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麥威才在床上換好睡衣，如他所料的，玥熏那娉婷身影便推門而入。

「妳越算越准啰！剛好趕上熄燈的時間。」麥威冷淡地瞥她一眼，逕自往鋪好的被窩裏躺去。

「那是一定要的啦！不這樣，我怎麼能算是你的家庭教師呢？」

她走到床邊，開始自她任用時就做的動作，先是拉順他的被子，查看有哪些地方沒蓋好，確定完畢之後，就用手梳梳他的黑髮，再捏捏他的雙頰，然後一屁股坐在他身邊，用那雙溫柔的大眼睛望着他。

麥威從一開始的抗拒怒斥，到被她淚漣漣的水眸逼得不得不妥協，直至現在的心甘情願和……一點點的小小期待，這些全是玥熏用心與麥威交流而來的。

「家庭教師不必做到這樣吧？這是保母的工作耶！」麥威終於忍不住將心底的疑問說出。

玥熏神秘兮兮地貼近他。

「偷偷告訴你，其實我啊！最喜歡哄小朋友睡覺了。」

麥威聽到「小朋友」三個字套在自己身上，很不服氣，他反駁的說：「那是一般的『小朋友』，OK？我跟他們可是不一樣，別混為一談。」

哼……太小看他了，他可是ＩＱ180以上的大天才耶！什麼「小朋友」？！真是的。

玥熏懶洋洋地睞他一眼。

「是啊！你是比他們聰明伶俐，可你的年紀小，也是不爭的事實啊！」

后！這樣也行？

「不理妳了，再跟妳說下去，我又會氣到睡不着，隔天遲到又得被妳罰。」麥威拉被子遮臉，還側過身去，打算來個相應不理。

「等一下嘛！人家還沒說完啊！反正你不愛聽床邊故事，那就來聊聊嘛！難道你不想知道我跟你爹地談了些什麼嗎？」

她拉扯他的被子，將他翻轉過來。

這下他終於有興趣了。其實晚餐之後，他有問過羅賓書房裏的情況，羅賓只是說句「還好」，就不再讓他過問，現在她拋出這個餌，他當然要把握機會啰！

「說什麼是你們的事，不需要一一跟我報告。」他故意佯裝出不耐煩的表情問。

「是嗎？」玥熏賊賊地瞅着他。「可是我們談了很多你的事喔！是你爹地說的哩！你不想聽嗎？」

只見麥威的表情混和着好奇和高傲，想聽又不想表現急躁，她還真服了他這麼愛面子，不過也就是他這個彆扭個性，讓她又愛、又心疼的到了極點。

她趴在他身旁的被單上，對他甜甜一笑。

「我有邀請你爹地來跟我們一同上課喔！」

「妳找爹地一起上課？」

麥威差點從床上蹦起來，青嫩的臉龐充滿期待。「妳要他來上野外求生課？他肯嗎？」

「他有答應我了！」

「妳有跟他說我們一直上什麼課嗎？」

麥威的紫眸里漾着渴求的目光，玥熏這才明白，麥威對於父愛是多麼的渴望，這讓她更加堅定邀請歐文先生一起上課的決心。

「有啊！不過他好像不太認同，要我更改課程。」

「那……妳……」

「你覺得我會答應嗎？」她挑眉應道。

麥威當然明白他這個老師有多固執，可是他爹地也不是個會輕易妥協的人，光他不悅時的冷酷眼神，有時都會令他害怕地發抖，那熏老師……

「爹地……就這樣放棄了？」這下慘了，爹地說不定會將不聽話的熏老師解僱

「要不然呢？我是老師，我有我的專業。再說，我這麼做都是為你好，又不是害你，他當然只有同意的份啰！」對於這小小的勝利，她可是得意得要命ㄋㄟ。

「爹地有這麼好說話嗎？」

麥威差點以為他們談的是不同人咧！

「我不覺得他難溝通啊！他只是有點忙而已。」

她想起當他從文件堆中抬起頭，面露煩躁的表情時，她還真的挺同情他的，要是自己也有那麼多事情做不完，臉色也許比維克先生更難看也說不定喔！

「爹地不但要管他的連鎖飯店，還要建設這個城鎮，當然忙。」他有些埋怨，也有些自豪地說。

所以才沒時間陪你。這句話玥熏在心底暗暗補充。

「你知道嗎？其實這世界上沒有任何父母會討厭自己的子女的，你要相信你爹地，他確實是愛你、在乎你，否則他不會因為你，而對我有意見。」玥熏雙手抵着下巴，趴在他旁邊，小腿翹起，前後擺動着。

「也許……他不是愛我……他只是想控制我罷了，因為我是歐文家唯一的子嗣。」他吐露出心底最深，也一直存在的恐懼。

玥熏驚呼一聲：「麥威·歐文？！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不是嗎？他在乎的不就是歐文這個姓嗎？有時候我真討厭這個姓氏。」

她起身跪坐在小腿上，雙手使力將麥威從被單里抱進她懷中。

「熏老師？！」

她摟緊他，臉頰貼在他發梢上，隱藏心疼地說：「麥威，你這樣想就錯了，你爹地會這麼努力於事業，一定是為了什麼夢想，而且，將來他的一切將由你接替，他當然會希望你能成為更勝於他的繼承人，讓歐文家變得更顯赫，所以才會這麼嚴格的要求你，你千萬不能有那種不好的想法。」

一可是……與其要那些財產，我還寧願拿來換取爹地陪我的時間……」麥威悶悶地嘟嚷。

玥熏重重地吻了他光潔的額頭。

「這一點，就交給熏老師我吧！我會盡量安排的。」

「可是……」他憂慮道。「妳不是說爹地對妳的課程有意見……」

「放心！對於這點，我非常的堅持，我絕不向惡勢力低頭。」玥熏信誓旦旦的保證。

惡勢力？那麼爹地一定有向熏老師施用高壓政策，用威逼的手段要熏老師就範。

這可怎辦才好……他得跟羅賓商量一下才成。

「哎！放心吧！我們會好好溝通的。」玥熏綻開開朗的笑容。

麥威一副沉思釣表情，紫眸斜睨着她。

「喂，幹嘛？！我這麼沒說服力啊！」她很不高興他這麼不給面子。

「我相信妳對其他人有辦法，可是對我爹地的話，就不一定有效了。妳看到他，難道不會臉紅心跳？」

玥熏一頓，后……幹嘛熊熊提到這個？害她又想起浴室里的那一段，小臉不自覺泛紅。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你啊，睡你的覺吧！」她將他抱着躺好，順便替他蓋好被，跟着給了一個晚安吻。

「我知道我爹地很帥，不但每個女老師都為他神魂顛倒，偶爾還會有愛慕他的人自己貼上來，妳一點感覺也沒有，該不會是『那個』吧？！」

麥威雙手伸在被單外頭，替自己挪了個好睡的姿勢。

離開床沒幾步，玥熏不解地回身問：「那個？哪個？」

麥威偏頭看她，眉毛拾得高高的，嘟高嘴，一字一字慢慢地說：「女、同、性、戀。」

室內無聲了一分鐘，河東獅吼爆出：

「麥威——」

站在麥威房門外，維克有些適應不良。

他現在耳里聽着麥威的笑聲，嘴中不可置信的喃喃：「剛才真的是麥威在開玩笑？」

老天！麥威會開玩笑？！她真的做到了。

他知道自己是個失職的父親，但從不知麥威竟是如此看待自己，悵然若失的維克，有些沮喪地理理金髮，沉入他懊悔的思緒中。

沒料到門外有人的玥熏，開門后，結實地嚇了一大跳，蹦蹦蹦地退了三步。

「歐文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裏？！」她撫着胸，小臉充滿驚嚇。

糟糕，她剛才跟麥威說的那些話，不知道有沒有被他聽到？

「聽妳的說法，好像我不該來似的。」他的雙臂在胸口交叉，眉頭擺明不悅的皺起來。

玥熏了解自己的失言冒犯了他，「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低頭不住地道歉着。

「算了，想來我是個不及格的父親，活該受人嘲諷。」心中浮現兒子對他的評語與期望，他難過的自嘲。

「歐文先生……」

糟糕……他果然聽到她與麥威的對話了。

「我終於明白羅賓推薦妳的原因，妳將麥威教導得很好。」藍眸閃着佩服的光芒。

玥熏紅着臉，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只是尷尬地咧嘴微笑。

像蘋果般的紅臉蛋，讓維克情不自禁地伸手碰碰她的唇，很想再次品嘗她的甜美滋味，不過她好像很緊張似的，他輕笑地收手。

「麥威以後就請妳多費心了，侯老師。」

「啊？」

維克朝她點點頭，便舉步離開，留下玥熏一個人一頭霧水。

剛剛他先是看起來不太高興，可最後為什麼會說這些話？

啊……這一天怎麼會這樣？

已經第三天了……

玥熏苦惱的發現，她的學生——麥威又不見了啦！她實在不該將她跟他父親交談的內容告訴麥威。

她第一百零一次猜疑，是她與麥威那一席話，造成她這幾天不時得問：「麥威在哪？」

玥熏走在廊上，向迎面而來的纖瘦女僕問道：「對不起！安妮，請問妳知道麥威在哪嗎？」

「孫少爺？他喔……」安妮像在隱藏什麼，說話吞吞吐吐的。

「安妮，妳知道麥威在哪兒是嗎？」

「這……那個孫少爺……我……我不……」安妮猛搖着頭。

「安妮，廚房那邊在忙，妳還不快去。」

她倆的背後傳來羅賓的聲音，一發現玥熏回過身，安妮便趁機一溜煙跑了。

「羅賓叔叔你來得正好，這幾天麥威老是不見人影，人看上去又憂心重重、古里古怪的，連上課的精神都不太好耶！」侯玥熏緊張的將這幾天麥威怪異的表現，說給羅賓聽。

只見羅賓神色愜意，舉手作出噤聲的手勢說：「熏老師，請跟我來。」

玥熏瞪着羅賓的背影，摸不着頭緒，但仍舊靜靜地跟着他，穿過主屋，來到後方的一棟建築物。

「羅賓叔叔，這裏是僕人休息室，你帶我到這兒……」

「噓……」

羅賓食指壓唇，指示她不要開口，並朝開了一條縫的門內指去。

玥熏張着大眼，莫名其妙地看着羅賓愉悅的表情，她偏頭往前看去——

室內黑壓壓的一片，隱約還可以聽到竊語聲，像是在背誦些什麼……

「羅賓叔……」

話還沒說完，清脆的玻璃敲響聲便傳遍整個室內，有一個稚嫩又威嚴的聲音傳來——

「安靜。」

室內頓時一片靜默。

「很好，我們現在開始複習昨天的練習。」

練習？什麼練習？玥熏越來越迷惑了。

「好，安伯，你先來。」

「是。」高大粗獷的花園園丁，面色專註地挺直背脊。

「這些花開得真不錯，安伯，你照顧得很用心喔！」麥威小手交握在背，下巴仰高，紫眸半合，一副巡視高官的模樣。

安伯恭敬的鞠個躬后說：「主人，這全都是托熏老師的福，是她教了我不少照料上的技巧。」

玥熏瞠目結舌地聽下去。

「嗯？是嗎？她有這麼博學多聞？」

「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問管家。」

安伯面不改色地說下去，玥熏猛地看向站在身旁的羅賓，一頭霧水。

羅賓聳聳眉，繼續保持沉默。

「說的很好！接下來是……美倫，妳來。」麥威伸手指了指梳着包頭的圓胖婦人。

被點名的美倫，是專門負責宅邸美觀的中年婦人，她緊張地絞着手，結結巴巴的說：「輪……到……我……我嗎？好的。」她僵硬的吞了下口水。

「美倫，最近屋子維持得還好嗎？」

美倫緊張地猛點頭。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因為有熏老師……呃……她教我些佈置方式……讓屋裏感覺更溫馨了。」

「熏老師？她連這個也會？」

「足啊！不信的話，主人可以問羅賓。」美倫講完，露出大大的微笑。

「孫少爺，我真的記起來了耶！」

有點年紀的她，時常忘東忘西，這次孫少爺指派她的任務，她還擔心無法勝任呢！

麥威微揚嘴角，「非常好，今年我保證給大家加薪。」

群眾原要大聲喝采，但是麥威比了個安靜的手勢，僕人們只好辛苦的壓抑住狂喜的歡呼聲。

「記住，不管我爹地問什麼，你們全都要照着這樣的方式去回答，知道沒有？」

「知道了，孫少爺。」大家全異口同聲低喊着。

「好，大家分頭行事。」

聽見他們解散的騷動，呆愣在原地的玥熏被羅賓拉往旁邊的小門。

「羅賓叔叔，麥威他……我……我沒有看錯吧？！」太不可思議了，六歲的小孩……六歲的小孩在……

「那是賄賂……我剛剛聽到麥威提到『加薪』，羅賓叔叔，麥威……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還用問，這一切的佈局當然是為了妳，他為了要保護妳，不惜聯合下人作假，欺瞞主人……」

羅賓睿智的褐眸帶着神秘光芒，笑睇着她。

「熏老師，妳已經收服孫少爺啰！」

維克撫着下巴，看着長廊上的改變。

柔和的布簾燈烘托着原本擺放的名家畫作，讓向來有些幽暗的通道，變得明亮。

他離家前有下過變動裝飾的命令嗎？

正想去找羅賓問問，手機剛好響起。

「維克，我來啰！」是卡爾。

「春宴的進度如何？」維克步過長廊，走進日光室。

「全發包出去了，日期就訂在這個月的最後一個禮拜，鎮民們已開始做準備，接下來就只剩監督的問題了，不過一切都OK啦！」

「你辦事，我放心，只是，你有留點事讓我做吧？！」維克滿意地說道。

卡爾在電話那頭朗朗大笑。

「怎麼可能沒有？我還在想點子啦！你可是春宴的重頭戲，沒有你可就不好玩啰！」

「好玩？你今年又想玩……」維克突然想起了什麼，嚴正的說：「喂！我警告你喔，我不扮女人！」

藝術家就是藝術家，就愛天馬行空，不按牌理出牌，打從三年前他忙於飯店工作，將春宴託付給他策畫開始，年年總會出現另人噴飯的怪招。

頭一年，他要他扮什麼吸血鬼德古拉，裝着那副假尖牙供人景仰……呿，根本是當活動看板陪人照相，笑到最後，臉僵得差點恢復不過來。

去年更狠，要他扮成愛神邱比特……老天，他一八○的身高，怎麼扮也不會有邱比特的可愛。

不過，這兩次活動辦得非常成功，不僅讓鎮民盡情地遊玩，也吸引不少觀光客，帶來不少商機，大家都笑得合不攏嘴。

「呵呵，這次我需要小一號的邱比特，你太龐大，不好看。」

「不會吧？！」他控訴地提醒卡爾：「去年不知道是誰說我扮起邱比特來，適合得要命，怎麼現在又改口？」

「因為這回年齡層比較低啰！總不能人家青少年又親又吻、又摟又抱的，你這個父執輩的在一旁大眼瞪小眼吧？多煞風景。」

「所以這次又要上演『表白障礙賽』啰？」維克坐進躺椅，享受溫暖陽光，笑着問道。

「我這可是應觀眾要求吶，不辦還不行咧，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參加？」卡爾戲謔地一問。

「你要我爬泥坑、追野豬？免了，我還是對賺錢比較有興趣。」

「也對……啊哈！我想到了，你應該被當成獎品才對。呵呵……歐文鎮的英俊領主要當勝利者的獎品——多棒的點子，不知會有多少人為你爭得頭破血流啊！」卡爾靈機一動，又將腦筋動到維克身上。

卡爾這人一瘋起來，可是驚天動地，聽他吐出了這些話，維克自知大難再度臨頭。

「不管你在想什麼，全部給我消除掉，我不會答應的。」

「我什麼都還沒說，你就拒絕，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可是為你着想耶！你有個伴、麥威有個媽可以照顧，歐文家的陽剛味也可以藉此調合一下。」

「嫌我家陽氣過盛啊？」

「不是，我是怕你們歐文三代陰陽失調。」

「這方面就不勞你費心，歐文家沒有女主人，照樣大富大貴。」他才沒那麼無聊，再找個女人來活受罪。

「是大富大貴沒錯，但是生活可乏味啰！」

「我跟你這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不一樣，別拿你的理論來評斷我，我再重申一次，要我當獎品，甭想！」維克沒得商量地直接拒絕。

「拜託，我鬧着玩的，那麼認真做什麼？真是開不起玩笑。」卡爾訕訕地笑着。

「就算你願意，我也捨不得看你這英俊大帥哥，被一群像在泥濘場上打滾的母牛圍着啊！是不是？！」

維克搖搖頭，他還不清楚這個損友嗎？什麼捨不得，他根本是巴不得吧！

「小邱比特有人選了嗎？」曬得暖烘烘，維克慵懶地問道。

「當然，你要不要猜猜看是誰中選？」卡爾故作神秘的問。

「安德烈法官的孫女？」全鎮最正直的公職人員，也是他父親最要好的朋友。

「不是。」

「鎮長的小女兒？」那個活力不比小男生差，整日被她父親追着跑的紅髮小女孩。

「也不是。」

「電影院老闆的女兒？」

「更不是。」

「老兄，這根本像大海撈針，你就別鬧了，直接說吧！」維克沒那興緻跟他在這事情上瞎耗。

「提示一：是一個跟你有關的人。」

「跟我有關？」

維克一聽，當然知道他指的是誰，但他卻故意裝傻地說：「羅賓？」

電話那頭安靜五秒后，傳來一陣低吼：

「我的領主啊！你身高一八○扮起來就已經夠大了，羅賓一九○的身高扮起邱比特來，能看嗎？！是想演大金剛啊？」

維克笑道：「可是我覺得他來扮邱比特，『笑果』應該挺不錯的。」場面一定很有趣。

「依我看，他那個『汗草』，不是扮科學怪人，就是扮綠巨人，邱比特就免了。」

「不要客氣喔！我很大方的，羅賓我無限制借你。」

「免了免了，我只需要你家麥威就行了。」

「原來是要麥威喔！」呵呵……果然不出他所料。

「沒錯，今年的主題是淘氣與可愛，麥威這兩樣都符合，不找他，要找誰？」

「我是沒問題，不過，這件事，你得自己問麥威。」總是冷冰冰的麥威當邱比特……他不確定會是什麼模樣。

「他答不答應是一回事，我還是得先徵求你這爹地的同意啊！只要你這邊答應，麥威那兒我自有法寶。」卡爾賊賊地道。

「法寶？他可比你聰明多了，你確定你有辦法？」

「嘿！好歹也朋友一場，別這麼滅我威風嘛！麥威雖然聰明，但論起鬼點子，我可不差。再說，他這陣子活潑多了，跟他談談，穩當的啦！」

「你有把握就行了，我可不希望惹麥威不高興。」

卡爾低笑道：「這時候，我才感覺得到你對他的關心。」

維克翻翻白眼，他又想嘮叨要他多關心麥威的老掉牙理論。「你又來了。」

：這次就放過你，要麥威回個電話給我，我先跟他談談。」

「嗯！」他鬆口氣地應允。

「就先這樣吧！我現在得去搞定活動海報。」

「你去忙吧！」

維克收起電話，繼續享受他的日光浴，英挺的五官滿足地笑着。

麥威真的會答應嗎？

他對結果好奇得很，不過剛才卡爾也提過，近來他改變頗多，也許他真的會答應也不一定。

而說到使麥威改變的人……

那一絲不掛的倩影再次浮現，維克渾身感官頓時敏感了起來，他忽地瞠眼，刺眼的陽光讓他低咒：

「該死，我在想什麼？！」

他火速地起身離開躺椅，詫異自己居然會對她這麼在意。

停在一個木製書櫃前，懊惱的情緒還持續醱酵。

她可是另一個侯家人啊！

就算她個性不像侯謙萍那麼任性，脾氣也沒她那般不可理喻，但……

思緒被眼前的東西給打斷，維克眉頭輕皺。「奇怪，以前怎麼沒見過這些東西？」

他在這個庄園裏長大的，裏頭有什麼東西，他大略都有記憶，但就沒見過這個約兩公尺高的木櫃。

他將眼前的物品仔細搜索一遞，裏頭都是童書與畫冊。除了英文、中文，法文的也不少，頓時，他明白庄園裏的那些變化，都出自於誰之手了。

他邁開長腿，走出日光室，高喊着：

「羅賓……」

「是的，主人。」羅賓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一旁。

「孫少爺和侯老師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