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什麼叫做巧?這就是了!

分隔板對邊的一桌,剛來了一對男女,男的白白的臉上掛了副金邊眼鏡,樣子挺斯文乾淨,女的則卷着小波浪的淺褐色頭髮,很靚。

只是外表看來賞心悅目的~對,表情卻不搭。

拿下紅紫色的喀什米爾大羊毛披肩,女子優雅地先坐了下來。“我吃一樣的。”

線形分明的嘴唇開合,有點寒意通人,她沒抬眼看壓力的來源,那站着的男人。

男人看着她一會兒,好像想說話,但最後還是先轉過頭叫來服務生。他嘴裏念了一串,要不是點了滿多東西,就是交代一些料理上的偏好,很老馬識途。

他坐了下來,有一段時間沒再開口,因為店裏禁煙,所以他摸摸袋口,又殺風景地擱下手,之後將手機掏出來,關了機擺在桌上。

當點來的食物陸續上桌后,他才對着她問:

“為什麼騙我?”聲音壓得很小,但聽得出來蘊藏着的低氣壓。

“一定要在吃飯的時候說這個嗎?”嗓音好聽,象廣播裏的女聲,有迷惑人的魅力。

可惜男人已有免疫力。

“哈!”挫敗地哼了一聲,他背靠着椅,兩肩一垂,未久,他盯住對方,又挺腰坐直。

驀地,他伸手捉住她正夾着生肉片的手,而生肉片也因他的突然,離了筷,親上桌。

“你做什麼呀?”人很多,她不敢大聲,只用她暈了淺紫眼影的美眸瞪住他。

“我是很不想挑這個時候說,但你一躲再躲,連從疹所出來都躲着我、檢查結果呢?”

“……”

“我不笨,我知道你沒拿掉。”

“嚇!”

說完話,他似乎聽到附近傳來一聲抽氣聲,敏感地回望了一下,四周沸湯如常,於是他又轉回臉。

其實男人再怎麼遲鈍,在發現他的女人時常臉色不佳,聞到食物味道即產生反胄現象,就該知道她懷孕了。

而她……這現象仍持續,也就該曉得她肚子裏的小孩還在!“我的身體不堪再動第二次手術,再拿,會影響我的生育能力。”她沒說謊,而他也曉得。

男人愣了一下,沉着臉說:“這個在你懷孕之前,就得要有心理準備,你現在還跟我說這些。”

他拳頭抓得緊緊,似乎隱忍着什麼。

彷彿瞧出男人情緒上的破綻,她肯定他一定是不忍,因為再怎麼說,她跟着他也有一段日子了。

憑直覺,她信自己的推斷。

“防範措施都做了,會有或沒有,誰能控制?”

這個時代的女人如果沒有心機,那麼就等於少了一項籌碼、一樣致勝的武器。

而事實上,懷孕正是她的詭計,她想挽留他的詭計。

一直以來,她認為自己勝算很大的,就算他和另一個“她”相處的時間長過於她。

“先說了,即使你沒拿掉,我也不會因為這樣而給你承諾。”垂下眼皮,情緒藏到鏡片后。

時間是看透人性的最好方法,他了解眼前這個女人,是她想要的,再怎麼不可能得手也會想盡辦法。

嘆只嘆,她的積極,卻是他迷戀她的最大因素。

“為什麼?”她不認為他對另外一個女人有這麼深的感情!

女子放聲問話時,周遭又傳來一聲碟子落地聲,令她不得不心虛地環顧身邊,沒瞧見側目的人,於是便又將精明的眼神轉回對桌的男人身上。

“不為什麼,因為我想要結婚的對象原本就不是你,這是我們交往的前提,你忘了嗎?還是……故意忽略了?”手指摳着手機前衛造型的弧邊,以安撫想抽煙解決煩躁的慾望。

“她真有那麼好?”出自心底,她沒將對方列入強敵名單。

在她認識這個男人不久,她就瞧見過郝俊女。論外表,她自是不及自己;論交際手腕和討好男人的手段,單純的她當然更不及她。難道,他要她而不要她的原因是因為……她聽話、她可以軟土深掘?

呵!男人的貪心呀!

“沒有誰好不好。”他臉色凝重。

“你連比都不想讓我比,公平嗎?難道我對你而言,一點價值都沒有?即使我已經有了你的孩子?”

“你這是……”

爭風吃醋的女人總威力驚人,雖然他不是無法招架,但是卻不想在這個時候正面回答。

他承認,他這個人是犯賤,不到最後他絕不放掉腳踏兩船的機會,因為一邊能給他需要的激情,一邊卻能給他家庭的安定。說實在,過了這麼多年,他仍是僥倖於齊人之福的。

他還是貪戀着兩份溫暖,她倆……在他的心底皆有着不能割除的重要性。

也由於這樣,今天他會這麼氣。因為她的身孕,會提前將他的美夢打碎,縱使他相信,他與其中之一結婚,另一者仍有當情婦的可能。

“你是不知道怎麼回答,還是根本不想回答?”見他躊躇,於是想趁勝追擊。

僵了好一下,他終於盯着她。並推了下眼鏡。“先吃東西,這些等一下再說吧。”

“等一下再說?”

“還是你想在這裏講給不認識的人聽?”最先挑起烽火的,卻先臨陣脫逃,他不顧她又想追問,逕自拿起手機作了撥號動作。

“喂!你?”

“噓!快吃。”將頭轉向摩砂的玻璃隔板,他聽着耳朵邊響起連線撥號聲。

知道沒機會接續話題,女子只好悻悻然拿起筷夾肉塞進不情願的嘴巴,她瞪着一桌的菜,沒去想男子正打電話給誰。

而他,正試着今天特地從旅行社哈啦來的一組數字——郝俊女的新手機號碼。

“嘟……”

珠圓玉潤的鈴聲在背包裏頭響起,郝俊女猛然一嚇,趕緊拉開拉鏈,伸手進去想按停它。

她縮着頭,抵着隔板,好不容易完成手邊的困難任務,但心臟還是亂七八糟地跳。

這是哪門子的“么壽”情況?哪裏不碰卻在這裏碰上他,而且還外加個她?偏偏他還不知道從哪個大嘴巴嘴裏套出她的新號碼,還挑在這個時間打?

哈!要逼得她吐血嗎?

只是才從混亂里抽身,她抬眼一看,居然發現剛才還和她有說有笑的尚美男,正以怪異的眼神看着她。

他這麼看她,她不覺得訝異,因為她剛剛的動作確實可笑,十成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只是……他看就看,幹嘛也把身體壓得低低的,莫非他有債主在這裏不成?

嗯……很有可能,因為剛才抽氣的雖然是她,但掉了碟子的卻是他。他現在臉上的表情,根本就像被流彈打中哩!

等隔板另一頭的人因電話無人接聽,無趣地轉回臉吃他的東西后,這邊縮着脖子的兩人,才慢慢回復到比較舒服的坐姿。

“……你在做什麼?”讓後腦勺盡量對着玻璃板,郝俊女忍不住問對面那個表情古怪的男人。

她不記得他有這麼搞笑!

“問你。”他眯眼,跟着丟出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問……問我?”

剛才先不說話的是他,所以她才會跟着安靜下來看別的地方,也才會去發現不該發現的情景。

只是前一秒她的反應固然神經了點,可也遵不至於讓他發現什麼吧?

“我……最近欠了很多債,躲債主,所以必須關機。”他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知道方才她”竊聽”的對象,就是她的薄悻郎。

“你如果欠錢怕被砍,我倒可以考慮放你高利貸,很可惜我現在說得不是這個。”他手放到桌下,然後對她使了個眼神,要她看一看。

於是,她很合作地往下一看,而才看了一眼.她卻不禁咳笑出未。

“哈哈!這怎麼回事?你……呃……”

發現自己太大聲,忙將音量再吞一點回去。

“那是怎麼回事?”“她小聲問,並忍不住又看了讓她發笑的來源一眼。桌下,尚美男的大腿上貼了兩片生牛肉,左右各一片,而兩腿中間……呃……兩腿中間則淋了一大片醬油色。

看着他慢條斯理地將兩片肉片拈上桌,她的頭也跟着慢慢浮上枱面,這時她也才看見自己闖下的禍,桌面上是證據確鑿。

她什麼時候干下的偉大事迹,怎一點自覺都沒有?

眼前。她用餐的煤子抵着一個湯碗,湯碗搭着一盤接一盤,而最後一個盤子邊圍則圈着一灘醬漬,醬漬迤邐了幾公分,終點是一小個覆著醬料的小碟子。

這個碟子……可能就是剛才親上地板的那一塊連環車禍的最後犧牲者。

而那個肇事人……

“哈……歹勢!”現行犯逃逸的機會很低,自首是不是能無罪,就得看堂上的大人了。

不過看情況,大概不可能!見他靜了一下,像在想什麼,惹得她心底痒痒,有點怕被戳破什麼似的微懼。

“你……吃飽了嗎?”現在的她,如坐針氈。

“差不多了,怎樣?你不吃了嗎?我不認為你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的姿勢還是有點不自然,可能是因為重要部位被“腌漬”的關係。

“說得對,那我再吃幾口。”

☆☆☆

脖子上掛着金蔥墜穗絲巾,絲中的下擺溜出皮衣蓋着重要部位,尚美男無事人一樣地走出燒烤店,轉入停車的小巷。

他回頭看着那出了這個餿主意的郝俊女。她還在替她剛才的狼吞虎咽付出代價。

“鳴嗯!咳……”

從店裏一直打隔打出門的她,忽然被口水嗆住,她一邊咳一邊打隔,就快斷了氣似的紅透了臉。

到了車邊,她扶住車門,難受地彎下腰。“美……美……呃!”

“叫我?”

“嗚!呃……咳!”點頭,眼眶逼出眼淚,小巷燈光由頭頂打下,她因為電影哭腫的眼線還有些浮泡,襯着她肉肉的臉,有點像“哆啦A夢”。

“你可以要求店員打包,吃這麼猛,想噎死自己嗎?”拍着她的背,再次感覺她瘦不啦嘰的身材實在跟福氣的臉不搭,看她為了荷包這麼虐待身體,他還真有每天下廚開伙供她飽肚的衝動。

“呃……你笑我!”她都快噎死了,居然還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沒有。”開了車門,他拿出記憶中一瓶遺忘在車上的礦泉水。“要不要試着先閉氣幾秒,治打隔,等好一點再喝幾口水。”

“有……有用……呃……”她是問他有用嗎?她都快沒氣了還叫她閉氣。

“我的偏方。”他嘴角上揚。

看了他一眼,沒遲疑就照着做,幾次閉氣,打隔的次數也降低了下來,證明他的偏方真的有效。

“喝水吧!”幫她旋開了瓶蓋,遞給她,看着她喝了幾口。

“呼!差點死掉。”他上車發動引擎,她也跟着坐了進去,冷颶颼的冬天還是躲在車內暖和些。

只是剛才一陣折騰,流了冷汗吹了風,又加上怕冷的脖子沒絲巾保暖,她現在可以說是冰棒一報了。

“死?呵!要不要告訴我,閻王長怎樣?”她的臉色恢復正常。

“閻王?呃!我沒見過,不過衰星……呃!倒……倒是見過好幾次,而且剛剛還打了招呼”對!就是衰,才會每次都不順!嘴巴仍打着隔。

“哦?那她長怎樣?”

“長怎樣……”

不就長一副讓人想躲模樣嘛!沒將回答說出口,因為掠過眼前的霓虹燈、車燈已經閃得她頭昏昏,一下子又墜入沉思。

剛剛離開燒烤店,“他”……沒發現她吧?光憑她的背影!

遲疑一會兒,她又駁回這個想法。

她跟他一起五年,他從來都是走在她前面多的,又怎會熟悉她的背影呢?因為他總是看到自己比看別人多呀!

她無奈輕笑。

現在,他們連孩子都有了,她跟他的這一段更該斬得一乾二淨,不能再有牽拖。她給了自己一記強心針,預防心軟再來纏……

而以眼角注意看郝俊女的尚美男雖然不太明白,她為什麼一下子露出無奈,又一下子像作了什麼大決定一樣地堅決表情;但直覺告訴他,剛剛在燒烤店裏,她該也碰上了讓自己意外的事了。

因為,也只有這樣,人的表情才會那麼誇張。除了喜怒不形於色的他之外。

而或許他就是這麼地深沉,不夠互動,所以嚮往刺激、渴望受多於施的“她”,才會選擇分手。

眼睛轉回前方,他的思緒飄回那一次的雨夜,分手后,她第一次再踏進他房子的那一夜。

那一天,他曾當著她的面,說了一句自己都覺小小訝異的話。他說,他不僅對俊女有意思,還很喜歡,以後說不定會愛上……

愛上?他這個愛從不輕言出口的人,居然會在舊情人面前,許下了愛人的宏願!這真的很難得。

車子轉過另一條雙向的街道,將思緒拉回,尚美男的餘光又飄向旁邊的郝俊女,雖然她的嘴利得跟刀片一樣,但是豆腐般的柔軟心地卻能輕易感受。

這樣的女孩,他怎能輕易錯過?

他一向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該怎麼做;就如同他放開手,讓手中的玫瑰花瓣隨佩飛……

看着她放在大腿上猛搓的雙手,他騰出一隻手,將還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絲巾拿了下來。

“會冷怎麼不早點說?”發現她的嘴唇抿得緊緊地。

“還……還好啦!絲巾已經派任務給它……呃……那個……美男,你的褲子可能沒救了,我賠你一條好了。”拿過絲巾,讓它再貼上她頸間敏感的肌膚,動作間,一股屬於他的溫度漸漸滲進她的身體,很快,她便覺得暖和多了。

“你從剛才都一直在想這個?”

“不是,我在想……”她剛才在想,和“哈尼”斷得乾淨之後,她的生活便要接着另一段開始,而身邊的這個男人,或許就是陪她重新跨步的最佳人選。

最佳人選?這……她在想啥呀?忽然意識到不對,她趕緊閉嘴。眯起眼,感覺她在憋着什麼,但想想,沒必要點破,他又將注意力挪回前方。

“你現在經濟拮据,一條褲子就抵上好幾餐,捨得嗎?”

“捨不得,非常!”這是當然,要不然她今天也不用像餓鬼一樣,將吃的往嘴巴猛塞。

他輕笑一聲,笑她的直接。

“不過……”

“怎樣?”他猜她又有了餿主意,例如補個補丁在他的褲襠上。

“漂白水確定不能用……不知道這個辦法有沒有效,書上都說醋是萬能,我回去幫你泡一泡,洗洗看好了。”

“你……要幫我洗褲子?”雖然這並不代表什麼,而他也不一定真要她這麼做,但從他中學畢業離開他姨媽的庇護,他的生活便一向自理,就算有異性接觸,卻也沒這麼貼近他步調的……

包括他的玫瑰。

彎過頭,對他尷尬地笑。“‘唔魚蝦嘛好’,我雖然不是專業洗衣,可還是很厲害的,起碼能幫你把醬油的痕迹搓淡一點。如果你覺得這樣還不夠,大不了我……我再幫你倒幾天垃圾,煮幾頓飯好了。”

奇怪;不就弄髒一條牛仔褲,她做什麼一個勁兒地想補償;難道是……私心作祟!

又更尷尬了。“呃……當我沒說,我還是幫你洗……”

突然,她住了嘴,接着,她的臉上慢慢感覺到一團燥熱,因為那個開車的人,居然以一副“深情”的眼神看着她。

不……不不是深情,應該更象是……獸性大發?

“干……幹嘛這樣看我?要是不接受,我還是可以‘考慮’還你一條的。”避開是示弱,從她遇上他的那一天,她就決定不再拿屁股或後腦勺對着人,尤其他現在一副想吞了她的樣子。

她不就是弄髒他一條褲子嘛!

“如果找說,我現在想吻你,你會不會躲?”他黑晶晶的眼睛在窗外頻頻一閃而逝的燈光照射下,顯得格外迷離、誘人。

“什……什麼?”吻?一條褲子拿一個吻來換?

倘若有人的眼睛能同時擁有神秘和清澈,那麼跟前的地就是了!

瞪大眼睛,她叫他的問題給迷惑了,等她感覺到車速放慢,最後停下來時,他的嘴巴已經貼上她的。

“喂!”反射動作,她縮了一些。

“噓……”大大厚厚的手掌貼上她的臉頰,穿過她的頭髮,勾住她裹在絲巾里暖呼呼的脖子,將她的臉拉了回來。

四片唇交纏,兩雙眼對望,從輕觸、試探,漸至適應彼此氣味,接着放手一搏。五年,她沒跟“哈尼”以外的人親吻過,除了上上上個月她在她媽媽臉頰上親下的祝壽之吻,和前天旅行社同事帶來的那隻灰色波絲貓……

眼珠子像死不瞑目的魚眼,直勾勾盯着鼻樑前他長長的睫毛,郝俊女的心就快跳出喉頭了。

“眼睛……閉上,還是你認為這樣……比較刺激?”鼻子因為左右移動而輕碰着她的,尚美男低吟。

刺激?這個男人,占她便宜還說風涼話!

“嗚嗚……”抗議聲即起,她想掙脫他銷魂的接吻技術,但卻逃不出他對她撤下的情網。也許是好感早生,所以這時她唇間的堅持,才會猶如冬雪春融……

如果我說,我現在想吻你,你會不會躲?大概……不會吧!剛剛的問題,她在心底悄悄回答了。

“俊女……”好久,他的嘴終於捨得離開她的。

“……”

“可以睜開眼睛了。”他肯定這不是她的初吻,但是她卻緊張得可以,是因為對象是他的關係嗎?忍不住,他往自己臉上貼金。

眼皮可笑地抖了數下,好不容易睜開一道細縫……

啊咧!他笑什麼?近在咫尺的那張笑臉揚起的線條有點誇張,這是她頭一次看他有這麼明顯的笑容那!

不過說實在,不難看,呃……好啦!好啦!是不錯啦!

“青蛙變王子,我現在一定很帥。”他自滿,因為她讚美的眼神。

帥?

“ケヘ!好厚的臉皮。”有點困窘,她乾脆損人。

在她扮粉酡的額上,他看見她對他的反應,頓時他的心情是無比地愉快,本想再偷親一下,卻發現她額際有一道淡疤。

有人說,一道傷痕就是一個故事,那麼她這道粉粉的疤痕,又是她哪一段時間和誰留下的?他也很想知道。

張開嘴巴,他本來想問,但興緻卻被窗外突來的情景打斷。

他對着窗外的人點個頭打招呼,跟着將窗戶降下,而郝俊女也懷疑地回頭看;窗外,居然站了個交通警察!

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如果又被開單,就可以定個紀念了。她等着辨識來人的口氣,以確定能不能躲過破財的可能。

“知不知道這裏禁止停車?”頭探着車內。

來人果然很有魄力,因為他手上拿着罰單簿,脫了蓋子的筆則已經對準上面表格。

“對不起,大哥,我馬上開走。因為剛才我女朋友發燒有點想吐,所以我才停下來看看,拜託別開單,抱歉抱歉!”

由尚美男老道的語氣和真的很像在愧疚的表情,郝俊女確定他們八成躲得過。

只是,他剛剛說了什麼來着,女朋友?她的心猛跳了一下!

“想吐?”警察先生銳利的眼神鎖住她,而她則反應地往他一看。

觀察完,警察體諒地說:“嗯!臉紅得象紅蠕,她好象真的在發燒,好吧!不過記得下次別在公車專用停車附近停車,非常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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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男·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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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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