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隨着方梨華出發到法國的日子愈接近,柳深青的心情就愈緊張。

出發的前一晚,方梨華像個家庭主婦一樣囑咐一大堆瑣事,一再吩咐他冰箱的菜吃完的話就去買現成的,千萬不要把廚房給毀了。

“五月五日晚上回來,對不對?”柳深青再度確認她的歸期。

她好沒氣的點點頭,這個問題他問超過一百次了。

他感到鬱悶,坐到鋼琴前面想要發泄,可是卻提不起勁,只是愣愣的坐着。

方梨華擔心的坐到他身邊。“你最近是怎麼了?不但變得神經兮兮的,連琴都不彈了。”

“我不知道。”他皺着眉頭的說:“我覺得好煩,公司那邊很煩,老家那邊也好煩。早知道就不要回去參加小雪的訂婚,開了頭就收不了尾。現在你又要走了,剩下我一個人……”

方梨華感到不好意思,沒有察覺他面對的壓力與不安,柔聲的安慰他。面對即將的分離,他們情不自禁的接吻,不舍的擁着彼此。

突然之間,他熱切的想要得到她,在她走之前他想要確立兩人的關係,他將她抱起放在床上,她又羞又驚的坐起,想要告訴他這樣不好,但在話說出口前就被他吻住,他熱情的親吻她,從唇間到頸項,情不自禁拉下她輕薄的春衫,徜徉在最美的山丘久久不去。

她被吻得意亂情迷,身體自然的回應他,慾望湧起迅速的淹沒理智,身上的衣物迅速的散落床上.

“等……等一下,青,嗯啊……我還沒……”尚存的一絲理智在方梨華心中努力的掙扎着,她推開他,他往前逼近,一推、一進,交纏、翻滾。

她的呻吟與掙扎讓他更為興奮,他緊緊的抓住她,釋放狂烈的愛意,急着和她結合。

“你放手,好痛!不要這樣……”她掙不開他緊抓的手和重壓的身子,她驚恐的看着魯莽想要佔有她的男人。“住手!你不要這樣……好可怕……”她感到害怕的哭泣起來。

柳深青終於停下動作,看着懷中哭泣的女人。他不但沒有詢問她,還粗魯的對待她,既不尊重又不溫柔,真的很差勁。

他放開手,羞愧的說:“對不起,我……”

方梨華隨手抓起一件衣服披上,頭也不回的跑開。

聽見大門在身後重重關上的聲音,柳深青痛苦的閉上眼睛。這次真的摘砸了。

方梨華不顧半裸的身子,便快速的衝進家中躲在被窩裏,身心一時無法平靜下來。

待她稍稍平靜后,她發現隨手披上的衣服竟是他的襯衫,她厭惡的將它丟開,她害怕那樣粗暴、強迫自己屈服的他。“笨蛋——”她哭着大罵。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發現自己更加的喜歡他,如果不是礙於他家的門第,早就明白的告訴他自己的心意了。

方梨華撿起他的襯衫,將臉埋進襯衫里輕聲哭泣。

*****

工廠的老闆邀請全公司的員工吃飯,本來柳深青不想去,最後在老闆的要求下勉強赴約。本來酒量很好的他,今天不過才喝了兩杯就感到暈眩,難過的衝到洗手間嘔吐。

柳深青吐完後用冷水洗臉,頭暈噁心的感覺才稍稍減退,他雙手撐在洗手台邊調整呼吸。

他從鏡子裏看見沈香君走進來,轉身提醒她,“沈姐,這裏是男廁所……”

“我知道,我是來看看你。你還好嗎?你的臉色很差。”她差不多有一個月沒和他說話了,剛剛看到他臉色慘白、腳步踉蹌的離開,放心不下的跟了過來。

“好像有點感冒,沒事的。”柳深青擠出社交性笑容。

“看醫生了嗎?”她關心的問。

“回去睡一覺就好了,麻煩沈姐跟大家說一聲,我先回家了。”

“你這個樣子怎麼開車,我送你回去。”她擔心的拉住他。

他搖了搖頭。他們的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實在不應該再糾纏下去。

沈香君生氣的問:“你就不能稍稍接受我的好意嗎?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嗎?你說我哪裏不如她?就因為我年紀大嗎?”

“你不要老是為難我,我今天沒力氣跟你吵。”柳深青坐到牆邊的垃圾筒上,一手捂着疼痛不已的頭。

“我也不是來吵架的,我只想讓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什麼你要拒我於千里之外?我真的不懂!”她惱怒的看着不了解自己用心良苦的笨蛋。

“你不懂?我才不懂!”他哭笑不得道,“你就是這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也不管我的感受、更不理我的想法。你想想看,面對種種的作弄和取笑,我怎麼可能會好受、怎麼可能會喜歡?如果你把那樣叫做愛的話,我真不懂。”

沈香君錯愕。原來他真的非常厭惡自己所做的一切,難道這半年多來的努力不但白費,反而獲得反效果?她又羞又氣,轉身憤步離開。

柳深青勉強站直身子,慢慢的往停車場走去,現在的他只想回家睡覺。

*****

電話和手機輪流響個不停,柳深青終於被吵醒了,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接起電話,現在已經十點多了,一向準時上班的他沒有出現,又沒事先請假,公司打電話詢問他究竟怎麼了。因為發生許多不愉快的事,他近來對工作已不如從前那樣熱心了,加上身體不舒服,他乾脆請假在家休息。

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雖然還有萊但實在沒什麼胃口,拿起牛奶時,才發現牛奶已經變酸結塊,他無奈的將牛奶倒掉。

突然之間,那種難過的感覺又湧上心頭,心開始猛烈的跳着,連呼吸都不順。他扶着流理台蹲下,等那陣痛苦過去才重新站起,轉身回房。

才踏進房間,他不經意的看到方梨華的衣物還散落在床上,想起那晚自己所做的蠢事,他覺得好後悔,得找個人說話才行,於是他拿起電話打給妹妹。

“是我,沒事,只是有點感冒而已。”柳深青問候她新婚的情況,聽到她過得相當不錯,他感到很欣慰。東扯西扯了半天後,才終於說出他那天晚上所做的魯莽事,他想問妹妹該怎麼補救。

小雪在電話那頭臭罵他居然不懂,女孩子最討厭人家用強的,她叫他一定要抱着阿梨的大腿求饒,不然乾脆求婚好了。她拚命教他一些浪漫花招,吩咐他絕對不能拖,阿梨一回來就要立刻行動。

柳深青一邊聽着一邊揉着愈來愈痛的頭。這些女孩子的花招真是麻煩。

“二哥,你真的不要緊嗎?你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妙。”柳映雪在電話那頭愈聽愈不對,他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甚至可以聽得到他呼吸不順的喘息聲。

“嗯,真的很難受。等一下我就會去看醫生了,你不用擔心,謝謝你的建議,再見了。”柳深青掛上電話。

他找出皮包準備去看醫生,突然一陣心悸來襲,他捂着心口躺到床上休息,等待這陣痛楚過去。

*****

柳映雪和二哥講完電話后愈想愈不安,一個小時后她打電話想確認二哥沒事,可是手機和家裏的電話都沒有人接聽,於是慌張的跑回娘家討救兵。

柳母一聽兒子生病沒人照顧就心疼的哭了起來,柳父、柳冬明和柳映雪三人急急趕上台中看個究竟。

柳映雪用她的鑰匙開門,這是柳父和柳冬明第一次到這裏,他們環視四周,觀察起他生活的地方。

“爸、大哥,你們快來。二哥他……”柳映雪在卧房裏大聲呼救。

父子兩人快步走進卧室,只見她驚慌的拉着縮在床上的柳深青。

柳父驚慌的拉起昏死的小兒子,用力的拍打他的臉,大叫着,“阿青、阿青。”

他雙目緊閉一點反應都沒有,柳父急得都哭了。

柳冬明檢視弟弟的狀況,發現他發高燒、全身冒冷汗、呼吸急促還不省人事,情況真的很糟。不話不說,他一把抓起弟弟的手臂將他扛在肩上,“快去醫院。”

柳家一行四人匆忙的趕往醫院。

*****

柳深青睜開雙眼茫然的看着陌生的天花板,過了一會兒,他才終於弄清楚自己是躺在醫院急診室的病床上,更令人吃驚的是坐在床頭邊的竟然是大哥。

“醒了。”柳冬明看他一臉驚訝,稍稍說明事情的經過。“要不是小雪機警,搞不好你病死在那裏也沒人知道。”他的利嘴可不饒人。

“像我這種敗壞門風的浪子死了也好,你們又何必那麼麻煩。“柳深青不領情的嘲弄父兄多事。

柳冬明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失言,不好意思的解釋。“你誤會了……我們怎麼可能希望你死……”

柳深青別過頭去,不理會他。

“你床上……有女人的衣服,是那個兇巴巴的女孩嗎?”柳冬明很想弄清楚狀況。

“是又怎樣?她去法國了,也許不會回來了。”他沮喪的說。

“如果你不是那個的話,還怕沒有女人嗎?”柳冬明高興道。

柳深青轉過頭來看着大哥幾秒鐘,痛心的說:“難道我所有的一切價值全部取決於那件事?一件事情就可以否定我的全部?我這個人算什麼東西?我們一起長大的手足之情又算什麼東西?”

柳冬明被說得面紅耳赤,羞愧的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只是覺得丟臉?”柳深青因為情緒激動呼吸急促了起來,他難過的按着胸口喘息着。“我知道我做錯事讓你們丟臉,可是如果你們真的在乎我、真的把我當家人,為我丟點臉又有什麼關係?難道面子真的就比我還重要嗎?”他終於說出鬱積心頭多年的怨懟。

柳冬明羞愧得說不出話來,他抬頭看見父親和妹妹站在圍簾邊,他們也聽見他的話,父親的臉色不太好。

他起身讓出椅子給父親坐。

一陣難堪的沉默后,柳父開口了。

“等一下醫生會再過來看看,可以的話,我們就轉院回台南。”

柳深青從床上跳起來,生氣的說:“回台南做什麼?難道你忘了,是你把我趕出來的,不高興就趕我走,等你心情好了就叫我回去,還真是方便。”

柳父尷尬的垂下雙眼,簡短的說:“回家吧。”

“我不回去。”

他斷然拒絕。

“二哥,你不要這樣,你病成這樣沒人照顧怎麼行?大家都很關心你,我們回家吧。”柳映雪好言相勸。

“不要。”

柳深青任性的拒絕。

就在大家爭論不休之際,醫生恰巧過來察看病情,適時的打斷他們的不愉快。

基於對病人的妥善照顧,醫生開了轉診單后,讓病人跟着家人離開。

柳冬明將弟弟扶上車,由妹妹在後座照顧他,剛開始他還吵個不停,沒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坐在前座的柳父透過後照鏡不時察看小兒子的情況,他又擔心又難過,開車的柳冬明看出父親的擔憂與悔恨,其實又何嘗不是那樣的心情。

車子筆直的往台南飛奔而去。

*****

睡夢中—片幽明,四周無聲無息,阿梨從黑暗中出現,她穿着那件黑色蕾絲禮服,裸露的香肩和粉頸散發著柔和的光亮,她一邊微笑一邊輕快的繞着圈圈。柳深青高興的伸出雙手想拉住她,可是卻一直摸不到她,最後他慌了,奮力縱身一跳終於抓到她,兩人跌躺在地上,他滿心歡喜的抱住她。

突然,整件禮服在手中粉碎,一塊塊的蕾絲紛飛四散,她裸身的躺在地上傷心的哭泣,哭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愈來愈大聲,他痛苦的捂住耳朵。等他再睜開眼睛時她已不知去向,他慌張的四處尋找。

前方的黑暗慢慢的亮起來,阿梨再度出現,她穿着白色蕾絲新娘禮服,右手挽着一位陌生男子,她看了他一眼,隨即隱沒在黑暗中。他驚慌的大聲呼喚,一直叫到喉嚨破了,彎下身吐出一口鮮血,痛苦的抓往喉頭,低頭一看發現原本四散在地上的黑色蕾絲碎片,變成了自己吐出的一攤攤鮮血……

柳深青從惡夢中驚醒,全身是汗的癱在病床上喘息着,喉間還殘留着痛苦的感覺,他翻身看見大哥窩在牆邊的躺椅上睡覺。這幾天白天由爸媽看護他,晚上則是大哥守夜,小雪有空就來探望,之前雖然嚷嚷着不回家,但是看到他們盡心儘力的照顧,他的態度軟化了,不再說任性的話。

沒有熟睡的柳冬明看見弟弟醒了,起身來到他床邊,兄弟倆無言的看着對方。

“我好渴,想喝水。”柳深青吃力的坐起,麻煩大哥拿水給他。

他倒了杯溫開水給他,機警的摸摸他的手和額頭。“該死,又發燒了。”

咒罵一聲后,他立刻到護理站請求處理。

折騰了好一陣子之後,柳深青的燒退了,呼吸和心跳也恢復正常。

送走醫生護士后,柳冬明無力的坐下思考着。

一個小小的感冒怎麼會這麼嚴重!這幾天他情況不穩定,時好時壞,反反覆復的發高燒,而且有心悸、呼吸困難、胸痛等癥狀。醫生說可能是感冒引起高燒,高燒引起心悸?心悸造成呼吸困難和胸痛。除此以外,抑鬱、焦慮和壓力也可能會引起這樣的癥狀,病人必須身心雙方面的休養才能恢復健康。

“你會冷嗎?”

他靠過去仔細一看,發現弟弟的睡衣又汗濕了,衣服濕了又待在冷氣房難怪會發抖,他拿出乾淨的睡衣想幫弟弟換上。

“反正等一下還是會再弄濕,不用這麼麻煩。”柳深青對這些反覆的病狀已經感到厭煩,一向自豪的健康輕易的被一個小小的感冒擊垮,他覺得好累。累得連動都不想動。

“你想死嗎?都病成這樣了還逞強。”柳冬明口快的責罵他,話一出口才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默默的扶他坐起,幫他換上乾爽的衣服,看着他瘦弱的樣子,他鼻子一酸,抱住他道:“阿青,你要趕快好起來,好不容易回家了,你千萬不要死……”

身心疲憊的柳深青聽到大哥出自肺腑的關愛,他拉着大哥感動的哭了,兄弟的感情似乎又回溫起采。

*****

終於,柳深青的病情穩定了下來,不再發燒,那些磨人的病狀也消失了。回到台南的第五天,他出院回到老家,住進柳映雪之前的房間。

他靠坐在窗邊,窗檯邊堆放着妹妹特意送來的書,他隨意翻弄,興味索然的丟在一旁。

“爸。”他看見父親進來,不由自主的坐直身子。

柳父走到桌邊掀起鍋蓋,裏面的補品還有七、八分滿。

“怎麼不多吃一點?”

他關心的問。

“等一下再吃。”柳深青明白應該好好調養身體,但實在沒什麼胃口。

“阿青,陪我到院子裏走走。”柳父乾脆拉他出去動動筋骨。

他披上外套跟着父親下樓,五月的傍晚不冷不熱很舒服,庭院裏的樹隨着風輕輕搖曳,父子倆慢慢的走過草坪,最後站在池塘邊一起觀賞繽紛的錦鯉。

“阿青,把那邊的工作辭了吧。幫別人做事不如幫你大哥做事,雖然表面上我還在管事,事實上大部分的事都是阿明在處理,你回來幫他,等過幾年我們再好好商量以後的事。”

柳父的言下之意就是要他回採幫忙,等過幾年再好好商量兄弟分家的事,承認他是有資格分財產的兒子。

柳深青受寵若驚,訝然的看着父親,自己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

柳冬明的車滑進大門邊的車庫,他看見父親和弟弟在院子散步,高興的走向他們,看見弟弟的氣色好多了,愉快的拍拍他的肩膀。

“阿明,我剛剛才在叫他回來幫你,你覺得有哪個職位適合他?”

柳父詢問大兒子的意見。

柳深青阻止父兄繼續討論下去,緊張的說:“不,我沒有要住下來,我也不是回來分財產的。等我病好了,我就回去。”

“回哪裏?這裏才是你的家。就算你是回來分財產的也沒關係,我才不是那種會霸着不放的人,你太小看我了。”柳冬明的想法和父親一樣。

柳深青一時語結,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起風了,進去吧。”

柳冬明適時的為他解圍。

父子三人進到屋內時,正好撞見柳冬明的兩個兒子坐在鋼琴前吵了起來,小洛只有兩歲,頑皮的用力拍打琴鍵發出咚咚聲,四歲的哥哥小海生氣的責罵弟弟。

柳冬明抱起小兒子,彎身對大兒子說:“小海,弟弟還小,不懂事,你怎麼可以欺負他?”

“可是他一直吵人家,害人家都不能彈琴了啦。”小海扁着嘴向父親告狀。

“你會彈?”他笑着問。

小海不服氣的跳到椅子上,用一指神功彈了幾個音,神氣的站在凳子上討賞。

柳冬明笑着將他抱下來,“去拜託叔叔彈給你聽,他彈得很棒喔!”

小海挨着父親怯怯的看着突然冒出來的叔叔。他整天躲在樓上,媽媽和奶奶都說不要去吵他,看他那個樣子怎麼可能有多棒。

柳深青笑着坐下開始彈奏短而俏皮的小狗圓舞曲,那是蕭邦看見小狗追逐自己尾巴的逗趣情景,一時興起而寫下的曲子,很適合小朋友。他轉頭看看小海,他童稚的臉上露出敬佩的表情。

柳冬明輕推小海一把,小海害羞的走到叔叔旁邊要求再彈一次。

柳深青讓小海坐在自己旁邊,開始彈奏一些輕快活潑的曲子,小洛也跟着扭動他肥肥的小身體。

兩個孩子不再怕他反而黏着他要他彈這彈那,純真的表情、稚嫩的聲音讓人狠不下心拒絕,柳深青突然明白原來成為叔叔就是這麼回事,感覺還不錯。

柳母所見琴聲跑了過來,看見一家和樂融融的聚在一起,高興得眼淚快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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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妹妙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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