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喬安娜猛地轉過身，面對着他。“因為你想享受親自解僱我的樂趣？”
“如果你辭職，就不能領取失業救濟金了。”萊德很快地說，他在迅速思索。
“如果我被解僱，就能領到。”喬安娜想起了那冗長而枯燥的僱員福利章程，其中的許多內容她都一跳而過，因為她不能集中思想研究許多深奧的規定。不過她多少還是記住了幾條。
她揶揄地盯着萊德。“如果我辭職，對公司不是更有好處嗎，那樣你就——”
“我想，如果你從那個特殊的角度來看問題，按照章程，確實——”萊德打住話頭，內心感到一陣沮喪。“我們現在不是討論失業補償的細枝末葉，喬安娜！不要走題。”
“我沒有！”喬安娜瞪着眼睛，迎向他憤怒的目光。“現在的問題是我要離開福瓊設計公司。”
喬安娜心想，萊德·福瓊的一個特點她永遠不會忘記，那就是他發怒的時候脖子上青筋暴露，就像現在一樣。
“幾個星期來，你一直就想擺脫我，今天我終於給了你足夠的理由解僱我了。就連朱莉亞也不會為此責怪你。我……我主動提出辭職，這樣你就用不着為失業章程而煩惱了。”她高傲地說。
“你讓我喘口氣好不好，喬安娜？”萊德笑着嚷道。“你完全是一時衝動。你原先根本沒有想到失業救濟金，是我提到了你才說的。”
“像往常一樣，最後的決定權屬於你。好吧，很好。反正就是這樣。我沒有想過要領取失業救濟金。行了，你做最後決定吧，萊德。”
喬安娜很激動。也許她沒有考慮過失業救濟金，但她確實仔細盤算過辭職，認為這樣做是一種無私的舉動——讓萊德和公司擺脫她和她的失誤。可是他不僅不欣賞，反而把她的高姿態當成一種愚蠢的行為。當成典型的“白痴助理”的行為。
好吧，她受夠了。太過分了。像沃克小姐一樣，今天是她在福瓊設計公司的最後日子。“我要清理一下我的辦公桌，拿上我的外衣和錢包，我要回家了。”她宣佈道，徑直走進他們倆合用的辦公室。
萊德跟着她走進去，把門關緊，鎖上。
喬安娜打開她桌子的最後一格抽屜，想取她的錢包，可是萊德就站在她的身後。他飛快地伸出腳去，把抽屜“砰”地推上。
她愕然，猛地站起，向後跳了一步。“你幹什麼——”
“你哪兒也不能去，喬安娜。”
她明白他的態度是不可動搖的，不由睜圓了眼睛。他已經直接站到她的桌子前面，不讓她接近它。看樣子，如果有誰不識時務，膽敢從他身邊繞過去，他一定不會客氣。喬安娜可不想做這種嘗試。
她真是大惑不解。他明白她的意思了嗎？她想讓福瓊設計公司擺脫她令人惱火的存在。可是怎麼不見他露出勝利的笑容呢？他應該唱着歌兒繞着桌子跳舞啊，但他卻像只警犬似的監視着她。
“我需要拿我的東西，萊德。”她緩慢而清晰地說，就像她的語言治療專家對理解有困難的患者說話一樣。“我現在想回家。”
“你現在還不能回家，喬安娜。”萊德模仿着她的腔調。“剛剛兩點鐘。現在下班太早了。就連沃克小姐也要支撐着熬到五點呢。”
“但是……但是我——”
“你今天下午還有好多工作要做，喬安娜。”他生硬地說。“你要在電腦里重新排出我的整個日程表。還有，艾克·奧森和我這個月底要到華盛頓特區會見專利局的一位審查員，你需要安排我的旅行事宜。我要在那裏過一夜，你給我在一家旅館定一個三十一號晚上的房間。我想乘那天早上的航班，然後在四月一日坐下午的飛機返回明尼阿波利斯。”
喬安娜愣愣地站在那裏，盯着他領帶上的花紋。他說的這番話實在讓她太吃驚了。
這些日子，他每天都要為親自安排去洛杉磯的事宜而諷刺挖苦她一番，所以喬安娜明明白白地意識到，他的指示不僅僅是個一般的命令，而是一枚橄欖枝，是和解的象徵。表示他願意原諒和忘掉她以前的過失。
不過，也有可能是她弄錯了他的意思。“你……想讓我安排你去華盛頓特區的事宜？”她問，只是想證實一下。
萊德清了清喉嚨。“是的，我剛才就是這麼說的。”
“難道你不怕我忘記訂票，你又臨時抓瞎，走一條同樣麻煩的路線去華盛頓特區？”她忍不住把他經常說的諷刺的話又重複給他聽。
“我要你安排旅行事宜，喬安娜。”
也許這根本就不是一枚橄欖枝，而是一個陷阱。她輕輕地咬住下唇。“可是為什麼？你別忘了，我今天剛在電腦上出了大錯。”
他用目光追隨着她的每個動作，盯住她的嘴。他猛地吸了口氣。“我可以肯定你不是故意的，喬安娜。”
“當然不是，不過——”
“電腦事故每個人都會遇到。有時候我也難免。”他寬宏大量地說。
喬安娜想起，阿龍也向她提供過同樣的借口。當時她覺得它根本站不住腳，現在她也不打算接受。“我造成的不止是一個事故。它更像是一場電腦災難，萊德。”
“不過是無意造成的電腦災難。”他堅持說。
她把雙臂疊在胸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還以為他不會再說出更令她震驚的話來呢。“萊德，你今天午飯是不是又喝了三杯馬丁尼酒？”
“我一杯都沒喝，我的判斷力沒有被酒精損害，喬安娜。”他想忍住笑，沒有成功，嘴角抽動着。“整個事件並不嚴重，你卻被弄昏了頭腦，亂了陣腳。”
他看見她臉上懷疑的神情，進一步說：“你看，如果那些電子郵件里有非常重要的內容，發送者肯定還會再發一次，或者打電話跟我聯繫。其他差不多都是垃圾郵件。”
“華倫也這麼說。”喬安娜不假思索地說。“但那並不——”
“既然你提到華倫，”萊德打斷她，“現在給他打個電話，對他說你今晚不去衝浪城。你去不了，因為要加班。”
喬安娜注意到，他的笑容已經像他的電子郵件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心裏沒底。“如果我今晚要加班，我猜這就意味着我的工作沒丟？”
“我想是這樣吧，喬安娜。現在，快給市場部你的那些朋友打電話，取消今晚的外出活動。”
她給華倫打了電話，不過她和他的對話非常簡短和不自然。她還能怎麼樣呢？萊德就站在離她不到一米的地方，顯然在傾聽她說的每一個字。
喬安娜很快掛斷電話。“他們今晚還是要去。”她感到需要打破像火山灰一樣籠罩着辦公室的厚重的沉默。
“明天別指望市場部干成什麼事情了。”萊德皺起眉頭。“在衝浪城折騰一晚，他們的腦子都會變得昏昏沉沉。”
“也許不會。你和我離開那裏的時候頭腦就很清醒。”她指出。
“我不同意。”萊德回答，深深地凝視她的眼睛。
喬安娜的臉紅了，移開目光。他差點就要談到他們那天晚上不同尋常的行為，打破他們心照不宣的默契——不提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在此之前，他們誰也沒有提過。
他決定赦免她今天所犯的任何過錯，這已經使她心緒不寧，她知道自己不會應付性方面的暗示，不管多麼微妙。“好吧，我們今天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趕緊開始工作吧。”
她說，竭力使自己說起話來像一個精力充沛的A型的工作狂。
“你正好說出了我想說的話。”萊德笑了。
一種混雜着放心和快慰的感情突然湧上心頭，幾乎使她頭暈目眩。喬安娜也朝他露出笑容。
“當然啦，我把我電腦里的日程表留了備份。”萊德說，從他桌上的一隻盒子裏取出備份盤。“我還留了一份手寫的日程表，作為另一個備份。”
“我應該知道你的備份以外還有備份。”喬安娜欣賞地望着他。“你真是萬無一失，萊德。你對每個細節都不疏漏，同時又對全局一目了然。”她曾經聽見朱莉亞那樣形容米高，她認為這個評價同樣適用於萊德。
“哈，我的助理對我大加讚賞。”萊德居然笑出了聲。“你是不是一直在看‘怎樣與鱷魚同行’之類的辦公室指南，喬安娜？”
“我認為應該是‘怎樣與鯊魚一起游泳’。不是，萊德，我並不是討好巴結你。我是真心誠意那麼說的。”
他們注視着對方。這次是萊德首先垂下了目光。“你要把軟盤裏的日程表拷進硬盤嗎，喬安娜？”
“你真的放心讓我接近那台機器？”她和他一起走向他的辦公桌。“每次我在旁邊的時候，它就會出亂子。”
“放手干吧。”萊德咬着牙說。他的腦袋嗡嗡作響，一根無形的弦隨着他的每次呼吸越綳越緊，使他的整個身體隱隱作痛。是的，喬安娜不管在什麼地方，都對周圍產生一種不容置疑的影響。
“來吧，坐下。”他站起來，讓她坐在他的椅子裏。
喬安娜輕輕滑進椅子，但是萊德並沒有走開。如果他想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她也無法怪他，尤其是在她剛剛造成那場電腦災難之後。
可是他有必要站得這麼近嗎？喬安娜咽了口口水。當他向她俯過來的時候，真是離得非常之近。他把雙手搭在椅子的兩個扶手上，一下子就把她囚禁在他和桌子之間了。她直挺挺地坐着，如果她向後挪動哪怕一絲一毫，她的腦袋、肩膀或手臂就會與他相觸了。
她猶豫不決地敲打着鍵盤。無意之中，她擊中了標着“Shift”的那個鍵，頓時，顯示屏上的日程表猛地向左傾移。
“哎呀。”她喃喃地說。
“沒關係。”萊德彎下身子，挨得更近了。
現在兩人的身體相碰了，萊德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那是一種他說不上名字、卻知道只屬於她一個人的若有若無的馨香。它彷彿激活了他的每一根神經末梢。他微微偏過頭來，眼睛緊緊盯着她的側影。距離是這麼近，他可以看見她吞咽時喉部肌肉的運動。
“萊德，你的日程表不會——”
“別擔心。”他喑啞地說，隨手敲擊一鍵，使顯示屏上的內容恢復了原狀。
喬安娜顫抖了。他們終於碰到了一起，而她渴望離他更近一些。兩人的目光相遇，她知道，在他眼裏讀到的神情也寫在她自己的眼睛裏——慾望、激奮和愛慕。
“我腦子發木。”她聲音虛弱，卻帶有一絲嘲諷的幽默。“工作的時候這樣可不行，萊德。”
“別擔心，我來輔導你。”他喃喃地說，嘴唇貼着她的頭髮。
他的指示簡單明了，每一步都講得很慢、很精確，就連小菲利絲和小菲比也能領會。他一邊說，一邊把手伸上來，拂去她脖子後面的頭髮。
他的手指輕輕按揉着那裏繃緊的肌肉，他的撫摸溫柔而有力，令人激動，也令人亢奮。他把這種按摩延伸到她的鎖骨和肩膀。喬安娜在椅子裏不安地挪動，因為狂熱、甜蜜和幾乎無法忍受的激情在她全身涌動。
“這是為了讓你放鬆。”萊德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灼熱的呼吸噴到她曲線柔和的喉部。“管用嗎？”
喬安娜感到飄飄欲仙。她閉上眼睛，竭力壓抑住一聲極度快樂的呻吟。
“絕對管用。”她喘息着說。“不過，我不知道你對我所做的舉動，用放鬆來形容是否合適。”
她的話帶給萊德一種猛烈的震撼，就彷彿她用放在鍵盤上的那雙修長秀麗的手撫摸了他。野性的慾望衝擊着他的全身。
他把椅子轉過來，面對着他，抓住喬安娜的手臂，拉她站了起來。
“這就是你對我所做的。”他嘟囔道，把她貼在自己身上。
他把嘴唇蓋在她的唇上，暢飲着她的細細嬌喘，他的舌頭摩擦、挑弄着她的舌頭，給了她性的刺激。她緊緊偎依着他，不再有任何保留。
他把一隻大手伸到她的裙子下面，溫存地撫摸着她。她因為無法遏制的快感而顫抖。她在他口中呻吟。兩人越吻越難解難分，饑渴難耐。他需要她，正如她需要他一樣。
喬安娜被激情沖得頭暈目眩。她需要，她渴望，她愛——
她愛他！她不顧常理，不顧她對自己的忠告，終於愛上了她的老闆萊德·福瓊。
她一直加以克制的情感猛地爆發出來，把她淹沒。她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從未體驗過這種渴望——把自己交給一個男人，讓他和她一起擁有自己。現在她明白了她為什麼想要接近他，為什麼留在這個辦公室和他呆在一起，儘管他有時對她很粗暴。
但是有時候……她能夠理解和欣賞萊德，喜歡他敏銳的幽默感。他們很多時候心有靈犀，就連他那很難討好的個性也令她着迷。
和萊德打交道是一種挑戰，而她是一個願意接受挑戰的人。她對容易交往的男人不會有興趣。
這種頓悟令人震驚，擊碎了包圍着她的情慾之網。喬安娜被猛地拉回到不受歡迎的現實的時空中來。她和萊德就要在辦公室里，在他的桌上做愛了！這張桌子的時髦的現代化設計使它更像一艘高科技的宇宙飛船，而不是傳統的辦公傢具。
也就是說，她就要和萊德做愛了，這是她想要與之做愛的第一個男人。他就要和她發生性關係了。這兩種認識之間存在着天壤之別。如果弄不清楚這點就是可悲的傻瓜。
喬安娜知道她不是傻瓜。
她把雙手從他那裏抽了出來，同時擺動腦袋，移開嘴唇，不讓他吻。沒等他來得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她就一把將他推開。用力推開。
萊德在那裏喘着粗氣，心臟狂跳，她則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旁，讓辦公室的空間成為橫在兩人之間的距離。
“喬安娜，”他的聲音像喝了酒一樣粗啞，他全身繃緊，臉上被慾望燒得通紅。“我們不能這麼做，萊德。”她把雙手支在桌面上，靠它支撐自己，因為她的膝蓋綿軟無力，她擔心它們隨時都會打彎。她無法控制身體的顫抖。
“我需要你，喬安娜。”這是請求。
一種難以抗拒的請求。她凝望着他，需要他，渴望他，愛他。淚水充盈着她的眼眶，她決絕地眨眨眼睛，把它們憋了回去。
“怎麼回事，寶貝？”萊德試探地向她走了幾步，小心地接近她，就彷彿她是——只隨時準備逃竄的野獸。
是的，她心亂如麻，緊張、衝動……不，她沒有衝動：“我想起要三思而行。”喬安娜說，同時安慰着自己。
可是，萊德似乎不太滿意。他嘆了口氣，
“你是對的，我知道。”他又向她走近幾步。“我們之間是應該有一個人停下來考慮一下。這個地方確實不太適合——”他環顧一下辦公室。“地點不合適，但是時間合適，喬安娜。咱們到我的寓所去吧。現在就走。”
喬安娜吃驚地張大嘴巴：“大白天放下工作？”他今天不停地說一些令她驚詫的話。
“是啊。”萊德趁她發愣的當兒，進一步縮小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等她完全明白他的想法，他已經來到她的身後，用雙臂摟住她的腰。“我們今天不工作了，現在就下班，喬安娜。”
喬安娜把頭貼在他的胸口。在他懷抱里的感覺是多麼美好。她已經掙脫過一次，不知道是否有足夠的意志力再次掙脫，也不知道是否願意掙脫。
“今天咱們就在我的寓所里度過，喬安娜。”他張開手指按在她的腹部，使情慾之火在她周身燃燒。“把它當成一個CEO的命令。”
“老闆的命令？”她仰身靠進他懷裏，讓他強健的體魄散發的熱量包圍她。“你還記得幾星期前公司舉辦的關於性騷擾的學習班嗎？”她的聲音很刺激、很撩人，她貼着他身體的輕輕的、緩慢的蠕動更是這樣。“你的CKO命令可以被理解為性騷擾，萊德。”
“你這樣認為？”他把雙手伸進她的衣服下面。“這個呢？”他捂住她的乳房，雙手輕輕滑過她那光滑的真絲貼身背心。
“如果我不願意——如果我認為要保住飯碗就必須——”她的聲音發不出來了，呼吸也變得困難，更不用說思考和講話，因為他開始用拇指慢慢摩擦她的乳頭，它們已經因為興奮而繃緊。
“不錯。如果你不願意讓我碰你，如果你認為要保住飯碗就必須如此，那麼這肯定是性騷擾。”萊德說。
他一遍又——遍地撫摸她，親吻她的脖子，輕輕咬着那裏敏感的皮膚，他的嘴唇和愛撫的雙手步調一致。她的臀部也配合著這古老的韻律，輕柔地撞擊着他。
“然而事實不是這樣，是嗎，喬安娜？”
她不知道他在問她什麼，也不想知道。喬安娜完全聽從女性的本能、衝動和慾望，轉身投進他的懷抱，深深地、狂熱地吻他，帶着一個墮入情網的女人所有的激情和渴望。
“我太想要你了，喬安娜。”他貼着她的嘴唇低語。“讓我得到你吧。”
她猛地吸了口氣。“你的意思是，讓你和我發生性關係？”
“你怎麼有這種把每件事情都弄個水落石出的習慣！”萊德輕輕笑了笑，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遠遠不止發生性關係，你知道的，喬安娜。”
她一下子迷惑起來。“是嗎？”
“對我來說是這樣。”他嗓音嘶啞地承認。“你呢？”
喬安娜與他偎依得更緊，無法抗拒他。她已經停下來思考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要你，萊德，可是……可是這會使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複雜。”
“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起，我們之間的關係就不簡單，喬安娜。根據你‘生活原本就夠複雜的’理論——怎麼說呢，這件事反而能使事情大大簡化。”
他吻她，吻得灼熱、深沉、持久。
電話鈴響了起來，執着地響個不停，終於把他們從甜蜜的激情世界拉回辦公室的世俗生活中來。
“接待台沒人，我應該在那兒。”喬安娜輕輕地說，但並沒有離開他的懷抱。“我們現在不能下班，萊德。時間還太早，我們倆都有工作要干。”
萊德嘆着氣說：“你說話的腔調越來越像我了。”
“工作狂的做派是有傳染性的。”喬安娜滿不情願地掙脫他的懷抱。“我要回接待台去了，你給你的凱特姑祖母打電話吧，萊德。”
“喬安娜，今晚和我一起吃飯吧？”看到她朝門口走去，他急忙問道。“我不是指在辦公室里吃工作餐。我們到外面去。然後——”
“好吧。”她點頭同意。“吃飯，還有‘然後’。”
她剛要出門，又轉過身來看着他，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過在我做別的事情之前，我必須安排好你去華盛頓特區的事宜，萊德。”她很激動自己沒有把那件重要任務忘得一千二凈，儘管發生了這麼多教人心煩意亂的事。
“給你自己也訂一張往返機票，喬安娜。我要你跟我一起去。”
“去見一位專利審查員？”喬安娜大為困惑。“我認為我在那裏不會對你有多少幫助，萊德。”
“你不用參加會見。你可以出去看看展覽什麼的。我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喬安娜。相信我，與你同行對我大有幫助。”
片刻之後，萊德給凱特打電話，談起福瓊設計公司發生的一切，他一直面帶微笑。他要向她作詳細彙報。
幾個小時后，他和喬安娜坐在她挑選的一家墨西哥餐廳的小隔間裏。喬安娜要了她近來最喜歡吃的東西——辣味雞肉玉米煎餅，萊德認為她在食物方面的癖好非常可愛。他簡直不敢相信，他曾經脾氣那麼古怪地抱怨她的口味單調。如果喬安娜希望下半輩子天天都吃辣味雞肉玉米煎餅，他也會覺得很好。
他真喜歡和她在一起，他急不可耐地期待着飯後。萊德感到自己彷彿着了火一般，那熊熊燃燒的激情之火，只有喬安娜能夠撲滅。她會的。就在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