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不用默寫家規、不用禁足、不用見到哥哥那張臭臉,耶,人生真是美好!

鬼娃娃正在紫楓林里的空地上曬太陽,遠遠看到有人騎着一枝加長型的飛天掃帚往紫楓林的方向飛過來。

「恩公……」鬼娃娃熱情的招呼聲在看清楚掃帚上的人後急忙打住。

掃帚她認識,只是這個栗色捲髮的女巫又是誰啊?

一旁的水落落亦好奇的抬頭望向天空,驚訝的張大嘴巴。

「小樓?」她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的驚呼,「妳是怎麼解開轉顏丹的?瑋風愛上妳了?」

蔚小樓像是看見救星一樣,不待蝸牛停穩便跳下來,抱住離她最近的鬼娃娃,委屈的撇撇嘴,「沒有,是別人給了我解藥。」說完這句話后,她放聲大哭。

鬼娃娃明白了抱着自己的人是把她送到這兒的恩公,也就任由她抱着自己,用眼淚和鼻涕蹂躪她的破長袍。

哭了許久的蔚小樓勉強抑制住眼淚,這才注意到自己抱着一個不認識的人。

「妳是誰啊?」她吸吸鼻子問。

「我……」

鬼娃娃剛要回答,蔚小樓已經想起來,「哦,妳是算命的那個小騙子。」

「不……」

鬼娃娃剛想為自己辯解,蔚小樓已經把注意力轉移到水落落身上。

「有吃的嗎?」蔚小樓看着水落落問。

不等水落落回答,她已經很主動的從儲物櫃把所有食物搬出來,放了滿滿一桌子,然後坐下來開動。

「嗚嗚……落落,不好意思,我以後都要住在這裏,妳不會不歡迎我吧?」哭得眼睛紅腫的巫漫雪拖着沉重的雙腿走過來。

「漫雪,發生什麼事了?」水落落揉揉太陽穴,頭痛的問。

巫漫雪不說話,坐在蔚小樓身邊加入大吃大喝的行列。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水落落嘆息,一下子來了兩個情場失意的女人。

「落落姐,妳看!」鬼娃娃搖着水落落的手臂,指向紫楓林的另一邊,一個穿着人類服裝的女子一臉陰鬱的穿過結界向她們走來。

翩翩?

水落落剛想說話,來人已經搶先開口阻止:「別跟我說話。」

來人就是正牌的悅翩翩,她還不知道水落落實為妙齡女子。

水落落只得閉嘴,眼睜睜的看着她們三個像蝗蟲般掃蕩她的糧食。

「落落姐,那可是我們要吃一個星期的東西。」鬼娃娃吞吞口水,眼巴巴的看着麵包、烤肉、火腿和各式水果消失在三個不速之客的口中。

「沒……沒關係,她們家的男人們很快就會把她們帶回去。」水落落強作鎮定的安慰鬼娃娃。

哦,她的麵包;哦,她的烤肉;哦,她最愛的草莓蛋糕……

砰--

書房的門被人用力踹開,宛若暴龍的風季堯帶着熊熊怒火闖進來。

「悅翩翩呢?她把我家漫雪拐到哪裏去?」要是她真的敢拐走他的漫雪,他才不管她是誰手心裏的寶,他一定要扭斷她的脖子。

「漫雪怎麼了?」巫瑋風錯愕的問,小樓最近可是乖乖地待在宮裏,哪兒也沒去。

「你敢包庇她,別怪我不客氣!」風季堯抓着巫瑋風的衣服,咬牙切齒地說。

巫瑋風輕輕的推開風季堯,他可不覺得他現在有多客氣。

「到底怎麼了?」一把年紀了還這麼衝動。

「漫雪……她離家出走了。」風季堯頹然地道。

「哦!」巫瑋風點點頭,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他的衣領,「你欺負我妹妹?」這混蛋居然敢這麼凶的對他!

「我……我……」風季堯訥訥地說不出話,「不是悅翩翩乾的?」

「當然,她才沒那麼惡劣。」只不過是比惡劣更惡劣罷了。

「漫雪不在這裏,那會去哪裏?」風季堯怒氣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無奈。

「小樓--」

蔚小樓的房門大開,滿地狼藉。

巫瑋風怔怔地看着凌亂的房間,小樓呢?

「還說不是她乾的。」風季堯失控的搖晃着巫瑋風大吼,「她呢?」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巫瑋風一把推開他,「我去紫楓林看看。」

他突然停下腳步,目光停留在桌上的小紙條,並將它攤開來看--

我走了,永別。

她又怎麼了?他原以為已經守得雲開見月明,怎麼她又一聲不響的走了呢?他苦惱的抓抓頭髮。

「一定是她乾的。」風季堯咬着牙恨恨的說。

「呵呵,是誰啊?」在一旁看戲的雲煜頡問,「怎麼都走了?」

他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居然還敢笑。

找死--

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揮拳,目標是雲煜頡最引以為傲的俊臉。

「你們、你們……」哎喲!痛死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們太過分了,不過幸好他可以念咒語止痛消腫。

人呢?他念完咒語,拿出鏡子確認自己的臉依舊那麼帥后,一抬頭卻發現那兩個失心瘋的男人早已沒了蹤影。

等。

等等。

等等等……

水落落和鬼娃娃每天站在紫楓林的入口,望眼欲穿的等着巫瑋風、風季堯或者別的什麼人,可是這半個月來,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落落姐,他們什麼時候才會來接她們走啊?」鬼娃娃這句話早已不帶有任何希望,只是習慣性的問問,她甚至都不相信水落落的回答了。

「快了,快了。」水落落茫然的看着前方,重複着一模一樣的答案。

唉!兩個不約而同的嘆氣。

「回去吧,明天……明天他們應該會來……」

兩人邁着沉重的腳步走回紫楓林。

看着閃爍溫馨燈光的小木屋漸近,兩人的神情越是凝重。

在門口徘徊許久,鬼娃娃硬着頭皮推開房門,與平常無異,三個認真到有點嚇人的女人正在專心打掃。

蔚小樓抱着蝸牛掃地。

由於懾於主人異於平常的神態,蝸牛連叫都不敢叫一聲。

巫漫雪拿着抹布在屋子裏不停地走來走去,看到什麼就擦什麼。

最離譜的是,悅翩翩拿着拖把在拖床。

水落落和鬼娃娃已經很聰明的放棄勸說,反正說也是白說,根本沒有人會聽,不如把口水省下來。

「吃飯。」兩人合作把飯菜擺在桌上,衝著忙碌的三人招手。

除了巫漫雪應聲走過來外,蔚小樓和悅翩翩根本不為所動。

「筷子。」鬼娃娃怯怯地遞上筷子。

巫漫雪看也不看便抓過她的手,連帶筷子一起用抹布擦。

見狀,水落落很有同胞愛的發言:「呆瓜漫雪,妳在幹什麼?」

「擦桌子。」言畢,她放開掙扎不已的鬼娃娃開始進行盤子的清潔工作。

只見她先把菜倒進湯碗裏,然後開始擦盤子,當盤子擦過一遍后,她把盤子放到另一邊,又把湯碗裏的湯和菜倒在桌子上開始擦湯碗,最後開始擦桌子,把杯盤碗碟統統扔到地上;蔚小樓很默契的用掃帚把碎片掃到床底下,悅翩翩就走過來拖地……

鬼娃娃摸摸乾癟的肚子,垂頭喪氣的走出屋子,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有人比她大哥還要變態,她還不如回家算了,儘管要被罰寫家規,但至少不用挨餓受凍;可是要是讓寂寂知道她自投羅網跑回家,一定會嘲笑她一輩子。

水落落跟在鬼娃娃身後,「看來我們今天又要住在外面了。」

兩張系在樹上的吊床是她們倆這半個月的棲身之所。

「落落姐,我明天要回家了。」

不是她不講義氣,而是這種非人折磨她實在承受不了。

「妳……」水落落瞠目結舌。

她要是走了,留自己一個人面對三個瘋女人?上帝呀,讓她死了算了。

「妳可以跟我一起走。」當著外人的面,哥哥應該不會真的禁她的足吧?

「她們三個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我怎麼走?」說到底她還是不放心蔚小樓她們。

「她們到底怎麼了?」鬼娃娃苦惱的揉揉凌亂的短髮,當事人三緘其口什麼也不說,可苦煞了她們這些外人。

「我怎麼知道?」如果她知道原因的話,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她們……」鬼娃娃腦中靈光一閃,結結巴巴的說:「她們該……該不會是……被……被拋棄……」

水落落慘白着一張俏臉,鬼娃娃的懷疑她也曾不只一次揣測過,只是她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她搖搖頭,語氣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如果這是真的,她的後半生豈不是都要天天面對她們?太恐怖了。

「一定是真的,他們都不來找她們。」鬼娃娃撇撇嘴,想到她的自由生活馬上就要結束,一時悲從中來,可還沒來得及哭,屋裏已經有人嚎啕大哭。

「巫瑋風那個王八蛋,他不喜歡我,他喜歡的人是妳翩翩。」

「季堯他不相信我,我再也不要見他了。」

「霧飛他是個騙子,他居然是個男巫,可是我想嫁給一個人類。」

儘管她們說得亂七八糟,可水落落總算聽明白了,原來不是人家拋棄她們,而定她們拋棄了人家。

這就好辦了。她鬆口氣。

水落落伸手摘下三片紫色的楓葉,分別用指尖寫下「失物招領」四個字,然後默念咒語,一揚手,三片葉子便飛向三個不同地方。

這將是她們最後一晚露宿野外,好幸福!她們激動的抱成一團。

小樓,妳在哪裏?妳究竟去了哪裏?

巫瑋風疲憊的陷進椅子裏,無神的注視着天空。

這半個月來,他翻遍巫仙王國的每一吋土地,可是蔚小樓就像平空消失了。

她為什麼又走了?

她的房間那麼亂,會不會是有人綁架她?想到這裏,他一驚,從椅子上站起來。

如果她真的被綁架了,綁匪為什麼不勒索贖金?他願意用整個巫仙王國來交換她的安全。

一道黑影推門進來。

「小樓!」巫瑋風驚喜的叫道,但看清楚來人後,他的笑容一斂,「爺爺。」

巫懷晚看了一眼憔悴不堪的孫子,「你很失望。」

巫瑋風搖頭,他已經很小心的在掩飾失望的情緒,怎麼還是被爺爺看出來?

「還沒找到?」

巫瑋風再次搖頭,他甚至感覺不出小樓的方位,看來心有靈犀印已經失效。

「都找過了?」他不相信,一個不會巫術的悅翩翩可以躲過那麼多人的搜捕。

「嗯。」巫瑋風點點頭,「除了紫楓林。」

「那為什麼不去看看?」看着只會點頭和搖頭的孫子,巫懷晚嘆口氣。

「她不可能去那裏。」雖然他不清楚自己哪裏得罪她,但從她字條上的語氣來看,她應該是不希望自己找到她,所以在搜查時,他刻意忽略紫楓林,因為小樓知道那裏會是他第一個去找的地方。

聽了孫子的分析,巫懷晚笑了笑,「去看看吧!」看來孫子還是不懂女人的心思。

反正也沒什麼線索,他不如去看看。

於是巫瑋風站起來,對着巫懷晚深深地行禮,「爺爺,如果她回來了,我希望您能接納她。」

巫懷晚什麼也沒說便走出房間,一片紫色的楓葉從他的袖口裏飄落。

天邊剛泛起一道曙光,蜷縮在吊床里的水落落和鬼娃娃分別被一陣劇烈的晃動驚醒。

地震?

睡得迷迷糊糊的水落落和鬼娃娃披頭散髮的躍下吊床,圍着樹榦轉圈,結果很不幸的撞在一起。

哎喲!兩人各自摸着腦袋,怒目相視,「妳幹什麼?」

「起來,去跑步。」悅翩翩抬高玉腿,毫不憐香惜玉的踢她們。

鬼娃娃這才注意到幽靈般站在吊床前的三個女人。

天哪!水落落重重的一拍額頭,她以為她的苦難生活已經結束了。

嗚嗚……如果今天還沒有人接走這三個瘋子,她一定要回家。

「快點。」

趕在蔚小樓和巫漫雪加入踹人行列之前,水落落和鬼娃娃飛快地爬起來。

和瘋子理論的人是白痴,她們拒絕做白痴,所以只好選擇跑步。

於是晨霧尚未散盡的紫楓林里,五個身穿寬大巫師袍的女子排成一排在樹林裏快走,構成紫楓林里最奇異的景觀。

「我恨跑步。」在最後面摸魚的鬼娃娃小聲咕噥。

平時少吃、少運動的水落落早已氣喘如牛,「我……我不行了。」她腿一軟,呈大字形的躺在地上。

「落落姐昏倒啦!」鬼娃娃衝著她擠眉弄眼,並假裝着急的俯下身查看。

水落落心領神會的閉上眼,心裏懊悔怎麼沒早點想到用這招,害她跑得那麼累。

所有人都停下腳步圍在水落落身邊。

「落落。」巫漫雪伸出溫熱的小手拍拍她的臉頰。

「小樓,去拿水。」悅翩翩蹲下來把水落落扶起來,讓她倚樹而坐,回頭吩咐道。

蔚小樓二說不說地跑回小屋,當她端着一杯水走出來時,遠遠看到一臉焦灼的巫瑋風向她跑過來。

她傻傻站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緊張得幾乎連水杯都握不住。

這半個月來,她每分每秒都在想他,想得連呼吸都會心痛,她甚至很沒骨氣的想再變回翩翩的樣子回到他身邊,假裝那天她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小樓!」

她鼻子一酸,往前邁了一步,只見巫瑋風看也沒看她便匆匆從她身邊跑過,一把抱住悅翩翩。

「匡啷!」水杯自蔚小樓手中滑落,跌落到地上碎成一片一片,她滿眼都是巫瑋風疼惜的抱着悅翩翩的畫面。

她黯然轉過身,落寞的向紫楓林的深處走去,婉轉低回的歌聲在她身後響起。

他不愛我

牽手的時候太冷清

擁抱的時候不夠靠近

他不愛我

說話的時候不認真

沉默的時候又太用心

我知道他不愛我

他的眼神

說出他的心

我看透了他的心

還有別人逗留的背影

他的回憶清除……

「誰讓妳跑來這裏唱歌的,回去!」安綺萱不客氣的賞給坐在樹上唱得很投入的王舒桐一記爆栗。

「人家是想幫他們製造氣氛。」王舒桐揉着被K的腦袋,笑得一臉無辜。

「不需要。」安綺萱白了她一眼,拖着她消失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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蹩腳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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