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姜泰炎，你很色耶！你怎麼可以這樣摸我胸部！」

愛葳一手揮掉那隻伸過來的毛手，更用雙手護住胸部。姜泰炎這個色胚子膽大包天，竟敢對她動手動腳的，他不要命了是不是？

「不准你再過來了！」開什麼玩笑，她都還不確定他愛的人是不是她，就把身子給他，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愛葳一腳抵在他的胸前，不准他繼續越雷池一步，沒想到他卻反手握住她的腳踝，左右一分──

天吶，她這種姿勢很難看耶！

「這姿勢很醜耶！你怎麼可以把我弄成這般模樣？！」愛葳鬼吼鬼叫的。

但姜泰炎才不管她的姿勢是美是丑，制住她胡亂掙動的身子之後，整個人就往她身上壓了下去，將自己的慾望抵在她柔軟的一方。

剛剛他們在玩鬧的時候，他就已經「性」致高昂了。他這才發現自己還滿獸性的，經她輕輕一挑撥，他就有反應。

天吶，他到底有多久沒做愛了？

他的身體幾乎想了她一輩子。「我想要。」他一直隔着衣物磨蹭着她的柔軟，嘗試着想把愛葳也撩撥得跟他一樣慾火焚身。

「不可以。」她手腳並用地抵在他胸前，說什麼也不肯讓他越雷池一步。

「為什麼？」

「因為你還沒愛上我。」

「我愛上妳了。」

「你騙人。」男人都這樣，為了上床什麼謊都撒得出來。「我不想在你還分不清楚我是誰的時候就跟你上床。」她無法想像當她躺在他身子底下嬌喘着，而他腦子裏想的人卻是桃花時，她會如何抓狂。

「我沒跟桃花上過床。」

「沒有？！」

「沒有。」

「這怎麼可能？你不是很愛她嗎？」心愛的女人就在身邊，他怎麼可以忍那麼久？「厚，你去找別的女人對不對？」

可惡的男人！虧她還以為他冰清玉潔，只愛他桃花妹妹一個人，誰知他跟全天下的男人一樣，一點都不忠貞。

「只有幾次，第一次是年紀輕時，弟兄們找我去的。」那時候他對於性還懵懵懂懂的，「那次根本不算。」

「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就是一些女人自動送上門來。」

「人家自動送上門，你就不客氣地吃了！你……你這樣一點貞操觀念也沒有，而且你的桃花妹妹就在身邊，你既然要做，為什麼不找她，還要找別人？」

「因為我們從小就在一起，並沒有把彼此當成戀愛的對象，妳要我怎麼對一個只有青梅竹馬情誼的女孩下手？」他要做，當然是找那些煙花女子。「等到感覺對了的時候，局勢變得很混亂，那時候我為老大擋子彈，怕她成為寡婦，所以遲遲沒敢動她。」

「那你現在就不怕我變成寡婦了喲！真偏心，每次都只為你的桃花妹妹着想，就不肯多為我留一點後路。」

「不是不為妳留後路，而是我退出江湖已久，已經沒有什麼仇家了，現在就算是還有仇家，底下的小弟那麼多，哪個想立功、想爬到上位的，就會搶着為我擋子彈。」既是如此，他當然沒有後顧之憂，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怎麼樣？給不給我？」他不斷地利用熟稔的技巧挑逗着她，使她不禁被他牽引着感覺。

他這樣，她很難不想要耶，更何況──

他沒跟他的桃花妹妹做過耶，如果她跟他做了，豈不是勝過桃花一大截？

天吶，她真三八，竟然在跟桃花比這個，不過……她現在好像也只能用這個勝過桃花一籌了，倒不如賭賭看。

「唔……可是我的胸部真的很小耶。」她還是很擔心自己的胸前不夠偉大，要是他嫌棄她怎麼辦？

「真的很小？」

「真的很小。」

「那我檢查看看。」他的手伸進她的衣服下襬，臉上露出邪笑。

「怎麼樣？」

「真的很小。」

「你幹麼這麼誠實。」他很討厭耶。

「但我喜歡妳這樣小小的，可以讓我一手盈握。」他的手在她衣服下撫弄她的小巧渾圓。

他的手指挑弄得愛葳臉紅心跳、嬌喘連連。

「啊……」天吶，她叫出來了嗎？

聽到自己的呻吟，愛葳羞得想挖個地洞往下鑽。

「你愛吃什麼？討厭什麼？」

一大早，愛葳就拿着記事本，像長官問犯人一樣地記錄他的喜好，他都還沒睡醒呢，她就趴到他身上，身子迭在他胸前，問他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兩個人甜蜜得像是熱戀中的情侶。

「怎麼，問我的喜好，想討好我啊？」

「對啊，誰叫你那麼有錢，十億美金吶，看得我口水直流，真怕你被別的女人搶走，只好委屈一點，洗手做羹湯，看能不能先留下你的胃，再留下你的人……」

「然後再留下我的錢是不是？」

「算你聰明，怎麼樣，說不說？」光滑赤裸的身體硬是在他身上磨蹭，喚醒他所有的感官刺激。

「我招了、我全招了，妳別再用這種酷刑折磨我。」要是真喚醒他的獸慾，他可不敢保證會顧及她初嘗雲雨的敏感嬌軀，溫柔地愛她。「我喜歡吃義大利面、喜歡吃日本料理。」

「不喜歡什麼？」

「不喜歡青椒、紅蘿蔔。」

「哇，你真像小孩子，連討厭的東西都跟小朋友沒什麼兩樣，丟臉。」說是這樣說，她仍是拿着筆記下。「再來，你喜歡、討厭什麼樣的女人？」

「喜歡像妳這樣坦坦蕩蕩，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女人，不會拐彎抹角。」他是說真的，愈是跟她相處，愈是覺得她甜美可愛。

她跟桃花根本是兩個的人，她們倆各佔據他的心房一方的角落。

「哇，有進步了，會說甜言蜜語，懂得說好聽話來討我歡心了，給你記嘉獎一支。」啾啾，連親他兩下。「看你這麼會說話，我決定今天晚上好好犒賞你一下，煮你愛吃的義大利面。」

「YA！」看她開心，他就開心，所以就算是做一些愚蠢的行為，他也無所謂了，只要她快樂就好。

「但是義大利面裏頭，放你討厭的青椒、紅蘿蔔。」

「什麼？！」她要在義大利面里放那些東西！那樣還能吃嗎？姜泰炎眉頭皺得跟座小山沒兩樣。

「誰叫你油嘴滑舌、說話不正經。」愛葳笑着跳下床，讓他連抗議的時間都沒有。她知道他們的對話很幼稚，但愛情剛要開始，他才試着接受她的存在，愛葳也只能用這個方法來討好他了。

她試着讓他們之間的氣氛好一點、甜蜜一點，拉近兩人的距離，變得親近、熱絡，她想短時間內攫取他的心，讓他趕快忘掉桃花，所以這一段期間，她會無所不用其極，用盡各種方法取悅他，因此……她要很認真、很用力地跟他談戀愛。

愛葳常膩在姜泰炎身邊，時常拉着他出去看電影、逛街，而只要姜泰炎有空，不，就算他沒空，也會刻意把時間挪出來給她。

他也很努力地配合她的腳步，跟她一起認真談戀愛。

當年他忙着事業、忙得沒時間跟桃花談戀愛，所以桃花死的時候，沒有留下太多的甜美回憶，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會盡其所能地給愛葳想要的一切，他不想等到失去了，才懊悔當初為什麼不為心愛的人多用一點心。

「我要去買菜。」姜泰炎坐在沙發上，愛葳便跳到他身上跨坐着。

難得的星期假日，他們把所有的人全都打發出去，他們要悠閑地過一天，所以她決定不上館子吃飯，要親自下廚。

「好。」他從皮夾里抽出一迭千元大鈔，也不細數有多少錢便一古腦地塞給她當做買菜錢。

愛葳順手接下，卻把它塞在胸罩裏頭，姜泰炎差點看凸了眼。

「妳這是在做什麼？」幹麼把錢塞在那裏！

他盯着她的胸部，只覺口乾舌燥，還頻頻吞口水。

姜泰炎覺得自己愈來愈像色慾熏心的色狼，而愛葳卻不知道自己在他身上造成什麼影響，還坐在他身上直磨蹭撒嬌。

「你陪我一起去。」

「妳要我陪妳一起去大可用說的，幹麼跳到我身上來磨蹭。」她這樣不像是要去買菜，倒像是在勾引他上床。

「誰叫你一整個早上的注意力全放在電視上頭，看都不看我一眼。」她當然要使些手段，把他的視線勾引回來呀。

「紐約發生爆炸案，我怕會影響明天的股市。」所以他才會一大早就守着電視看。「我又不是存心故意要忽略妳。」她幹麼跟電視吃醋啊。「走吧。」他拉着她站起來。

「去哪裏？」她跌跌撞撞地被他拉着後頭跑。

「妳不是要去買菜？」

「是呀，但是買菜乾么往房裏走？」

「誰叫妳剛剛跨坐在我身上磨蹭，我的慾望被妳挑起來，所以出門買菜之前，妳得先滿足我的慾望。」總之，先回房去大戰個幾回合，再陪她一起逛市場，這樣不是很公平嗎？

什麼？！「不、不行啦！到時等我們那個那個完……市場就休市了啦！」

「那就改去大賣場。」

「可是傳統市場的魚貨比較新鮮、菜也比較便宜……姜泰炎，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我講話啦？」

她都說了沒時間了，他還一直脫她衣服，他這個色鬼！

「你不要咬我那裏啦！」愛葳尖叫。

隨後，房裏傳來極為曖昧的聲響──

氣喘吁吁……

呻吟……

又尖叫……

等他們倆「忙」完了，菜市場早休市，大賣場也沒力氣逛了。兩個人只能疲累地躺在床上，動都不想動。

「怎麼辦，我肚子餓。」本來就沒吃東西，剛剛還努力「做運動」，消耗了不少體力，「我想吃東西。」愛葳肚子餓扁了，乾脆趴在他身上耍賴。

就是要他想辦法餵飽她，誰叫他愛鬧，讓她到現在還沒吃飯。

「要不，出去吃吧！」

「你覺得我現在有那個體力走出去嗎？」她現在渾身酸痛，兩腿無力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怎麼走出大門？

但，肚子實在快餓扁了，只有努力試試看了。

愛葳試着走下床，「哎喲……」腳一軟，她差點跌倒。

幸好她眼明手快，及時往後倒向床，這才沒跌個四腳朝天，而那罪魁禍首──

「你笑什麼笑？」他也不想想她會如此狼狽是誰害的。愛葳狠狠瞪着他，心情不爽到了極點。

姜泰炎連忙止住笑，順手將她撈上床。把公主重新安置好，幫她鋪床、幫她調整好睡姿、蓋好被，要她好好地躺在床上不要動。

「妳肚子餓了是嗎？行，今天王子煮飯給妳吃。」

「家裏又沒有菜，而且你煮的飯菜根本不能吃。」他手藝差，根本不是下廚的料，卻又愛扮居家好男人，常煮些東西荼毒她的胃。

「不愛吃我做的菜，那我叫外賣，妳想吃什麼？」他儘可能地寵她，她要什麼就給她什麼。

「我喜歡吃青椒、紅蘿蔔。」她一說，姜泰炎就皺眉。

「妳確定妳是想吃，而不是想整我？」否則幹麼老點他討厭、不愛吃的食物？

「我以為你疼我，不管我想吃什麼，你都奉陪。」

「呃──」

「沒想到你對我的愛只有這麼一點點，連青椒、紅蘿蔔都不願意忍受。」

「呃──」

「虧我肚子餓得要死還捨命陪君子，陪某人在床上努力奮戰一、兩個小時。」

「等等、等等。」如果她連這個帳都要算在他頭上，就太過份了。「那一、兩個鍾頭裏面，我只享受了一下子，其餘的時間我都在犧牲奉獻，讓妳快樂耶！」她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可是我當時只想吃飯，又不想快樂。」是他硬拉她上床的，所以帳當然得算在他頭上。「你認不認罪？」

「認罪。」

「那青椒、紅蘿蔔？」愛葳像個女王似地擺高姿態問他。

姜泰炎無奈地低頭，雖然覺得她根本就是無理取鬧，但誰叫他寵壞她，他又能抱怨什麼呢？只好點頭答應，「行，我陪妳吃。」

「太好了，那就叫街口的四川小菜來嗑，還要加很多青椒──」

「以及加很多紅蘿蔔。」他都記下了。「我待會兒就去打電話叫外送，妳要不要先去泡個熱水澡？」剛激烈運動完，彼此身上都是黏膩的汗水味，而他知道她不喜歡身上帶着汗臭味吃飯，習慣做完「運動」就洗澡。

「你要幫我放洗澡水啊？」愛葳猛拋媚眼，擺明就是想拐他為她做牛做馬。

「是。」姜泰炎根本就已經認命了，於是他先去打電話叫外賣，接着繞進浴室放熱水。

放好了熱水，他折回房間，愛葳又伸長了手臂要他抱抱。

「真不曉得妳長腳是要幹什麼用的？老是要人抱！」

「我是在跟你撒嬌耶。」他這個大木頭，一點都不懂什麼叫做情趣，幸好她調教有方，而他也不是駑鈍之材，很多事一點就通。

他抱她去浴室，將她丟進浴缸里，想離開時，她卻拉着他的手不肯放。

「怎麼，該不會是要我幫妳洗吧？」

「不是幫我洗，而是……你今天時間還滿多的，你要不要……唔……跟我一起洗？」

「洗鴛鴦浴！」姜泰炎一楞。

「對啊，洗鴛鴦浴。」愛葳笑得極嫵媚，顯然就是在勾引他。

「這個提議相當好，但等會，要是又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妳可不能怪我又弄得妳全身無力。」

「我只邀你一起洗澡耶。」他到底想到哪裏去了？！

「可是妳這種表現，會讓我不止想洗澡而已。」他會心猿意馬得想要再做其他的事，「算了，我們還是分開洗好了，省得待會兒餐館送菜來，我們還在浴室裏頭玩。」

一旦菜涼了，挑嘴的她又嫌飯菜冷了不好吃，如此周而復始，她總有新的罪名要怪在他頭上。

「我還是去客房洗好了，倒是妳洗快一點，不要人家館子送飯菜來了，妳還在浴室里蘑菇。」

「知道了啦！」一下了床，他就變得正經八百又愛說教，十足像個嘮叨的老頭子。

真不懂，她怎麼會喜歡上他的！

啾啾啾啾──

門鈴聲響，愛葳一楞，奇怪會是誰來。

「可能是館子送飯菜來了。」

「這麼快！他們到底有沒有煮啊？」他不是才剛打電話去訂的嗎？

「我出去看看。」

「你要這樣出去？你還沒沖澡耶！」他全身都是汗，還有被她抓傷的紅痕，這樣去開門……厚，她還想做人耶！「不行啦，你得沖完澡才能出去。快進來，我幫你洗一洗。」愛葳連忙把他拖進浴缸里。

他家浴池大，再塞五個人都沒問題。

「妳別這樣……妳這樣子洗……我只會愈洗愈臟啦！」

「什麼愈洗愈臟！」她聽不懂啦。「你只管乖乖地坐好，我幫你抹沐浴乳、幫你洗刷刷，幫你──喝！姜泰炎，你在幹什麼！」他怎麼又興緻高昂了！「你真的……很沒用耶！」輕輕一挑逗，他就又蓄勢待發了！

等等、等等……他想要幹什麼？

「你幹麼一直擠過來？送披薩的人還在外面等。」他不能又想來一次啦！

「我們訂的明明是四川菜。」哪來送披薩的呀！

「對啦，是川菜館的人在外面等，你不能……讓人家等太久……哦……」

她都說不可以了，他還來！

「人家肚子餓了啦！」愛葳氣喘吁吁地叫。他不能老是拉着她就一直做，他這樣根本就是野獸上身。

「誰叫妳要撩撥挑逗我。」

「我哪有！」他根本是惡意栽贓，要她當個小色女。「唔……不要啦……」

瞬時間，浴室里只聽到此起彼落的呻吟與喘息聲。

這一次的衝鋒陷陣連同沖澡只花了十五分鐘，他真是個大丈夫，連做這種事都能屈能伸，而且做完了還精神充沛，火速地穿好衣服跑出去開門。

「希望外送的人還在外頭等。」

愛葳無力地睨他一眼。他連講話都精神飽滿的，不像她累都累死了！

她將整個身子潛進水裏。她真的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多少錢？」姜泰炎一拉開大門，沒看到人就先道歉，但當他拿出皮夾抬頭，視線對上來人時卻怔楞了一下。

「順書！」

「你在忙嗎？」順書看他頭髮沾濕、衣衫不整的，像是剛洗好澡的樣子，連忙將視線移開。

「不……當然沒有，快進來坐。」順書是他和桃花共同的朋友，但自從桃花死了之後，也許是不想憶及過往，他跟順書就鮮少見面。整好衣裳，姜泰炎招呼着老友進來坐。「妳想喝什麼？」

「隨便都可以，事實上，我今天來是有件事想跟你說的……雖然桃花交代過，叫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你，還說要是我說了，她就一輩子不原諒我，我知道她會這麼做是為了你好，但是不把實情告訴你，真的是為你好嗎？你明明那麼愛她，如果有一天桃花真的走了，你卻一直被蒙在鼓裏，就連她的最後一面都沒見着，我想你應該會恨我一輩子吧……」

聽她說得毫無章法，姜泰炎一句也聽不懂。

「順書，妳冷靜一點，先喝口水再慢慢說。」他把水杯遞給順書，先讓她緩和一下情緒，這才問道：「妳說桃花她怎麼了？」

為什麼順書一來，就提到桃花？還說什麼如果有一天桃花真的走了……

「桃花她……她沒死……」好半晌，順書終於把藏在心中的秘密給說出來。

桃花沒死！

「這怎麼可能？我明明親手捧過她的骨灰、去過她的墓！」桃花怎麼可能還活着！一時之間要他相信這種事，他怎麼做得到？！

姜泰炎六神無主地在屋裏走來走去。

順書知道要他猛然相信這是事實有點困難，但是──「這是真的，你想想看，我們幾個朋友，誰也沒親眼看到桃花死去。不是嗎？」

當初桃花出事的時候，泰炎人在日本，而桃花的朋友沒有一個在她身邊，她死得那麼突然，而且有衛醫生的證明，所以他們誰也沒有懷疑，但他們卻忘了衛醫生喜歡桃花，他根本禁不起桃花的淚眼相求……

「總之，桃花沒死，這一次我去台東玩的時候，見到她了。」

「妳見到桃花了！是她本人嗎？還是另一個像桃花的女人？！」因為他在桃花愛去的那座公園，也見到一個與桃花相像的女子。「會不會只是相像……而不是真的是桃花？」

「不是，她真的是桃花。泰炎，你要相信我，我跟蹤過她到了安寧之家，才知道她被衛醫生安置在那裏，我跟她交談過，我知道她是誰，桃花是因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所以才讓衛醫生幫忙製造這個騙局，為的就是不想讓你為她操心。我知道她是桃花，那不是我的想像，更不是另一個與桃花相像的女子……等等！另一個，這是什麼意思？」

順書抓到姜泰炎問題的語病。

她突然什麼都明白了。「你遇見了一個與桃花相像的女人？」

「是的。」

「所以……你誤以為她是桃花，所以你移情愛上她了？」依他對桃花的迷戀，她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可是那個人明明不是桃花呀，如果桃花今天不在了，那我不介意你找一個替代品，從那人身上尋求慰藉，問題是桃花人還活着，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愛上那個冒牌貨？如果這事讓桃花知道了，你知道她會多傷心、多難過……泰炎，你愛她嗎？你喜歡上那個冒牌貨了嗎？」順書拉着他急切地問。

她不想讓好友傷心，尤其是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如果這時，泰炎愛上別人了，那……那桃花怎麼受得了。

「告訴我，你沒愛上那個冒牌貨！告訴我，這段戀情只是你的移情作用，事實上，你愛的人依舊是桃花，而不是那個假的替身。」

你愛她嗎？

你愛那個冒牌貨嗎？

愛葳一直躲在牆角偷聽，她原本只是好奇他在跟誰講話講那麼久，卻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不堪的事。

原來，她只是個冒牌貨！

雖然她一直知道自己只是桃花的替身，但沒想到一旦由別人口中說出來，竟會變得如此不堪、如此難聽，而更重要的是，正主兒沒死……那麼姜泰炎還會屈就她這個頂替的冒牌情人嗎？

他還會愛她嗎？

愛葳只覺得腦中一團混亂，什麼事也沒辦法想，只好偷偷地又躲回浴室，潛進冷掉的水裏，假裝剛剛的一切，她不曾撞見過。

她才不要主動跟他提分手，就算他不要她了，也得由他親口跟她說，她……才不想當好人，去成全他跟桃花的愛情。

他明明……明明就說過要努力愛上她的，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嗚嗚嗚……

愛葳潛到水裏，哭得好傷心、好難過。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

「還沒洗好？」姜泰炎推開浴室的門，發現她還躲在水裏沒出來。

「嗯。」從水裏哼出聲音，泡泡直冒出來。

她到底在做什麼，洗個澡洗這麼久？

姜泰炎大手往水裏一撈，這才發現水已經涼掉了。

「水都冷了，妳還泡在裏頭想着涼啊？」他把她抓出來，卻發現她眼睛紅紅的。「妳怎麼了？眼睛像兔子似的，妳哭啦？」

愛葳搖搖頭，「又沒發生什麼事，我幹麼哭？你別多想了，我只是肚子快餓扁了，卻還得躲在浴室裏頭洗澡，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憐。」

「這樣子就覺得可憐，妳還真脆弱呢！」姜泰炎強打起精神取笑她。

桃花沒死的事，他還不能告訴愛葳，所以自己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瞞着她，別讓她知道兩人的愛情已經受到衝擊，從此以後，他不能只專寵她一個，他……他還有桃花要照顧。

他知道愛葳要是知道實情，依她那麼愛哭的個性，一定會很傷心，所以他也只能在自己能做到的範圍盡量寵她，讓她開心、讓她歡樂、讓她笑。

「人家肚子餓嘛，川菜館的人送菜來了嗎？」愛葳努力地擠出笑臉，假裝自己不曾發現他的秘密。

他有沒主動跟她提，就代表他對她還有感情，他還不忍心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將她由他的生命中驅逐出境。

只要他的心裏還有她，她就要好好地利用這個優勢將他留在她身邊，她不要他再回到他的桃花妹妹身邊去。

他……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愛葳想着眼淚又往下掉。她是不是好壞好壞？

桃花都快要死了，她還不讓他去見她，她是不是很沒良心？

「怎麼說著說著又哭了？哪來這麼多的眼淚？」姜泰炎心疼地抹去她不斷奔瀉而出的淚水。

「人家肚子餓了咩，你還取笑我！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才把菜送來？很討厭耶，動作這麼慢！」所有的委屈化做憤怒，將怒氣遷怒到外送人員身上。

「妳別冤枉人家，飯菜早送來了，就擱在外頭。」他接她起身，拿條大浴巾將她整個人包住。幫她擦頭髮，還拿吹風機幫她吹乾，他的一舉一動都蘊含了他的溫柔與愛意，只是愛葳不懂，當他對她好、對她溫柔的時候，他心裏是想着何愛葳還是於桃花。

嗚……不能想，想了又要哭了。

愛葳用力地吸吸鼻子，強把眼淚給吞回肚子裏，而姜泰炎則一邊幫她擦乾發，一邊想着該怎麼開口離開幾天，才不會讓她起疑。

他嘆口氣，叫了聲，「愛葳。」

「嗯？」

「明天……我……明天得到外地出差一趟。」

愛葳心裏一揪，明白他是想去看桃花，出差不過只是他的一個借口罷了。

「你要到哪裏去出差？」

「台東。」

果然！他這一去，看到了正主兒，還會回來要她這個冒牌貨嗎？

愛葳心口頓時變得悶悶的，好怕他這一去就不回來，會留在那裏照顧他念念不忘的桃花妹妹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去？」

「不行。」

「為什麼？」他回答得如此肯定快速，難道沒有可以使他考慮的理由嗎？

他忘了還有她嗎？

忘了他曾對她承諾過什麼？

「我不要你離我太遠……我捨不得跟你分開。」愛葳緊緊地抱住他。

這是他的桃花妹妹做不到的，而她全豁出去了，不管她這麼做是不是壞女人的行徑，她只知道，他這一走，自己就極有可能完完全全地失去他，而桃花──當初是她自己要離開的，是她自己不要這個男人的，又怎麼可以那麼任性，想要的時候就出現，招招手，又要把他喚回身邊。

她才不要把他還給她呢！

「不要走好不好？」

「不行，我無論如何都得去台東一趟，妳乖，在家等我，我過幾天就回來。」

「幾天？」

「什麼？」

「過幾天到底是幾天？」她得問清楚，讓自己心裏有個底，才不會漫無止境地一直等下去。只要他給時間，那她就願意等待，這是她的底限了，他要多久才會回來？

愛葳睜着眼盯着他看。

那本來只是姜泰炎的推托之詞，卻沒料到她會硬要他給她一個答案，他着實也沒想過會在台東待多久。

「三天……不，一個禮拜……或許更久。」他不知道桃花病得多嚴重，不知道她願不願意見他，更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

「要那麼久？」一個禮拜還不夠，他還要花更長的時間去陪伴桃花呀……是不是只要桃花要求，那麼就算要他一輩子都留在台東，他都願意？「那我呢？我怎麼辦？」他不要她了嗎？

愛葳可憐兮兮地看着他。

「妳待在家裏等我回來。」

「你會回來嗎？」

「這裏是我的家，我當然要回來？」她問這是什麼傻問題？

是嗎？這裏沒有桃花，還算是他的家嗎？他為何如此肯定、確定自己一定會回來？

如果這只是謊言、只是安慰她的話，那怎麼辦？

「那麼，打勾勾好了，我們打勾勾約定，我會在家裏乖乖地等你，而你一定要回來好不好？」愛葳伸出手指，硬要勾上姜泰炎的手指，當兩個人的姆指互相捺了印，她才相信他會守住自己的承諾，因為他跟她保證過了，他會回來，那麼他就絕不會食言。

愛葳發現自己只能可悲地靠這個方式期待他守約，否則她是一點勝算都沒有，因為知道他非走不可。

「你要記得我在家裏等你，一直等……等你回來。」她一再強調。

而姜泰炎看着她的異常舉止，心裏打了個突。

愛葳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桃花沒死──

知道他這次去台東，其實是為了見桃花一面？

他憂心忡忡地看着她，而愛葳則是很快收起憂容，用力綻開笑容，像是沒事般地跟他說：「我肚子餓了，我們出去吃飯吧。」

愛葳振作起精神，不許自己再愁眉苦臉的。她已經輸桃花那麼多了，總不能面對姜泰炎時還苦着一張臉，讓他見了心情低落、不開心，所以她很努力地開心、儘力地表現開朗。

而她的笑容太燦爛，讓人看不出她有任何難過的跡象，或許是他想太多了，其實愛葳黏着他，怕失去他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實在不該大驚小怪的。姜泰炎這麼安慰自己。

沒事的，愛葳還沒發現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