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寂靜的夜空下,萬籟俱寂。
屋頂上,兩個身材頎長、身着黑衣勁裝的男子,施展輕功穿梭在各個屋檐上,不消一刻的時間,他們已經查探了整個巡撫邸,隱身沒入牌樓間的陰暗處,居高臨下的睥睨着整個巡撫邸。
"年恩,我到那端製造紊亂,你伺機潛入書房偷出布兵圖,並將這份假圖放入,這樣做或許能擋個幾天,等莫少卿起疑時,我們應該已經暗中將他各個據點一一擊破了。"梵樗陰鷙的黑眸一閃,指着前方的書房叮囑着。
"得手后哪裏會合?"駱年恩拉下臉罩,只留下一雙眼眸在黑夜中閃爍着。
梵樗黑眸微眯,發出冷冽的光芒,表情嚴肅。
"在浙江莫少卿的勢力太大了,得手后以哨音做暗號,然後迅速回到驛館,將布兵圖複製幾份,一份傳回京城給皇上過目,一份傳給曲祿。切記,不要等我,爭取最短的時效,最好能一舉將他在各地的黨羽迅速掃蕩。"
駱年恩看了他一眼,"可是……我擔心你……"巡撫邸內高手如雲,駱年恩擔心梵樗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要成就大事就要有犧牲的準備。"他那深不可測的黑眸閃過絕然的眸光。
"那你自己小心。"駱年恩知道梵樗決定的事,想要讓他更改是不可能的,所以也不再多說。
梵樗拍拍他的肩膀提醒着:"記住,千萬不要與莫少卿的人手硬碰硬,你的勝算不大。"
駱年恩知道他說的是事實,自己除了一身輕功了得之外,其它功夫都是半調子,遇到練家子能自保就不錯了,更不用說是想要打勝仗啰,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他點點頭,輕聲回應:"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千萬小心,京城裏的紅粉佳人可是等着你回去。"梵樗不放心的一再叮嚀着。
"我知道。"一說到美人,駱年恩的興緻都來了。
梵樗施展輕功從牌樓跳下,足不着地的越過花叢、掠過圍牆,一路往府邸內院飛去。
須災,梵樗已經來到內院的一處廂房之中,交錯巡邏的上兵似乎將這兒列為重要的巡邏之地。
避過巡邏士兵,他在紙窗上戳了個小洞,透過空隙透視廂房內的擺設,豪華中不失精緻,住在這兒的人想必身分不低。
梵樗心裏盤算着,就是這兒了。
他輕輕推開門扉縱身竄入,蜻蜒點水般的步伐輕晃-圈,剎那間他已經不動聲響地點住屋內所有人的昏穴,他動作迅速地將他們搬到院后的花叢內藏起,最後離去時輕輕推了下燭台。
莫少卿或許罪孽深重,理當處以極刑,不過就他最近的觀察,他的夫人只是-名懦弱的女子,他的所作所為與她毫無干係,這也是為什麼他沒有痛下殺手,趁機殺了他的家人的緣故。
霎時,火勢迅速從桌巾往四處竄燃,一眨眼的時間即濃煙烈焰密佈,而巡邏的士兵也發覺失火,雜沓的跑步聲和大喊失火的喧嘩聲迅速響起……
紊亂中,梵樗正打算趁亂伺機而退,就在這時,內室突然傳出一個細微的聲響,他猛地一回頭,陡然發覺卧室中還有一個小孩,正被濃煙嗆得猛咳……
"糟糕。"梵樗毫不猶豫地立刻縱身飛入火窟。
正當他把小孩救出,屋外也圍滿趕來救火的大批士兵……
"刺客呀!"
梵樗冷眼環視眼前的人群,炯亮黑眸微微眯起。
"不怕死的就上來。"為了不讓人發覺他的身分,他故意壓低嗓音,粗嘎着聲音說道。
"來人!大人有令,擅闖府邸者,一律格殺勿論。"為首的將領大聲叫囂着。
孤軍不宜纏鬥,看着一波接一波湧來的人馬,梵樗邊攻邊防,心裏盤算着該如何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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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幾盞燈火在微風中閃爍。
夜深人靜,僕人們都已被遣退,房內莫少卿正和端王府的軍師沉起交頭接耳,似乎在研商要事。
沉起不放心地問着:"那小子……莫大人應該料理妥當了吧?"他知道莫少卿清楚他口中的小子是指誰。
"一個沉醉溫柔鄉的人,是成不了什麼大事業的。"莫少卿面露嘲諷地訕笑道。
"溫柔鄉?"沉起眯起細狹的眼眸,思索了-會兒,"據我所知,木梵樗不是個喜歡流連煙花之地的公子哥。"
"那可得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莫少卿語帶玄機的狂笑。
沉起揣測着:"這麼說這個女人是大人身邊的人啰?"能讓莫少卿看上的女人鐵定不簡單,若非國色天香,那必定是他的心腹。
"非也。不過她的美貌媲美褒姒,而且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幾日下來,她早就將那小子迷得暈頭轉向,不知日出何方啰。"莫少卿得意的大笑。
"天下有如此艷麗的美女?"他好奇地眯起眼睛,語氣中帶着極度的懷疑。"煲姒以美貌迷惑紂王,就當時傳言,她的美艷非我族類所能有。此名女子能得大人如此稱讚,那她豈不是天女下凡?"
"江南本就多美女,但她可是老夫第一次看了都會心癢難耐的美人兒。"莫少卿話中諸多惋惜,可為了成就大事,只能將那嬌滴滴的可人兒讓給梵樗那小子享用。
沉起以審視的眼神看着莫少卿,一個能讓重權力的男人有扼腕之憾的女人,想必是艷驚四方,頓時他心頭一陣麻癢,胯下之物也不由得緊窒起來。
"大人,可否帶我一觀佳人?"他緩慢地詢問,語中難掩焦躁和期盼。
莫少卿皺起眉頭,目光灼然地看着他,眼中浮現責備之意。
"師爺,江山尚未得手,現在就心繫佳人,恐怕不太好吧。"
"是,是。大人教訓的是。"沉起垂下臉,一臉慚愧。
就在兩人談話的同時,內院傳出一陣騷動。
"出了什麼事?如此大聲喧嘩。"莫少卿一掌劈向桌子,強大的內勁將桌子劈成兩半。"來人,快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他話尚未說完,屬下已經恭敬地前來稟報。
"稟大人,宜湘樓失火了。"
"那,夫人呢?"一聽到是宜湘樓,莫少卿立刻失去了平常的冶靜,焦慮地大聲吆喝。
莫少卿眼中迸射而出的殺氣,嚇得他渾身顫抖,雙腳抖的幾乎捲成麻花。
"尚未見到夫人逃出來。"他硬着頭皮說道。
怒急攻心,讓莫少卿胸口血氣翻騰,緊握的雙拳發出駭人的劈啪聲。
"傳令下去,立刻派人進入火海將夫人救出,否則你們一個個提頭來見!"
聞言,他立刻銜命飛奔離去。
"大人,你不覺得這事有蹊蹺?宜湘樓怎麼會在三更半夜無端起火燃燒?"沉起眯着眼,仔細分析。
"你的意思是?"莫少卿站起身來,雙眼閃動着厲光。"有姦細潛入我巡撫邸?"
"沒錯。"沉起點點頭。
壓下心中紛亂的思緒,莫少卿立刻傳喚命令。
"封鎖府邸。"因憤怒而失去理智的莫少卿,殘酷的臉孔逐漸轉為猙獰。
"在刀劍上喂上我特製的毒藥,全力去捉拿刺客,我要他後悔惹了我。"
他苦心經營、策畫了這麼久,眼看甜美的果實即將入囊,而遠在京城的龍椅也正朝着他招手呼喚,要是有人在這個時候敢來壞了他的大事,那麼他將會只有一個下場--死!
"大人特製的毒藥?"沉起疑惑的看着他,他怎麼不知道莫少卿除了處世陰狠之外,還會制毒?看來他和王爺得多提防些。
"冰魄情毒。"對自己獨創的秘方,莫少卿很是得意。"冰魄的寒加上情毒的熱,中毒后全身宛如置身寒冰烈火之中,不死也難。"
沉起再問:"可有葯解?"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情毒易解,冰魄難醫。"得意之中,莫少卿毫不諱言的侃侃而談。
沉起語氣有點不耐煩,但態度上仍不敢過於明顯,只是壓低聲音再次追問:"如何解?"玩陰謀權勢的人說話就喜歡賣關子。
"哈哈!師爺也對此毒有興趣?"莫少卿邊笑邊以質疑的眼神看着他。
莫少卿的反應早在他意料之中,他邊打着哈哈,邊虛捧着:"這麼厲害的毒物,我想王爺一定很感興趣,我是在替大人製造功勞呀!"
"說的是。"莫少卿聞言,心裏開始打起如意算盤,現在最重要的是討好瑞王爺的心,到時再想辦法除去他。
"情毒需要處子之身當藥引,冰魄需要烈火神石,處女易得,烈火神石難覓。"
"烈火神石?"沉起蹙眉思索。
"沒錯。在二十年前的那場瘟疫中,它曾經出現過一次,一名人稱仙女大夫的女子曾用它醫傷療毒。不過事隔二十年了,仙女大夫早巳不知去向,再者,如果不能在一個時辰內同時尋得這兩種解藥來解毒,那也是無用,後果還是只有一個死字。"
一個時辰要同時找到兩種解藥的確是很難,難怪莫少卿會如此猖狂得意。
看着莫少卿面目猙獰的臉,沉起表面上雖然不動聲色,心裏早已有了盤算,回京后,他得提醒王爺多防着他一點。
就在此時,又有士兵來報。
"稟大人,有名剠客出現在夫人的廂房外。"
莫少卿表情陰騖,自牆上抽出-把長劍,劍身出鞘,寒光四射,嗡鳴聲刺耳的響起。
"走,老夫要去看看,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我地盤上撒野。"說著,他邁開大步趕往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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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樗才用強勁的內力轟掉前批士兵,后一批立刻又補上,一批接一批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
劍影紛飛,他邊打邊搖了搖頭,冷眼睥睨着四方。"一群無知的奴才。"
"何方妖孽膽敢闖入府內?"在莫少卿的怒吼聲中,夾雜着一道銀光直射着梵樗胸前。
劍氣尚未觸身,梵樗宛如鬼魅的步伐已經縱身揚起,伴隨着強勁的內力也回敬一劍,當的一聲,兩劍相擊的清脆響聲伴隨着耀眼的火光迸裂四射。
兩劍互擊之際,莫少卿已從梵樗發出的劍氣感受到,他的武功和內功修為不在自己之下,銳利的眼神兇殘無比地橫掃過梵樗覆著黑巾的臉龐,一副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的兇狠樣。
他怒吼一聲:"來人,生擒五千兩,擊斃一千兩。"隨着脫口而出的命令,一陣劍浪立即又往梵樗胸前攻去。
劍影紛飛,宛如波濤白浪,梵樗施以靈活的輕功左閃右避,轉眼間兩人已過了幾十招。
"沒想到你的功夫如此了得,如果讓你進了京,那社稷江山豈不就不保了。"梵樗淡笑。
莫少卿喘息中,仍不忘出言恫嚇。"擋我路的人只有一個下場--死!"他揮劍更猛,招招直取梵樗的性命。
梵樗搖了搖頭,眼眸閃過一抹濃濃的殺意,"意圖謀反,下場也是只有一個字--死!"
久戰不下,令莫少卿對眼前這個蒙面人更加深惡痛絕,一個不能當成朋友的人,那就是敵人,二話不說只有剷除的份兒。
"那也要看你走不走得出這裏。"他揮手一招,屋頂上立刻站滿一排接一排的弓箭手,每一個箭口都對準了梵樗。
"敢來,就沒有抱着平安離去的念頭。"梵樗態度凜然,好整以暇的眼眸閃過視死如歸的光芒。
"好,我就如你所願。"
一聲令下,月光中,點點白光直射向梵樗,梵樗邊揮劍掃去疾馳的箭頭,一面估算敵方陣式,打算硬碰硬地殺出重圍。
紊亂中,梵樗趁亂竄出府,不過雖有高超的武功修為,他依舊無法安然避開如流星般橫掃而過的飛箭。
"不用追了。"看到梵樗中箭,莫少卿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
沉起詫異的看着他,"大人不趁勝追擊?"
"箭頭上早就餵了毒,他活不了了。"莫少卿冷嗤一聲,轉身對士兵吼道:"趕快滅火,救出夫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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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婉兒驀然一陣心痛,將她擾醒。
她摸了摸身旁的位置,空的,再看了一下天色,已逐漸泛白,心中一陣緊窒。
"天都快亮了,他怎麼還沒回來?該不會是出事了吧?"她蛾眉緊蹙,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一聲砰然的推門聲突地響起……
"你怎麼了?"婉兒沖了過去,一把扶住梵樗虛脫的身體,當她的手摸到一股濕黏的溫熱,不禁驚喊出聲。"你受傷了。"
梵樗鬆開緊蹙的眉頭,嘴角浮起一抹不在意的笑容。
"一點小傷,不礙事。"
其實梵樗知道,自己一點都下好,體內冷熱交織的感覺,正一點一滴地奪去他的知覺,不過為了不讓婉兒擔心,他依舊故作輕鬆。
攤手一看,手上的血液呈現黑色,加上梵樗像是覆上一層冰霜的蒼白嘴唇,臉上卻紅如火,這異樣的癥狀讓婉兒心裏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你知道你中毒了嗎?"雖然醫治過無數的人,可是面對受傷的人是梵樗,婉兒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點點頭,嘴角噙着笑安撫着,"沒關係,只是要麻煩你幫我叫一下大夫了。"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他呼吸沉濁地喘息着。
死到臨頭他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讓婉兒為之氣結,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傷的有多重?婉兒力圖鎮靜,扶着他走向床鋪。"到床上,我幫你把傷口清乾淨。"
"你會醫術?"梵樗反手握住她的手,深邃的黑眸緊盯着她。
"多少會一些。"怕被梵樗看出端倪,婉兒低垂着頭含糊地應道。
"那正好,不必叫大夫來了,免得莫少卿起疑。"-個踉蹌,梵樗拖着婉兒跌向床褥,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了。
婉兒將他安置好后,手持剪刀小心翼翼的剪開他肩膀上的衣服,撥開衣服。被折去箭身的箭頭依舊留在肩頭上的傷口裏,自傷口處往外約一個巴掌大小的皮膚,全部因中毒而泛黑,汩汩流出的黑血帶着一股難聞的味道。
"冰魄!"特殊的味道,有別於一般的傷口特徵,飽讀醫書的婉兒一看就知道,不過仍忍不住驚喊。"這種毒物毒性堅強,出手這麼狠簡直是要置人於死地,你到底是惹了誰?"
"我要出門前,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梵樗投給她一記苦笑。
"你……你真的去了巡撫邸?"婉兒不敢相信的搖着頭。
她突然感到害怕,莫名的恐懼緊緊的盤繞着她的心。
她不要他死!
這個認知又讓婉兒心裏猛然一驚。
怎麼一看到他受傷了,自己就像失了魂似的?為什麼?難道自己在習慣他擁抱的同時,也將心遺落在他身上了?難道這就是愛?不!
凡人會老、會死,她無法眼睜睜的看着他在她面前老死,而自己卻美麗依舊,年輕不衰。
婉兒內心不斷揪扯,她為自己的淪陷情網感到害怕,更為梵樗的傷勢感到憂心,從剛才的把脈,她知道他不只中了冰魄這種毒,還有一種她沒醫過,也不曾見過的毒,這才是她最擔心的。
知道婉兒在為他的傷勢擔心,梵樗還反過來安慰她。"沒關係,任務已經完成了,我已經沒什麼遺憾的了。"
"不要再說了!"婉兒生氣的怒吼着,不經思索地就喊出心中的焦慮與情意。"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我怎麼辦?"
梵樗愕愣了一下,然後俊美的臉龐緩緩漾起一抹慘烈的笑容,"這就是為什麼我不敢要你的緣故。"
相擁而眠,軟玉溫香抱滿懷是天底下最甜美的事,不過如果光只能看、只能擁抱,卻不能放縱自己的慾望與之結合,那種折磨可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甜蜜折磨。
而他,可是費了很大的工夫,才讓自己像個君子似的坐懷不亂,其原因也是因為這次的任務太過危險,面對莫少卿這個冷血無情的敵人,他怕自己要是有個萬一,說什麼他都不願意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扼殺了婉兒往後的幸福。
"你……"
婉兒覺得自己再不離開一下就快被他氣昏了,她氣呼呼的轉身走出卧房,打算去找喜兒要她的小藥箱拿烈火神石。
梵樗無力的閉上眼睛,性感的雙唇掛着一抹微笑--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從不斷流失的體力,他知道自己撐了多不久了,他不要婉兒看到他死去的情形,他會心碎,更會不舍。
體內寒氣剛竄起,一股熾熱的烈火又猛然自他心口往外延伸,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一個大火爐,持續地加溫,而胯下的男性特徵,不斷地繃緊、腫脹,就像要爆炸了似的……
"該死!"不用想梵樗也知道這股熾熱的感覺意味着什麼,原來自己除了中了婉兒剛剛所說的冰魄之外,還有情毒,這種下三濫的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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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婉兒向喜兒拿烈火神石時,竟惹來喜兒的興奮以對。
"他快死了?"喜兒樂得眉梢像飛揚的柳葉兒似的。"我就知道我沒整他,必定有人會為我出這口氣,唉!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喜兒!"婉兒生氣的斥責着,明媚的眸子陰沉如寒潭。"我不知道他到底哪裏惹了你,不過我不希望再聽到這種尖酸刻薄的話。"
"星子?"喜兒被婉兒的反應給震住,難掩心中緊張的情緒,忐忑不安地問:"星子是不是愛上了他?"
"你認為我可以嗎?"婉兒沒有回答,反問她。
"廢話,當然是不行啰!"喜兒忘了主尊奴卑的身分差異,高聲大吼着,整個人更像是火燒屁股似的跳了起來,哇哇大叫。"你忘了仙凡有別嗎?這可是大罪。"
"我沒忘。"婉兒答得有點心虛。
喜兒猛拍着胸脯。"這就好。"差點沒被她給嚇死。
那一天,若不是她看出木梵樗沒對星子怎樣,否則第一個要他命的,絕對會是她。
"好了,把烈火神石給我吧。"
"是誰傷他的?"喜兒雖然不喜歡他,不過仍難免有好奇之心。
"莫少卿。"婉兒微蹙着眉答道。
"他?"這真讓喜兒感到訝異,莫少卿不是為了討好他才花費巨額買下星子送給他,怎麼這會兒又要置他於死地?
"恩,別說出去。"婉兒小心叮嚀着。
喜兒點點頭,"我知道啦。"事有輕重緩急,這嚴重性她還能分辨,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這就好,你繼續睡吧。"婉兒轉身就要離去。
喜兒喊住她,抓了件衣服套上就要跟出來。"我去幫忙。"
婉兒笑了笑,"不用了。"原來喜兒是刀子口豆腐心,還是會擔心的。
婉兒從喜兒那裏取回烈火神石,發現梵樗正以迷濛的眼神看着她,那曖昧中帶着危險的眼神,彷彿自己正一絲不掛的呈現在他眼前,惹得婉兒打從腳底涼上頭頂。
"你……你怎麼了?"看着他泛紅的俊臉、寫滿慾望的眼神,婉兒感到不知所措,可是他身上的毒如果不立刻解,只怕就要遲了。
硬着頭皮,婉兒斂下惴惴不安的心走向他。"快躺下,你傷的不輕,不要坐起來。"
她將藥箱打開,伸手壓住梵樗的身子,打算先將他肩膀上的箭頭挖出,再以烈火神石為他解毒。
強撐着逐漸渙散的意識,梵樗看到婉兒衣衫不整的模樣,翻湧的慾望立刻湧上心頭,他猛然地閉上眼睛,將腦海中的畫面趕出去。
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可是梵樗不知道自己還能剋制多久,他不要自己像發了情的公狗似的,用力的伸手推開她,猛然的退向床褥內側。
"不要過來。"
"你再不療傷毒就要來不及解了。"他肩膀上的黑暈越來越大了,眼看就要吞噬了他。
心裏抗拒着她,可是腦子卻有個聲音不斷催促他,控制着他的思考,令他貪婪地嗅聞着她身上的迷人幽香,這感覺令他幾乎要發瘋了。
"婉兒,不要過來,我不想傷害你。"
他的行為太異常了,難不成……他除了中了冰魄之外,另一種毒是江湖中盛傳的情毒?一種只有靠男女交歡才能解除的毒物?婉兒內心一顫,蛾眉深鎖。
"是情毒對嗎?"她不確定的問着。
梵樗黯然地點點頭,"你快走,不要讓我傷害你。"趁自己還有一絲理智尚存,他催趕着婉兒離去。
"我去找紅伶樓的姑娘。"婉兒不加思索的說。
梵樗面色慘淡地笑了笑,"沒用的。"
焦急中,婉兒根本忘了少女的含蓄與矜持,"為什麼沒用,不是只要上了床,男女交合就可解毒?"
既然只要男女交合就能解,那麼只要她上一趟紅伶樓施以重利,包管有-票姑娘迫不及待的想要撲上他。
梵樗蹙眉凝視着她,被情慾充斥的瞳眸不斷竄起火焰,-陣悸動又襲上腦門,他緊握雙拳,靠着碩果僅存的意志力,為她解答。
"解情毒需要以處子交合併施以采陰之術,被采者輕則昏迷,重者則可能會喪命,我不想傷害其它無辜的人。"
梵樗並沒有將心底的話說去,其實終其一生,他就只想與他魂牽夢縈的仙女大夫恩愛纏綿,其它姑娘他一個也不想。
婉兒聞言一愣,誤以為梵樗心中有所顧忌,怕自己沒把握控制得了情毒的發作。
她不死心的問:"沒有其它的方法嗎?"
該死的,為什麼當初研讀醫書時,要將所有關於男女情事的醫書避開不看。此時婉兒恨死自己了。
"別為我擔心,自古人生誰無死?"他的指尖彈出一道勁力,精準地擊中床帷,紗幔陡然落下將二人隔開。"走吧,越遠越好,不要讓我傷害到你。"一聲長嘆,嘆盡了他的不舍與遺憾。
婉兒怒道:"不!"他的輕生,讓她的心彷彿被揪緊,陣陣刺痛着。"我不會讓你死的。"
他頹然地苦笑着,"婉兒,我累了。"
沒有多餘的體力支撐,梵樗頹然地倒了下來,急促的呼吸中出氣比進氣多。
"不!不要這樣對我。"她渾身僵硬,瞪着床帷內模糊的高大人影,心中做下重大的決定。"我來幫你。"
"不要!"梵樗抗拒着,"不要讓我傷害你,否則我會後悔一輩子。"
婉兒拉開床帷,面對臉色潮紅的梵樗,唇角微勾,露出莫測高深的微笑。
"你放心,你絕對傷害不了我。"
她將手中的烈火神石壓向梵樗的傷口,用白布將它緊緊的纏住。
椎心刺骨之痛,令梵樗悶哼一聲。"你這是哪門子的醫法?"
"別說話。"婉兒趕忙安撫着。"忍着點,一會兒就好了。"
梵樗汗如雨落,她不斷擦拭着冷汗的手絹,沒一會工夫便如水洗般濕透,令婉兒忍不住惡言咒罵著。
"我會讓他為這次的惡行付出極高的代價。"
看着烈火神石由原本的鮮紅欲滴轉為黑如焦炭,傷口周圍的黑暈也緩緩地褪去,回復原本的膚色,婉兒緊皺的眉頭這才稍稍舒緩。
冷冽之寒一退,體力也恢復許多,不過要命的是腹下的熾熱,它在少了冰魄的寒氣之後,燃燒得更加熾烈,蠢蠢欲動的慾望令他眼眸熠熠生輝。
心繫婉兒的幸福,卻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生存機會,令梵樗抗拒之心依舊。
他刻意板起冷漠的語調,聲音卻有些顫抖,"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成為我的人?"
他一直秉持着,愛她就是要讓她幸福的這句話,所以在自己未能脫險之際,他堅持不想碰她,免得誤了她的終身幸福。
她面色僵硬如石,明知道他說這些話是為自己好,不過依舊難掩氣憤地瞪了他一眼。
"廢話少說,告訴我那件事首先要怎麼做?"話說到最後,她仍難掩羞澀地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