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心裏的傷,由他來撫慰;她的苦,由他來承擔。
她是他從懸崖上採摘下的幽蘭,他要用溫柔嬌養她,一輩子……
她在戀愛。
無庸說明,她的眉梢眼角都透露出甜蜜的氣息,讓人輕易地感染上她發自內心的快樂。
商芷瑤從沒想過自己可以這麼幸福,完完全全沉浸在相愛的喜悅里。
她放縱自己享受關行漠的嬌寵。
她態意地揮霍關行漠的溫柔。
她不再介意媒整和群眾窺視她的婚姻生活,反而大方地坦誠自己的感情世界。
關行漠悉心為她打造的城堡不再是囚禁她的牢籠,反而是幸福的「家」。
她希冀已久,漂泊的心終於有了歸屬感,終於有了自己的家。
他們用愛搭築起一個幸福的家。
結束「神鬼特務」的拍攝工作后,她不再戀棧鎂光燈下的生活,甘願回歸平凡、洗凈鉛華,做他溫柔的小妻子。
她為他煮飯、為他洗衣;送他上班、等他下班;陪他巡視商場、和他出差應酬。現在,這些全都成為她生活里的重要大事。
沐浴完畢后,她披上睡袍,拿起吹風機,坐在化妝枱前,準備吹乾頭髮時,關行漠打開房間,走了進來。
他走向她,很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吹風機。「我幫你。」
「嗯。」她點頭,感覺到他修長的手指穿梭在她的發間,溫柔地梳開糾結的青絲。
半晌后,他關掉吹風機,拿起梳子仔細梳理着她黑緞般的髮絲。
「最近怎麼都沒見到阿武?他去了哪裏?」這話是代替包曉蓉問的。
前些天,她們兩人相約一起喝下午茶,曉蓉狀似不經意地問起阿武的下落,說他只簡短地交代有事要出國一趟,所以想詢問她知不知道阿武出國的理由與歸國的時間。
她知道曉蓉喜歡阿武,所以就佯裝若無其事地幫她打探口風,看能不能曉得阿武究竟在忙些什麼?
關行漠胸口一窒,眸心掠過一絲陰鬱。
「有事派他出國去了。」他一語帶過。
「去哪裏?阿武除了當你的私人保鑣之外,還有幫你處理什麼事務嗎?」她眨眨疑惑的大眼。
他避重就輕地說:「國外有些業務要他跑一趟。」
「去哪裏?怎麼不跟我和曉蓉打聲招呼再走呢?」她頗有微詞地噘起紅唇,阿武這傢伙還真是不夠義氣!
「……英國。」
「喔。」她偎在他的懷裏,鼻尖似乎嗅到一股淡淡的煙草味,不禁抓起他的手指,湊向前聞了一下。
「怎麼了?」他調整好姿勢,將她安置在懷裏,輕撫着她柔嫩的玉臂。
她好奇地抬起水眸睇着他。「你抽煙,手指上有煙味。」
「嗯。」他含糊地點點頭,沒想到她的心思竟如此細膩。
「我不曉得你有抽煙的習慣。」她略顯不滿地嘟着唇。
「因為國外的業務發生了一些棘手的事,特別心煩,所以才抽一、兩根解解悶。」
她倚回他的胸前,頑皮的手指輕划著他的胸膛,猜測道:「和阿武出國的事有關嗎?」
「嗯。」他不曉得商立軺的事能隱瞞多久,因為她幾乎每隔一、兩周就會與商立軺聯絡一次,若遲遲沒得到回應,遲早都會發現事有蹊蹺。
他墨黑的瞳眸蒙上一層慍怒,巴不得親自飛去英國,一手扭斷傑森的脖子,教那傢伙嘗嘗背叛的後果!
「發生什麼事了?能告訴我嗎?你看起來很生氣。」她的小手撫上他線條嚴肅的俊瞼,試着要撫平他的怒氣。
「你笑一個給我看,我就不生氣了。」他斂起怒意,輕撫她細緻的臉龐。
她嬌羞地輕捶一下他的胸口,嗔道:「討厭,你就愛鬧我!」
「真的,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會覺得很快樂。」他抬起她的下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彷彿要望進她的靈魂深處。
「行漠……」她被他灼熱的眼眸瞅得心慌意亂。
「芷瑤,我愛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永遠守護在你的身邊。」他抵着她的額頭,深情地承諾。
「嗯。」她殷紅的唇瓣漾起一朵小小的笑花。
「你不再是孤單一個人,而是我的妻子。你要永遠記得一件事——我愛你。」他輕吻她的唇。
她雙手攀住他的頸項,回應着他的吻,吐納之間全是他強烈的男性氣息。
他的吻從細細密密,變得深重、充滿佔有欲,大掌俐落地褪去她的睡袍,露出雪白誘人的豐盈。
承受着他身體的重量,在密吻的空檔里,她發出微弱的嚶嚀。
她柔軟賁起的酥胸貼覆著他的胸口,情慾的烈焰迅速地燃放,卷燒着兩副糾纏的身軀。
他將胸臆間沒說出口的愛,全都化成綿密的吻,一一烙在她身上。
我愛你,真的愛你,芷瑤……
所以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別離開我……
【第八章】
一架黑色的平台鋼琴從英國遠渡重洋被運來台灣,商芷瑤在起居室里看着搬運工人將包裹的泡棉拆掉,露出琴身,調好琴弦。
最後,關行漠領着幾名工人下樓,順便支付工資。
芷瑤走上前,撫着黑色的琴身,在琴蓋上看到一個小小的記號。
她認得這架琴,這是她用第一部電影的片酬買來送給立軺的生日禮物!
掀起琴蓋,她修長的指尖撫過黑白琴鍵,發出清脆的聲音,整個人彷彿掉進時間的洪流里,過去的記憶紛至沓來地浮上腦海。
她想起和立軺一起去逛琴店的畫面、他彈琴的模樣、他領着她游晃穿梭在英國的街道上、她接獲父母墜機身亡,兩人凄苦無依的相擁景況、兩人因為他逕自加入傭兵團而隔着話筒爭執的場面……
看到這架琴,不知怎的,一抹不安的感覺突然滑過心頭。
她已經將近一個多月沒有收到立軺的消息了。
以往,立軺都會利用網路郵寄信件與她聯絡,報告近況。但是,最近無論她寫再多封信,都遲遲不見迴音……
關行漠沉穩的腳步聲盪進她的耳里,她循聲望去,對上了他陰霾的俊臉。
「為什麼立軺的琴會在這裏?」她屏住氣,等待他的答案。
他掩上房門,深深注視着她纖弱的嬌軀,思忖着她能承受住多大的打擊?
根據阿武從英國呈報回來的消息,他們在案發現場展開了地毯式的搜查,卻一直沒有找到商立軺的身影,因此,他們研判商立軺可能在與傑森的槍戰中,摔落湍急的河裏,溺水身亡了。
所以,阿武只好儘可能地將商立軺的遺物運送回國,並且費盡心力才從二手琴行里找到這架畢業后被他賣掉的鋼琴。
他深邃的眼眸閃着陌生又駭人的光芒,整個人浸淫在強大的惱恨當中。
關行漠的沉默令她感到恐懼,一股寒氣緩緩從她的腳底竄上來。
她撫着琴身,晶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瞅着他,臉色蒼白地質問道:「為什麼這架琴會在這裏?我認得這架琴,它是我送給立軺的生日禮物。」
明明室外陽光燦爛,怎麼她竟像是摔進冰窖里般,覺得有陣冷寒從腳底爬上了她的身體?
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她的心問,令她不安。
她衝上前,揪着他的前襟問:「為什麼最近一個多月,立軺都沒有回訊給我?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關行漠環住她的纖腰,柔聲說:「芷瑤,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告訴我,立軺人在哪裏?」
「他……死了。」他喑啞的聲音飽含着無限的悲慟。
商芷瑤的心口彷彿被轟開一個洞,整個人都空掉了。
血色從她的臉上消失,眼神也空洞的找不到焦距。
立軺死了?
她在這世上唯一的手足死了?!
他撫着她蒼白的臉龐,柔聲安慰道:「芷瑤,對不起……」
傷痛的淚水無聲地溢出她的眼睫,滴落在他的手腕上。
她渾身顫抖地說:「你說謊……立軺怎麼可能死掉呢?你在騙我的吧……」她漾出一抹虛弱的笑容,輕斥道:「這個笑話不好笑,也很無聊,我討厭你開這種玩笑……」
他難過地捧起她心碎的臉龐。「這不是玩笑話,立軺在執行任務時受了槍傷,據說後來摔進了河裏。我派阿武和大飛仔細地搜尋過,但並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意思就是說,立軺雖然摔進了河裏,但並不一定死掉了,對不對?他泳技很好的,有可能還活着……我要去英國找他……幫我訂一張飛往英國的機票,我要馬上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