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樊眾離爆出一聲狂吼，急忙飛撲而上，將冷靛青推至一旁。
他的動作雖快，可張彪離冷靛青實在太近，這一刀仍是毫不留情地劃過她的腰腹，悚目驚心的鮮血迅速地染紅她雪白的衣裳。
張彪見機不可失，起身便想逃。
「該死！傷了青兒，你以為你還逃得了嗎？」樊眾離怒喝。
他飛身攔住了張彪，運足功力朝他的胸口重重一擊。
「住手！」冷靛青在他揚掌前大喝，卻仍是太遲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殺了張彪。
這一掌令張彪五臟俱碎，他瞠大雙眸，直挺挺地往後倒下。
解決掉張彪后，樊眾離既憂且喜地走向冷靛青。
喜的是，他終於為她報了仇，可他卻更擔心她所受的傷。
「青兒，快讓我看看妳的傷！」樊眾離緊張地想檢視她的傷口。
「別碰我！」冷靛青憤恨地揮開他的手，
她仍有些無法接受眼前這情況。張彪死了，而且就死在她眼前，而她居然什麼也沒做！她竟然沒有親手殺了他！
「青兒，妳怎麼了？」見她神色有異，樊眾離眼中的擔憂更濃了。
「你不該殺了他的！」冷靛青痛苦地搖了搖頭。
「妳在胡說什麼？！我這麼做全是為了妳啊！」原來她在怪他動手殺了張彪，讓她無法親自報這血海深仇。
可這怎麼能夠怪他呢？一看見她受了傷，他便失去埋智，哪還想得了這麼多！
「不，他的命是我的，他該死在我的手上，而不是你！」冷靛青尖聲大喊。
「青兒，張彪已經死了，冷家的血海深仇也已經報了，是不是由妳殺了他有差別嗎？」樊眾離濃黑的眉緊緊地蹙起。
「不，冷家的仇我自己會報，不需外人插手！」冷靛青狂亂地喊道。
「對妳而言，我是外人嗎？」樊眾離伸手扳住她的肩，怒氣令他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她難道不知道她這麼說會傷了他的心嗎？
冷靛青知道自己的話十分無情，可強烈的仇恨已蒙蔽了她的心！
「妳回答我啊！在妳的心中，我是外人嗎？」他悲痛地問。
「別再逼我了，讓我靜一靜！」冷靛青痛苦地閉上雙眸。
「妳說我逼妳？！」
冷靛青豁地睜開雙眸，清楚地看見他眼中閃現的痛楚，她再忍不住地朝他狂喊，「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恨他嗎？我可以告訴你，當年他帶人殺進我家，見我娘貌美，便想玷污她，我娘為保清白，在我面前自刎……而那禽獸居然還不放過她，當著我的面污了她的屍身……我嚇壞了，雙腿發軟的我，想逃也逃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的親人一個個慘死刀下……最後，他居然連我都不放過──」
「夠了，別再說了！」樊眾離厲聲喝止她繼續說下去。
是他錯了，他不該逼地想起這樁駭人的慘事！
冷靛青卻像沒聽見他的話似的，一雙美眸盛滿恐懼和悲憤，「當年我才八歲，可我永遠忘不了他那掙猙獰可怖的臉孔，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壓在我身上……要不是我爹拚死救我脫離了魔掌，只怕我早已……」豆大的淚珠不斷地自她的眼中滑落。
「青兒，別再說了，一切都過去了！」樊眾離心痛萬分地將她緊擁入懷，現在他才明白，她心中的仇恨是多麼的深濃，讓她必須親手解開這可怕的結，才得以解脫。
在吐出壓抑在心中多年的夢魘后，冷靛背緩緩地閉上眼，就這麼昏了過去。
「青兒！」樊眾離大驚，眼捷手快地接住她癱軟的身軀。
★※★※★※
樊眾離抱着昏迷不醒的冷靛青來到一處無人的山洞，待他脫下她身上的衣物后，才發現她的傷口周圍竟微微泛黑。
張彪的匕首有毒！
「該死的張彪！」他有些後悔方才讓他死得太痛快，沒讓他多吃些苦頭。
樊眾離的心裏恨歸恨，但仍快速地處理她身上的傷。
還好她中毒不深，只要服下師父提煉的解毒丸便能解毒。
看着她身上的傷，樊眾離不禁更加自責、愧疚。
沒想到，這次出谷有他陪在她身邊，竟還讓心愛的她一再地受傷！
他真該死！
「爹……娘……」冷靛青突然發出囈語。
樊眾離急忙扶起她，「青兒，妳醒醒！」
「不要！不要碰我……爹，別丟下青兒！」冷靛青並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仍是不斷地囈語。
「青兒，別怕，有我在，我會永遠在妳身邊保護妳、照顧妳。」她此刻脆弱的模樣令他十分心憐，忍不住將她擁入懷中。
「張彪，我要妳的命，還我爹娘的命來！」冷靛青掙扎着。
「青兒，張彪已經死了，妳快醒醒，看看我啊！」樊眾離忍不住輕輕地搖晃她，想將她從噩夢中喚醒。
「爹……娘……別走！」漸漸地，冷靛青不再掙扎，反而開始啜拉起來。
「青兒，我在妳身邊，妳感覺到了嗎？」樊眾離緊擁着她，不斷地在她耳邊低訴，「我愛妳，永遠不會離開妳，妳聽到了嗎？」
「離……我好冷！」他溫柔的撫慰顯然起了作用，她本能地更往他的身上靠去。
聽見她的叫喚，他心中霎時滑過一道暖流。
他的嘴角不覺揚起一抹笑，他知道自已這一生再也放不開她了。
★※★※★※
冷靛青一睜開眼，便直直望進樊眾離那雙深情的瞳眸。
她看着他好半晌，腦中快速地閃過昏迷前所發生的一切。
「妳餓不餓？我出去打些野味回來給妳吃好嗎？」樊眾離溫柔地問。
冷靛青搖了搖頭，「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才兩個時辰。」他愛憐地看着她。
「張彪真的死了嗎？」直到現在，她仍不敢相信張彪已命喪黃泉。
「是的，張彪死了。」他點點頭。
「哦！」冷靛青只是輕應了聲，便不再開口。
「青兒，都結束了，別再讓仇恨糾纏着妳不放，好嗎？妳只要記得，我會永遠陪在妳身邊，永遠不會離開妳。」樊眾離再次將她擁入懷中。
「我知道，你別擔心。」冷靛青淡淡地開口。
「妳知道螞？看見妳無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模樣，我寧願妳變回以前那冷酷孤傲的模樣。」聽見她這麼說，他知道她真的已經放下仇恨，這才放下心來。
「看樣子，我真的讓你很擔心。」冷靛青不覺一笑。
「可不是。」樊眾離加重緊擁着她的力道，以示懲罰。「我問妳，妳還怪不怪我殺了張彪？」
冷靛青搖了搖頭，清澄的眼眸平靜無波。
「真的？」
「你非要我開口說是吧？」冷靛青再認真不過的說：「我非但不怪你，還非常感激你替我報了仇。」
「既然如此，妳該怎麼回報我呢？」樊眾離露齣戲謔的笑容。
「嫁給你當妻子如何？」
「這一生不離不棄？」收起笑容，樊眾離深深地凝望她。
冷靛青回望着他，認真地許下承諾，「這一生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得到她的承諾，樊眾離滿足的笑了。
執起她的手，他緊緊地握着。
這一生，他會牽着她的手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