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躺在地上的歐陽樊被池裏的熱氣給熏得頭暈不已,然而早在宓兒使勁將他拖上池邊時,他就已經迷迷糊糊醒過來,只是渾身像是給人施了法似的,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直到宓兒在一旁“要?不要?”的猛自言自語時,他還是渾身乏力,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沒想到接下來宓兒竟將嘴貼到他嘴上,朝他口中猛吹氣,讓他心倏然一驚。
我沒事!只是頭有點暈罷了——奈何歐陽樊卻連半個字也說不出口。
不願藉機占宓兒便宜的歐陽樊,勉強抬起虛軟無力的手,想阻止她。
孰料,歐陽樊原是一隻想阻止她的手,竟在迷迷糊糊中觸到了她豐盈柔軟的酥胸。
“啊……”唐宓大驚失色的尖叫一聲。
歐陽樊勉強睜開眼,見宓兒正一臉驚懼的雙臂環胸,賣力的尖叫着,歐陽樊生怕此舉會引來旁人,將她此刻身無寸縷的玲瓏身子給看光,情急之下,顧不得這樣的行為合不合禮數,一伸手便將宓兒拉向自己,翻身將她壓向身下,俯首吻住她的唇。
然而尖叫聲是制住了,可是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猛烈得讓歐陽樊無法抵擋的慾望。
他的心全教聰明伶俐的宓兒給攪亂了!
近日來,每當夜半時分躺在床上,望着窗外一輪明月,腦中想的不再是言行舉止完美端莊得無懈可擊的唐家小姐,而是那個成天蹦蹦跳跳、調皮愛笑的宓兒了!
為了剋制這種異常的心緒,他夜夜邀約唐家小姐出來一會,只為堅定自己的心志,證明在溫婉恬靜的唐家小姐面前,對於宓兒那種莫名的情緒只是單純的兄妹之情罷了,唯有讓他千里而來的唐家小姐,才是他真正所愛的。
然而,此刻離宓兒這麼近的距離,歐陽樊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她對他是股無法剋制的吸引。
她的美、她的率真、她的靈巧可人,早已緊緊佔據他心中為唐家小姐預留的那個位子。
誰能料想得到,為了唐家小姐遠從千里而來,甚至甘心隱姓埋名,委身為奴的他,竟然愛上了一名小小的丫環?!
或許早在他見了唐家小姐第一面之後,就已經驚覺自己早已出了常軌的感情,只是一直不願承認罷了!
宓兒的唇香甜柔軟得簡直不可思議,連帶讓他暈眩的神智為之一振,掙扎了好半晌,他終於還是忍不住撬開了她的嘴,往深處探尋而去。
歐陽樊滾燙的唇,早將唐宓長久以來禁錮的情感撩撥得沸騰不已,她忘我的主動環住他的頸項,將自己的身子貼近他,想感受共同舞動的狂肆心跳。
身下柔軟玲瓏的身軀一再考驗着歐陽樊的理智,尤其是她不停的在他身下扭來動去,害他幾乎無法好好的思考。
歐陽樊發誓這池子裏的水一定有催情的作用,否則為何才泡了一下,他的腦子裏就儘是昏沉沉的一片,除了眼前的宓兒,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尤其是宓兒溫熱柔軟的嬌軀還拚命往他懷裏擠,他再也剋制不住的迅速解除了身上早已濕透的衣裳,迫不及待想感受她那身滑如凝脂、柔細如鵝絨般的肌膚。
“宓兒,你簡直讓人心醉!”
宓兒那身晶瑩雪白的肌膚,以及絕美的白皙臉蛋,因暖池裏溫熱的蒸氣而泛着一層淡淡的粉紅,堅挺、豐潤的酥胸上,綴着粉紅誘人的乳暈,一如春天盛開的紅櫻,順着細膩的肌膚與完美曲線而下的,是她纖細不足盈握的小蠻腰,如雕塑般的玲瓏曲線,歐陽樊深深為之嘆息。
尤其是宓兒一雙修長勻稱的腿平日總隱藏在裙下,不輕易窺見,如今一見,不禁讓歐陽樊愛不釋手的留連不去。
歐陽樊的話,奇異的解除了唐宓最後一絲的矜持,也讓她緩緩鬆開了一雙遮掩在女性私密處的手。
原來在他眼中,自己是如此完美而吸引人的,這一輩子,她也許只有愛這麼一次的機會了。
這個她愛得刻骨銘心的男人啊!即使今日傾盡她所有,她亦無侮。
“宓兒?”
宓兒這個將自己毫無保留展現在他面前的舉動,讓歐陽樊不覺一怔,連帶神智也恢復大半。
“此時無聲勝有聲。”唐宓邊伸手解開束於頭上的絲帶,讓一頭長發披散開來,邊朝歐陽樊緩緩展開一抹媚惑的笑容。
在一片隨意披散如黑鍛般的長發上,是一張展現有着少女甜美與女人般嫵媚風情的臉龐,讓歐陽樊好不容易爬上岸的理智,再度陷落慾望的洶湧波濤中。
一雙饑渴灼熱的唇也隨之烙上她因等待而顫抖的身子,從她修長的頸子,一寸寸滑向她雪白的小巧肩頭。不經意中,歐陽樊瞥見了宓兒的鎖骨處有一塊淡淡的紅印,像極了那日……
可惜還沒來得及憶起那塊似曾相似的紅印,一雙柔軟的小手已經驀然爬上他的胸膛,留連在他的胸口畫著圈圈,又接着往他益形敏感的身下探去。
他的思緒一下就被這個大膽的挑逗給攪亂了,他的唇狂放的滑向她柔軟的雪峰,時而溫柔舔舐、時而狂野的嚙咬着,在這似永無止境的熱情需索中,也同時激起她聲聲的嬌吟。
原本壓抑滿腹衝動慢下步調,不想嚇着宓兒的歐陽樊,卻幾乎被她聲聲忘情的嚶嚀給逼瘋。
他低吼一聲,隨即覆上她的嬌軀,讓兩人緊緊合為一體。
唐宓體內因這乍然的入侵而疼痛不已,然而一串緊隨墜落的淚珠卻滿含被愛的喜悅與滿足。
她不求永遠,只盼此刻與他身心同屬!
他們傾盡所有的付出,沒有言語,然而兩顆心卻比任何時刻都更為貼近,搖曳的水波,伴着滿足的嘆息,讓喘息所到之處儘是春天!
當日落之際,兩人終於自喜悅的狂潮中緩緩清醒,唐宓背着歐陽樊赧然的以手掩着身子,猶豫着是不是該下池撈起濕衣服穿上,否則她就得光着身子走出這裏了。
偏偏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芸兒,卻又跑得不見人影,唐宓當下不禁懊惱起來。
歐陽樊正在心裏思考着該怎麼向宓兒開口,就見她已起身背着他,恐是羞於無蔽體之物,無奈之下,只得先行整裝,再設法幫她找件衣裳穿上。
“咦,這有套乾淨的衣裳。”歐陽樊一轉頭,就見暖池門口的石凳上擺着一套乾淨的衣裳。“宓兒,你先穿上。”他體貼的別過頭,將衣裳遞給了她。
唐宓接過衣裳,猜想這必定是芸兒偷偷送來的,只一想到芸兒瞧見了兩人親熱的畫面,她的臉就不禁羞紅了起來。
“宓兒!我有話……”
“阿樊,現在什麼都別說,求求你。”
身後傳來的是宓兒略帶哽咽的聲音,他着急的想回頭一探究竟,然而礙於禮數,他還是按捺住衝動。
“宓兒,你在哭?是不是我讓你難過了?還是你生氣了?”歐陽樊又急又慌的問道。
唐宓邊穿着衣裳,不聽話的淚珠也滾滾而下,淚水幾乎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用力的咬住唇,不願以淚水來博取他的同情。
她也只能拚命的搖着頭,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宓兒,別這樣!我知道我太過魯莽,但我絕無意輕薄你,我是因為……”
唐宓不願從他口中聽到任何一句道歉的話,一穿好衣裳,她噙着淚水不發一語的轉身就往門外奔去。
“宓兒!”當歐陽樊驚覺到宓兒離去的時候,他想追去早已來不及了,只有一句他還來不及表白的話,在暖池裏寂寥的回蕩着。“你可知道我愛上你了……”
自這天以後,歐陽樊開始明顯感覺到宓兒有意的躲着他。
他再也無心思及唐家小姐,一心只挂念着宓兒。
有時偶然經過東廂房時,總見她一個人坐在花園裏發獃,他每次想跟她說句話,她就頭也不回的跑進房裏。
每次在他工作之際,偶會出奇不意作弄他,或來與他閑聊的宓兒,也不再來了,對她的思念與被排拒的惆悵,將他一顆飽受煎熬的心塞得滿滿的。
每次請芸兒代為傳話,也總是渺無迴音。
一日吃晚飯之際,大夥圍在廚房裏,正七手八腳的拿筷盛飯,笑鬧成一片的氣氛好不熱絡,唯有歐陽樊站在門口看着陸續來吃飯的家丁及丫環,神色間滿是焦急。
直到所有的人都到齊了,歐陽樊終於按捺不住了。
“芸兒,宓兒怎麼又沒來吃飯了?”歐陽樊抓着芸兒追問道。
“宓兒她……”小姐本來就不是跟他們一塊吃飯的,只不過為了不讓歐陽樊起疑,才到廚房來一起吃,這幾天,小姐為了避開歐陽樊,才要她將飯菜送進房裏去。“她說她吃不下。”芸兒說完連忙扒進一大口的飯,以掩飾心虛。
歐陽樊聞言再也按捺不住,一轉身就往門外跑。
“阿樊,你上哪去?”小柱子在後頭嚷着。
“我還有點事要做。”歐陽樊的腳步一刻也未曾停歇,只匆匆丟下一句。
“這小子,最近老是怪裏怪氣,讓人搞不懂。”一見阿樊的身影走遠了,小柱子忍不住嘀咕起來。“有啥天大的事比吃飯重要的?”說罷還不解的猛搖頭。
跑出廚房的歐陽樊家是發狂似的,開始在府中四處胡亂的找着,希望能意外碰見宓兒。
一路尋到暖池邊,他遠遠便瞧見宓兒低着頭,若有所思的朝這邊走來,為了不打草驚蛇,歐陽樊立即隱身藏在石牆後面,屏息等着宓兒經過。
幾天來,唐宓坐在房裏悶得不得了,趁着家僕全吃飯去了,確定不會被歐陽樊撞見,她才敢出來透透氣。
窩囊!唐宓邊走着,忍不住想罵自己。
這是她的家、她的地盤,她幹嘛像只老鼠似的偷偷摸摸,想出來走走還得挑沒有人的時候?!
而且她唐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幹麼躲歐陽樊家躲瘟疫似的,活恐怕惹上身?
他不過是個普通不過的人,既不會飛天、也不會遁地,更不可能會突然跳出來,出現在她面前……
“宓兒!”日思夜想的歐陽樊,驀然自眼前出現,叫住了她。
“你別鬧了!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你怎麼當真出現在我面前?”唐宓赫見突然在眼前的歐陽樊,不禁啼笑皆非的嗤笑起自己過於豐富的想像力。
她不以為意的揮揮手,逕自繞過他往前走去,走不過幾步,她像是被雷殛般的僵立當場,一動也不動。
“阿……阿樊?”唐宓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慢慢的轉身,臉上儘是不敢置信。
“宓兒,你怎麼了?”歐陽樊納悶的看着宓兒這一連串奇怪的舉動,懷疑她是不是餓糊塗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其實唐宓想問的是:你怎麼沒有去吃飯?只是一時受到驚嚇,讓她腦筋一片混亂。
“我是特地在這裏等你的,我有話要跟你說。”
“如果你要說的是那天的事,那你大可以放心,我已經全忘了。”唐宓只能強迫自己口是心非。
“宓兒!你怎能否認那天美好的……肌膚之親?”歐陽樊有些難以接受她此刻的淡漠態度,他激動的緊抓住她的雙臂使勁搖着她,想搖掉她臉上那滿不在乎的表情。
“那不過是一時‘忘情’!你不需負任何責任。”唐宓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刻意強調着。
忘情?只是這簡單的兩個字就能抹殺兩人心神交會的美好?安撫他多日來被相思催化得幾乎發狂的思念?解釋他何以會一反初衷的放着溫柔婉約的唐家小姐不要,莫名愛上她這個俏皮的小丫環?
宓兒不在乎的表情惹惱了他,幾天來,日夜深受煎熬的歐陽樊,再也壓抑不住此刻的僨怒與多日的思念,他將她壓向暖池的石牆上,狠狠的吻住了她。
唐宓被歐陽樊充滿男性氣息的鋼臂緊緊擁住,直覺就想掙脫他的懷抱,她不能再任由自己淪陷萬劫不復之地,她得逃開……
然而他身上那股好聞的氣息、溫暖而讓人眷戀的懷抱,卻有如無形的韁繩,緊緊束縛了她的意志,操控了她的情緒。
是啊!她不知道還有沒有以後,她得緊抓住這一刻的溫情,狠狠的灌飽往後數十年的思念與記憶……即使她會就此失落她的心!
她驀然放棄掙扎,反而主動環住他的頸項,貼近他的身體,熱情的回吻他。
思念的情緒如同被點燃的火藥引線般,迅速蔓延起無法撲滅的熱情與火花,兩人緊緊相擁,饑渴的吻着,像是要把多日來的思念倏然傾盡似的。
“宓兒,我再也回不了頭了……”歐陽樊的熱吻沿着宓兒的頸子一路灑下,她的甜美讓他不禁衝動的低喊。
她又何嘗不是回不了頭了?只不過她要的是他的心,而他要的,卻是她的身體!
“咳咳……”就在兩人熱烈交纏在一起,難分難解之際,身旁卻突然傳來一個殺風景的聲音。
“芸兒?你來這做什麼?”唐宓氣息不穩的回過頭,只見芸兒紅着臉蛋,站在一旁,不禁蹙起了眉頭。
這個丫頭最近是偷窺上了癮了?每次她正與歐陽樊做些不宜觀看的畫面時她總愛來湊熱鬧,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我是不想打擾你們溫存啦!不過老爺正朝這邊走來了,你們最好避一避。”芸兒紅着臉說完便一溜煙的跑走。
唐宓羞怯的抬眼望着歐陽樊,卻驚見他眼中壓抑的深沉慾望,強烈得幾乎讓她渾身顫抖。“宓兒,你可知道我對你……”歐陽樊衝動的想表白內心的感情。
“別說了!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歐陽樊心底愛着地一手捏造出來的唐家小姐,卻又貪戀她的身體,這樣是絕不會有結果的。
“宓兒,你知道我絕不會介意的。”她的話意讓歐陽樊誤以為她為自己身為丫環而自卑着,所以不敢接受他。
“但是我介意!我相信天底下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接受這樣的施捨。”施捨給她的,只是溫存時的一絲溫情。
“宓兒,那不是施捨!”歐陽樊急急的辯白道。
雖然他出身官宦世家,但是他從未有過看不起丫環的想法。
唐宓深深的凝望着歐陽樊,但笑不語。
就這樣吧!在她能夠狠得下心來將他從心裏拔除之前,就讓她享有一點點偷來的短暫幸福吧!
她毫不猶豫地就拉起他,往暖池裏跑。
“宓兒,那是唐小姐……”歐陽樊生怕會遭唐家小姐撞見,想出聲阻止她。
“噓,什麼話都別說,我要你愛我。”比起幾天前充滿含羞帶怯的處子矜持,此時的宓兒像是個需要情愛滋潤的女人,充滿了魅誘人心的嫵媚。
“可是……”歐陽樊猛吞下一口唾沫,不安的瞥了眼暖池外,尚存的一絲理智努力跟內心裏的情慾拔河。
“你不來嗎?”唐宓壞壞的斜睨着歐陽樊,邊將身上的衣裳緩緩卸落,直到身上只剩一件將她的肌膚襯得晶瑩雪白的鮮紅肚兜,以及一件隱約透明的褻褲。
“宓兒,我不想讓你以為我是那種……乘機佔便宜的小人。”歐陽樊用盡所有力氣擠出這句話,然而渾身早已因勉強壓抑慾望而微微顫抖。
“你確定你真的不來?”唐宓仍是掛着如嗔似媚的笑容,緩緩將細繩環過頸子的肚兜解下……
暖池中,兩個赤裸交纏的軀體,在餘波盪漾的水中持續延燒着熱情,就像是水面上滴落春雨時激起的漣漪,一圈又一圈的擴大再擴大,直到相互交纏融合,再也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