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位於亞格拉市西南方的山脊,有一座城堡。
城堡的建築十分雄偉,其設計着眼於戰略性,可想而知這裏是依著主人的本性而建造的。
這裏看似城堡,也可以形容它是座宮殿;正確的來說,這裏雖名為山上宮殿,事實上是一間規模龐大的保全公司。
阿克銅通過長廊,推開一扇精緻的木雕門,一張黑木長桌立即呈現在眼前,坐於兩側的人們視及來者,紛紛起身致敬,直到阿克銅坐入主位,眾人才敢坐下。
「董事長,公主婚禮的保全人員名單已經安排奸了。」一名主管伸手將桌上的文件呈了上去。
阿克銅微微的一瞥,面無表情的點頭。
「你是總監事,我相信你的決定。」
總監事深吸了口氣,能得到董事長的認可是無上的光榮。
「根據警署來的資料,近來毒品泛濫;由於公司培訓了一批掃毒人員,警署的掃毒組希望能和我們合作。」組訓組的主管侃侃而談。
公司內部在一年前成立了掃毒組,培訓的人員也經過了長達一年的訓練,雖未實際行動,但已遠近馳名,就連警署也慕名而來。
這對阿克銅而言,其實是預料中的事情。
「掃毒?就我所知,國內的毒品市場不是已經被警署控制了嗎?難道是最近出了什麼事?」
「近來有一批美國毒梟偷渡來此,有風聲說他們要在此擴展毒品市場,警署為求以防萬一,特別加派人手查緝,近日的線報又指出他們已經開始進行販賣,因此警方需要專業人才的協助。」
「也好,讓我們的人藉這個機會磨練自己,順便看看鍛鏈的成果。」阿克銅同意道:「組訓長,這是你的責任了,知道嗎?」
「知道。」組訓長只覺得肩頭像被千斤重的石頭壓住。「董事長不準備跟署長聯繫討論嗎?」
阿克銅皺起眉頭,滿臉困惑的看着發言者。「我的話你聽不懂?」
「不……不是……」這下子組訓長可慌了,一旦董事長的臉上出現第二號表情,會議的進行便會急轉直下。
很快的,所有的人朝着組訓長行注目禮。
打從會議一開始,在座的每個人都可感覺得出董事長的心情不太好。
此刻倍受英文單字困擾之苦的阿克銅,滿腦子ABCD盤旋不去,突然他憤然的拍桌起身,一語不發的走了出去。
他打開休息室的門,旋即眉頭又擰了起來。
只見花娌妾坐在高腳椅上,雙腳勾不着地,索性在半空中晃啊晃的,一聽見開門的聲響,她偏過頭瞧去,雙眼為之二兄。
「你回來啦!會議結束了嗎?奸快哦。」
「千你屁事?」他沒好氣的回應,心情極度不佳的坐入躺椅。自從開始上英文課後,他的心情就一直沒好過。
在他開口的同時,花娌妾老早就識相的搗住耳朵,將他雷聲般大的音量擋在手掌之外。
「怎麼不關我的事?」她大大的表示不同意。「你以為我來這裏幹什麼?」
阿克銅皺眉,要他忘了她這個老師的身分還真有點困難。真希望此刻有人將他敲昏。
「很好!」她就當他還記得,咳了兩聲,正經地道:「別忘了我是二十四小時隨行的英文老師,準備奸了嗎?今天是測驗的日子。」
「等等!」他非常有意見的開口:「什麼時候多了個測驗的日子?」
「你的記性很不好哦。」她提醒他,「前天就告訴過你了。」
「前天?」
哪有?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對呀!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怪了!他正努力在記憶庫中找尋那夜的情景。「有嗎?」
「前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她記得一清二楚,因為那天她教了他一桌子菜名的單字,讓他連飯都吃不下。
阿克銅總算想起,但打算不承認,他才不會自找罪受。
「我不記得了。」
他決定賴皮到底。
她挑挑眉,表情頗不以為然。「是嗎?我記得很清楚哩!沒關係,今天我們就來個測驗吧!」
想逃避?門都沒有!
「搞什麼?沒有事先知會我,我不做什麼測驗。」
她斜睨了他一眼,改口道:「原來董事長先生怕測驗?唉!原來董事長先生連這小小的挑戰都不敢接受,我真是看錯人了。」
不能接受侮辱的阿克銅很沒有大腦的立刻上當了,他翻眼一瞪,兇惡的吼道:「你在向我宣戰?」
「可惜啊!」她依舊感慨的直搖頭。「你沒膽接受……」
「誰說的?」
開什麼玩笑?他哪有不敢做的事情。
「我可沒有逼你哦,你已經接受了我的『挑戰』,那麼咱們可以開始測驗了嗎?」
阿克銅一愣,才恍然自覺被人兜著騙了一圈,這都得完全怪他的死腦筋。
唉!他不甘心的閉了閉眼睛,無奈的說:
「好吧,開始。」
花娌妾開心的偷笑,顏美姬說得很對,他果然沒什麼大腦。
「好,考考你,『我』怎麼拼?」
咦?阿克銅暗暗自得,很簡單嘛!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M-E或I」
「很好。」她的眼珠子賊溜溜的一轉,又問:「加上『是』的話,怎麼拼?」
耶!怎麼愈來愈簡單,連白痴也會。他的嘴角揚起笑容,未免太小看他了,問這麼低能的問題。
「IA-M。』
「不錯不錯。」她用力的點頭,「那大呢?怎麼拼?」
「大?」她怎麼光問這些小兒科的問題?他立刻回答:「B…I…G。」
「很厲害嘛!」她誇他,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雖然顏美姬說過,他不會起疑;
不過畢竟對他不是很了解,她還是沒什麼把握。瞥見他確實沉浸於答對的洋洋得意之中,她安心了。「那麼,上次敦過你一個罵人的字,還記得吧?」
「哪句?」
她敦過的太多。
「例如——笨蛋。」
「笨蛋嘛,好像是F-O-O-L。」
「哇!」她為他鼓掌打氣,跟着笑道:「那麼拜託你一件事,將我問的問題,照順序串在一起重複一次。」
「可以。」他很快的重複,因為怕隔太久會忘記,「我是大笨蛋!」
「沒錯!」她大聲的同意。
阿克銅同時恍悟她在要他,他瞬間衝到她面前,咬牙切齒地舉起拳頭,並狠狠的進出一句話來:「我就將你的嘴巴打歪,看你怎麼說話!」
看樣子他是認真的,不過,她不會躲嗎?東閃西閃,他如雨點般落下的拳頭怎麼樣也碰不到她一根寒毛。
正當他恨得牙痒痒的時候,門很不識相的發出了聲響。
「誰呀?」也許是因為阿克銅吼得太大聲,門窗一陣搖動,彷彿欲裂般的出現細碎的憲寧聲。
「董……董事長……」進門者著實嚇了一跳,顫抖著雙手遞交一封信箋。
「中……印度的……城主派、派人送信來……」
「中印度?」阿克銅的手停在半空中,回頭一瞥後說:「你拆開信看看是什麼事。」
「哦,奸!」進門者應允,雙手依然抖個不停,連拆信的動作也弄了近一分鐘才完成。「沙堡之主阿克銅先生敬啟……」
「等一下!」阿克銅極度討厭那些客套的字句,他面帶慍色地道:「你將內容大概說明一下就行了,不用照單全念。」
「是。」那人必恭必敬的猛點頭,轉口道:「中印度桀城主感謝你多年來的照顧,適逢城主的女兒二十歲生日,他特邀全印度最知名的洛擎大師掌廚,料理當天全部的餐點,希望董事長能光臨。」
「洛擎!」阿克銅雙眼炯炯發亮,立刻緩了臉色,欣喜若狂的反問:「真的?
你沒有看錯?」
洛擎的廚藝就如同汗特鋁在建築界中的聲譽一般令人景仰,酷愛美食的阿克銅是不可能放棄這個機會的。
「什麼時候?」
「下周末,晚宴開始時間是七點整。」
阿克銅聞言後的興奮不是筆墨可以形容的,當然花娌妾也看出來了。
原來他喜歡美食?她心付,看不出來他這麼大一個塊頭對美食還很有研究,說實在的,她不怎麼相信。
***************
是夜,花娌妾來到賣花的夜市。很難想像花兒在夜裏競也能綻放得如此美麗。
為什麼她會來到這裏?因為阿克銅說過要採買送禮用的花束,而她自告奮勇的接下採購的工作,阿克銅則是求之不得的連連答應。
「這是什麼花?」她指著一束束像極向日葵般的紫色花朵問道。
忙碌的花農在選購的人群里穿梭,一有人問,頭也不抬地答道:「那是紫葵,變種的太陽花。」
「紫葵?」好奇特的名字,她又問:「適合送禮嗎?」
「那當然。」
一道熟悉的聲音突地在她耳邊響起。
一陣懼意油然而生,花娌妾緩緩回頭,赫然一張猙獰的面孔清晰的出現在眼前。她的心一顫,手中的花朵在慌亂中落了一地。
「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丹陰冶地說著,一雙手朝着她伸來。
她本能的往後一縮,拔腿就跑,他卻如影隨形的追着她。他一遏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她則不斷的往前跑,他的聲音卻愈顯清晰。
突然,她的眼前一片黑暗,猶如深陷泥沼般,她逐漸被吞沒……
「喂、喂!花娌妾!」阿克銅很苦惱,他備受她的驚聲尖叫所擾,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大嗓門失效,她竟然沒有醒過來,眉頭反而緊緊皺在一起。
「喂!你醒一醒好不好,你這個樣子真是難看耶!」
回答他的仍是一陣亂叫。
花娌妾覺得自己掉入黑暗的漩渦,她不斷的掙扎,丹伸出手要抓她,她本能的
用雙手去擋,驚恐得四肢亂揮。
「啪」的一聲,阿克銅無辜的受到波及,臉頰被她無意間揮出一個大紅印,對他而言雖然不痛不癢,但是心中很不是滋味。
這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瞪着她低咒,第一次見面時,她也是這副模樣。她在作夢嗎?肯定是個可怕的惡夢!可是,她的睡眠品質未免太不好了,老是這樣也不是辦法。
他快速的望向四周,這次沒了水,用什麼方法好呢?
正當他努力思考的同時,眼前突地一暗,他本能的伸手一擋,將她揮動的雙手箝制住,可她仍自顧自的尖叫,還是沒醒來。
這下可好,他的雙手忙着壓制她的手,所以沒法子將她的嘴巴捂起來。好好一個夜晚看來就被她搞砸了!
驀地,花娌妾睜開雙眼,惶惶然的埋進他的胸口,淚水直流。
阿克銅因她的動作而錯愕不已,懷中的溫暖迅速感染了他,不知怎地,他的心口有一陣暖流滑過,生平第一次,他任由一個女人在他寬大的胸膛上棲息。咦?胸口怎麼濕濕的?他渾身又是一陣不對勁。
良久,她輕輕的抬起雙眼,怯怯地退出他懷中,低着頭的她,使他看不清她現在的模樣,只聽到她以哽咽的聲音道歉:
「對不起……我……」
「你怎麼搞的?」阿克銅衝口說道。
其實他是想說——你怎麼了,但是這麼充滿關心意味的話他從未說過,所以不知如何開口。
「對不起……」她又退了一步,低聲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廢話!」
唉唉唉!這會兒他又說錯了,因為他想說的是——沒什麼大不了。
花娌妾不說話了,起身慢慢踱步走出房門,反被他叫了住: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裏?」
「睡不着,四處走走。」她隨口應了句,敏感的發覺身後有人跟進;一回頭,差點又撞進他的胸膛。「你幹嘛?」
「我要回房去睡覺啊!」他本能地回答。她好不容易安靜,他不把握時間睡覺,還等她再度亂吼亂叫嗎?
「唉!」她再度嘆息,轉身走開。
她不由自主的來到了阿克銅的禁地——菜園。初春的夜裏有點涼,當她意識到冶的時候,她的牙齒亦開始打顫,她注視着眼前的一片空曠的黑暗。
微微的黑影在黑暗中晃動,是風吹得菜園裏的葉片在搖動嗎?也許是吧!她望
著星空獨自冥想起來。因為這兒在山上,十分空曠,所以星星看起來特別多,亦特
別閃亮,她的家鄉亦是如此。
怱地,一陣毛絨絨且溫暖的東西自她背後襲來,罩住了她的頭;來不及尖叫,愣在當場的她本能的一抓,卻在這時聽到阿克銅冶冶的聲音:
「把毛毯披上,否則不小心冶死了,我很麻煩。」
真是壞人壞嘴巴!她轉過頭,努力瞪他,反正這裏這麼黑,他不可能看得到。
「你怎麼來了?」忽然間,一道窩心的暖流自她的胸口流過。
其實阿克銅也奇怪自己為何會跟着她而來。
「順道過來看看它們的生長情形。」
「你不是要回房睡覺了?」她才不信他的說辭咧!這裏烏漆抹黑的,能看出什麼才有鬼!
「你管我。」這是阿克銅僅能擠出來的一句反駁。
其實他大可以放着她不管的,但他總覺得她有心事……怪了!他疑惑自己為何會作此猜想?而且,他竟然想知道有關於她的事。這個念頭自他腦中浮現,就此盤旋不去,所以他跟在她後頭走來;可是話到了嘴邊,他卻不知如何開口詢問。
「喂!」她輕咬下唇,像似決定了什麼,小心的問道:「你……曾去過聲色場所嗎?」
這個問題對阿克銅而言是相當無厘頭的;想當然耳,他愣了奸半晌,耳邊繼而響起她第二個問題:
「你——會瞧不起那些……在聲色場所工作的女人嗎?」
阿克銅緊抿著唇,依舊不語,因為他不知從何答起;而他也認為這個話題很無聊,他不想談。
但他哪裏知道這是花娌妾的試探。他的一發不語,造成了她的誤解——果然,他是看不起像她這樣的女人的。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只准男人風流,卻容不下女人絲毫的背叛。」有感而發,她又嘆了口氣。
「這有什麼不對嗎?」身為超級大男人的阿克銅,並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妥,很有道理呀!「而且……」
「哼!」她忿忿不平地道:「瞧你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想必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喂!」阿克銅瞪着她大吼,她是跟顏美姬學的嗎?他的話都還沒說完,她就插嘴。算了,他也懶得跟她扯了。
花娌妾猛然想起了下午的那封邀請函。「你奸像是個美食主義者?」
「怎麼?」他覺得她的口氣聽起來奸像很不相信的模樣,「你有意見?」
「只是瞧你的樣子,跟美食主義扯不上關係;你人這麼粗獷,我以為你連吃東西都是屬於狼吞虎咽型的,你會乖乖坐在餐桌前使用刀叉嗎?」
「你把我想像成原始人一樣,用手拿着東西吃嗎?我當然也會使用刀叉啊!」
「那個叫洛擎的是哪號人物啊?」她好奇地問。
「他是全印度最知名的大廚,遊走各大小餐館,就是不受任何一家餐廳的聘用。」
「這麼踐?」這洛擎想必錢多多,不然肯定餓死。從流浪中找尋樂趣,她以為只有那位有錢的薛沙錫城主才辦得到。
「沒想到桀克賓城主能邀請到他,我非去不可,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只要有宴會,他必不會放棄邀請洛擎掌廚,只是苦於洛擎難尋,無法掌握他的行跡。
「那麼我也可以去嗎?」花娌妾問。雖然她亦明白這是個不情之請。
他的回答是一副怪表情。「你?你去幹嘛?我警告你,那天我絕不上課,你別去壞了我的興緻。」
「哎呀!」她不高興地拍了他一掌,完全是自然本能的舉動,卻讓他的心像是被一股沁涼清風拂過,好不舒服。「看在洛擎的名氣上,我是想去見識一下他的廚藝,你別那麼快就拒絕我。你說那天不上課是吧,可以,就放你一馬,那天放假。」
阿克銅著實鬆了口氣,頓時忘了自己很討厭她的事實,但卻沒有正面回應她,反而拍拍她的肩頭,「走吧!晚了,回房睡吧。」
他掌間的溫度穿過了她的薄衫,瞬間溫暖了她,猶如為她注入一道暖流,這是她前所未有的感覺。觸碰對她而言,是再熟悉不過了,尤其是男人;在陪酒時她極度厭惡男人在她身上毛手毛腳,盡其所能的吃豆腐,沒有珍惜,只是全然的侮辱;而他給她的感覺卻不同,也許是因為他不明白她真正的身分吧!
阿克銅看着她明顯的黑眼圈,突然想到她似乎常作惡夢的事。
「喂!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沒頭沒腦的,她搞不清他在問什麼。
「你的黑眼圈愈來愈明顯了,你是每天都沒睡好嗎?你好像常常作惡夢?」
「你——」他不是很粗心大意嗎?怎麼會注意到這種小事?
望入她眼底閃爍不安的光芒,一股保護的念頭瞬間閃入他腦中,不由分說的,他拉起她的手往房內走去。
***************
「你、你要幹什麼?」花娌妾嚇了一跳,而他寬大的手緊緊的握住她,讓她一陣臉紅心跳,不知所措。
他拉着她讓她平躺在床上,再為她蓋奸棉被。片刻的寧靜里,只有兩人的呼吸,和他搬動翻找東西的聲音。
「你到底在做什麼?」她看在眼裏,很不明白。
他沒回答,只是繼續手邊的動作。
眼看着波斯地毯上一一增添了枕頭和棉被,花娌妾才恍然大悟地瞪着他瞧。
「你、你今晚要睡這裏?」可能嗎?他不是極討厭她嗎?
阿克銅天生不會說謊,因此非常坦白的回答:「為了以防我半夜來來回回奔跑,要封住你尖叫的嘴巴,我乾脆在這裏陪你,隨時待命。」
這是什麼理由?她不滿的說:「我是女人,你憑什麼用這個理由和藉口進駐我的房間。」
這倒提醒了他,說來奇怪,他幾乎忘了她是個女人的事實。
「還有,你這樣睡在我房裏,敦我怎麼見人?」
他忍不住糾正她:「請你搞清楚,我是睡在地板上,誰比較吃虧?用看的也知道嘛!」
「睡在地板上叫吃虧?奸,那換我睡可以了吧。」
「耶!」他可是求之不得。「這是你說的,我可沒有威脅你。」語畢,他一鼓作氣的跳上床,他的重量不僅壓得床發出聲響,也將她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
「喂!」她氣得大叫,回應她的卻是一陣誇張的鼾聲。
花娌妾無奈的爬下床,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在他準備好的寢具上,瞪着他佯裝滿足的睡臉做了幾次鬼臉,才訕訕地拉奸棉被,逼迫自己入睡……
一會兒,她只感到空氣中充滿了詭譎,微風掀起窗邊的乳白帘子,輕輕地晃動搖擺,黑夜中突然升起一道煙霧,凄冶的青色乍現,她看到梅婕——
「梅婕,你怎麼了?」花娌妾眼淚止不住的滴落。「你、你是不是……」
梅婕的身影在窗邊逐漸清晰,她冶冶地輕笑,看得花娌妾不住的心疼和慚愧。
「我知道我不該丟下你,我……我太自私了,你怪我奸了,梅婕……」
睡得正熟的阿克銅被這一陣擾人清夢的哽咽聲吵醒,在睜開眼的同時,他在心裏嘆氣,她怎麼又作惡夢了?
但驚人的是,她的臉色不僅發白,汗如雨下,全身還抖個不停。
他迅速的抓起棉被包住她,一把將她抱起栘至床上,她卻抖得更厲害;憐憫、愛護之情自他的內心深處升起,幾乎是衝動的,下一秒,他將她擁入懷裏,企圖用他的體溫暖和她。
也許因為他的溫暖和緊擁,漸漸的她不再掙扎,顫抖的身子逐漸平靜下來,紊亂的呼吸也恢復規律。他垂眼凝視她,如此近的距離,他依稀聞到一股撲鼻的淡香。
視及她額上的冶汗,他愛憐的撥開散亂在她臉上的頭髮,拭去那些惱人的淚水和汗水,她潔凈的臉龐呈現,吸引着他不由自主的凝視她良久……
怪了!她的臉給人的感覺奸舒服啊!暈黃的燈光下,看起來粉嫩粉嫩的,就好像可口的桃子一樣。尚未來得及阻止自己的舉動,他的鼻尖輕輕磨贈過她的,軟軟的觸感,奇特又美妙,讓他的心輕顫了一下。
那麼……她的臉頰看起來更像盤美食了;白裏透紅、平滑無痕,此時他才真正意識到,這是一張女人的臉!原來女人的臉可以這般好看,跟惹人厭的顏美姬不同。
花娌妾的雙唇逐漸恢復紅潤,像顆嬌艷欲滴的櫻桃,讓他不禁有品嘗一口的衝動;彷彿充滿了磁力,加速着他的靠近……
接下來的動作,恐怕阿克銅自己也料想不到。他居然忍不住湊近她,輕輕地碰觸那看起來萬分誘人的紅唇。它的滋味果然如想像中般甜美,阿克銅逐漸加深這個吻,輾轉吮吻那兩片唇辦……
突地,她的呼吸再度紊亂了起來,他一驚,停住吻她的舉動,伸手探了采她的頭;明顯地,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怎麼回事?」此刻的他聲音不由自主的放輕,語氣帶著濃厚的擔憂。
花娌妾再次淪陷於惡夢之中,她慌張害怕的找尋能夠保護她的安身之地,而身邊莫名的溫暖讓她想偎近,她緊緊地抱住那股溫暖,讓她總算安心了……
他錯愕地感受着她緊得不能再緊的擁抱,卻不想打擾她,感受到她的壓力,他很想替她分擔,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只能輕輕的揉着她的發,十分自然的,他的下巴柔和的抵着她的額頭,心滿意足的擁着她……
***************
清晨的微風掀動窗帘,花娌妾翻了個身,意識逐漸清明。
睡得好好哦!
已經多久了?她不曾有過如此滿足的睡眠感了。她伸了個懶腰,像只貓般的伸長四肢,等到完完全全的舒展後,她才肯張開眼睛。
咦?這不是床嗎?她愣愣地盯着軟綿綿的床榻,神智不清的搔搔頭,昨天她不是睡在地板上嗎?她是怎麼回到床上的?望向床邊,更奇了!阿克銅也不在,室內空蕩蕩的,除了她,一個人影也沒瞧見,想必是回房了吧。
其實阿克銅老早就醒了,應該說是他整晚都沒睡。
為了以防早晨醒來會被揮兩巴掌,他悄悄的移開她置於他腰間的手,生怕吵醒她,看着天空中曙光乍現,他的眼皮沉重不堪,他得回房好奸補眠才行。
好巧不巧,他才走出花娌妾的門,便撞見那位整天遊手好閒的薛沙錫!
薛沙錫好似發現新大陸般頓時飛奔至他身前,瞳孔放大,語調更是無比的興奮。「阿克銅,你好早起哦。」
聞言,阿克銅眉頭一皺,正眼也不想瞧他一眼便撇過頭,繼續他回房的路程,邊沒好氣的問:「你又在這裏做什麼?」
咦?他的聲音怎麼聽起來奸像沒睡好似的?薛沙錫不禁想歪了。「你一夜沒睡嗎?」
「是啊!」阿克銅老實的回答後打了個呵欠,尚未聽出薛沙錫話中的涵義為何。
薛沙錫緊接着追問:「你整夜在她房裏?」
「思!」阿克銅的腳步更沉重了,幾乎是拖着腳步走。
「在做什麼?」薛沙錫有種打聽小道消息的快感,只差沒有嘿嘿笑了。
「做什麼?」阿克銅終於肯正眼瞧他了。「還能做什麼?當然是睡覺啊!」
「睡覺?!」薛沙錫迎上他的目光又問:「只有睡覺而已嗎?」阿克銅慎重其事的撐起腮幫子想了一下後回答:「思,應該說是她睡,我沒睡。」
「你沒睡?那你在幹嘛?」
「我被她一直……」當「摟著」這兩個字準備脫口而出的當口,阿克銅總算瞧出薛沙錫的賊笑,恍然大悟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怒氣。
薛沙錫繼續追問:「怎麼了?一直怎樣?」
下一秒,薛沙錫的頭已挨了阿克銅奸幾拳,連哀叫都來不及,阿克銅就已收手快步回房。
不過,薛沙錫雖然滿頭包,心頭卻不停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