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十六

俞則沒等趙鵑走過來,掏了五張百元鈔扔給司機說:“我不要車了。”便下了車向趙鵑迎了上去。

“沒辦法!我知道你要着急了。”趙鵑看見俞則跑過來,急忙解釋。

“拿到了?”俞則還是問了一句。

“嗯!鑰匙是一樣的,可是那個門市接待一直跟着我。我看不行,就說做個理療吧,一問要做兩個半小時,我只能挑了時間自由的牛奶花瓣浴。沒敢多泡我就出來了,可是更衣室里一直有人,我就只能在那裏磨蹭着,等到沒人了才去找柜子。還算好,就是31o旁邊的3o9,一試就開了。”趙鵑一口氣說著。

俞則一把摟住趙鵑的後背緊了緊說:“太好了,謝謝你了!裏面是什麼?”

趙鵑一邊走一邊把包拿到胸前,拉開拉練說:“只有一個用塑料紙包着的包裹,好像是書,很重。”

“我來背吧。”俞則知道就是這個了,喜悅與悲傷交織在一起,接過了趙鵑的包。抬頭現那輛出租車居然沒走,司機正下車問他:“還要不要送啊?”

俞則點着頭和趙鵑一起上了車。

九本一樣大小的筆記本和那本小的婚紗照相冊,鋪在書房的書桌上,俞則拿不定主意先看哪一本,最後還是拿起今年的這本翻了起來。

因為才三月份,筆記本只用了一、二十頁,俞則翻到最後那篇,日期是3月3日,星期二,天氣陰雨,只有三行字。

今天上了四堂課,有點累,直接回家了。就吃了個蘋果,不想煮麵吃了。因為約了明天見面,不想上網了。天氣還是冷,準備洗了澡,早點上床看會電視,就睡覺。

怎麼就寫到這呢?俞則不由自主地繼續往後翻,可是後面全是空白的。

俞則覺得哪不對勁,施雯捷讓自己看日記,她怎麼沒在裏面對自己寫下要說的話呢?如果要寫,應該是寫在這後面啊!

俞則不死心地又把最後一篇日記後面的紙頁仔仔細細,一張一張地翻了一遍,仍舊一無所獲。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沒有呢?

俞則又把最後一篇日記看了一遍。3月3日,施雯捷的遺書日期是3月14日,就是上個星期六,約了明天見面,3月4日施雯捷和一個人約了見面,從這一天開始,她不再記日記了,難道從這一天起,她就準備……

那麼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約會,才導致施雯捷產生了放棄生命的想法,如果是這樣的話,約會對象和約會內容就是關鍵了。

俞則想着往前面翻去。

一篇一篇看過去,都是幾句話的流水瑣事,甚至有的連瑣事都沒有,直到翻到2月25日的那篇,俞則停留了下來。

2月25日,星期三,陰雨

今天下午沒課,明天又全天沒課,所以下午走得早,去了趟市。在市下面吃了點水餃,好久沒吃了,覺得味道不錯。

晚上和張波聊天,他把時間定下來了,日子不變,就下個星期三,時間是五點半,在下到沃爾瑪去的電梯那碰頭。

張波又說了一些那天見面之後的安排,雖然還是半開玩笑的說的,但是誰還會把它當玩笑呢?別再給自己找借口騙自己了!

不去想了,話都說出去了,我也不是個出爾反爾的人,這點和俞則很象。

俞則就快出來了,我也不去想了,順其自然吧!

施雯捷確實知道自己就快出來了,過了三年,她確實還是惦記着自己的,只是不知道當時如果她想下去,又是怎麼想的。但是俞則從日記里可以肯定一點,三年多時間過去了,施雯捷雖然沒有見過自己一面,可是在日記里仍然會提到自己,仍然會想着自己。

施雯捷確實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俞則對此有太深的體會,車床玻璃後面對自己揮着手的她又浮現出來,還混雜着穿着婚紗甜美地笑着的她。

俞則緊閉了雙眼使勁晃了下腦袋,把思緒拉了回來。

她的那次約會可能很早就定下來了,對象是個叫張波的人,天知道這個名字是不是真名呢!這篇日記里提到了張波對這次約會有安排,施雯捷沒寫下來,但是很明顯,她是有心理準備的,而且似乎她向對方有過什麼承諾。

俞則腦子還是糾纏在施雯捷為什麼沒有在日記後面的空白頁明確寫下一些要對自己說的內容上,有些煩亂。既然要自己看日記,為什麼不明確把要告訴自己的內容寫下來呢?難道是因為不能確定日記一定能到自己手裏,怕寫下來被別人看到嗎?

這個張波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俞則雖然還不確定,但是基本排除以前的假定,這人不大可能是針對自己而來的,而施雯捷的自殺和自己可能並沒有太多直接聯繫。

俞則開始把這本日記從頭一篇篇看起來,在裏面尋找着自己認為有價值的信息。

2月21日,星期六,陰雨

又要開學了。

今天和石海韻一起逛街,她說俞則下個月過了1o號就要出來了,當時聽了,自己心裏很亂,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現在也理不順。

這是怎麼了呢?自己和他已經沒關係了,不是嗎?

張波年前提了兩次要見面,都被自己拒絕了。為什麼,自己也說不清楚。過年回家的時候,自己不是後悔來着了嗎?別說見面了,電話到現在都沒交換過。

自己幹嗎要後悔呢?難道自己有那種渴望嗎?哦!太可怕了!可怕的是自己!

自己怎麼會有那種可怕的念頭的呢?

自己是不是既有那種渴望,又意識到了自己的可怕,所以有點害怕呢?

哦!害怕!害怕誰?張波嗎?還是自己?

又害怕什麼?害怕張波在聊天時候一再提到的嗎?還是害怕自己也渴望着象張波提到的那些呢?

哦!太可怕了!

俞則就要回來了,那又怎麼樣呢?自己到底怎麼了?還是渴望和俞則在一起嗎?為什麼不是呢?自己一直愛着他,自己是很清楚的啊!可是那些照片,自己有多久沒有拿出來看過了呢?自己還愛他嗎?

哦!怎麼會這樣!太亂了!為什麼會這樣的呢?

2月22日,星期日,陰雨

今天和張波聊天,自己居然主動提出來和他見面了。

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有點太可怕了!

張波似乎很高興,又說這個星期他很忙,我說就下個星期三的下午吧。我星期三下午沒課,星期四又全天都沒課。

說都說了,也沒什麼可以多想的了,我也是說到做到的人,不是嗎?

仔細看了五十多篇日記,俞則只在這兩篇日記上折了角,並反覆看了兩遍。

施雯捷一直愛着自己,這讓俞則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雖然他從她收藏的婚紗照和對自己的託付中已經明確感覺到這點,但是從日記里看到施雯捷親筆寫下來的,就感覺是她在親口對自己說一樣,這可是她第一次對自己說愛我啊!

可是最近施雯捷對自己的感情可能生了一些連她自己也迷茫的微妙變化,是因為那個張波的出現嗎?

俞則又提醒自己要冷靜。

見面是施雯捷主動提出來的,而且可以肯定,她和張波在3月4日是第一次見面,他們難道是在所謂的網上認識的?

俞則可能還是在十年前上過網,這讓他想起羅翔來了,這小子勞教之後就再也沒有在自己的視線里出現過。

施雯捷上網聊天應該是很正常的,但是她在日記里記載的內容太抽象和隱晦,一再用到“渴望”、“可怕”、“害怕”什麼的,近乎於繞口令般的句子讓俞則有點迷茫,可能是自己只看了最後的部分的關係,但是他還是能隱隱感到施雯捷就是在日記這樣的私密空間裏,還是有所保留的記錄著的。

看着那一本本日記,俞則正考慮先讀哪一本的時候,趙鵑在門外招呼他是不是先吃晚飯呢?

俞則又掃了眼桌上的筆記本,把臉埋在雙手中想:別急,事情好像有點麻煩!雯捷什麼也沒對自己說,卻又讓自己看日記,總是有有用的東西在裏面的!還是先吃飯,晚上慢慢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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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吟暴走的都市威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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