氣。在這個夜晚，這裏所有的人，所有的生命，都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
左祥西更是激動，幸福女王飛走以後，久久望着夜空，淚水無法控制。
但是，左祥西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每過十分鐘，就透過模糊的淚簾，向太陽城的空中眺望，密切監視着正在四處尋找約諾的蹩腳鷹眼。看來，鷹眼越來越着急，越來越膽大了。因為那團白光，也就是鷹眼的飛船，越來越頻繁地顯現在太陽城上空。
左祥西知道，不管是哪裏來的外星人，都很少這樣冒失的，都儘可能不引起地球人的注意。要知道，保持與地球人的適度距離，保持對地球人的神秘感，對所有的外星人，都是非常必要的，都是非常有好處的。當然了，經過2oo多年的系統推進，外星人，準確說是德撕拉人，其文化和技術，已經深深紮根於地球星的土壤。還有另外的外星人，比如德威拉人，以及數百個銀河系的其他星球，也在悄悄向地球滲透，但是其作用和影響全微不足道。然而有一個問題，左祥西想不明白，外星人和地球人最終到底誰同化誰？在左祥西看來，這是個未知數。眼前就有一個例子，比如鷹眼，本來是想控制約諾的，甚至把約諾當作寵物的。不知不覺中，卻早已被約諾的情感所帶動，早已陷入對約諾的深愛中。甚至對約諾的愛，已經過對自己的女兒和孫子，現在為了尋找約諾，甚至連暴露自己飛船的危險都不顧了。多虧今晚幸福女神的到來，人們的思想和注意力，全部轉移到太陽灣海濱的馨香上去了。
“但是，鷹眼啊鷹眼，你真是個傻冒。怎麼就不知道來太陽灣找呢？”
左祥西決定，再過半小時，如果鷹眼還找不到日本飯店，就需要引導一下了。
左祥西又向樓下望去，只見那個男人，和一起的六七個客人，進了六層的長崎包房。約南和約虎尾隨到六層以後，約南在走廊里盯着，讓約虎也去定包房，可惜六層的包房已經滿員，約南和約虎只好在六層的小演藝廳里坐下來。二人挑了一張視線最好的桌子，一人盯着電梯口，一人盯着步行梯。就在他們坐下后不久，約諾和她的下屬諾拉也到了，在八層空中花園的北海道木屋坐下來。其他女警員，大約二十來人，也是隨同左祥西一起從鐵城返回的。下了遊艇后，為了避開左祥西，約諾領女警員們先在太陽城裏轉了轉，到了十來點鐘，約諾和諾拉先來到了日本飯店，並且在這裏等待女警員們到來。可惜的是，約諾和女警員們不知道，左祥西早已經到了日本飯店，此刻就在頭頂上注視着她們的一舉一動。
“真是冤家路窄！哈哈，哪個下屬願意老被上峰盯着呢？”
左祥西笑了。不過，自己懶得去管這些漂亮的女下屬們，即使她們逃跑，也懶得過問。
左祥西又看了看袁崴星的三個家丁，已經隱藏在北海道木屋外的櫻花叢里。六層的長崎包房外面，擁擠不堪的人群里隱藏着三個小矮人，而且包房的黑人女孩兒，已經被小矮人們收買了，只是那個男人和他的客人都沒有察覺。此外，一個日本商人，大約三十四五歲，一張驚世駭俗的臉，正從飯店的另一端向約諾方向走來。按照命運的安排，在空中花園，約諾與其相遇，二人一見鍾情，從而完成一段美滿的因緣。現在，命運的安排被德撕拉人修改了，等待這個日本商人的，是六個蒙古殺手不久后的玩命追殺。
不過對於這些，左祥西都不關心，只等候着引導蹩腳鷹眼。但是，現在看來用不着了，因為那團白光，已經朝日本飯店飛來，很快就懸在了太陽灣海濱上空，俯視着約諾。
“頭兒，傑森斯蒂事件以後，你還不相信有外星人嗎？”
說話的是諾拉。諾拉除了起了個女孩兒名外，沒有任何地方像個女孩兒。
“不信。”約諾回答。
“如果沒有外星人，傑森斯蒂是怎麼死的？”
諾拉又問。諾拉長着很大的喉結，甚至比男人的喉結還大。一張還算可愛的圓臉。
“一定有原因！”
“這不廢話嘛！”諾拉道。“鐵**中心的嚴密保護，只有外星人才進的去。”
“諾拉，你是欠收拾啦？說話如此粗魯。哪天來個馴馬手，專門馴烈馬的，滿臉大鬍子，環眼橫眉，性如烈火，胸毛跟豬鬃一樣硬，你立刻就老實了。”
“哈哈，頭兒，你是想男人了吧？”諾拉大笑。“3o歲的老處女，連男人那玩意兒什麼樣子都沒見過，更不要說美妙啊**啊什麼的。受不了就痛快說，我來幫你啊！”
“滾！”約諾道，“你不能小聲點兒？小心被外面男人聽見了強迫你！”
“強迫我？！哼哼，我還強迫他呢。頭兒，這年頭子，老處女是恥辱啊。老處女就是沒人要，沒人要就是滯銷貨，不是道德品質有問題，就是生理結構有問題。”
“那為何你不去賣處？這日本飯店，可是北半球著名的賣處基地啊！”
“這你就不知道啦！諾拉我四分之三法國血統，是甘心蒙受老處女恥辱的人嗎？”
“得啦！諾拉。你才24歲。我才不信哪。你還真賣啊？”
“不賣？！不賣怎麼著？留着種地啊？24歲就是剩女啦。將來找對象，人家問我，你還處女啊？我怎麼回答？我說是啊，人家還不扭身就走。誰受得了這恥辱？誰願要滯銷貨？”
“世道不同啦！”約諾感慨。“但是我的處女之身，一定要交給一見鍾情者。”
“假如這輩子就沒有一見鍾情者呢？假如上帝沒有給你這樣安排呢？”
沉默。約諾半晌沒有做聲。看來說到約諾傷心處了。
“頭兒，你怎麼就不承認外星人呢？”諾拉又問。
“拿出證據來？外星人站在我面前，我還不承認？”
“花崗岩腦袋！”諾拉道，“我算知道啦，單總長為什麼派你調查1o1謀殺案。”
“為什麼？”
“因為你頑固！假如換了別人，管他有沒有外星人呢，往外星人身上一推，1o1謀殺案就成冥案了。這樣一來，地獄醫生不是外星人，也是外星人了……”
“諾拉，說實話，我也不想幹了。參加傑森斯蒂保衛的女警員，64個已經嚇跑一半了。地獄醫生的本事，即使不是外星人，也比外星人差不了多少。更何況沒準真有外星人？”
“你又相信外星人啦？”
“我沒說啊！你想，誰敢和外星人作對？！鐵古島人不是說嘛，這年頭兒，有三種人不能得罪：一是記者，二是醫生，三就是外星人了。”
“那你說，今晚怎麼辦？我看啊，那些姐妹們好像要逃跑。這些個花朵啊，都讓地獄醫生嚇破膽了，都一致認為傑森斯蒂就是被外星人幹掉的……”
“單總長讓看住她們。怎麼看？動刀還是動槍？都是最要好的姐妹。”
“可也不能放羊啊！現在，你讓她們自由活動，鬼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會回來的。我了解她們。即使跑，也要和我打個招呼的。”
“但願你說得對。”
“諾拉，我真不想幹了！要不是……”
“因為地獄醫生？沒有這麼簡單吧。”
“地獄醫生太可怕了。傑森斯蒂被殺后，嚇得我高燒五六天。”
“因為袁崴星？”
“那個淫棍？！可惜我是警察。假如我真是記者，早煽他一百遍了！”
“那是因為什麼呢？”
“地獄醫生為什麼給我寫信？”
“就是。為什麼沒寫給別人？”
“現在，我想不幹也不行。地獄醫生能放過我嗎？”
“是啊，現在姐妹們都遠離你，你是地獄醫生選中的危險目標。”
“不是這個原因，我真不幹了。地獄醫生可以做到殺人於無形，我哪裏逃？我能逃到哪去？地球上，還有比鐵**中心防守更嚴密的地方嗎？”
“頭兒，我跟定你啦！就是死，也跟你死一塊兒。”
“諾拉，一會兒姐妹們回來了，要逃就逃吧，別難為她們。”
“怎麼跟單總長交差啊？”
“諾拉，你也逃吧，別跟我在一塊了。我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那會兒就爆炸了！”
“頭兒，我警告你，這話是最後一遍！你了解我脾氣的。”
“諾拉，我怎麼感謝你呢？”
“不用感謝！假如你沒有一見鍾情的命，到時候，聽我給你亂點鴛鴦譜就行了！”
“諾拉，好妹妹……”
再次沉默。約諾眼圈都紅了。過了片刻，諾拉又道：
“我就是想不明白。地獄醫生怎麼進鐵**的？怎麼進靈魂實驗室的？”
“我也百思不解。不過有一點兒可以肯定，既然地獄醫生有這麼大本事，那麼，完全可以在傑森斯蒂進鐵**之前幹掉她。但是地獄醫生沒有這樣做，這是為什麼呢？極有可能，地獄醫生是故意放傑森斯蒂進鐵**中心的。”
“故意？”諾拉驚訝。
“對，故意的。只有這一種解釋。”
“有道理。”
“既然是故意的，那麼地獄醫生就不怕傑森斯蒂泄密。”
“傑森斯蒂已經交待了許多秘密，包括核技術走私等，北半球警察總署，也因此凍結了oTe集團的全部資產。”
“傑森斯蒂被殺后，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地獄醫生既然故意放傑森斯蒂進入鐵**中心，既然傑森斯蒂到鐵**中心自投羅網，這背後，說不定隱藏着更大的陰謀！”
“所以鐵**中心不安全了。姐妹們想逃跑，大概也有這原因。”
“這是一個巨大的謎團！還有啊，地獄醫生為什麼要死亡通知書？為什麼要把1o1謀殺案公諸於世？真是為了製造轟動效應嗎？我看不是。地獄醫生絕頂聰明，不像一個玩家，也不像職業殺手。再說啦，這不是演電影，也不是寫小說，為了吸引觀眾眼球，吊讀者胃口。”
“也是陰謀？”
“我想是的。”約諾點點頭，問道，“王霸來了嗎？”
“來了。”諾拉回答。
“很好。今天晚上咱倆分頭行動。”
“好，頭兒，我先走了。”
諾拉剛走，約諾突然看見門外一個小矮人，把七八條兩寸多長的小白蛇從嘴裏吐出來，又吞回嘴裏。約諾嚇了一跳，正想過去看看，一轉眼，小矮人卻不見了。正在這是，有人喊：
“殺人啦！殺人啦！救命啊！”
一個日本男人正朝這個方向拚命擠過來。約諾大吃一驚，心臟怦怦亂跳，提到了嗓子眼。這日本男人，有一張驚世駭俗的臉，後邊緊跟着兩個黑人。
約諾縱身跳出木屋，那男人已經不見了。約諾本能地向那男人消失的地方擠過去，擠過了一片櫻花林，卻聽到一聲慘叫，看見一個婦女倒在了血泊里。
幾個警察迅向這個方向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