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1o月1日,星期一,晴
今天天氣真好,我下午去了剛剛改成開放式的西郊公園走了走,人山人海。我差不多就是被人流涌着往前走,根本沒辦法閑適地任意遊逛。
好不容易脫離人群,出了公園,又有一種孤獨感襲來。
去市轉了轉,也是人擠人的,稍微買了點東西就回家了。
洗了個蘋果,我又坐在電腦前,進入oQ聊天室,不知道怎麼隨便點進分類,就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名字“奴隸社會”,我就進去了。
第一感覺這裏面的人說話有些粗魯,卻會同時談論着羞恥與高尚,內心失落與得到肯定,現實壓力與虛擬釋放……等等話題,感覺比其他所謂**聊天室有意思一點。
不用感到羞慚,我只是個無聊的看客而已!
1o月2o日,星期六,陰
天氣不好,人也提不起精神。
這陣子晚上都在那個聊天室里看聊,也開始明白那是個“s?m”主題聊天室。
“s?m”就是……
聽起來相當可怕,不過似乎有些人樂此不疲。
老是會有人很粗魯的一邊咒罵著一邊用侮辱性的語言對我悄悄話,我很厭惡這種人,直接關了分屏,在公屏里就當看不見。
但是大多數人會很穩文而雅地和你打着招呼,我自然也是一概不理。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在那裏呆那麼久,這裏的主題如果換作以前,我一聽就會躲得遠遠的,可能是因為在虛擬網絡中的緣故吧,自主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裏,有安全感。也可能是我太無聊了吧!
我難道真的變成一個如此無聊的人了嗎?
有些美好的經歷,沒有比有過再失去反倒要好些。我現在有點理解“曾經滄海難為水”這句話了!
11月1o日,星期六,雨
天氣糟糕透了,下了快一個星期的雨,心情也糟糕透了。
我已經開始適應不去想俞則了,可是這幾天卻老想起他,還會夢見他……
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我現我可能很需要他,或者是需要一個……這是我不願意想,不願意麵對的……
快兩年了,我還是想他,那麼我還是愛着他嗎?
他呢?他還是象以前一樣的愛着我吧!
太難受了……
11月11日,星期天,雨
還是下雨,心情自然還是不好。
今天下午又進了那個聊天室。可能去得久了,就會記住好多常去的人的昵稱,其中有好多很有意思的名字。
這裏面有一個叫“自縛隨心”的,感覺以前總是在晚上才見到,可今天下午他也在。這個人似乎和聊天室的某個管理員很熟,在公屏喜歡說話,滔滔不絕,打字度很快的樣子,而且說話很有意思,今天光看他和一個人亂扯就把我逗樂了。
難得會看聊看得我樂起來的,笑完了人也覺得輕鬆許多,晚上卻沒有看到他。
12月15日,星期六,晴
今天天氣好,就是開始涼起來了。
最近養成了一個壞毛病,老是愛看那人聊天,一般他每個星期去個兩、三次,都是晚上九點不到。進去了就找一些不認識的人亂扯,都是一些我覺得素質很差的那種。他說話看上去雖然很文雅,卻連我這個旁觀者都能看出來他是在逗弄人家,可偏偏對方似乎感覺不出來一樣,看着,我就想笑。
以前現他周六總在的,可是今天等到十一點半也沒出現。
12月29日,星期六,陰
好久沒有見到那人了,進了聊天室就覺得沒什麼意思,今天不想上網了,天冷,早點上床睡覺。
12月3o日,星期天,陰
昨晚睡得早,可是怎麼也睡不着,十點居然又披了羽絨大衣起來開了電腦,不自覺地又進了那個聊天室,才進去就看到“自縛隨心”在公屏上快地對一個人說著話,心裏突然就有一種充實的感覺。
沒多久,我現他沉寂了,突然有一種衝動,想和他聊聊天。
我現在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我居然向他了悄悄話。
他的回復給我的感覺是他很驚訝,驚訝於有一位女士會主動與他搭話。馬上又表示他有點受寵若驚了,還沒有異性在聊天室主動與他搭話的。
他這話讓我產生一種羞恥感,頓時沒了說話的勇氣。
不過他那一貫的健談讓我逐漸又放鬆了下來,我還只是一個聽眾,只需要偶爾的回上一兩個語氣詞,或者一個表情。
不知不覺就能聊到快一點了,他說很高興能夠認識我,以後有機會再聊。我也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今天起得晚,但是下午就開始上網,卻一直沒有看到他。
俞則很肯定這個“自縛隨心”就是後面那個張波,應該不會錯!
合上這本日記,俞則又靠坐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自己在監獄中幾乎不會怎麼去想施雯捷,沒有指望的念想斷了總比老被它折磨着好,很小的時候自己就明白了這個理。
自己被分在三中隊的二分隊,整個中隊基本上關押的都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徒刑的犯人,屬於不輕不重中相對輕的那類。由於王新鳴託人走動的緣故吧,從中隊長和指導員開始,往下是分隊長一直到普通獄警,對他都挺照顧的,俞則是個明白人。
自己雖然不是犯人小組長,但是睡得鋪卻是靠窗西邊的下鋪,小組長睡他對面,他那鋪不如自己的,到了下午太陽曬得厲害。
同監舍的犯人大都不是因為暴力犯罪進來的,所以都還比較溫和,再加上自己不需要等從監獄供應站購買就總有煙的緣故,自然都對自己很服帖。自己也很爭氣,不管是勞動、學習,還是休息時間,都表現得很好,可以用非常好來形容,除了煙抽得多點,不過自己在裏面已經很控制了,就是沒辦法不抽。
在那樣一個環境裏,自己知道什麼可以想,什麼根本沒必要去想,這樣自己才能夠把心態調整到最好。那些不積極改造的,大多數都是因為弄不明白這個理,讓自己的心態處在一種惡性循環的旋渦中,結果當然是越來越糟糕。
這就是自己,和一般人有着很大的區別。
施雯捷雖然生活在自由空間中,可俞則感覺到那兩年她的心靈生活在牢籠里,而且她做不到象自己那樣的洒脫與理智。很少有人能夠象自己那樣去對待**乃至心靈的困境,施雯捷也做不到!她是個性格內向單純而又感情細膩的女人。
俞則現在完全能夠體會到施雯捷那兩年生活得比自己痛苦得多。讀着日記,體會着她的痛苦,俞則的心就一陣陣的揪疼。
如果自己估計得不錯,施雯捷的自殺與這個張波有着密切的關聯,那麼這個張波簡直是個可怕的惡魔。他用了整整一年多的時間來釣施雯捷這條魚,而且還是在網絡這個虛擬不可測的平台里,不能不讓俞則感覺到他的可怕!
而處在那樣一種情況下的施雯捷,碰到這樣一個讓俞則都感到某些方面可怕的人,結局會是怎樣的,俞則已經不難推測了。
在俞則看來,開始可能只是一系列的偶然因素促成事態的展開,卻讓他感到事態的成因以及展,有它的必然性。俞則最終還是把這種必然性歸結到自己身上,感到這一切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看完了兩本多日記,俞則在心痛的同時,一再告誡自己必須冷靜。他已經能夠大致推測出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雖然粗略,但是清晰可見。他隱隱感覺到這件事情要想做得徹底而利落,可能比他之前乾的任何一件大事都要來得棘手,不過他有着堅定的信念,這些都難不住他的,關鍵是自己!自己不能犯錯誤!
俞則看了看錶,凌晨3點45了。他起身走到窗邊,夜晚陣陣涼風吹來,讓他更加清醒。看着樓下,庭院燈照耀着的草坪與道路,灰夾克的身影又浮現腦海。
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在俞則的臉上閃過,他清楚地知道,今夜之後,俞則又要成為青刺了!和灰夾克有沒有關係,俞則完全不屑去多想,他只知道這次是為了施雯捷!
那麼純粹,只為你,“青刺”必須歸來!你能聽見吧!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