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完了！我完了！」羅劻煒懊悔地抱着頭，猛抓頭髮。
「尹倩還是不原諒你呀？」知道事情是因為自己的胡說八道而引起，趙亞鴻也滿心愧疚。「要不要我幫你？」
「沒有用的。再怎麼做都無濟於事，這回她真的很生氣，不會原諒我了。」羅劻煒自嘲地一笑，掩飾泛紅的眼眶與落寞。
吃了太多次閉門羹，饒是意志堅定的他，也不禁頹喪懊惱。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趙亞鴻這回倒比羅劻煒鎮定。「反正你已經失敗這麼多次，不差這一次了吧？」
羅劻煒緩緩抬起頭，看着神情認真的趙亞鴻，他是真的想幫他。
「你說得對，我不應該輕易放棄！」羅劻煒揚起笑容。「我對小倩的愛，不僅如此而已，我應該繼續努力，求得她的原諒。一次不行就去兩次，兩次不行就去三次，總有一天，她會聽我解釋的。」
他本來就不想放棄，經趙亞鴻這麼一說，更是再度找回信心，無論多少次，他一定要向尹倩解釋清楚，挽回她的心。
下定了決心，他們立刻開車出門，來到尹倩的住處。
現在已經過了晚上十點鐘，居民大都休息了，外頭果然一如以往，半個人影都沒有。
「尹倩就住在這裏呀？」趙亞鴻沒交過什麼「平民」朋友，看到這種老舊的公寓型建築，感到非常有趣。
「她住三樓。」羅劻煒仰頭痴痴望着空無一人的陽台，好似自己心愛的人兒就在那裏。
「好，看我的！」趙亞鴻大步走到陽台下方，仰起頭，將雙手放在嘴邊當成喇叭，扯開嗓門朝樓上大喊。
「尹倩！你出來呀，有人想見你，尹倩——」
他拉開嗓子一吼，四周立即響起咒罵聲，人在屋內的尹倩也連忙開燈到陽台上看看是怎麼回事。
羅劻煒本來還愣愣站在一旁，看趙亞鴻發瘋似的大吼，但是一見到尹倩出現，他立即雙眼一亮，快步來到陽台下，宛如樓台會裏的男主角，遙遙與她對望。
「你來做什麼？」見到他，尹倩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再度揚起波瀾。「為什麼深夜了還在這裏大喊大叫？這樣會擾人安寧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小倩！但是我真的很想見你，我好想好想你！」羅劻煒痴情地道。
尹倩心口「咚」地一聲，不知被什麼猛力撞擊，她亂了思緒，惱怒地板起臉大喊：「你回去吧！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想聽，快點走吧！」
「不！小倩，我不走，我要向你解釋清楚，我——」
尹倩怕自己再聽下去心會動搖，飛快轉身離開陽台。
但這回羅劻煒不再遲疑，繼續在陽台下大喊她的名字，而趙亞鴻也鼎力相助，兩人像合音似的拚命呼喊她，「小倩」兩字霎時在社區的夜風中悠然飄蕩。
「你們在發什麼神經？這樣會吵到鄰居啦，我堂姐不想見你們，你們快走！」
陽台的燈又亮了，這回是尹倩的堂妹尹惠欣氣急敗壞地出來趕人。
「不！給大家帶來困擾，我很抱歉，但是我今天非要和小倩說清楚不可。」羅劻煒意志非常堅決，就算會遭到全世界的唾棄，他也不在乎。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原以為你會好好待堂姊，誰知道你們居然這麼惡劣，把她當成遊戲耍弄！」如果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在他第一次來家裏那天，她就拿着掃把把他趕出去了。
「惠欣堂妹，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啦！」反正傷害她堂姊的人，都是壞人。
見尹惠欣也走了，羅劻煒有片刻沮喪，不過他沒讓自己喪氣太久，在趙亞鴻的鼓勵打氣下兩人再度扯開嗓門，齊聲朝樓上大喊——
「小倩，你快下來啊！」
「尹倩，你聽劻煒解釋嘛！」
「小倩，你聽我解釋——」
「小倩——」
「吵死了，別再叫了！你以為你是寧采臣喔？要找小倩，到蘭若寺去啦！」
潑剌！
伴隨着怒罵聲，一桶水從三樓傾盆倒下，把站在樓下的羅劻煒和趙亞鴻淋得像兩隻落湯雞。
「喂……」趙亞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低頭看看身上的臟污水漬，再嗅嗅那氣味——惡！「這是拖地還是洗抹布的髒水？」
抬頭往三樓陽台望去，只見一張清秀的小臉得意地探出陽台外，更過分的是，她還朝他們吐舌頭扮鬼臉。「活該！」
「哇咧！這囂張的女人——」趙亞鴻當真被惹火了。「我們跟她拼了！」他挽起袖子，開始四處東張西望。
「你要幹嘛？」羅劻煒不解地看着他一副要上去找人算帳的怪異舉動，問題是她們住在三樓耶，難不成他要飛上去？
「爬上去呀！你忘啦？我在大學時期可是攀岩社的好手，雖然畢業后好幾年沒爬了，但是技術方面應該還沒生疏——啊，有了！」他繞到公寓的後半邊，終於找到可以攀爬的地方。
二樓住戶在後陽台外加蓋了遮陽板，正好是他們爬上三樓的最佳跳板。
趙亞鴻往手心裏吹口氣，拍拍手掌，先試試牆角那根水管的牢靠度，確定穩固之後才開始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今天就算吃上非法入侵民宅的官司，他也要幫好友達成心愿。
見趙亞鴻身手確實不賴，羅劻煒面露欣喜，連忙上去頂着他的腳，甚至讓他踩着自己的肩往上爬。「我幫你。」
「謝啦！」趙亞鴻咧開嘴，有羅劻煒相助，他爬得更順暢了。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二樓住戶的遮陽板，然後抓住三樓陽台的欄杆邊緣，最後一使力——
「嘿咻！」他的頭總算冒出陽台的欄杆上了。
他得意地嘿嘿一笑，不過很快發現不太妙。
陽台上早有人等着——是剛才那個潑水的惡婆娘！
她那雙烏溜溜的眸子直盯着他，嘴角噙着一抹不懷好意的奸笑，趙亞鴻頓時頭皮發麻。
「渾蛋，你滾下去吧！」她的手突然從背後伸出來，亮出手上的武器——雞毛撣子，拚命往他臉上招呼。
「啊！你幹什麼——哎喲——」雞毛撣子上頭全是灰塵，雞毛拂過他的皮膚，害他癢得要命。
趙亞鴻不斷打噴嚏，又好想伸手痛快地抓癢，偏偏這是不可能的事，因為他兩隻手還掛在尹倩家的陽台上，除非他想表演高空單手體操。
可是真的好癢，他實在受不了，鬆開一隻手去抓癢，誰知道另一隻手撐不住，整個人竟然從三樓掉了下去——
「啊——」他發出驚恐的尖叫，尹惠欣和羅劻煒都嚇得魂飛魄散，以為他要當場摔死了。
幸好他是跌落在二樓的遮陽板上，再彈落到一樓的地面，幸運地只受到輕傷。
「我的……媽……呀……」趙亞鴻渾身酸痛地躺在地上呻吟，努力抬起頭，想看看四肢是否都還在自己身上。
「亞鴻？！你不要緊吧？」羅劻煒連忙衝過來察看他的情況。
「還……還好，暫時……死不了。」他在羅劻煒的攙扶下，慢慢地爬起來。
本來以為闖了大禍的尹惠欣見他還能站起來，這才稍微放下一顆心。
她噘起小嘴，硬着心腸大聲喊道：「這是你自找的，誰叫你要爬上來？」
「夠了，惠欣。」尹倩不知何時來到陽台上。「讓我和他們說吧。」
「可是——」
「沒關係的。」尹倩朝堂妹搖搖頭，真心地笑了，她知道堂妹是真的關心她。
尹惠欣讓出一個位置，讓尹倩靠近陽台邊。
尹倩扶着欄杆，低頭往下望。
「小倩？！」羅劻煒一見到尹倩出現，立即露出驚喜的表情，不由自主向前走去，原本攙扶着趙亞鴻的雙手不自覺鬆開來。
「喂——啊啊——」
砰！
趙亞鴻冷不防失去依靠，再度摔得狗吃屎。
而見色忘友的羅劻煒渾然不覺，依然一步步走向前去，眼中只有尹倩美麗的身影。
「噗！」見趙亞鴻實在太倒霉，尹惠欣忍不住掩嘴偷笑。
趙亞鴻趴在地上抬頭往上望，突然發現其實惡婆娘長得還滿可愛的，尤其那雙靈活的大眼睛和笑得紅通通的雙頰……
他微眯着雙眼，竟然不小心看痴了。
「小倩！」羅劻煒仰望着尹倩。「原諒我好嗎？小倩，過去種種，我全部認罪，只求你不要判我死刑，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證明我對你的真心，好嗎？」
尹倩沉默不語，只是冷冷俯望着他。
「對——對啊！」趙亞鴻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務，他得將功折罪才行！
於是他忍痛從地上爬起來，一拐一拐地走到羅劻煒身旁。「尹倩，你聽我說，關於打賭的事全是我胡說八道，和劻煒一點關係也沒有，他並沒有答應，你聽到了嗎？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答應。」
那一天，事情的後續發展其實是——
「那好！我們來打賭，看你是否能追至她。要是你贏了，我任憑你宰割；要是你輸了，信用卡一小時之內隨我刷，怎麼樣？」趙亞鴻道。
嘿嘿！他想要一組高檔的高爾夫球杆已經很久了。
「別鬧了！」羅劻煒用手肘頂他，輕斥道：「你少出餿主意，我不想拿尹倩來打賭，她是個好女孩。」
「喔？她是好女孩，那麼你以前交往的全是壞女孩啰？」趙亞鴻賊兮兮地笑。
「別亂扯了！我們出來很久，該回去了……」
「……這就是我們談話的真實經過，劻煒他真的沒有同意我的戲言。如果你堅持要和他分手，我無法阻止，但若是以這件事為理由，我無法接受。」
定定望着他們，尹倩還是默默不語，但臉上的表情緩和多了，至少不再充滿憤怒。
「還有——咳！關於接收他女友之說，並不如你想的那麼……淫亂。我承認我確實說過要追劻煒分手的前女友，不過只有那一個，況且最後她並沒有接受我的追求。若你真的要罵，那是我太爛，你不能怪罪到劻煒頭上。」
趙亞鴻的鄭重澄清，令在一旁聆聽的尹惠欣頗為訝異，原以為他只是個花心爛人，沒想到他還挺重朋友的，可以為了朋友把自己貶得一文不值，她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你想說的，我都明白了，我相信你的話。」尹倩突然說道。
「真的？！」羅劻煒與趙亞鴻對望，驚喜洋溢在臉上。
「但是——」
「但是什麼？」聽到這一句話，他們臉色又變了。
「我還是要和他分手。」
「為什麼？！」羅劻煒和趙亞鴻齊聲大吼，他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和他，終究還是不適合，我們之間的交往根本是一場錯誤。」尹倩淡淡說完，輕嘆口氣。「很晚了，你們回去吧。」
接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通往陽台的門內。
趙亞鴻難以接受她用簡單一句話，就想切斷與羅劻煒的感情。「等等！尹倩，你把話說清楚——」
「算了！」羅劻煒攔住他，柔聲道：「她也承受夠多了，讓她回去休息吧。」
「可是——」
「今晚辛苦你了，我真的很感謝，趕快回去看醫生吧。」羅劻煒真誠地拍拍老友的肩。
「你不回去嗎？」趙亞鴻擔心地問。
「我還要再留一會兒，你先走吧。」
「嗯，那我先走了。」趙亞鴻一拐一拐地走向停車處開車，臨走前卻不由自主回頭一瞥，望向三樓的陽台。
尹惠欣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還遠遠偷覷着他。
他沒來由地心跳加速，有點不自在地低下了頭，快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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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尹倩出了家門準備去上班，卻在門口看見一個不該再出現的人。
「你怎麼又來了？」她沉下臉，冷冷地質問，不過隨即發現不太對勁。
才一大清早，他怎麼一身狼狽，衣服不但臟污還皺巴巴的，而且還是半濕半乾的狀態……
她倏然變了臉色。「你該不會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沒回家吧？」她震驚地問。
「嗯，因為天快亮，就懶得回去了。」羅劻煒無所謂地聳聳肩。
「你瘋了嗎？你渾身濕透了不回去換衣服，還留在這裏做什麼？你到底在想什麼？！」尹倩好生氣，他是存心讓她心疼內疚的嗎？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你以為使出這種苦肉計我就會心軟嗎？」
渾身濕透等了一晚，他的臉色看起來十分蒼白，說話的聲音也有點虛弱，尹倩氣得好想狠狠痛罵他——罵他不曉得愛惜自己的身體，更氣他為什麼不快點死心，非要一直來糾纏意志逐漸薄弱的她……
「你誤會我了。」羅劻煒貪婪地凝視她，柔聲說：「我留在這裏，不是想使什麼苦肉計，我只是想告訴你一句話。」
「我說過，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想聽。我們已經分手了，請你不要再來騷擾我！」她凝着臉，想快步從他身旁走過。
「小倩——」羅劻煒突然轉頭大聲喊住她。
「我愛你！」
沒有預料到他會說出這句話，尹倩猛然頓住，渾身僵硬，卻不敢回頭。
她的眼眶悄悄泛紅了，交往的這些日子，即使他再怎麼溫柔呵護，也不曾對她說過這句話，但如今，他說了……
聽到他的告白，她心底激動萬分，好想轉身撲向他的懷抱，卻又不敢再次交出自己的心。
這次事件，她願意相信是個誤會，但是下一次呢？下下次呢？她有多少信心可以一次次被摧毀？她沒有那麼堅強。
「我不會再上當了。」她強迫自己冷漠地回答，昂起頭，邁開大步快速離去。
「小倩……」羅劻煒眼神痛苦地望着她，無力阻止她離去，只能這麼看着她一步步地離他越來越遠。
而正逐漸走遠的尹倩，熱淚早已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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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工作沒做完的？全部交給我吧，你們可以下班了。」
尹倩將蘇小珊她們桌上剩餘的工作全部掃進自己懷裏，一口氣抱回自己的辦公桌上。
「尹倩姐，其實這些可以明天再做，沒有關係的。」
「早點做完，早點了事嘛。」尹倩佯裝輕快地回答。
「可是……你好像連續好幾天晚上都加班了，這樣不要緊嗎？」吳梅美和蘇小珊很為她的身體擔心。
「不要緊的。晚上人少、工作效率快，很快就能做完的。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快下班吧。」尹倩微笑着，翻開第一份檔案夾開始辦公。
「喔……那麼，謝謝尹倩姐了。」
吳梅美和蘇小珊吶吶地道了謝，一面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一邊低聲交談。
「尹倩姐到底怎麼了呀？」
「我也不知道，真令人擔心……」
聽到她們的竊竊私語，坐在她們座位旁的陸君琪，嘴邊浮現一抹冷笑。
只有她知道尹倩為什麼沒命地工作，因為尹倩失戀了，哈哈！
雖然她最終還是得不到羅劻煒，但是他們分手了，多少消了她一點心頭之氣。
得意地再覷尹倩一眼，陸君琪拎起名牌皮包，扭着臀走出辦公室。
大家都走了，辦公室里又剩下尹倩一個人，她埋首在辦公桌前，晚餐也沒吃，拼了命的工作，就是為了不讓自己有空閑時間想起藏在心中的那個人。
沒多久，她的手機鈴聲響起，她嘆口氣取出，看了看螢幕的來電顯示，發現是羅劻煒的來電。
她瞪着不斷響鈴的手機，猶豫着該不該接，最後還是按下了通話鈕。
「小倩？」她肯接電話，羅劻煒非常高興。「你還沒下班嗎？」
「我今天會加班到很晚，所以你不用再等我了，我不可能坐你的車回去的。」她知道他每一天總是在門外等她下班，即使她不肯坐他的車。
「你不用擔心我，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不要工作到太晚，當心身體累壞了。」他關心地叮囑。
誰擔心你了？尹倩差點尖叫。「我再累也與你無關。」
她用力切斷電話，拉開抽屜將手機丟進去，然後撫着額頭，無力地呻吟。
要怎麼樣……到底要怎麼樣，他才肯徹底放棄呢？
放在抽屜里的手機又響了，尹倩發出哀號，幾乎抓狂，好想把手機從窗口丟出去。
他們已經分手了，他到底想怎樣？他想逼瘋她是不是？
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氣。「你不要再打來了，行不——」
「尹……尹倩小姐？」
「欵？」
打電話來的人不是羅劻煒，而是有點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我是楊富元。」
「啊？噢，你好。」上回在PUB見過面之後，他打過幾次電話給她，她隱約感覺得出他對她有好感，只是一直沒有點破。
後來他知道她與羅劻煒交往，就沒再打過電話來了。
「好、好久不見了。」楊富元有點緊張，不斷乾笑。「關於你的事……我聽說了。」
「我的事？」尹倩不解。
「就是你和劻煒分手的事。」
「嗯。我已經與他毫無瓜葛，以後能不能也請你別再提起他了？」尹倩嚴肅地拜託。
「當然沒問題！尹倩，你應該知道，我一直很喜歡你……雖然你才剛結束一段感情，我好像不該在這時候提出這種要求，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能不能請你答應……跟我交往？」楊富元鼓起勇氣提出鄭重的請求。
「這……」
「拜託你吧。我真的很喜歡你，我發誓會忠誠地對待你，絕對不會像劻煒那樣傷你的心。」楊富元誠心哀求。
「我……好吧。」答應他又何妨？尹倩有點自暴自棄地想。
「真的嗎？！」楊富元不敢置信自己竟可以追到尹倩，高興得快瘋了。
「有這麼高興嗎？」他的反應讓尹倩有些許感動。她並不喜歡他，但他確實是個老實的男人，和她父親的感覺有點像。
況且，這時候她需要有另一個人，來幫她遺忘還在她心中的羅劻煒……
她相信老實敦厚的楊富元會是最適當的人選，如果感情走得順利，就這麼嫁給他了也說不定。
尹倩努力壓抑心頭升起的排斥感，強逼自己微笑。她找到這麼理想的對象，相信爸爸在九泉之下也會為她感到高興才對。
「對了，富元，我想請你幫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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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尹倩掛電話之後，羅劻煒並沒有離開，依然在她的辦公大樓前苦苦等候。
現在他沒有別的籌碼，就只有一顆真心，他只能以行動來表示對她的愛，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外頭氣溫有點低，他瑟縮着身體在寒風中等了兩個多小時，才終於等到尹倩從大樓里走出來。
「你怎麼還在這裏？」見到他，尹倩立即蹙眉。
其實她並不很驚訝，她早猜到他不會乖乖離去。
「我在等你！」羅劻煒欣喜地道。
尹倩發現他身體微微發抖，看得出已在寒風中等候許久，她忍不住氣得罵道：「你是笨蛋嗎？你有車，為什麼不到車上等？」
「大門前不能停車，我又怕錯過你，所以……」
「你——」真是笨蛋！尹倩氣絕。「沒什麼好等的，請你從明天開始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因為那會帶給我困擾。」
「什麼意思？」
這時，忽然一陣汽車引擎聲從後頭傳來，他轉頭一看，一輛亮晶晶的轎車停在他們身旁。
「尹倩。」車門打開，一名微胖的男子走出來。
「富元？！」羅劻煒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啊，劻煒，最近好嗎？我們也好一陣子沒碰面吃飯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追到美女尹倩，楊富元整個人顯得意氣風發。
「你來這裏做什麼？」羅劻煒狐疑地盯着他，他不可能正好路過這裏吧？
「噢，我來接尹倩。」
「接她？！接她做什麼？」羅劻煒大驚失色。
「噢，尹倩還沒有告訴你嗎？我們正在交往，尹倩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楊富元說這些話時，多少有點炫耀之意。
以往他總是看着羅劻煒身旁美女不斷，左右逢源，很吃得開。而他因為外表不夠出色，個性又內向，所以幾乎交不到什麼女朋友。
好不容易，尹倩這麼美麗的女人願意與他交往了，又是羅劻煒追不到的女人，當然更令他驕傲自滿。
「不可能……」羅劻煒大受震撼。「小倩，你真的與他交往了嗎？」
然而尹倩只沉默一會兒，便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是的，我已經決定接受富元的感情。他是個老實的好男人，正是我一直以來期盼的理想對象，我與他，才會是最適合的一對。」
「那麼感情呢？你愛他嗎？」羅劻煒不死心地逼問。
「愛……」尹倩一時語窒，不過隨即道：「感情可以培養，只要有一顆真誠的心，愛與不愛，根本不是問題。」她突然覺得好累，心神俱疲，不想再多說了，於是轉頭對楊富元道：「富元，請你送我回去好嗎？」
「好，當然沒問題。」
楊富元拉開車門讓尹倩上車，隨即喜孜孜地回到駕駛座，開車出發。
臨行前，還不忘按下車窗，給羅劻煒一個勝利的微笑。
「小倩……」羅劻煒沒有資格阻攔她上車，也無力改變她的決定，他突然間覺得自己好沒用，連心愛的女人都無力挽留。
但是，你就這麼放棄了嗎？他質問自己。
你口口聲聲說愛尹倩，你的毅力只到這個程度嗎？
他的情感提醒了他，不該輕易放棄尹倩，如果現在放棄了，將來絕對會後悔一輩子。
他茅塞頓開，展露笑顏，飛快跳上車，追着楊富元的車后而去。
只要他們一日沒結婚，他就永遠有機會，他會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