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看了一眼隔着兩桌的保鏢們，韓季駒不吝嗇的賞給他們燦爛的笑靨，他真的不知道老頭子在想什麼，昨天他親自前往別墅回絕他的提議，也把話說得很明白，他對御澤集團一點興趣也沒有，如果他想逼他就範，他會很樂意把御澤集團搞得天翻地覆，然後每個人都不願意在他手下工作。
他是絕對有這個本事，老頭子當然很清楚他不是在開玩笑，所以他不得不放手讓他離開，可是他幹麼還派這些保鏢跟着他？
正當韓季駒忙着沉思，尹仲煒無聲無息的在他對面坐下，並請服務生送來一瓶葡萄酒，等他回過神，尹仲煒已經在享受美酒。
「對不起，你後面有兩個傢伙搞得我神經衰弱，你來多久了？」
「一會兒了，御澤老爺的人？」
「除了那個老頭子，誰會這麼無聊？」
「看樣子，你們兩個已經交過手了？」
「小戰了一回合，沒什麼大不了。」韓季駒甩了甩手，「別提他了，我可不想讓他破壞我的胃口。」
「你不找老婆共進晚餐，卻請我享用燭光晚餐，萬一被你老婆瞧見了，你不怕她生氣嗎？」
「我倒希望她會吃醋生氣，可惜你不是女人，她大概不會有感覺吧！」他好哀怨的嘆了聲氣，想到稍早他打電話給她，她甚至連他約會的對象是誰都不關心，實在挺令人生氣。
「你還是把晚餐時間留給老婆，我陪你喝杯酒就走。」
「你什麼變得這麼體貼？」韓季駒大驚小怪的挑了挑眉。
淡漠的扯動唇角一笑，尹仲煒略過他的問題直接轉入重點，「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頓了一下，他隨即嘻皮笑臉的接着道：「不過，今天確實有事找你幫忙，你有沒有辦法找個名目讓我老婆出差？」
「你想向我借人？」
「我欠她一個蜜月旅行，我想你應該不介意放她半個月的假吧！」
「你對老婆倒是挺用心良苦的。」
「我對老婆可是很認真，哪像你，把老婆丟在法國不管，對了，我決定帶老婆去法國度蜜月，還可以順便幫你去看看嫂子。」
「我想，她不會喜歡你們去打擾她的生活。」
無所謂的聳聳肩，韓季駒一臉討好的看着尹仲煒，「你不會小氣得連半個月的假都捨不得給吧？」
「你的要求會不會太多了？」
「你以為我喜歡拐那麼大的彎嗎？可是除了用出差的名義，我找不到更好的方法，讓童家放她去歐洲半個月。」而他不想直接告訴她，也是因為瞞着她事情會比較簡單，否則他有必要找這不懂樂趣的好兄弟演一場戲嗎？
「我看你的目的不是度蜜月，而是想躲人吧！」
「我……躲人是次要。」
「我會安排行程，敲好時間馬上通知你。」
「戲不用演得太逼真。」
「如果她去了法國，我人卻待在公司上班，這不會令人起疑嗎？」
「這一點我倒沒想到。」
看了一下手錶，尹仲煒連忙拿起公事包，「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去我媽那裏，你可以打電話請你老婆過來陪你用餐，離開公司的時候我看她還在忙。」
「謝了！」可是送走了尹仲煒，韓季駒卻不是打電話找老婆，而是招來服務生結帳，有兩個大電燈泡在那裏，燭光晚餐還浪漫得起來嗎？他還不如去接老婆下班，然後兩人回家享受沒有人打擾的甜蜜晚餐。
不過，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瞧見那道熟悉的身影走進西餐廳，而且她不是自己一個人，她是跟李俊浩，兩人還有說有笑……拳頭一握，強烈的憤怒在胸口翻滾奔騰，如果不是那兩個保鏢在場，他一定會衝過去興師問罪，她真的太可惡了！
當韓季駒帶着憤怒離去的時候，剛剛坐定的童之曦頓覺胸口一緊，一股異樣的不安來得又快又猛，她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
「之曦，你怎麼了？」李俊浩關心的看着她蒼白的臉色。
「我……沒什麼，突然覺得不舒服，有點想吐。」她難過的拍了拍胸口。
「我看晚餐別吃了，我直接送你回家。」李俊浩體貼的道。
緩了口氣，她搖頭道：「不用了，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請你吃飯，我真的很感謝你願意幫我保守秘密。」
「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用不着放在心上，還是身體比較重要。」
「我沒問題，真的！」
「要不然，你打電話請韓季駒一起過來跟我們用餐。」
「他今天晚上約了朋友談事情。」
「好吧，如果真的很不舒服，你一定要說哦！」
「我知道……對不起，我去一下化妝室，你先點餐。」拿起皮包，她起身走向化妝室，打電話通知林曉莉出場……沒錯，今晚真正的女主角是林曉莉，她只是幫忙約出李俊浩，當然，她真的很希望他們有緣譜出戀情。
高高興興的回到家，童之曦在路上已經計畫好了，她要先來個香噴噴的泡泡浴，然後窩在被子裏等老公電話……老公——現在想到這兩個字，她的心就甜得像吃了蜜，她覺得自己好聿福，可是這樣的幸福有時候會令人惶惶不安，她好害伯轉眼之間一切變成幻影。
她真的一點準備也沒有，驚天動地的風暴來得如此之快，打開家門的那一刻，竟然同時意謂着惡夢降臨。
這是怎麼回事？韓季駒囂張的蹺着二郎腿坐在兩人沙發上，奶奶面紅耳赤的怒視着他，很顯然，他們已經有過一場激戰，至於其他人除了手足無措的遠遠觀戰，根本不敢介入，兩軍的戰火都太旺了，無論選擇站在哪一方部不是明智之舉，倒不如坐壁上觀。
「童之曦，你回來得正好，告訴我這個男人是誰？」雖然沒有拍桌子，童奶奶的聲勢已經嚇得孫女兒兩腿發軟。
「奶奶，我不久之前才向你自我介紹過，我是你的孫女婿。」韓季駒似乎有意不讓童之曦捲入他們之間的戰火，一派輕鬆的像在談天說地似的，完全不受童奶奶憤怒的情緒干擾。
「不准你叫我奶奶！」
聳聳肩，他無所謂的改喚了一聲，「老太婆！」
瞠目結舌，童之曦現在不是兩腿發軟而已，她想直接昏倒算了，完了完了，事情這下子真的無法收拾了！
其實，這場戲碼早在她還沒回來之前就上演過好幾遍，童奶奶對「老太婆」這三個字也已經習慣了。
「你這個渾小子，我絕對不會承認你是我的孫女婿！」
「就因為我的出身，你不願意接受我當你的孫女婿，你會不會太自私了？」雖然跟這個老太婆溝通實在令人想破口大罵，他還是很愜意的保持笑容。
「我……自私？」
「我關繫着之曦一輩子的幸福，不是你的幸福，你憑什麼替她決定？難道你寧願她嫁給你精心挑選的對象，卻得不到快樂嗎？」
張着嘴，童奶奶卻說不出話來。
「算了，你不承認也改變不了事實，我和你孫女兒結婚了，我們有結婚證書為憑，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拷貝一份給你，還可以幫你裱框。」
「你……童之曦，你不要給我裝啞巴，你說，你絕對不會嫁給這個沒教養的渾小子，對下對？」嘴上的功夫奈何不了韓季駒，童奶奶只好把矛頭轉向一直很乖巧聽話的孫女兒。
「老太婆，不要以為我老婆膽小軟弱，你就可以大吼大叫的逼她就範，你最好搞清楚狀況，她已經歸我所有，你就是把她罵到痛哭流涕，那也沒什麼意義，我們結婚了，你有問題直接衝著我來。」
「你……你，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老人家不要這麼愛生氣，小心皺紋跑到你臉上作怪。」
「你……你給我滾出去！」
「老太婆，一個有教養的人是不會大吼大叫的。」
臉色慘綠，童奶奶已經氣得全身發抖，可是她又無話可說，這小子真是該死的聰明，他知道怎麼拿她的話來堵她的嘴。
「你不要再說了。」童之曦可憐兮兮的瞅着韓季駒。
「我可以不說，但是你告訴她，你會一輩子跟着我。」雖然表面上很平靜，可是他已經緊張得全身僵硬，她親口向家人承諾對他來說意義非凡，因為這意謂着她會不顧一切跟他廝守終生。
從小到大，童之曦最怕的人就是奶奶，這教她怎麼開口？可是念頭一轉，她突然想到林曉莉勇於追愛的氣魄，那為什麼她連一點點的勇氣都拿不出來？反正事情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不管結果，她都應該表達自己的想法，不是嗎？
終於，她小小聲卻又非常堅定的說：「奶奶，我知道你很生氣，可是，我真的想一輩子跟着季駒，他是我立下誓言要廝守終生的丈夫。」
「你……你竟然……」
「奶奶，既然你不喜歡我待在這裏，我現在就可以走人，不過，我要帶走自己的妻子。」韓季駒起身上前，拉着童之曦轉身就想走人。
事情來得太快了，童之曦完全不知道如何反應才好，她唯一確定的是自己不可能甩開韓季駒的手，那她的家人呢？回頭看着家人，她很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因為他們一個個都傻眼了，就這樣直到失去他們的身影。
不發一語的坐在沙發上，童之曦心情亂糟糟的，她就這麼離開非常不妥，奶奶很可能跟她斷絕關係，可是，她能怎麼辦？她是韓季駒的老婆，她選擇跟着他是天經地義的事，但不可否認，家人的態度對她來說很重要，得不到他們的認可，她的心會永遠有遺憾。
「你沒有話問我嗎？」等了許久，不見她有抗議的舉動，韓季駒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
「我想，應該是你先跟我解釋比較合理吧！」很奇怪，她並沒有因為他直接找家人攤牌而感到憤怒，反倒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總算可以揮別說謊的日子，雖然結果相當悲慘。
「解釋？」他嘲弄的挑了挑眉，「你把我的警告當成了耳邊風嗎？」
「什麼警告？」
「今天晚上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還用得着我來告訴你嗎？」說到這件事他就一肚子酸醋，她竟然為了那個傢伙一再違抗他的命令。
「我……我做了什麼事情？」她越聽越胡塗。
「我都親眼看到了，你還跟那個傢伙有說有笑，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我跟誰有說有笑？」
「你非要我指名道姓說出李俊浩這三個字嗎？」
怔了一下，事情一點一滴的連貫在一起，童之曦終於搞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是誤會惹的禍，不過事情也未免太巧合了，難道是天意嗎？
瞧她臉上的表情，很顯然已經搞清楚狀況，韓季駒的氣勢不免更加飛揚跋扈，他實在越想越生氣！「你現在是不是恢復記憶力了？」
「你會不會太小氣了？我好意幫人家牽紅線，這難道也不行嗎？」她又無奈又心疼的看着他，兩人相處得越久越深，她發現他很沒有安全感。
「什麼牽紅線？」
「我們總裁秘書很欣賞李大哥，我就扮紅娘幫她約李大哥吃飯，在西餐廳我前前後後不超過十五分鐘就離開了。」
這不就是表示……他闖禍了……笑，討好的笑，他趕緊裝無辜，「我沒想到會有女人喜歡那個傢伙，真的好巧哦！」
「李大哥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的男人。」
「你說什麼？」
「他很體貼、很懂得照顧人，很多女孩子都會喜歡這樣的男人……」
「夠了！」她竟然在他的面前讚美情敵，太可惡了！
「我只是就事論事，你幹麼生氣？」
「我……」他怎麼拉得下臉來告訴她，他是多麼害怕失去她，就是沒有意義的威脅，他都會很不舒服，真的，他對她強烈的佔有欲連自己都感到畏懼，如果不是因為驕傲的自尊心使然，他說不定會把她綁在身邊，不讓她離開視線半步。
小鳥依人的偎進他的懷裏，她像只貓咪用臉磨蹭着他的胸膛，「其實，我一點也不在乎他是什麼樣的人，我的腦袋瓜好小好小，只能裝得下我的老公。」
「你什麼時候開始學會說甜言蜜語？」雖然心花怒放，他卻強忍着不讓一絲絲的雀躍流露出來。
「我不會說話，不懂甜言蜜語。」
「你也用不着懂，我對你的期望沒那麼高。」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只要待在我身邊就好了。」如果她懂得怎麼跟人家交際應酬，他恐怕又要緊張兮兮了，到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個像李俊浩這樣的麻煩，他可不想讓自己每天提心弔膽。
「我現在不能回家了，當然只能待在你身邊啊！」嘆了聲氣，她覺得好憂愁，「你把奶奶氣成那個樣子，奶奶永遠都不可能接受你了。」
「她對我並不重要，我唯一在乎的人是你，你是我的妻子。」
「可是，我希望她接受你。」
「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這件事我們改天再來討論。」
點了點頭，她今晚的確累了。
「親愛的老婆，我肚子好餓。」
像是受到什麼驚嚇似的，她立刻跳出他的懷抱閃得好遠好遠，「不要，我現在只想洗個熱水澡上床睡覺。」
「你在想什麼？我是真的很餓，我到現在還沒吃晚餐。」
天啊，好糗哦！她馬上垂下螓首不敢直視他，「你……幹麼不把話說清楚？」
「我怎麼知道你會想歪？」他也好無辜。
「我……這還不是因為你平時老是不規炬，我去幫你準備晚餐。」她羞答答的趕緊躲進廚房，他見了不禁哈哈大笑，然後起身追了過去。
不知道有多久的時間，這個餐桌總瞧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即使再美味的佳肴擺在面前，都令人失去品嘗的慾望……韓亞晴悄悄的拭去眼角的淚珠，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寂寞，即使是自己的兒子和媳婦。
不過，童之曦還是發現了，「媽咪，你眼睛不舒服嗎？」
「我……沒事，只是沙子跑進眼睛而已。」韓亞晴揉了揉眼睛。
「你要下要用清水洗一下眼睛？」
「哎呀！不用了，一會兒就好了，對了，以後你們每天都回來吃晚餐好了。」
「不要，這多麻煩啊！」韓季駒毫不考慮的一口回絕。
「怎麼會麻煩？難道你們不用每天吃晚餐嗎？」韓亞晴悶悶不樂的瞪著兒子。
「我們吃晚餐的時間又不一定。
「我可以配合你們啊！」
「萬一我半夜十二點才下班，你不就要餓肚子嗎？」
「這……」噘起了嘴巴，韓亞晴像個要不到糖吃的小朋友。
「媽咪，我和季駒下班的時間不定，每天過來吃晚餐確實很困難，可是，如果我們兩個都準時下班的話，那就沒問題。」童之曦實在不忍心讓韓亞晴失望。
「真的可以嗎？」韓亞晴的目光依然望著兒子，事情恐怕要他說了才算數。
原本，拒絕的話已經來到了嘴邊，可是他卻下意識的把視線轉向老婆，見到她眼中的哀求，他難以抗拒的點了點頭。
笑容瞬間綻放，韓亞晴連忙補充道：「你們也用不着太緊張，出發來這裏之前，打個電話過來說一聲就可以了。」
「媽咪，我們會盡量早一點打電話給你。」童之曦體貼的道。
「明天是假日，你們今天晚上就留在這裏過夜吧！」
「好啊！」童之曦答得很順口，這本來就沒什麼問題，不過，韓季駒可不認為，他真的很討厭這個地方。
「老婆，我今天晚上還有工作要忙。」他大聲抗議，這一次絕不妥協。
微微皺起眉頭，童之曦似乎很困惑，「你的工作很重要嗎？」
「當然！」
抿着嘴，她像是在考慮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半晌，她笑盈盈的想出一個好法子，「這樣子好了，你回去忙，我留在這裏陪媽咪泡茶聊天。」
「什麼？」
「反正你有工作要忙，我跟你回去也很無聊啊！」
眼前的情況非常明顯，他老婆完全站在他母親那一邊，如果他不妥協的話，今天晚上他就得一個人睡覺，而他一點也不喜歡！
揉了揉太陽穴，他很不甘心的說：「算了，工作延誤一天不會死人。」
「你不用勉強自己。」這是童之曦的真心話，可是他聽了臉更臭。
「我陪你留在這裏過夜。」
聞言，韓亞晴馬上站起身，她可不想讓他有反悔的機會，「我立刻請傭人幫你們整理房間。」
「媽咪，不用急……」可是，韓亞晴一轉眼就沖離他們的視線。
「你幹麼非要跟我唱反調？」韓季駒懊惱的提出控訴。
「我……沒有啊，我只是覺得媽咪很可憐，難道你看不出來她很孤獨嗎？「她像個小媳婦似的瞅着他，教他不由得一陣心虛。
「是嗎？」他不自在的摸着頭。
「你是她的兒子，你感覺不到她很渴望你的關心嗎？你現在又不在美國，陪她吃頓飯、聊個天應該沒那麼困難吧！」
「我……媽咪看起來一直是很獨立，很懂得照顧自己啊！」
「因為她很愛你，她不想成為你的負擔啊！」
頓了一下，他偏着頭瞪着她，「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I
「我只是有感而發。」也許是經歷了那場家庭革命，這幾天她特別容易感傷。
「算了，你不嫌麻煩，我依你就是了。」
感動的跳進他的懷裏，她嬌滴滴的勾着他的脖子說：「季駒，你最好了！」
「就這樣而已？」
「不然，」靠向他的耳邊，她羞答答的把話說完，「今晚我任你處置。」
「這還差不多。」看着懷裏的人兒，濃情蜜意的撫着她的秀髮，其實他最想告訴她，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她的愛。
一陣冷風吹來，童之曦抖了一下，轉身尋找親密愛人溫暖的懷抱，可是……
睜開眼睛，她奇怪的皺起眉頭，他跑去哪裏？
拉開被子起身下床，她拿下一件外套披上，在浴室和陽台各轉了一圈，還是沒找到人，她只好推開房門往樓下試試看。
不過來到樓梯口，她就聽到客廳傳來的談話聲，他們挑在這個時候說話，很顯然是不想讓其他的人聽見，可是，她實在很好奇。
猶豫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在第一個台階坐下，豎起耳朵傾聽——
「我就知道你突然打電話叫我們回來吃飯，還要我們留下來過夜一定沒好事，我真的不懂，你怎麼也站在他們那一邊，幫他們當說客？」韓季駒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被尹仲煒給料中。
「你爹地希望我能勸你。」
「你不要把我當成三歲小孩，你和爹地之間到底誰當主宰者，我很清楚。」小時候，每次爹地來找他們，他總會看到爹地像伺候女皇一般的討好媽咪，漸漸的他發現，爹地什麼事都順着媽咪。
一直以來，他以為這是因為爹地覺得虧欠媽咪，可是當之曦出現在他的生命以後，他了解到其中真正的含意——爹地很愛媽咪，爹地希望自己能讓媽咪感受到幸福，雖然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很少。
深呼吸了一口氣，韓亞晴從實招來，「我希望你能夠認祖歸宗。」
「我不希罕御澤家的姓氏。」
「我希罕，我不要你像我一樣，一輩子沒名沒分。」
「我還以為你不在乎自己沒名沒分。」
苦苦的一笑，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夠如此豁達嗎？其實，她也會悔不當初，不過想一想，又會覺得自己很幸福，人生原本就沒有事事盡如人意。
「時間無法倒流，過去的事我沒辦法改變，可是你不一樣，你隨時可以改變，現在機會送上門了，你怎麼可以放棄？」
「媽咪，你說對了，也說錯了，有些事可以改變，有些事不可以改變，但是註定的事絕對改變不了。」他，終究是情婦生的孩子。
她明白他心裏的痛，「季駒，媽咪對不起你，我真的不想讓你變成私生子。」
「我不在乎，我只是替你抱不平，你應該是明媒正娶的妻子，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像第三者？」
「這都是命。」
搖了搖頭，他嗤之以鼻的道：「就是因為這句話，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我沒辦法認命，如果他們想要我認祖歸宗，可以，爹地就必須跟他老婆離婚娶你。」
「季駒，你不可以這麼做。」
「這是我的條件，他們不答應就拉倒。」他無所謂的聳聳肩。
「你必須了解，御澤夫人是無辜的，她從來不知道你爹地在娶她之前，已經有一個深深相愛的女人。」
「她不是我母親，我不必在乎她是否無辜，你都可以認命，她為什麼不能？」
「季駒……」
「媽咪，如果你不想照我的遊戲規則來玩，你就當我沒提過，你呢，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說服我，你對爹地也交代得過去，不過，我更希望你直接把我的條件告訴爹地，由他們自己去決定。」
「你這是何苦？媽咪都已經是年過半百的人，我還要名分幹什麼？」
「這是御澤家欠你的。」
「我不想讓你爹地難做人。」
「媽咪，我得上樓了，之曦這幾天睡得很不安穩，常常半夜醒過來，我伯她找不到我。」說著，他轉身就往樓梯走去。
「你再想一想，不管你願意承認與否，你身上流着的是御澤家的血，你永遠逃避不了這事實，不要去想媽咪應該擁有什麼，而是好好為自己爭取權益，這同時也是你應盡的責任。」
彷彿沒聽見似的，他只是淡淡的留下一句——媽咪晚安，腳步毫不遲疑的繼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