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武當山下，數道人影迎風而立。
「你終於出現了，笑閻王。」
這個聲音成功地阻止笑閻王的腳步。
「你是什麼人？竟敢攔我的路！」笑閻王一走出山洞，立刻有四個人將他團團圍住。
「你是誰？」慕容雲不答反問。
「哈！你不是叫我笑閻王了嗎？還會不知道我是誰？」笑閻王狂聲大笑。
「我是問你的來歷。」慕容雲很有耐心的與他周旋。
「你還沒那個資格問我。」話畢，笑閻王足尖輕點地面旋身而起，凌空往慕容雲一行人攻擊。
「你到底是誰？」慕容雲側身閃過那記凌波天沙掌，然後射出自己的獨門暗器。
「哈哈哈～～你這個小子身手不凡，不過這是及不上我。」輕鬆的彈開暗器，笑閻王拔起長劍順著東南西北方向旋繞，幻化出無數劍影。
「這是逍遙劍法，你是逍遙派的人……」
慕容雲的話還沒問完，他的一名手下便已中劍倒地不起。
他瞪着離他數步之遙的笑閻王，見他又使出崑崙劍法和少林金剛拳打傷他其他兩名手下，然而最教他吃驚的莫過於他現在正使的劍法－－
「你會武當功夫？」
「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可能放過你。」笑閻王詭笑出聲，接着使出一套玄天絕攻擊他。
慕容雲俐落的往後退，然後翻過身，迅速的往他撲去……
「你會流星劫月？」笑閻王臉上平靜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驚訝與倉皇。
「你知道流星劫月？」慕容雲收起變化多端的手勢，一臉戒備地看着他。
流星劫月乃是武當派的獨門武功，絕不外傳，只傳掌門人。
當年慕容雲的父親在決定將掌門之位交給他時，曾經傳授給他。後來他並沒有接掌掌門人之位，也就不可能在外頭使出這套武功，而慕容奕更不可能將武功授予外人。
所以，笑閻王若不是覬覦武當派的功夫，就是他根本就是武當派的人，而且身分不低。
「哼！我可是對武林之事知之甚詳，想要瞞過我笑閻王，簡直是痴人說夢。」笑閻王避重就輕的道。
慕容雲卻不相信他的說詞。「是嗎？只怕這會兒要讓我相信才是痴人說夢！」說完，他便使出流星劫月欲生擒他。
笑閻王知道打不過他，回身往地下一撐，迅速地抓起一把黃沙，再凌空飛起將黃沙灑下，趁他視線模糊之際逃脫。
慕容雲在躲過黃沙的攻擊后，也跟着奮起直追。
四周的草木在兩人疾步追逐下發出「沙沙」的聲音，詭譎的氣流無所不在。
突然，一群鵟鳥飛過，笑閻王心生一計，彈指之間取來一片竹葉，急速地吹奏出聲。
鵟鳥當場凌空而下，震耳欲聾的拍翅聲響透半邊天，多不可數的鵟鳥不斷的攻擊慕容雲，慕容雲不敵鵟鳥的啄咬而敗下陣來。
笑閻王見狀立刻匆忙離去。
過了一會兒，鵟鳥因笛聲不再，便停止對慕容雲的攻擊，紛紛飛回天空，遮去滿天浮雲。
「該死！又被他逃了！」慕容雲見四處都沒有笑閻王的身影，不禁低咒出聲。
好不容易找到他的巢穴，卻讓他給跑了，想來他不可能再回到山洞中了。下回要逮到他可就難了！慕容雲暗自惱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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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有喜歡的姑娘啊！」靈凰聽完小雪的話之後，索性飯也不吃，直催著小雪講下文。「然後呢？」
「可惜後來死了。」小雪忍不住在心中哀嘆道，紅顏薄命啊！
「難怪他跟自己的弟弟感情不合。」靈凰不禁同情起慕容雲來。原來他之所以這麼反覆無常，全是因為避免讓自己的感情再度受到傷害！
「小姐，等會兒見到大少爺，可不要提起這件事喔！」小雪怕被責備，因此要求靈凰保守秘密。
「嗯！我知道。」靈凰點頭答應。
「那就好。對了，小姐，你早、午膳都沒吃，我替你端點心過來。」說完，小雪轉身欲走。
「小雪等等！」
「小姐，什麼事？」
「我想出去走走，等我回來再吃吧！」
「那怎麼成呢？你的身子還沒好呢！」小雪緊張的嚷嚷着。
「我已經好了，你瞧，我的精神好得很，你就讓我出去晃晃嘛！我保證馬上回來。」
「這……」
正當小雪在猶豫之際，靈凰已經推開門走出去。
「小姐……啊！」小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靈凰點住穴道，停在原地不動。
雖然她沒有了武功，但點人穴道還是可以的。
「小雪，抱歉！等我回來后再補償你。」靈凰轉身急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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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凰之所以急着走出北院，是因為她方才聽到小雪說慕容雲有一幅霓雪小時候的自畫像，就擱在他的書房中。
她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才能讓慕容雲這樣的男子為她心心念念。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就叫做嫉妒？心裏念的、腦海里想的凈是要和那個霓雪比較看看，到底是她慕靈凰美，還是她？
想着想着，她便來到了書房－－清風齋。
她將門一推，映入眼帘的書冊多到令她傻了眼。
這些都是他的書嗎？這些書他都看過了嗎？他那與眾不同的氣質是不是因為常閱讀而培養出來的？
她跨步走進清風齋，並隨手把門關上。
清風齋的四側都是擺放書籍的書櫃，剛開始時，靈凰並未注意到有畫像的存在，直到她走到他的書案邊，才赫然發現在書案抬起頭處，掛著一幅不算大的畫卷……
她就是雪兒嗎？她好美呀！就連同樣身為女人的她都被畫中人那清靈脫俗的美給震懾住了。
她看起來不過才十二、三歲的模樣，卻出落得亭亭玉立;纖細的身子、清妍的容貌，唇畔揚著幸福的微笑，似乎很滿足的樣子……
慕容雲就是因為她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吧？靈凰暗想着。倨傲、目空一切，言行舉止之間總帶著一股霸氣……這些都是用來保護自己不再受傷的保護網吧？
她想，她終於了解他一點點了，對他不再一無所知。
可是，她了解他做什麼呢？他只是為了某種原因而留下她的人罷了！遲早有一天，她還是得離開這裏回到鵟嘯宮去啊！
她是在意他嗎？所以才會想了解他……靈凰用力的甩甩頭。
才不是呢！一回到鵟嘯宮，她與他便不再有交集……心猛地抽緊，那種感受是失落嗎？
不！不要再想他了！靈凰不斷的警告自己，然而止不住的想念卻在他離開后的第三天再也壓抑不了了。
為什麼挂念着他？其實她的心裏很明白，只是她不敢多想，也不願意承認，因為答案是－－愛！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會追尋他的身影，亦會想念他的霸道和氣她的話。
當小雪告訴她，他心中已有人的時候，那股充斥在胸口的酸澀感，在在都告訴她，她愛上他了！
靈凰猛地倒抽了口氣。不可以呀！她要斷去對他的牽挂，回到她原來的地方，因為這裏不是她的歸屬……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靈凰，絲毫沒有察覺到書房的門被推了開來，有一個人悄悄地走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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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裏做什麼？」
慕容雲的怒斥聲赫然在靈凰身後響起。
靈凰猛地收回思緒回過頭一看，頓時臉色變得蒼白。
她正想着他，他就回來了，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
心中的喜悅和驚訝讓她慌亂不已，但他卻將她的反應誤以為是心虛。
「誰讓你進來的？」慕容雲沒好氣的問道。
「我、我不小心闖進來的。」
「不小心？」他當然不信，「沒人告訴你，這裏是我的禁地嗎？」
自從他回庄以來，整個南院除了打掃的僕人之外，他不準任何人進來，也沒有人敢擅自闖入，而她竟然這麼大膽，不但走進南院，還闖入他的書房！
「哦！這裏有那麼多房間，為何你偏偏闖進清風齋？」
「我……」總不能告訴他，她是專程來的吧？
「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念在你是初犯，我不會殺了你，但是你的丫鬟沒將你顧好，我會懲罰她。」
「不！你不能懲罰小雪，這和她無關。」靈凰驚惶的叫道。這裏藏有什麼寶藏嗎？還是他對雪兒的思念已到了無可自拔的地步，以至於在可以思念她的地方就不能讓任何人闖入？
想到這裏，靈凰的心頓時往下沉，臉色也變得黯淡無光。
「她失責就該受罰。」慕容雲不留餘地地說。
「可她好歹也服侍你許多年啊！」靈凰替小雪求情。
「誰教她這麼不幸碰上一個不聽話的主子。」
「你一定要這麼做，是嗎？」
慕容雲一副「你說呢」的模樣。
靈凰思索片刻后開口道：「我們交換條件吧！」
「你說。」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進南院，而你則饒過小雪一命。」
聽完她的話，他忍不住挑高了眉。「你忘了你並不是碧雲山莊的人，還跟我講什麼以後。」
「你要我走？」
「怎麼，你不走了？」慕容雲反問道。
「等我傷好了，我會走的。」
慕容雲定定地看着她，心裏有了另一番打算。「不！我是不會讓你走的。」
「什麼？」靈凰不懂，他的意思不是要她走嗎？
「當初留你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我都還沒有開始利用你，你怎麼能走呢？」
利用她？靈凰不禁傻住了，她有什麼利用價值嗎？
也罷！誰教自己愛上了他呢？若真的離開他，她的心可還收得回來？
「好吧！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后，靈凰轉身離開書房。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慕容雲心中莫名的漾起一股奇異且複雜的感受。
雪兒就在這裏，他會來清風齋也是為了看她，然而此時此刻，他卻沒了那份心情。
是因為靈凰嗎？不！與她無關。
是自己不夠思念雪兒嗎？她離世五年了，讓他只能天天憑藉著她的畫像悼念她，這樣還不足以形容他對雪兒的情感嗎？
慕容雲用力的搖搖頭，不願承認自己對靈凰的種種矛盾情愫是因為喜愛的緣故，更不願去回想與靈凰親密的感受。
但她那溫軟嬌軀、輕喘吟哦，還有需要呵護的嬌楚模樣卻一再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雖然她有一雙酷似雪兒的眼睛，但她方才眸中所流露出的驚喜和失望，卻讓他震撼極了。
要是雪兒以這樣的眼神看他，他絕對會崩潰，只因他不忍心見她這麼難過。
而靈凰呢？他也能做到視而不見嗎？他問著自己，卻猛然發覺到他的答案居然是－－不！
他做不到，看見靈凰黯然神傷的模樣，他的心居然感到失落與沉重……
該死！他一定是瘋了！儘管如此，慕容雲仍邁開大步往北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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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你站在這兒做什麼？小姐呢？」
慕容雲趕到北院時，只看見小雪。
小雪的眼睛骨碌碌的轉著，並沒有出聲。
「我在問你話。」話落，他才發現到她不對勁，好像是被人點了穴，於是他在她身上點了兩下，為她解開穴道。
小雪趕緊活動一下筋骨，並向慕容雲報告。「大少爺，小姐點了我的穴。」
「很像是她會做的事。她還沒回來？」
「大少爺，你也沒見到她嗎？小姐出去少說也有個把時辰了。」害她的腳都站麻了。
「我去找她。」慕容雲說完轉身就要走。
「大少爺，我也去。」
「不必了，你下去吧！」慕容雲拒絕了她的好意。
「少爺，我……」小雪支支吾吾地，不斷的扭絞着衣擺，低垂著頭不敢看他。
「什麼事快說！」
「大少爺，小姐……她可能是到書房去了。」
「哦？」小雪怎麼知道？
「都是小雪不好，把雪兒姑娘的事情告訴小姐，小姐才會去書房找雪兒姑娘的畫。」
她到書房只是為了瞧雪兒的長相？不知怎地，慕容雲的心像是被針扎到般刺痛。
「大少爺，你別生小姐的氣，她一定是太在意大少爺了，才會想看看雪兒姑娘的模樣。」小雪緊張地替靈凰求情。
沒錯！他一進書房，便看見靈凰直盯着雪兒的畫像，是他誤會她了嗎？
「大少爺，求求你。」見慕容雲不說話，小雪又替靈凰請求道。
「這件事情我自會處置。」睨了小雪一眼，慕容雲決定先找到靈凰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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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連星子都在為人世間的不幸而失了顏色。
靈凰待在南院的一隅，忍不住輕聲嘆息。到今天才發覺自己愛他，然而他的心卻早在幾年前就給了別人，教初識情滋味的她如何承受？
難怪姊姊總說情字惱人，她一輩子都不要擁有任何情感。
姊姊說得沒錯，只有斷絕所有七情六慾，才能無憂、快樂的生活。
夜幕籠罩着大地，無法遏止的思家情愁頓時在她心頭泛開，她現在只想回家獨自療心傷。
眼見夜色漸濃，靈凰決定該回去了。
她緩緩地轉過身子，卻看見站在一旁，冷寒著一張瞼的碩長身影。
「你……」靈凰不自覺地往後退，直到身子貼到牆壁。
「你在這裏待了一整個下午？」
她知不知道他找了她一整個下午？着急和慌亂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擔心她被笑閻王抓去，害怕她逃離碧雲山莊……種種未見到她的猜測不斷的在他腦海中浮現。
每到了一處未尋到她時，他的臉色會更加冷峻、懾人，這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居然能深深牽動他每一根心弦。
「你難道要告訴我，我連這裏也不能待嗎？」靈凰的心酸楚不已。
他聞言沉默了。
「好！我這就離開。」
「你要去哪裏？」他立刻擋住她的去路。
「你要我走到哪裏，我就走到哪裏。」為什麼在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后，兩人的距離卻更加遙遠呢？
「我送你回北院。」
「如果你是怕我會再闖進書房的話，那就不必了。」一想起上午在清風齋發生的事，她的心不禁感到一陣刺痛。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慕容雲的視線移到她的臉上，那殘留在頰邊的淚痕勾起了他的心疼。
「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真相像一把刀，劈開了自己對他無法收拾的情念，唯有斷情絕念，才能得到快樂。
「真不想知道嗎？」他緊盯着她，就像鵟鳥盯住它的獵物般。
「你要做什麼？」他愈靠愈近了，令她的心跳愈趨狂烈。
「不想知道我的心意嗎？」
靈凰別開頭，當作回答。
「你真的不想知道？」他捏着她的下巴，強迫她看他。
「我不想。」靈凰掙扎著要他把手放開，卻敵不過他的力氣。
「不知道也好，知道得太多對你反而沒好處。」
他不知道自己狂跳的心是不是泄漏了她太多的秘密。
「放開我好嗎？我……我要走了。」感受到他溫暖的氣息噴拂在自己的臉上，靈凰陡然一震，對他哀求道。
「既然你的病已經好了，就服侍我吧！」慕容雲答非所問的道。
「什麼？」
「你聽到了。」他知道她是不敢相信，而非沒聽清楚。
勾起一抹邪惡的笑，他攬住她的腰，將她圈在懷中后，接着走進房間。
「不要……」靈凰顫著聲抗議著，卻無法阻止他。
「別忘了，是你不願意走的。」他提醒她道，然後將她放在床榻上，肆無忌憚地吻她。
「唔……」掙扎之間，衣裳緩緩地飄落，靈凰已漸漸失去思考的能力，只能隨着他載浮載沉。
雨，悄悄地下了，在窗邊斜斜地灑下，猶如傷心的人不停地垂淚般，伴着房內那對交纏得難分難捨的兩具身影。
雨不該下的，因為那似乎在嘲笑靈凰不該交心般，落得那樣詭魅、那樣難解難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