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你……你幹什麼啦……」她踉踉蹌蹌的被他帶回房間,關上門,還未站定,他已先行發問。

「妳曾經懷疑過?」

「什麼啦?」她不耐煩的反問,跌坐在熟悉的沙發上,她才終於有回來的感覺。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關心起她信口所說的話?

啊!是了!經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對至愛念念不忘。

隱隱的酸澀在她心裏抽動着,她對他仍然想念逝世女友一事感到耿耿於懷,可是,她更清楚明白自己對他的傾心如果繼續下去,也只會無疾而終。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可真的體會夠,也累了。

可笑的是她單方面的相思,他不知道!

他在面對她的時候,總是一貫的冷酷威勢;但此刻,當他思及令他念念不忘的至愛時,眼神中卻溢滿了溫柔和望眼欲穿的思念。

也許是於心不忍吧?她壓抑自己的情潮,安慰他:「你……你的意思是──我也會遭受到同樣的結……」

「我不會再讓這件事發生!」他慎重聲明。

感受到他的怒氣,她婉轉道:「你何不去調查一下?當年撞傷她的車子是什麼車?大概就可以找出車主是誰,那你心中的謎團就可以解開了,不是嗎?」

「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用不着妳提醒。」他不領情的說。

「隨便你!只不過……」她唇邊漾開了抹賊兮兮的笑容,而後道:「我有看到車牌哦!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和當年的案子是同一樁,你可能不感興趣,所以幫助不大吧……」

「幾號?」他立刻逼近,壓迫人的氣勢嚇了她一跳。

他還是很在乎他未婚妻的死因──這是辜玟可悲的結論。可,她又能如何?

她隨手拿了一張紙,才剛寫完最後一個數字,他就迫不及待的一把搶過去,然後立即關門離去。

瞪着他離去時關上的門,她有說不出的悵然,而傷口的疼痛喚回她的意識,她低頭一瞧,這才發現不對勁。

「天……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只不過出門買個菜而已耶!

敲門聲在她的抱怨聲中響起,老管家領着醫生和護士一起進房,一副不為她上藥絕不離開的態勢。

「少爺交代,今天沒上藥,妳連房門也不能出去。」老管家威風凜凜地說。

「什麼?」這是辜玟第二次驚愕地大叫。「他說的?」

老管家想也不想地點頭,非常肯定。

她眉心一蹙,氣得無話可說,路奕他……他居然敢這麼做?得不到同情也就罷了,他還……

算了!反正她現在這副模樣也不能上哪兒去。

她緩了緩心緒,開口說道:「這樣吧,我想讓這傷快點好,所以請幫我縫一縫,否則大家都不好辦事。」

她意有所指的睨着老管家,現在他不只是貝威的眼線,更是路奕的監視器。

「夫人不用諷刺我,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妳受傷的事,我自會向老太爺請罪。」

她瞪着他那張撲克臉,不懂他為何還能這麼冷靜?

「這種小事不用告訴老傢伙吧!」她又不是死了。

「不行!老太爺吩咐,妳和少爺之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得一字不漏的轉述給他知道。」

老管家這席話無疑是直接警告她別再做任何有關「偷跑」二個字的傻事。

「更何況……」老管家緩了口氣,若有所思的表情。

「少爺非常擔心妳的安危,所以目前已加強防範,以後出門請妳坐車,還要有保鏢貼身護衛才可以出門。」

她驚愕過度的張着嘴,什麼時候電影上的那一套搬到她身上來演了?她拒絕!

「他才不會擔心我呢!」她淡淡地說:「再說,哪有人去菜市場買菜還有轎車接送的?乾脆不要出門買菜好了!」

「不行,料理的第一步,就是學會挑選食材,而傳統市場是一個學習的好地方,妳……」

她打斷老管家的碎碎念,不耐的低呼:「別說了,我說不過你,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很累了!」

老管家文風不動的立在門側,冷眼旁觀醫生和護士為她將傷口處理妥當離去之後,才再度開口;可這一次,老管家的聲音轉輕,有種安撫人心的意味。

「少爺不是鐵石心腸的人,他的熱情只是被自我封閉了,妳是唯一能讓他敞開心房的人。」

聞言,她給了他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再說,我和你相處的時間幾乎比和他相處的時間還長,你還看不出來我和他根本不適合嗎?」

「妳錯了!當年妳一進這個門,我就很清楚妳會為這個沉積太多紛爭的家庭帶來一線光明。」

她正視着老管家眼中的誠摯,一時傻怔住。

「你憑什麼這麼判斷?」

「少爺情感專一,他不會隨便和女人上床,這幾年更是潔身自愛。」

「哈!」她大笑了一聲,「你錯了!他那晚暍醉了,你別以為他這些年的潔身自愛是因為我,他只是不想背叛他記憶中的那個女人罷了,我在他眼中──根本是個局外人,一點也不重要。」

「不對。」老管家在這個家已經那麼久的時間,他看着許多新一代的出生,更清楚堤文西家族成員所有的一切。

「妳有吸引他的特質,否則他不論多醉,都不會……」

「夠了!」她制止老管家再往下說,「我不需要你一再的提醒我曾經做過的傻事!」

「怎麼會傻?」老管家搖搖頭,「我看得出來妳喜歡少爺,其實,妳不需要隱藏自己的感情,我相信少爺會接受妳的。」

「你看得出?」她的心情一時起伏不定。

她曾經泄露了什麼心事讓眼前這個老傢伙知道嗎?他為什麼一口咬定她必須坦誠自己一直不願真實面對的問題?

一時激動,她將壓抑的委屈脫口而出──

「也許你說的一點也沒錯,我的確不否認對他有好感,可他並不知道!這幾年來他思念的人不是我,我能如何?向他抗議嗎?事實證明是不行的!所以我才會央請離婚,我想擺脫這種無法自拔的暗戀,可卻始終得不到他的同意;他能給我的理由卻不是想珍惜我。我為什麼要這般痛苦的追着他跑?你可以告訴我答案嗎?這種沒有結果的感情,你不認為該結束它嗎?」

老管家沒有回答,沉默的空間裏,只剩下她激動的喘息。

端看着桌上的空戒盒,她何嘗不曾將夢建築在這上面?但她的婚姻,一直以來都違背了她的信念。

坦白讓她確實鬆了好大一口氣,但她透露的訊息大概會讓她在這個家無法待下去了吧?她剛剛似乎已提到了「離婚」兩個字,那麼……

當她回身時,倏地,她倒抽了口氣。

門邊站立的老管家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挺拔的身影──路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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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奕的不發一語反而令辜玟倍感尷尬。

他站在那兒多久了?

那麼……她剛才的話,他全聽見了?

天……她的心哀戚的叫着,為什麼她會失去冷靜衝動的說出這幾年來隱藏的秘密?她以滿不在乎的心態辛苦維持到現在,顯然已經毀在她的多嘴上了。

沉重而冷颼颼的氛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無法以平常的表情去面對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離開這裏。

他沒有阻止她離開房間,是因為他確實被她剛才的話給震撼住;之前,她總是刻意的表露她欣賞他的字眼,但,那都被他視為玩笑。

如今,震撼之餘,他內心深處有着始料未及、逐漸增長的愉悅。

她已經走下樓,朝着廚房移動,一邊嘀嘀咕咕地咒罵自己。

瞪着寬廣的廚房和豪華的廚具,她像被打擊般的泄了氣。她可以精通古今,卻對廚房內的事情一竅不通,她更怕的,就是鍋內的熱油。

「夫人今天可以先休息。」廚師傳達了老管家的指示,赦免她的痛苦。

但她偏偏就是想利用這件事忘卻剛才自己所做的傻事。

「不了!我……」她指了指碗槽邊,小心翼翼地往門外一探。「我在這裏看你弄,不會妨礙你。」

「可是……」

「別啰唆了!」她瞪了他一眼,相信自己應付這種小角色應該還可以。

廚師面有難色的正要回去做自己的事情時,突然一道影子竄入,辜玟本能的抓起碗槽內的盤子洗了起來,擺明了不想面對來者。

路奕打量了她一會兒,冷冷地戳破她裝忙的伎倆。

「辜玟,妳出來!」

「我要忙,不能出去。」她說。

「妳忙?」他挑眉,半調侃的指出:「同個盤子洗了幾分鐘,也沒見妳換,妳忙些什麼?」

鏘一聲,她手中的盤子滑溜溜地飛了出去,應聲而碎。

該死!她低咒了一句,為什麼她還是控制不了自己心臟跳動的速度?可惡!

「出來吧!」他緩了緩語氣,「我有話要跟妳談。」

「沒什麼好談的。」她不想去面對這件事,「你就把剛才的事忘了,至於我的那些話也忘了最好。」

「哦?是嗎?」他冷凝的哼了聲,轉身時警告的目光逼得她不得不乖乖地跟着出去。

幾乎都忘了時間的她,藉由客廳的大落地窗透進來的光線,才意識到一天已去了大半,只是,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又折了回來?他不是回公司了嗎?

「你不用去公司嗎?」她坐在窗邊,打開了個話題:「還有,你不是去查車主是誰?這麼快就有消息?還是……」

「這件事我自會處理。」他淡淡的制止她的碎碎念,看着她迴避的目光,感到有些生氣。

「妳不需要刻意避開我,尤其是現在。」

「現在?」哦!對了!她想起來了,她還得在貝威的眼線下演戲呢!「隨便你怎麼說啦……你……你今天放假啊?我想……我應該沒那麼大魅力可以讓你放下工作吧?」

她那一貫玩笑的口吻,聽在路奕耳里,卻是另一個意思,他眼瞳里的幽光閃爍,是她完全陌生的光芒。

「事實上,妳說的一點也沒錯。」他說。

她眉心一皺,「哪個地方沒錯?你真的放假?真是太奇……」

「妳剛才所提的每一個問題,都是肯定的。」他慎重的說道。

她先是呆愕了兩分鐘,吐氣的同時猶如費盡千辛萬苦。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不過,你知道我不會誤會你的意思。」

「當然。」

他並非願意捨棄一整天的工作時間,可是現實逼迫他必須這麼做。

因為老管家嚴密的監視和報告,貝威已於第一時間了解經過,更利用視訊嚴重的警告他必須回家守着她。

而他沒有拒絕的原因,是因為他同樣不放心。

「那好!你叫我出來,是想幹嘛?」她將問題導向正題,「我現在可沒有力氣和你吵架。」

「我沒有要和妳吵架。」他走近她身側,蹲了下來審視已經縫合的傷口,令他不得不為她感到心疼。

她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你……你幹嘛?」

「看樣子,妳真的是哪裏都去不得了?」他忍不住消遣她。

「有必要這樣笑我嗎?」她心情已經夠糟了。

「還沒有放棄?」他問得認真。

她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關心起這個問題?不過她也大方坦承。

「當然,那是我的夢想,我說什麼也要想辦法出國去找那枚戒指。」

「如果它在國內就找得到呢?」他又問。

聞言,她雙眼一亮,興奮讓她的聲音揚高了八度。

「你有那枚戒指的消息?」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副模樣,卻每一次都為這樣的她感到悸動。

原本他根本不在乎那枚什麼鬼戒指,但不知為何他卻去留意這方面的訊息,確實也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也許……這個消息能讓她打消出國的念頭,他如是想。

「不知道可不可靠,但──今天難得放假,我帶妳去一個妳最想去的地方,如何?」

「你……這是在邀請我嗎?」她很怕自己猜錯,不過,如果是真的,那麼肯定是他吃錯藥了。

等他穩穩噹噹的點頭之後,她更肯定他腦袋是不是不正常了?他居然想要她出去走走?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去約會嗎?」

她再次詢問的同時,他因不耐煩而皺起眉頭。

「到底去不去?」他惱羞成怒的低吼。

她馬上舉雙手贊成,至少他沒再提剛才的事,還有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不管時間多長,去哪兒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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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車子進入一幢充滿藝術氣息外貌的殿堂,辜玟馬上驚訝得幾乎跳了起來。

這……這裏是她最常出沒的地方,也是她出門最有可能來的地方──所有藝術品、古董古物固定的拍賣會場。

「你……」她又驚又喜的望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如何?」他被她的喜悅感染,笑道:「妳不是最想來這個地方血拚嗎?」

「是……沒錯啦……但,你為什麼要……要配合我呢?」她知道他一向不喜歡出入這類場合,更對她的「興趣」嗤之以鼻。

他沉默了半晌,似乎不願回答這個問題;將車子停好后,才扭頭看向她。

「有些事,我尚且還找不到答案,不過,今天只是為了補償妳受傷,其餘的妳就別多想,再則,目前我們仍必須在爺爺面前表現得像正常的夫妻,我不得不去了解妳,這麼說,妳懂了吧?」

這傢伙……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他真是一個不容許他人稍有誤解的怪胎,更何況她壓根兒沒那個意思。

現在,好象她硬巴着他不放似的,氣死人了!

凝視前方拍賣會場的櫃枱,她氣憤的甩門下車,直挺挺的朝櫃枱走去,索取今天拍賣的物品和牌子。

審視着今日的拍賣清單,她發現清單上只有列二件拍賣品。

「這麼少?」她質疑,而且其中一件居然標示着「神秘」字樣,不清不楚的沒有交代拍賣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大概是淡季吧!」他幸災樂禍的說。

「我之前來了這麼多年,倒還沒出現只賣兩樣東西的情形,你少胡說!」

「要不……就是這個拍賣會場要倒閉了?」

「路奕大總裁,請你說話小心一點。」她惱怒的想將他那抹刺眼的笑自他臉上摘下來,他這麼開心做什麼?

「我做事一向很小心,不過,妳自己看看,離拍賣會開始僅剩下一個小時,很顯然這次的拍賣物品很少人有興趣,否則這裏只有小貓兩三隻,哪裏能充場面?」

「不一定做什麼事都要排場吧?再說……」她很在意那樣標註着神秘字樣的物品,也許是沒有告知詳細,又因為拍賣物太少,人潮才會跟着減少吧!

但,他又戲謔又故弄玄虛的表情實在惹人嫌,就好象在取笑她的興趣根本是浪費時間。

「再說這裏拍賣的東西一向都有一定的價值,這項物品既不明說是什麼?底價又開得那麼高,誰會願意準備這麼大筆錢來標一個不知道有沒有用的東西?」她是這麼猜測的。

「不一定吧!」他除了調查她出沒的拍賣會場之外,就是因為這兩個字而來。

「你怎麼說話顛三倒四?」她斥了他一句。

「妳到底要進去,還是繼續和我吵?」他反問。

又來了!她埋怨的瞪着他,為什麼每一次都好象他佔上風?她好象永遠也鬥不過他似的。

「誰想和你吵啊?你又不說要帶我來這裏,我身上只有早上老管家給我的五百元,能買什麼?」

「妳還有我。」他說。

她嘲弄地哼了聲,「你?你要出錢?真的假的?」

「我才不想和妳開玩笑。」他嚴肅的說完,一把拉起她往拍賣會場走去。

他搞不懂這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啰唆?每一個問題都逼得他愈來愈覺得心虛。

迎面而來的中年男子臉上漾着笑意,他是拍賣會場的王牌主持人,自然對辜玟相當熟悉,只不過愈走愈近的時候,他居然一伸手就緊緊握住路奕的手,完全忽略她的存在,同路奕熱情的寒暄。

「真是稀客啊!我還在想是什麼人走來竟會滿室生輝,原來是錫斯丹集團總裁大駕光臨。」

聽聽!辜玟忍不住在心中抱怨,平日也不見這位主持人這麼熱情,他今天也和路奕一樣吃錯藥了嗎?表現得這麼誇張!

路奕收起剛才的笑臉,面無表情是他應對陌生人的習慣,他禮貌地頷首后,並沒有多說什麼。

主持人也很識趣,轉向辜玟展笑。

「原來辜小姐是總裁的夫人,怎麼從未聽妳提過呢?」

「先不管那些,我問你!這第二樣商品到底是什麼?」

她可沒工夫和他瞎扯。

「哦!這個啊……」在路奕面前,主持人亦不敢賣關子,神秘兮兮地表示:「據說是明朝的東西,淵源起於明朝的護國大將軍展子謙的玉戒。」

聞言,辜玟渾身一震,背脊倏地僵硬。

展子謙?為什麼在她夢中的人名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真有其事、真有其人?還是……

她回頭看看路奕,如果──夢不是夢,那麼他……

「妳怎麼了?」路奕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好象見鬼一樣。

「你說……」她猛然抓住主持人的臂膀,緊張地追問:「展子謙的玉戒?展子謙是虛構的人嗎?還有,他是不是有個妻子叫古鈺兒?她是不是……」

主持人訝異得張着嘴,「妳也知道?這可是一段野史耶!原本我以為那是賣家故意編出來的故事……」

「什麼故事?」她緊追着問。

路奕睇着她搭在主持人肩上的手,愈看愈是不舒服,下意識地將她的手抓回掌心,卻發現她全身發冷,彷佛身處冰天雪地一樣。

「據說,那是他和妻子古鈺兒的定情戒,當時因為兩人之間產生誤解,他拋棄至愛的妻子於雪地荒山,當他發覺事件的真相時,他的妻子已經凍死,被深雪掩埋;當時古鈺兒的雙眼未閉,可雙手緊握的,就是那枚戒指。

之後展將軍將妻子的軀體抱回家之後,遲遲不肯下葬,他哭了七天七夜后抑鬱而終,最後和妻子一同葬在塞外邊界。」

聽完主持人的描述,路奕的心隱隱作疼,也許是這個悲傷的結局令人動容,可真正讓他感到心疼的,是辜玟幾近昏厥的狀態。

她驚愕的是,主持人的字字句句一如她夢裏上演的景象,唯獨那隻戒指未曾入夢過。

為什麼?這件事詭異的軟她起雞皮疙瘩,如果這攸關前世今生,那麼……為什麼只有她夢到這一切的發生?為什麼要她一個人承擔這殘愛的痛苦?

「能先讓我看看那隻玉戒嗎?」她沙啞的問,覺得自己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主持人為難的皺眉道:「我當然沒問題,但那隻戒指在賣主那兒,他會親自將玉戒帶到會場。」

「雖然是明朝的古物,但它的價錢未免高得太不合理。」路奕質疑。

主持人左右張望了會兒,小聲地說道:「因為賣家說,那隻戒指是展將軍夫妻的遺物,不是普通人可以配戴,再加上它曾經見血光,所以才添了些神秘之說。」

「血光?」

「展將軍因為悔不當初,哭瞎了雙眼,那隻戒指沾有他的血淚,所以在那隻戒指的上緣,還有一絲血色的光澤存在。許多人認定見血光的東西不吉利,卻也有人認為那是難得的寶物。」

路奕下意識握住她的手,不解地問:「妳為何對這枚戒指這麼在意?那是明朝的東西,並不是妳要的尼古拉二世皇后婚戒。」

她雙唇顫抖,眼神充滿了哀戚。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他和她之間,確實糾纏了幾世,至今依然還牽扯不清?可,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她根本沒有錯啊!

是淚?是因為他哭瞎了眼,以至於得到優勢讓他矇混了幾世至今?卻唯獨她一人被夢境糾纏……

哼!她拍了拍腦袋,將自己的思緒拉回現實中;她是想到哪裏去了?也許一切都只是巧合,她不該隨便下定論才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要拍賣的是戒指,才帶我來碰碰運氣?」

路奕挑高了半邊眉,有着讚賞的意味。

「沒想到妳這麼快就猜到了?」

「你是想看我哭還是笑?你明明知道那是兩個不一樣的東西,你是想尋我開心嗎?」她突然發起火來。

他不喜歡她對自己怒目相向,隨即板起臉孔,冷聲道:「我已經說過,我不會開玩笑!再說,我只是剛好知道有戒指要拍賣的消息,所以才帶妳來的,之前我更說過,我們今天是來碰碰運氣的。」

「你已經知道是戒指了?剛才你為什麼不說?」

「妳有問我嗎?」

「你……你……」她氣得真想踢他一腳泄憤,更斷定這人分明是故意的。

她忽然轉身往回頭路走,這時才發現他的手正緊緊抓着她不放,限制了她的行動。

「妳去哪?拍賣會要開始了!」

「我不買了!」她低喃了句。

「不買?」他看她剛才可是很有興趣。

「對啦!我不買了,不行嗎?」她像個孩子,用力的想甩開他的牽制,頭也不回的要脾氣。

「妳真奇怪!」她愈想掙脫,他偏就是不想放開:「聽起來,那隻戒指也有它的玄妙之處,妳真的不買下來?」

「你……你放手啦!我不想買不行嗎?我要為你省錢不可以嗎?」

她才覺得他奇怪,大庭廣眾之下,他願意和她手拉着手,卻依然和她爭論不休?

主持人在一旁幾乎哭笑不得的表情,彷佛嘲笑他和她像剛新婚的夫妻,正因理念不合而爭執。

「是妳自己想要一個戒指。」他來到她身邊,語氣隨即一變:「還有,這裏是公眾場合,我不希望妳和我在這裏鬧不必要的笑話;我怎麼說,妳怎麼做!」

又來了!她的眼中綻出怒火,這傢伙有如鐵一般強硬、獨裁、專制,不容許她這、不容許她那,最重要的是他的身分地位更不容她來破壞。

可惡!她還要忍氣吞聲多久?凝望他眼中不容拒絕的銳利鋒芒,她恨恨的咬牙發誓,有一天!她一定要他跪下來向她認錯!

至於是什麼錯?等她想到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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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世情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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