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丫丫從地鐵站上野車站的公園出口出來,穿過東京文化會館就走到了上野公園。
她剛想進入公園,就看到了一旁坐在黑色房車裏守株待兔的屯部川石。她沒有多想,做了一件沒有經過理智分析的事,那就是,憑着直覺,拔腿就往一邊的樹林草地竄去。
屯部川石發動車子追了過去,也不管會不會壓壞了公園的草地。一場追逐大戰就此展開。
看到屯部川石車子的優勢,丫丫決定採用蛇行戰術,在樹林中穿來穿去。
為了避免丫丫被車子撞上,屯部川石只得把方向盤一轉,撞上了一旁的大樹。
“砰——”一聲巨響后,黑色房車撞上了一旁的大樹。
眼冒金星的王子在看到灰姑娘倉皇落跑的身影,和一頭稻草般隨風飄揚的亂髮后,失去了他的意識。
聽到背後傳來震天響聲,丫丫回過了頭,看到了這驚心動魂的一幕。
當屯部川石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家庭醫生的診所里,而丫丫就趴在他的床邊。
“你醒啦?我去叫醫生。”看到他—臉陰鬱的表情,丫丫又開始想溜。她闖了那麼大的禍,用腳趾想也知道不會那麼容易放過她的,還是讓他先冷靜一下好了。
“風間,抓住她。”看她開了門,一隻腳也跨出了門口,屯部川石忙命令剛買東西回來的風間把守大門。
“幹嗎啦,我只是要去叫醫生啊!”丫丫像小雞一樣被風間牢牢擒住,還在不斷掙扎。
“不用那麼麻煩。”屯部川石按了按床邊的叫人鈴。
一番檢查后,醫生證實屯部川石只是輕微腦震蕩,沒事就可以出院了。於是,他決定馬上出院,由風間開車,把他們送回家。
在了大宅門口,屯部川石扛起丫丫接過風間遞給他的一個信封,走了進去。
丫丫被屯部川石強擄回他的房間后,他鎖上了門,坐在了他的那張鋪着黑色床單的大銅床上,狠狠地看着她。
看見屯部川石坐在床上,丫丫則選擇坐在單人沙發上,那裏看起來安全一點。
“幹嗎坐那麼遠,過來坐這裏。”屯部川石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不用了,我坐在這裏就行了。”她又不想找死,幹嗎坐到地雷區。
“你要自己過來,還是要我過去抱你?”屯部川石霸道地問。她的回答令他的情緒更狂暴。
丫丫只得起身,輕移蓮步走向他,動作慢得像烏龜一樣。不料她才一靠近,便讓他一把抱住了腰,接着就被他丟上了那張看來恐怖的大黑床。
丫丫頓時只覺得頭暈目眩,眼前有一兩圈小星星在轉着。“喂,你不會是想報我害你撞車之仇,想把我也掉成腦震蕩吧?”這很難說,男人也有小鼻子小眼的時候,甚至有時和人計較起來,心眼比女孩子小多了。
她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只能等着昏眩感過去。在聽到耳畔傳來“寒寒宰宰”的布料磨擦聲后,她一手撫住額頭,一手撐起身子,明眸微張,愣愣地看着屯部川石。
他正快速地扯掉領帶、脫掉襯衫、褪掉長褲。不到一分鐘,在她的愕然注視中,他已拋開身上所有的束縛,將挺拔勁瘦的迷人軀幹完完全全地展現在她眼前。
丫丫小嘴張得特大,他、他、他——眼神不自在發瞅着他的身軀,臉“轟”地燙成一片,星眸卻閃閃發亮,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美好的景色。反正他是她老公,她也有被他看光光,現在她只是看回本而已,應該沒什麼好害羞的。
“你、你想做什麼?”看他走了過來,站到了她的面前,遮住了周圍的一片陽光,感覺陷入黑暗的丫丫緊張地吞了一下口水。
“我要你再也別想到處亂跑。”她的活動範圍只能是他的床。
屯部川石挺拔的軀幹欺上前,四肢一伸,將丫丫緊密地壓在他陽剛的身軀之下,並撥開她想要抵抗的白凈小手,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
在他霸道且不容抗拒的舉動下,她一步步失去理智,原先抗拒的身子也逐漸轉變為迎合——
窗外日出東方,丫丫從清晨鳥兒的鳴叫聲中幽醒。
她的明眸瞥向窗外,清新的空氣中飄散着淡淡花草香和濃濃的咖啡香。
她費力地撐起虛軟的身子,絲質薄被下滑到腰際,嬌美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她此刻感覺身子軟趴趴的,酸疼得要命,全身骨頭像打散后重新組合了一遍似的。
待神志緩慢恢復清醒后,她伸手拉過被子裹住嬌軀,移動雙腿下了床。
“唉,真要命。”她感覺被一個野獸”吃”了,還是只食量驚人,看似永不饜足的野獸。
果然和書上一樣,男人都喜歡上床上收伏或懲罰女人,不過,比起被人打小屁屁或用三從四德念半天,她還是比較喜歡這種方式啦!以她經常頭大無腦及少根筋的無厘頭行為,今後應該會常常受到這種懲罰,這樣也好,闖了禍也不怕,把他引誘到床上,再讓他消氣就行了。
還殘留着激情紅暈的臉上儘是算計的表情。她坐在床沿,抱着被子、咧着嘴嘴兀自傻笑。
屯部川石端着兩杯咖啡走進房間,看見的就是這幕。
他赤腳踩在地板上,無聲地放下托盤,高大的身軀移動至她的身旁。
“在想我嗎?”他一手將她攬在懷裏,身子往後倒,同時將丫丫順勢給轉過身,讓她面對自己。
“你想得美。”就算是,她也不會承認的。
丫丫的視線對—上屯部川石帶着捉弄笑意的黑眸,她跌落在他的身上,小手抵住他的胸肌,長長的髮絲垂落在他的頸邊。她仰起了臉,噘着嘴對他吹氣,臉上顯出頑皮和淘氣。
“在我眼中你是挺美的。”她身上有着各種個性,這使她時而率性,時而勇敢;有時聰明得美麗,有時卻糊塗得可愛。她像個多棱鑽石,他永遠都猜不透她會用哪面對着他,是絢爛美麗讓他晃了眼的一面,還是尖銳到足以划傷他的另一面。於是,他就變得像個賭徒,對這些不可猜測的變數上了癮。想到這兒,扣在她腰上的手更加重了力道。
他的舉動引來她一陣驚喘。“你想勒死我嗎,那你找錯部位了。”應該是脖子才對。
她報復性地用手抓了一把他的胸肌,又捏又扭。
他仰頭笑開來,厚實的胸膛因為狂放的笑聲而震動。一個翻身,將她壓制在高大的身軀下,他撐起身子,深情地注視着她。
丫丫低垂的臉因為他翻身的動作而變成微仰,小手依舊抵在他的胸膛上,星眸驚詫地對上他深邃的黑瞳——
“你不會又想……”完了,小日本果然性好漁色,不幸的是,她還替自己找了個個中翹楚。
他眸色轉濃,帶着諱莫如深的眼神凝瞪着她,“我要你的保證。”
“保證什麼,”她聽不懂屯部川石的話中之意。
“絕不再隨意離家出走。”提起這件事,他的慍怒如火焰般再度燃起。
“我總有出門的權力吧?這是我的自由。”她掙脫掉他的束縛,撇開臉,不理會他的怒氣。
這次出門她大開眼界,以前是人生地不熟,所以才不太出門,這次的遊歷使她把這邊都混熟了,如果還總乖乖待這裏看家,那她就是傻子。再說,她還沒玩遍呢!
“你的自由從現在開始被剝奪了。”他很不願用霸道的言辭舉動來加重她的壓迫感,但基於情勢所逼,讓他不得不如此。這次她的離去讓他心生恐慌,他怕她會一去不回。
他抓住她手腕,幾乎要捏碎她。緊抿的薄唇很野蠻地霸佔上她的唇,這是他的另外一面,霸道又野蠻的一面。而他這一面卻只有丫丫有幸看到,這算是福氣嗎?
他的吻,從野蠻的霸佔輾轉成溫柔的眷戀,很輕而易舉地制住了她原先的掙扎。
結束長吻,屯部川石深貼近她,以一種親昵的姿態掬起丫丫的一綹秀髮,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考慮得如何了?”
“嗯……”丫丫結結巴巴地答道,腦袋早因熱吻而打結罷工。
“你愛我嗎?”他低沉的噪音像是摻雜了迷藥,迷惑了她僅存的理智。
“嗯……”她獃獃地點頭。
“那你也願意永遠不離開我吧?”乘虛而人是有點小人,但他是個商人,無奸不商。
“嗯……”她才點頭,隨即猛然驚醒,忙搖頭拒絕:“這不是一回事啦!”
“為什麼?”
“這次出門走了一圈后,我開始慢慢了解這裏,也平和了自己的心態。如果再到了需要各自冷靜的時候呢?”很好的理由,不是嗎?
“你不會再有這種機會了,因為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他不會再傻傻地放她一個人想問題,同樣的錯誤他不會再犯第二次了。
“那你還問我幹嗎?”橫豎她都是沒機會了。不過呢,他平時工作那麼忙,要溜還不容易?
屯部川石看穿了她的心思。“你的現金和證件我先沒收了。”
“啊?那是我的錢。”她還有好多地方都沒去呢。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她要為自由而戰,拋頭顱,灑熱血,也在所不惜。
“你的錢?現在都用來交這些了。”屯部川石拿出風間交給他的信封,裏面是一疊厚厚的罰款單,“你居然無照駕駛,闖紅燈,還亂停車?”真是記錄輝煌。
“我哪有無照駕駛,再說事情緊急啊!”她有駕車執照的,不過是國籍不對罷了。再說她平時也沒想開車啊,都是讓司機送的。要不是為了救他,她才懶得動自己的手指頭呢!這時翻舊賬,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我好歹是你妻子,你總不能讓我身上一點錢也沒有吧!”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她才不要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媳婦。
“這張卡你收着,它只能用來刷,不能提錢。”這是專門為她準備的。
“你真刻薄。”丫丫嘟起嘴,轉過頭去不理他。
“想想是誰害我撞車的!”小丫頭忘性還真大。
丫丫又想起了讓她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的那一幕。在生死邊緣,回眸一望,才發現自己常常把重要的事疏忽了,不重要的事卻被無限放大。雖然自認不能做到完全避免,但她要盡量少犯這樣的錯誤。
“起碼你讓我把東京玩遍吧?”丫丫仍想稍稍爭取自己的權益。
“行。”他會陪她。畢竟,他回日本就—直忙於工作,還沒帶她好好逛過一次街,讓她熟悉這裏對他也有好處。
另外,他可不想再放她一個人在街頭亂竄。看到行李里的帳篷才知道,這丫頭居然敢露宿街頭,膽子還真大。怪不得查這麼久都找不到她。
“走吧。”屯部川石褪下睡袍,開始穿衣服。
“去哪?”丫丫愣愣地看着他,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上野公園。”
在他說出地名后,丫丫開始歡呼,並整裝待發。
到了上野,屯部川石把車開到了新鶯亭,準備吃早餐。
新鶯亭是創業於1915年的老字號茶屋,它就座落在上野動物園旁。
在這裏,丫丫一邊悠然地欣賞恬靜的口本庭院,一邊品嘗了該店的名品——“鶯糰子”。
傳統日本糕點“鶯糰子”的餡是三色三味,甜而不膩,綿軟上口,只有在這裏才能嘗得到。丫丫一向愛吃各種點心,屯部川石選的地方自然大合她的口味。聽說這裏的豆餡糕和雜燴菜也是不錯的開胃菜,可惜丫丫是吃不下了。不過,在她的強力撒嬌下,兩人約好下次再來。
吃完早餐后,丫丫去上野動物園看了大熊貓,難得在中國以外的地方看到國寶,她像是見到了親人一樣,很是高興。
從動物園出來,兩人走在公園的小路上。整個園內佈滿了櫻花樹,還有大型噴泉,讓人不禁心曠神怡,是散步休憩的理想之地。
“你記不記得,很多年前你說要帶我去看櫻花的?”沒想到真的能實現,而不是如當時所想的,只是看看照片就滿足了。雖然只是看到滿園的櫻花樹,但也值了。
“到櫻花季的時候我們來賞花。”讓她穿上和服坐在樹下,一定有另一番別緻。可惜,到時她可能坐不住,呆板的和服包不住她愛跳愛鬧的性格。
“現在也能賞花啊!”丫丫指着不忍池大朵大朵的荷花說。
這些荷花亭亭玉立,散發出淡淡的芳香,令人陶醉。玄武湖的荷花也應該開得那麼艷麗了吧!往年都是去玄武湖賞荷,從沒想到今年會遠赴異國他鄉,真有點想家了。
在玩過國立西洋美術館和東京國立博物館后,快樂的一天就這麼結束了。
這一天,丫丫有了兩點體會:
第一,想了解這裏的文化,有個嚮導比一個人獨闖要好得多。
第二,屯部川石有時真的比她自己還了解自己。像是她中午吵着要吃日本拉麵,他卻說她可能不愛吃。結果在她試過後,發現自己真的不愛吃。而且根本不是店家的原因,因為他們去的是御徒町極具人氣的拉麵館。
原來,日本的拉麵,是把雞蛋和調味料都和在面里,再做成麵條的。和中國的在麵湯里放調料的做法完全不同,所以她吃起來覺得非常怪,根本吃不下。最後還是由他來作決定,改吃陽山道的烤肉,她才吃飽的。
看來,自己得好好努力去了解他,快馬加鞭才能趕上他了。
於是,在以後的那幾天裏,屯部川石身後就多了一個小拖油瓶子,每天跟着他上班下班,並和他一起吃飯,晚上自然也睡在一起。
“她怎麼了?”風間指着躺在沙發上睡死的丫丫,很想了解她是發了什麼瘋,整天跟在屯部後面,拿着筆記本在後面記錄他吃些什麼、做些什麼,表現得像他的超級FANS。
“她說想要徹底地了解我。”屯部川石頭也沒抬,繼續批着手裏的公文,嘴角隱約掛着一絲掩藏不了的笑意。
“原來是這樣。”風間還以為她是在抵擋某狐狸精的入侵,所以防範地天衣無縫,“她這樣你倒受得了?”
“總比消失不見好。”他原也想阻止丫丫這種瘋狂行為,但為了防止她又冒出什麼精靈古怪的主意,使婚禮上少了新娘,變成一個人的婚禮,他只有準了。反正過兩天岳父岳母就到了,她們會看住她的。而且到時各種婚禮細節會忙得她不亦樂乎,也沒空跟着他了。
這幾天都習慣一抬眼就能見到她了,以後沒有她天天跟在他身邊,他會無心於工作。也許,他該在辦公室多安排一位秘書了,工作是吃飯睡覺兼搗亂。
“也對。”他該把小莉也拖到辦公室的,那也是個能跑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