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她絕對是來搞破壞的,混帳!”

夜舞俱樂部Danoedusoir的主人,面容扭曲地把報告書扔到桌上,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也因為怒火而更添魄力,最近接連的倒霉事情已經讓他心情夠惡劣了,哪知道在他到日本去處理一場糾紛的期間,自己管理的俱樂部內,居然還僱用了一個專惹事端、弄得俱樂部雞飛狗跳的女人,讓他重回俱樂部上班的頭一天就在辦公室裏面咆哮。

“你們哪個笨蛋僱用她的!”端木揚的怒吼聲連門板都撼動了。

敲敲晃動的門,一名掛着斯文颯爽笑容的偉岸男子悠哉地說:“我來的時機不對嗎?端木。我該不該改天登門拜訪?”

端木望了男子一眼,大手一揮,叫屋裏早已被嚇得噤若寒蟬的屬下們離去。“進來吧,艾昕。我現在猛烈地想要喝一杯,可是一個人喝又太無趣了。”

“恭敬不如從命。一笑意始終漾在唇角的男子一聳肩,走入夜舞俱樂部的主人辦公室內。

閑雜人等離開,端木揚從酒櫃中取出自己珍藏的二十年期白蘭地,倒入方形酒杯中,端到客人的面前說:“真是受夠了,一回來上班就收到十幾張想要退會的會員名單。”

咻地吹了聲口哨,艾昕藏在銀邊眼鏡鏡片后的沉靜黑眸閃着同情。“那真是不小的打擊。怎麼?你最得意的廚師不小心在菜肴里下了瀉藥,害得會員上醫院掛急診?還是最近俱樂部發牌手的手氣太順,搞得會員一毛不剩?”

“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問題,頂多是給他們一點‘安慰’就足以把會員留下。問題是他們要走的理由是……因為一個愚蠢的女人把這裏當成了佛堂、教會,在我的俱樂部中宣揚‘色情是墮落的’、‘賭博會家破人亡’……你知道她還做了什麼嗎?”

“什麼?”臨到嘴角的笑意,已經讓艾昕忍俊不禁頻頻抽搐。

“把每個會員在俱樂部中的言行記下來,分別寄送到他們的家中給每位夫人觀賞!說什麼為人妻子的,有責任知道自己丈夫在外的言行舉止。”

艾昕放棄了忍耐,哈哈大笑。

“你還笑,你站在我的立場想想,幸好不是每位會員都有‘恐妻症’,要不然現在我恐怕就得面臨宣佈關門的危機了。才不過幾天,去一下日本,回來就發生這種事。我最近真該去燒香了。”端木揚責難地看了這個稱得上“損友”之交的男人一眼說。

“那就去燒燒香吧!”事不關己,艾昕很清楚,不過……“那個有趣的‘女人’我倒很想見一見。”

“甭見了,我打算把她打包捆起來,交給快遞公司運到離台灣最遠的天涯海角。管他運到哪裏都行,只要別再讓我看到她。”哼地一聲,端木揚就着杯口喝着能讓自己恢復一點好心情的醇酒。

指指桌上的報告書,艾昕揚眉說:“介意我看一下嗎?”

“不介意,你要是能幫我解決她,我順便再開張支票給你,金額隨你填。”

艾昕再度吹了聲口哨。“你心情真不是普通惡劣。”

“妹妹跟黑道人物跑了,俱樂部又面臨經營危機,這種狀況下,心情再好的人都笑不出來。”端木揚一想起讓自己滿肚子火的日本行,臉色就更加陰鷙。

翻動了一下報告書,艾昕緩緩地看着那張彩色照片,一抹曾經駐留在印象中的身影,浮現眼前。照片上那熟悉、傲慢的眉毛永遠是那麼完美地揚起三十五度角,與照片中成熟的上班族打扮不同,他印象中是一名學生服始終一絲不苟、筆挺得有如剛燙出來的,連一根髮絲都不會紊亂,氣質高雅的女中學生。

確認一下名字,他看到了簡單明了又容易記得的三個字:汪明明。

艾昕以超人的速度快速瀏覽,在五分鐘內看完了長達十幾頁的“汪明明”的人生簡介。

“你的支票,我可以收下。”合上報告書,艾昕抬頭望着自己的好友說:“只要你不怕破產的話。”

咋舌一下,端木揚難得地被人反將一軍,他曉得眼前是和自己有着不相上下難纏程度,同時也是深諳討價還價之個中三昧的高手,不過要是怕食客吃倒飯店,誰會開門營業。他也不是毫無法寶的。

“保證能讓她不再成為俱樂部的麻煩?”

“不相信我的手腕?”

純粹是好奇,端木揚揚高一眉。“打算怎麼做?”

“就讓我這麼說吧……雖然看似有罪,但總要給她一點坦白的時間,姑且就稱之為觀察期,等確定她是否有罪之後,再看看該收押或釋放嘍!”

“你最後要怎麼處置她,我沒有意見,我信得過你的手腕,問題是我不希望這件事拖太久,她的存在已經大大影響俱樂部工作人員的向心力與集中力了。”

“真不像是向來快刀斬亂麻的你會說的話,難道因為對方是女性就手軟?”

“說得好像你就一點都不會手軟?”

艾昕別有涵義地笑着,不置可否的態度反而更引人好奇。這個和自己同為狐字輩掌門人的傢伙,會這麼好心地接下這門差事,恐另有蹊蹺,他可不會笨得真相信他只是為了自己的“友誼”而伸出手來。

但關於背後的理由,自己且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無妨。只要目的能達成,後面要怎麼盤問,就留待以後再說。

舉起酒杯,象徵性地說:“那就祝你馬到成功!”

艾昕也舉起酒杯。“祝我們。”

酒杯在空中相碰了一下,清脆地見證了狐狸與狼共謀攜手的珍貴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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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間俱樂部上班已經進入第二周。

汪明明知道自己是俱樂部經理的眼中釘肉中刺,不過她的好心情並未受到多大影響,相反地,她還樂觀地相信今天應該會有不小的收穫,繼上周豐厚的戰果,今天她要多加把勁,勸說更多的會員離開這個罪惡的淵藪。

罪惡的淵藪,從工作人員的專用口的側門進入夜舞俱樂部,許多人可能會覺得這個名詞與如此裝橫高雅、無處不悠揚舒緩神經的琴聲、就連擺設都透出一股非凡品味的場所,格格不入。

但誰規定所謂“罪惡的淵藪”就一定是看來骯髒、污穢、累積着眾人貪婪慾望象徵的模樣?

她再清楚不過,越是光明的地方,背後就同樣的有着不相上下的黑暗。

像這樣一個能讓男人忘卻工作上緊張忙碌,沉醉在各式各樣紆解壓力的“玩樂”的場所,不知害得多少家庭主婦在家空等着遲遲不歸的丈夫,甚至像她一樣遭遇到男友被這個地方的狐狸精拐跑,落得解除婚約的下場。

哈!一哭二鬧三上吊,那種愚蠢的行為,已經落伍了。

這是一個姐姐妹妹站起來的時代,從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來。

那種會變心的男人她早就已經丟到腦後,可是因為這樣而造成她生命中惟一的失敗這點,明明卻永遠都不會原諒這間專門製造罪惡、泛濫誘惑的俱樂部,引導許多男人做出錯誤決定,最後牽連到和她一樣無辜的受害者。

對,為了主持正義,她有着捨我其誰的使命感!

捨棄高級公務員人人羨慕的豐厚薪水,當機立斷的,明明故意謊報了一些有關學經歷方面的經驗,免得讓俱樂部對她的背景疑心,順利地進入這裏工作。

想當初,經理詢問她想要到這裏來工作的動機時,明明還笑着說:“聽說這裏的工作人員都很有水準、每位女性都很溫柔婉約,我也想來見習、順便培養自己的女人味啊!”

喔呵呵,想不到那經理居然還真相信了自己這番說詞。

她的目的才不是想見識狐狸精怎麼對男人搔首弄姿,她是不能容忍這種男人犯罪的溫床存在這世上,她要替天行道、把這間俱樂部的招牌給拆了!

“你又來了。”

同樣和她在更衣室內,換上服務生制服的,是在這間俱樂部中號稱四大美女之一的“春”——春水蠻,她眼中掩不住挪揄地說:“你還真有忍耐力,任何人被經理那樣罵過,還能夠厚着臉皮來上班的,我看也只有你了。”

明明不以為意地一笑。“午安。”

擺擺手,水蠻擦身而過,以搖曳生姿的背影拋下一句:“你打算做什麼我是管不着也不想管,不過你要是讓我們都失了業,小心出去被人蓋布袋喔!”

“假如這間俱樂部這麼不保險,憑我就會害得它倒閉,大家不是更該早點離開這個地方,尋找比這兒更好的工作地點?”

“拜託……”後腳跨進來的是另一名蒙聲喙氣的美女。“夏”吹着纖纖十指上的紅蔻丹說:“你沒見過什麼世面吧,大小姐。論客人的水準、俱樂部的待遇、老闆的手腕,全台灣找不到第二個比這裏還要好的俱樂部。你為什麼要找俱樂部的麻煩,我是不懂,但要宣揚教義,回教會去不好嗎?”

明明換好制服,仔細觀照鏡子中的自己,裏面映照出的是一名容貌端整、自傲的長瀑髮絲服貼地順在耳後、綁成緊緊的髮髻、無可挑剔的嫻淑娉婷女子。

尤其是這套制服,從高級服裝店訂製的貼身水藍中國短旗袍,緊緊包裹住女性動人的胴體卻毫不裸露,比起一些差勁的暴露、色情的制服來說,夜舞俱樂部的主人“品味”的確是無可挑剔。

“我先出去了。”明明佯裝不懂夏鳳月的諷刺,只是短短的一頷首,就朝更衣室門口走去。

“慢走,今天老闆就回來了,你的好日子也到此為止。揚可不會像經理一樣,那麼好打發。”

合上更衣室的門,明明深呼吸一口氣,為即將面對的戰場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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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還要喝點什麼嗎?”

殷勤地在俱樂部中來回走動,主動詢問每一位杯子見底的會員們是否要追加飲料,這就是她們這群“女服務生”的主要工作。

想想不久前,自己還在高級的辦公大樓內,面對金融情勢判斷今天的外匯與未來一個月的貨幣供給量,要是讓那些同僚們看到現在的自己,肯定會驚嚇得連下巴都掉了。

但是和自己當初想像的不太相同,她以為在俱樂部當中“工作”的女人,不就是充當“花瓶”——而且還是個可以供人上下其手的花瓶。一旦真正在這兒工作后,才發現在此的會員,的確像夏說的,都是一些經過過濾篩選,就算想要買溫柔鄉,也不至於猴急到在俱樂部中就對女服務生非禮吃豆腐的男人。

以現在連高級飯店中的服務生,都難以避免偶爾會遇到吃豆腐的“奧客”來說,這兒的會員實在稱得上舉止紳士。

可是呢,聽說私底下拿到客人名片,被徵詢是否願意在下班后,陪他們出去玩玩的女服務生,可有一卡車。她在更衣室里就看到,有人以一天拿到幾張名片來當“戰果”炫耀。

男人,不管穿着衣服時看起來多麼有派頭,脫掉衣服后……

喔!糟糕,自己又被經理白眼了。

今天的經理眼神特別銳利,害自己想找機會“勸說”會員們遠離這個罪惡淵藪,都苦無可趁之機。可惡,那個老闆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麼大家一聽到他回來了,就草木皆兵,全體進入戒備狀態啊?

“請問你要喝點什麼嗎?”在明明左前方傳來夏哮哮的聲音。

“可以的話,我想麻煩那邊那位正在發獃的服務生。”隔着椅背,只看到男人伸出一手指着明明的方向。

真是失禮的傢伙,誰在發獃了!

夜舞俱樂部的第一工作原則就是“以客為尊”,夏滿面的笑意轉為失望,氣唬唬地走到明明身邊,撞了一下她的手臂說:“還不快去,客人都指名了說。”

真是的,人家指名她又不是她指名人家,幹麼把氣出在她頭上?女人真是情緒化的動物,幸好自己沒有這類女人常犯的小毛病。揚揚眉,掛上最專業的笑容,明明趨步上前,繞到椅子側方。

“您好,想喝點什麼嗎?”

男人聞言抬起頭。明明乍見他容貌的第一印象,就是在心中大喊:怪不得!這就是夏鳳月一臉讓大魚給溜了的饞嘴貓咪樣,那麼怨憤不已的真正理由啊!

這個男人,呃,還真不是普通的好看。

些微染成流行的褐發,間雜挑着幾縷淺色的白金髮絲,經過名家精心設計的短髮亂中有型,宛如被女人的手指給弄亂的發梢,搭配在那極具個性的劉海底下是一張很有男人味的方形臉。修長的濃眉、挺俏的鼻翼,似笑非笑的細長眼眸,隔着無框的透明鏡片,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明明瞧。

而且,這個帥哥居然還戴着單邊的耳環耶,明明蹙起眉頭,男人身上明顯的雅痞氣質,湊巧也正是自己最不中意的典型。

一個好好的大男人,學女人家戴什麼耳環,就算她承認那顆紅寶石在他耳垂上,不但半分都不突兀,相對地還很能襯托出那股斯文中的性感,可惜她就是討厭男人這麼招搖。

男人嘛!到底還是看內在,就算模樣土一點,只要腳踏實地就夠了。

知道自己帥,又毫不吝嗇地“現”給大家看,說好聽是“自信滿滿”,說難聽就是“自戀”了。明明決定要和這位帥哥保持距離,不管他的好看是“普通”還是“特優”,至少她無意和一個耳朵上有着亮晶晶東西的傢伙交談。

以膝蓋推測,這男人也絕不是會主動“退會”的那一類人。看起來軟硬都吃的人,其實可能軟硬兼施都起不了效果。

短短的幾秒速度,腦海里已經閃過無數念頭,明明還是能夠適時地擺出禮貌而無可挑剔的微笑說:“您還沒有決定好嗎?”

“汪明明,你真的認不出我是誰嗎?”男人笑吟吟地回道。就連聲音,也是屬於最上等的絲帛級。柔軟、滑順又美麗。

“抱歉,您是?”明明遺憾一個長得如此俊俏的男人,搭訕方式竟這麼老套。

男人悠長地嘆口氣。“就算我當年再怎麼不起眼,好歹我們也同學了三年,還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坐在你的身旁,你卻一點印象都沒有嗎?真是令人傷心啊!”

他說完后,還不忘抱着胸口做出受傷的動作。

同學?明明啞然地閉上嘴思考了一下,很確定她的印象中絕對沒有一位男同學是如此的……有戲劇天分。男人的一舉一動都似乎經過精心的計劃,要是她以前同學中有這號人物,她肯定不會忘記的。

“抱歉,你恐怕是認錯人了。”

“不、不,永遠的優等生,我校的驕傲,天之驕女汪明明,我怎麼會認錯呢?”

男人連串地說出一些過去常常被冠在明明身上的“小名”,讓明明不得不再次展露困惑的神情說:“你到底是?”

“艾,艾草的艾,日斤昕,還有許多別號,不過你最常罵我的就是四眼田‘豬’。”他勾起逗趣的唇,故意鼓脹起雙頰,擠出一些圓圓的頰肉讓她看。“這樣子,有沒有比較像過去的我啊?”

“啊!”指着他,明明錯愕地發出驚嘆。

“想起來了嗎?”男人鬆開松鼠頰,淺淺地微笑着。

“騙人,這……你是怎麼辦到的?以前的你……你身上那些肉呢?”明明並不是忘了自己中學同學裏頭有這號人物,而是艾昕的改變實在太大,判若兩人,根本無法聯想在一起。

他稍稍起身,以展開手臂讓她見證一下實物后說:“長高了之後,不知不覺那些脂肪都跟着不見了,現在我有時還滿懷念那種低頭看不見自己腳趾頭的日子,可惜現在怎麼吃都吃不胖了。”

兩人的身高一比,即使是足足有一百七十公分高的標準身材,明明現在也只到這男人的肩膀處,照這麼說,他至少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高啊!

“原來世上真有所謂的‘麻雀變鳳凰’。”明明喃喃自語地打量眼前這位老同學,這種情況可說是“男大十八變”嗎?

“你說了什麼?”

“啊,沒有,我在跟自己說話。”明明重振精神。“真是好久不見了。可是你的改變不只是身材哩……嗯,該怎麼說,以前的你比較……保守?”

艾昕眨眨眼。“你是想說以前的我看來就像只適合生活在地面的小肥豬?畏畏縮縮的,不敢引人注目?”

“……”明明不知該如何回答地,閉上了嘴。

說實話,以前的艾昕是絕不會說出如此直接的話。這是自信滿滿的男人口中,才會說出來的句子。可是過去艾昕給人的印象,離“自信”有十萬八千里遠。艾昕的功課向來很好,可是相對地,他在班上卻沒有什麼地位。凡事都對人唯唯諾諾的乖小孩、好好先生,甚至連同班女同學都可以輕易欺負他……當年的艾昕,就像他自己說的,很容易被人遺忘、丟下。

那段歲月,對她來說是光輝燦爛,不過艾昕可就截然不同了。班上的女孩子常常惡意作弄他,男孩子也會取笑他的胖身材,即使還不到“欺負”的程度,但明明心裏還記得自己當時對他的態度……實在算不上友善。

竟在這兒重逢,明明心想命運這次玩笑可開大了。“風水輪流轉”;“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此一時也彼一時也”,腦海里晃過許多許多的形容詞,不管是哪一個聽起來都讓人不由得冒冷汗,艾昕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嘲笑她、報復她。

“你……是這兒的會員嗎?”

如果是就太糟了。這代表他三不五時會出現在這兒。

“算是,也不算是。雖然我沒有正式入會,但可以在這兒自由進出,我和這間俱樂部的老闆有點交情。”

明明暗暗一驚。那,今天他會故意找自己過來,可見得不是“意外”。

“你和這兒的老闆有什麼交情啊?”

他以一抹神秘的微笑閃躲她的問題,改口說:“你在這兒工作,才真讓我吃驚。我以為你必走會朝着‘社會頂級菁英’的道路邁進。”

她是。不到兩個禮拜前,她還在最高級的辦公廳內,吹着冷氣,看着電腦與儀錶板上跳動的數字,做着尋常人無法做的工作。

“這……有種種原因啦!”明明不想顯得太過焦躁,但這段對話開始讓人神經緊張了。“你要喝什麼?”

“不急。難得見到老同學,還想再多聊聊彼此的近況。”

他是存心整她嗎?明明狐疑地看着他,對方卻還給她一個胸無城府般親切的笑容。這種情況下,自己與他的立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過去高高在上的自,現在是女服務生,而以前總是替人家跑腿的他,卻成為了自己不得不小心接待的“客人”,說諷刺還真諷刺。

“我還有工作。”找個借口,明明渴望逃離。

“破壞俱樂部的營運嗎?”

“……你!”想不到他會如此開門見山。

“我說過了,這間俱樂部的老闆和我有些交情。”艾昕伸出手指着面前的椅子說:“坐下來吧!我保證那位經理不會過來干涉我們談話。”

騎虎難下的明明,只得硬着頭皮坐到他指定的位子上,但坐立不安的神態一望即知。相對於她,艾昕卻是好整以暇,遊刃有餘。

“我先聲明,我可不是在破壞這間俱樂部的營運。”只是想折了它的招牌而已。明明抬起傲慢的下巴,挑釁地說:“你不能阻止我正當工作的權利,也沒有理由指責我做錯任何事,甚至無法證明我有破壞這間俱樂部的行為。”

她可不笨,勸說會員的時候,是一點痕迹也沒留下,他們捉不到把柄。這也是經理頻頻給她白眼,也沒有主動辭退她的主要理由。

艾昕隔着鏡片,溫柔地說:“別一副充滿敵意的樣子,我不是要做你的敵人,事實上,我打算做你的朋友。明明,不介意我這麼喊你吧?從以前在中學時代,我就一直很喜歡你,你一直是那麼高不可攀,就像是盛開在懸崖頂端無人可以觸及的美麗百合一樣,是許多男孩子心中的憧憬。”

這番出乎意外的表白,教明明措手不及,她張大一雙杏眼。

“能和你在此地重逢,我真的很高興,你願意和我交朋友嗎?”

明明吃驚地蠕動了一下乾澀的雙唇,最後好不容易擠出:“你……現在是在說要追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麼不對?”

“……”他是當真的嗎?這其中沒有陷阱?

“你不必有太大的壓力,現在我只是想作你的朋友,至於未來你能不能接受我的追求,那就看我往後的表現而定。放輕鬆一點,實現多年未見的同學一個小小的夢想吧?以前我是沒有勇氣說出這番話的,因為你身邊總是圍繞着那麼多人,可是會在此重逢,似乎代表了我們之間畢竟是有一些緣分吧!我不想再讓機會白白溜走,很誠心誠意地想結交你這個朋友。如何?還是說……經過這麼多年,你依然不願意作我的朋友?”

明明心中有着不小的動搖。憑良心來看,現在的艾昕若向任何一個女人提出“作朋友”的要求,有眼睛的女人大概都不會拒絕吧?可是,自己過去並沒有對他有任何“友善”的舉止,即使如此他還想和自己做朋友嗎?

“明明,我的這個小小夢想,你願意給它一個實現的機會嗎?”

他眼中的誠懇打動了明明的心,不知不覺地,她微微點了下頭。

“太好了。那麼今夜,就讓我送你回家吧!我等你下班!”

事情轉變得如此突然,明明還沒有時間仔細思考時,她就已經被名為“艾昕”的風暴給卷進去了。

艾昕握住她的手,英俊的臉龐閃閃發光地注視着她,那雙被鏡片遮蔽的銳利黑眸,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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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押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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