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見到葉絮榕來到夜店,古千浩就抱怨道:“絮榕,怎麼我這些天打電話給你,你都不接呢?”
“不想接。”葉絮榕冷冷的回答。
“還真坦白,也真無情.”古千浩小聲的說。
“你不是賣酒的?不想做生意了嗎?”葉絮榕口氣很差的低吼.
古千浩趕緊遞了一杯酒給她,柔聲道:“這些天都心情不好嗎?”
“廢話。”葉絮榕一口將酒喝下去,“再倒。”
古千浩只好又為她倒了一杯酒,看着葉絮榕又是一口氣喝下去,不由得關切的道:“絮榕,別喝太多酒,傷身的。”
“你不是賣酒賺錢的,怎麼還勸人不要喝?”葉絮榕斜睨他一眼。
“絮榕,別總是曲解我的心意好不好?”古千浩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千浩,我真的心情不好。”她知道古千浩是關心她。
古千浩一臉認真的看着她,“絮榕,你該放開過去了,給我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不好?”
葉絮榕無語,還沒有開口回答,耳邊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給我一瓶威士忌。”
葉絮榕愕然的看向來人,是一身黑衣、在昏暗的燈光下冷得有些嚇人的聶光宇,他的目光也是冷冷的看着兩人。
葉絮榕此刻才察覺自己的手被古千浩握住,忙費力抽出來。
看到她這舉動,聶光宇眼中的寒意更深了。
“一瓶威士忌是嗎?好的,你稍等。”古千浩轉身去拿酒。
葉絮榕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裏卻十二萬分不願意讓聶光宇看到這一幕,她想要解釋,但看到他一臉冷漠又放棄了。既然他不在意,她又有什麼好解釋的?
周圍一片嘈雜的聲音,但卻入不了兩人的耳。
古千浩拿了一瓶酒過來。
“嗨,干浩。”鄭希迪也走了過來。
“鄭先生,你好!”古千浩微笑的打招呼。
“一起去坐坐、聊聊天吧!這位小姐是?”鄭希迪揚眉,好奇的目光注視着葉絮榕。
“她是我朋友,她姓葉,葉絮榕。”古千浩忙為他們介紹,“這位是鄭希迪先生。”
“葉小姐,你好!”
“你好。”葉絮榕輕輕點頭。
“葉小姐,不介意我叫你絮榕吧?一起過去坐坐吧!”鄭希迪別有深意的邀請。
聶光宇瞪了鄭希迪一眼,大有你別多管閑事的意思。
鄭希迪聳聳肩,仍笑得十二萬分的熱情。
“那我們過去坐下聊。”古千浩望着葉絮榕,徵求她的意見,他也有心要結交這兩個不凡的男人。
葉絮榕看了一眼聶光宇,點了點頭。是的,就算他不給她好臉色看,他不想要記起她,但她仍然想要在他身邊,就算只有片刻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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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角落坐了下來。
席間,古千浩和鄭希迪說著話,偶爾也會問葉絮榕一兩句,而聶光宇卻一直沉默着,只是冷着一臉一直在喝悶酒,看得葉絮榕擔心不已,卻沒有立場阻攔。
“鄭先生,你朋友一直在喝酒,你不勸勸他?”葉絮榕終於忍不住開口。
“他的脾氣倔得很,不聽人勸的。”鄭希迪心裏暗笑,臉上卻裝作不以為然的
聶光宇又狠狠的瞪了鄭希迪一眼,冷淡的對葉絮榕道:“葉小姐,這似乎不關你的事。”
葉絮榕心裏一緊,“你並不是忘了我,而是在報復我吧!”
“報復你?你太抬舉自己吧!”聶光宇又喝了一杯酒。
“絮榕,你在說什麼,你和聶先生以前認識嗎?”古千浩不解的問。
葉絮榕無語,也端起酒猛喝一口。
聶光宇卻認為她不想說出他們以前的關係是怕古千浩誤會,一口氣更是堵在心口,不停的喝悶酒。
看到聶光宇這個樣子,葉絮榕只能幹着急。
而鄭希迪本來就希望他喝醉,所以更不會阻攔了.
古千浩隱約覺得氣氛有些奇怪,卻沒有多想。
終於,聶光宇醉趴在桌子上,動也不動。
“他怎麼了?”葉絮榕急切的問。
“他只是喝醉了,我送他回去。絮榕,我也一起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吧!等一下我送絮榕回去就好了,何況聶先生喝醉了要人照顧。”古千浩出言阻止。
照顧?葉絮榕心念一動,“我坐鄭先生的車好了。千浩,你去忙吧!”
“那幫我扶着他一起走吧!再見,千浩。”鄭希迪笑得十分開心,好戲要上場了。
古千浩點頭,怎麼感覺有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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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哪裏?”上了車,看着不熟悉的路,葉絮榕驚訝的問。
“先回光宇住的地方。”
鄭希迪將車開到一幢大廈大門口,停下了車。
“他住在頂樓,這是鑰匙,他就交給你了,我先走了。”把鑰匙塞到葉絮榕手裏,鄭希迪向她眨了眨眼。
“喂。”葉絮榕驚訝的要叫住他,但車已經絕塵而去。
“你能走嗎?宇。”葉絮榕扶着聶光宇。
“你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叫我?”聶光宇忽然睜開眼睛瞪着她。
“我是葉絮榕,被你忘記的人。”葉絮榕聽到他的問話,沒好氣的回答.
聶光宇忽然笑了起來,笑容卻無比的苦澀,“葉絮榕?!如何能忘得掉?”
葉絮榕氣喘吁吁的扶着他走向電梯,沒有聽清楚他說什麼。
好不容易到了頂樓,葉絮榕打開大門,然後找到他的卧室,將他放在床上。
打量着四周,華麗典雅,卻似乎沒有人氣,葉絮榕神情黯然的道:“真的將我忘得那麼徹底,連以前我們住過的房子你都不去住了。”
微弱的聲音打斷了葉絮榕的失神,她忙走過去,看見聶光宇不停喊着——
“水、水、水……”
葉絮榕手忙腳亂的裝了一杯水,扶起聶光宇讓他喝下。
“你是誰?”聶光宇睜開眼,迷茫的問。
“葉絮榕。”葉絮榕捺着性子回答他。
換成是以往的她早就掉頭走人了,但是六年後的她過了太多沒有他的痛苦寂寞愧疚的日子,她再也忍受不了了……如果她的委曲求全能夠得到他的關注,她願意付出;如果能夠讓他幸福,讓她彌補她所造成的傷害,她什麼都願意去做。
“葉絮榕、葉絮榕.”聶光宇大笑着,忽然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龐。
“宇。”葉絮榕低叫一聲,用臉去摩擦他的手。
聶光宇忽然一用力,將她整個人拉了下來,兩人臉貼着臉依偎着。
葉絮榕沒有推開,反而主動吻上聶光宇的唇。她想他想了整整六年,想得心都痛了。
這威力是驚人的,當她的唇一貼近,聶光宇似乎立刻清醒過來,猛然翻轉身,將葉絮榕壓在身下,捧起她的臉,印上她的唇,迫切而渴望的吻上她。
他的牙輕嚙着她的唇,慢慢的催促她張開嘴,從她口中嘗到津汁蜜液,帶着淡淡的威士忌香,是他嘗過最香醇的美酒:他像是喝不夠般,深深吸吮,並霸道的糾纏着她的舌,與之起舞。
聶光宇全身就像燃起了層層火焰,需要葉絮榕為他降溫;不多時,兩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夜還長,不用任何的言語,六年的空白在今夜全部填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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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光宇伸手揉揉抽痛的太陽穴,這個動作更讓他覺得不舒服。
目光落在略有些凌亂的床和自己未着寸縷的身子,突然,記憶像潮水般湧來,聶光宇呆住了。
這不是一個春夢吧?為什麼那麼真實?就連他的身體似乎都因為得到某種滿足而舒暢起來。
“你醒了?”清脆的聲音傳來。
聶光宇望去,是一臉神采奕奕的葉絮榕。
這麼說來,他昨晚真的不是作夢,而是真的。這一直是他想要的,但一見到葉絮榕,一想到昨晚是她的主動,又聯想到這些年她也是這樣跟別的男人在床上翻滾時,一股帶着妒火的怒氣升起。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你喝醉了酒,我送你回來的。”葉絮榕深知他清醒后不會再給她好臉色的,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
“那你為什麼還在這裏?”聶光宇冷冷的注視她。
“我煮了粥,你喝一點吧!”葉絮榕仍然奸聲奸氣的說。
“沒想到你挺廉價的,這麼快就可以跟人上床。”聶光宇冷嘲熱諷的話語脫口而出。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葉絮榕臉色一白。
“我倒想知道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錢嗎?我確實多得是。”
“你!我以為你失去了記憶,沒想到你連性格也變得如此徹底,我無話可說。”葉絮榕忍無可忍的沖了出去。
看到她走出去,聶光宇也衝動的追下床。
突然,葉絮榕的手機響起,她邊走邊接聽:“喂,是我……我沒事的,我現在去上課……好了,千浩,別說那麼多了,再見!”
那聲“千浩”讓聶光宇不禁握緊拳頭,原本軟化的心又豎起防備.
難道昨天晚上對她來說什麼意義也沒有?這個想法讓聶光宇的牙咬得喀喀作響。
葉絮榕回過頭,卻沒有看到他追上來,心想他根本就不在意她會不會離開,只得黯然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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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課,葉絮榕猶豫再三,仍然坐上車前往聶光宇的辦公大樓.
這些天,她已經習慣去看看他,只是他從來都不給她好臉色看,她雖然心痛,卻不想放棄,或許這就是報應吧!以前的聶光宇為她做了那麼多她都看不到,所以現在該輪到她付出了.
她知道聶光宇失去記憶,他的父母一定會在他面前醜化自己,所以他現在才會這麼排斥自己。
但不管怎麼說,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雖然聶光宇對她有深深的敵意,她仍然充滿了希望;因為她知道只要恢復了記憶,他仍然會是以前那個愛她、憐她的聶光宇。
“絮榕姐。”許晴如微笑問候。
葉絮榕也對她微笑。
許晴如忽然將葉絮榕拉過一旁,悄聲道:“絮榕姐,剛才有個漂亮的外國女人上去,她自稱是總裁的未婚妻呢。”
“未婚妻?”葉絮榕臉色一白,她為什麼沒有想到,三年的時間可以改變許多事,更忘了聶光宇也可能愛上另一個女人.
“不一定是真的呀!”許晴如安慰她,“也有可能外國人比較開放,隨口說說的。”
“那我先上去了。”葉絮榕勉強笑了笑,然後坐上電梯。
是呀!聶光宇一直對她說他不願憶起過去,因為他現在過得很好;也許那並不是說假話,他是真的不願憶起過去,因為他現在有了心愛的人,那她一直在強求是為了什麼?她不是一直說要讓他幸福嗎?那現在他覺得很幸福,她為什麼又要去讓他記起過去?
讓他記起過去,或許是她仍然想要擁有過去他所給過她的幸福吧!原來她還是這麼自私,這麼多年來還是沒改變呀!
手機響了,葉絮榕接起來,心不在焉的答了幾句,連對方是誰、說了什麼她都沒聽進耳里,因為她正為這突然的了悟而心痛。
電梯打開了,何秘書見到她,神情有幾分尷尬,忙道:“葉小姐,我去通傳總裁一聲。”
“不用了,我直接敲門進去。”葉絮榕搖頭。
何秘書也不好說什麼,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看得出這位葉小姐和總裁的關係很是微妙,說是情人又不像,但說不是又好像是。
總裁辦公室的門開了個縫,能聽見裏面的說話聲。
“Anna,不要這樣。”聶光宇輕喝。
“為什麼不要?我要你吻我。”是一名女子的聲音,她正用發音不準的中文大發嬌嗔。
葉絮榕心裏一痛,還是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只見聶光宇和一個身材修長的金髮女子抱在一起,女子的唇正貼在聶光宇的唇邊。他們看到葉絮榕,兩人都怔了一下,卻沒有放開手。
“對不起,我似乎打擾了。”費了好大的勁,葉絮榕才讓自己的表情維持平靜。
聶光宇將Anna推開,看到葉絮榕對他與別的女子如此親密仍然無動於衷,不由得心痛的想着,難道她真的不在乎他了?那她為什麼還要來呢?
聶光宇寒着一張臉道:“你來幹什麼?”
看到聶光宇始終擁着那名女子,葉絮榕心裏的酸澀湧上了喉嚨,讓她連說話也覺得困難.
“對不起,我一直要你……記起過去,卻沒有想過你現在可能有相愛的人,所以不需要過去的記憶……我不會再打擾你了。”說到後來,葉絮榕已經語無倫次,幾乎哽咽。
“你是什麼意思?”聶光宇皺起眉。
“對不起,這些日子讓你困擾了。是的,如你所說的,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葉絮榕眼中有淚光閃爍,但語氣卻很堅定。
“絮榕,你這是什麼意思?”聶光宇怒吼,她以為她現在就可以若無其事的說不認識他,將他撇掉嗎?
“對不起。”葉絮榕轉身跑了出去。
聶光宇也迅速的追出去,卻只看見瞬間關閉的電梯門。
“怎麼回事呀?聶,我只是跟你要一個見面禮,她是誤會還是怎麼了?”雖然她會說一點中文,但剛才那個女孩說得太快了,Anna一點也聽不明白。
“Anna,你怎麼會來?”聶光宇頓覺疲累的閉了一下眼睛。
“迪說這裏好好玩,約我來度假。”Anna如實相告.
“該死的!”聶光宇罵了一句,他就知道是那小子搞的鬼。
“聶,你在罵我嗎?”Anna很無辜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是。”聶光宇有些頭痛的說出一個地址,“迪可能在那裏。”
Anna眼晴一亮,飛快的吻了聶光宇一下,“那我去找他了。”
“她到底怎麼了?”聶光宇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麼葉絮榕會說出這樣怪異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一想到她放棄幫他恢復記憶,聶光宇又惱怒起來。
這三年來,他無論是心靈還是肉體都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其中最痛的莫過於被心愛的她遺棄,將還在生與死之間掙扎的他放棄,所以他恨她。
但見到葉絮榕,他又在愛恨之間掙扎,只因為他無法將兩人過往的相愛回憶忘記、無法將她忘記,他仍然深愛着她。
聶光宇握緊拳頭,矛盾極了,他該做的不是憐惜她,而是要她也嘗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