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王月英悲痛中吐露隱情 王三漢情急里離家出走(上)

第六回 王月英悲痛中吐露隱情 王三漢情急里離家出走(上)

八年後的大王莊

一群年留着蓋頭、羅圈頭和小辮,年約七、八歲的男孩正在王宅大院門前的一棵大樹下玩耍。

其中一名皮膚黝黑,體格健壯的男孩最為引人注目,他就是王三漢。

只見他領着那群孩子一會從東跑到西;一會又從西跑到東,其他的孩子都甘願跟在他的後面,跑來跑去。

不一會他突然登上一根橫在地上的樹桿上說:“我就是山大王,你們都是我的眾將官,知道不?”

孩子們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說什麼好。

王三漢馬上喊了聲:“眾將官聽令──”

一名男孩:“你是山大王你有馬嗎?”

三漢用手搔了搔頭說:“馬?”

另一個男孩說:“連馬都沒有,算什麼山大王呀?”

眾孩子起鬨說:“沒有馬就不算山大王……”

王三漢左右看了看,正看見一口肥豬在樹後面悠閑地走過來了,王三漢馬上用手一指:“你們看:那就是我的馬。”

孩子們一看:都笑起來了,說:“什麼呀?什麼呀?那是一口豬,”

孩子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一男孩叫勁地問:“那是你的馬,你敢騎嗎?”

王三漢捋起胳膊,挽起袖子說:“那有什麼,你們等着瞧吧。”

說完,就從那棵干樹杈上跳了下來,然後輕手輕腳地向那口肥豬走去。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王三漢走到那口豬跟前,他先是給那口豬撓了幾下癢,然後冷不防地往豬背上一竄,只聽那口豬“敖,敖”地叫了幾聲,一直把他帶出去老遠,才把他摔下來。

孩子們不停的起鬨說:“山大王騎豬羅,山大王騎豬羅──”

這時,正巧一名砍柴歸來的漢子走過來,他遠遠地看見王三漢騎豬,不由自主地晃了晃頭,自言自語地說了句:“這孩子真是越淘越沒邊了……”

突然,他發現自己的孩子也在其中,就喊了一句:“狗子!還不給我回家!”

那名叫狗子的小孩馬上扭頭就跑,一邊跑一邊說:“不玩了,不玩了……”

王三漢騎豬沒成,反被摔了一身土,顯得有點難為情,一時也不好意思爬來了。

這時,有幾個男孩又把他扶起來說:“不知這是誰家的豬,要是沒人看管,用不了天黑,就得讓狼叼走。”

一男孩晃了晃頭說:“這兒有狼么?”

王三漢認真地說:“怎麼沒有?”

一男孩問:“狼什麼樣?”

王三漢用手在自己臉上一比說:“那狼的嘴丫子到耳朵根。”

一男孩不相信地說:“得了吧,要是那麼大的嘴,那它一張嘴下巴不就掉下來了么。”

王三漢白了他一句說:“你懂啥呀,那不是還有黑嘴丫連着呢嗎。”

一男孩懷疑地問:“凈瞎說,你見過狼?”

王三漢答道:“我沒以見過;可我姐就見過。”

一男孩問:“你姐?”

正在這時,王宅大院的大門“吱”的一聲開了,隨後從院裏閃出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婦女沖王三漢喊:“三漢,回家吃飯了。”

一男孩問王三漢道:“那是誰?”

王三漢說:“那就是我姐唄。”

說完,王三漢就向王宅大院跑去。

一男孩望着王三漢的背影說:“那麼大的姐?”

另一男孩說:“那怎麼啦,姐姐就是姐姐,多大也是姐呀。”

一男孩反駁說:“那是他姐?那誰是他媽呀,他怎麼總也不說他媽呀?”

另一男孩又問了一句:“他沒媽?”

眾孩子說:“沒有。”

王員外客廳

王員外倒背着雙手在房內走來走去,王三漢伏在書案上看書。

王員外一邊踱步一邊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以鏡為鑒可以正身,以史為鑒可知興亡……”

王三漢不耐煩地說:“爹,您就別說了,這些我早就背下來了。”

王員外不高興地說:“那昨天讓你背的論語、孟子呢?”

王三漢答道:“剛才不是給您背過了嗎?民為貴,君為輕,而社稷次之……”

王員外只好說:“好,好,好,我就不說了。”

說完,王員外仍然在房內踱步不止。

良久,王三漢抬起頭來說:“爹,孩兒想去砍柴?”

王員外吃驚地問:“什麼?”

王三漢又重複了一句:“砍柴。”

王員外拍了一下桌子說:“那書呢?你就不想讀了?”

王三漢不服氣地說:“讀書和和砍柴並不衝突。您不是常說:勞其筋骨,苦其心志么。我是想勞其筋骨……”

王員外生氣地說:“你是不是又想玩去了?爹不是不讓你玩,可這也得有時有晌,要是不管你,你這不是玩野了么?”

王三漢辯解說:“爹,您不常教導孩兒說:讀書之人要表裏如一,言行一致;可一到孩兒這怎麼就不一樣了呢?”

王員外不解地問了一句:“怎麼不一樣了?”

王三漢繼續說道:“孩兒想去上山砍柴,心裏是這樣想的,嘴裏也是這樣說的;可爹爹硬說孩兒是想玩去。這不是一到孩兒這就不一樣了嗎?”

王員外此時無言以對,只說了個:“這……”

王員外又在房內踱了幾圈說:“好,今天就學到這,你下去吧……”

王三漢望着王員外的面孔說:“爹,您生氣了?”

王員外把手一擺說:“下去吧……”

王三漢忙把筆、墨、書、硯規規矩矩地擺好,然後給王員外施了一禮說:“孩兒謹尊父命下去了……”

王員外一直望着王三漢走到門外才說:“王安,王安,”

王安馬上來到客廳問:“老爺有何吩咐?”

王員外吩咐說:“去準備一把利斧和一根扁旦,明天一早,讓三漢上山去砍柴。”

王安不解地問:“老爺,是不是三漢又惹你生氣了?”

王員外擺了擺手說:“哪裏,哪裏,我是想這個三漢聰慧過人,我當年曾中過兩榜進士,不知是因為我年老了呢還是其他,我教他讀書都覺着有點力不心了呀。”

王安也說:“這孩子打小我就看着和別的孩子就不一樣,你就說他那一手字吧,才多大的人哪,就寫得那樣鋼勁有力,就象他本人一樣寧折不彎,久后必成大器。”

王員外嘆了口氣說:“嗨,我已年邁,將來不知是福是禍。總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呀;可憐我兒月英,如今一等就是八年,現在還是音信皆無啊……”

王安有意安慰王員外說:“一個人在外難哪,您沒聽說那前朝的王寶釧等薛平貴,不一等就等了十八年么?當然,我家小姐不會用那麼久……”

王員外憂慮的說:“等多少年倒不怕,就怕……”

王安忙制止王員外說:“不會,不會……”

北國幽州總兵府

一間客房裏,呼守用一個人躺在床上養病。

只見他額頭上搭着一塊白毛巾,身上嚴嚴實實的蓋着兩床厚厚的被子。

良久,才看清他乾裂的嘴唇在不停地抖動,像是在說什麼話,又沒有說出來。

不一會,一名女傭模樣的人,為他端來一碗湯藥。

只見那名女傭輕手輕腳地走到他的床頭,唯唯諾諾地說:“公子,快趁熱把這碗葯喝下去……”

見女傭又來送葯,呼守用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地說:“我冷,我冷……”

女傭用手摸了摸呼守用的頭,發現他的頭很燙,馬上把葯放在一個茶几上說:“哎呀,燒得這麼厲害,”說完往外就走。

只聽呼守用不停地說:“我冷,我冷……”

不一會女傭領進兩個人來,其中一名像是郎中模樣的人,坐在旁邊為呼守用把了把脈,另外一個中年人心事重重地說:“他已經三天粒米未進了,先生,無論如何你得想想辦法治好他的病……”

那個郎中先晃了晃頭,過了一會才說:“總兵大人,我已經儘力了,是好是壞,那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說完,那位郎中又從自己背袋裏拿出一包草藥交給女傭說:“文火煎服,馬上試試看。”

女傭雙手接過那包草藥就下去煎藥去了。

剩下郎中和那位總兵也沒有久留,一同隨女傭走出房外。

到了房外,那位郎中才說:“實不相瞞,這病就是好了,也得養上一年半載身體才能康復哇……”

總兵一直陪同那位郎中到門外,什麼也沒有說,表情十分嚴肅。

古城濟南府一處小巷的院子裏

一套灰磚、灰瓦的小院,房檐下晾着一串玉米和干紅辣椒,一名年約三十多歲的女子正在洗衣服。突然她從一件舊衣堆里找出一件小兒肚兜,上面明顯的綉着“太子詔”三個大字。

嚇得她渾身一激凌,馬上把那件小肚兜揣到懷裏。

然後,好左右看了看沒有什麼人,她才繼續坐在院裏洗衣服。她就是當年從皇宮後門提着籃子出來的宮女寇直。

不一會從房裏出來一個面孔清秀的少年,只見他手裏捧着一碗水送給那女子說:“媽,歇會吧,等會我做完功課我幫你洗唄。”

那女子慍怒地說:“胡扯,我幹事用不着你分心,你只要把書給我讀好,就算媽沒白拉扯你這一回……”

那少年抱着那女人的脖子撒嬌地說:“媽──”

那女子仍然不停地洗衣服,並不耐煩的說:“你不回去,媽可就要生氣了……”

那少年只好又怏怏不快地回到房裏。

大王莊外的山林里

艷陽高照,天高氣爽。

空曠的原野上傳來陣陣的山歌聲:

留得青山在,

不怕沒燒柴,

剪了舊枝發新枝,

長成大樹早成材;

啊,山能改,

水能改,

懲惡揚善之心不能改……

遠處一少年正擔著一擔柴,踏着歌聲從林中小路走出來,由遠及近。

走到坡下,他又解下一條毛巾,擦了擦汗,他就是王三漢。

一群正在玩耍的夥伴看出那擔柴的竟是王三漢,全都大惑不解。

一少年不解地問:“哎,你看那不是王三漢么,他怎麼去砍柴了,他家可是大王莊最有錢的人家了。”

另一少年不以為然地說:“嗨,誰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王家的人呢?”

另一少年插話說:“說王員外是他爹;可又那麼老,說那女人是他姐,又那麼大,真神了。”

一少年半開玩笑的說:“那哪是他姐呀,我看像他媽。”

說著王三漢擔著柴走到那群小夥伴中間,他一面用草帽煽涼一面問:“你們說什麼呢,還背着我?”

一少年指着身邊那個孩子說:“他們說你不像王員外家的人,”

王三漢接着問:“還說什麼了?”

那少年回答說:“還說你姐像你媽。”

王三漢大怒:“誰說的?”

那幾個少年面面相觀,誰也不敢出聲了。

王三漢又追問了一句:“誰說的?”

其中有幾個少年,一齊把目光集中在一個比王三漢個子還高的大個少年身上。

王三漢兩眼死死盯住那個大個,嚇得那大個連忙往後退了兩步說:“哎呀,山大王饒命,山大王饒命,我是說著玩的……”

王三漢看那大個服軟了,也就轉怒為笑說:“看你再敢瞎說,我非砸斷了你的腿不可。”

那大個雙手一揖說:“在下不敢了……”

還沒等那大個的把話說完,就聽見遠處有人喊:“牛上官道了,前面的人快幫着把牛截住!”

王三漢和眾夥伴放眼一看:是一頭髮了情的公牛,正在官道上追逐一頭母牛。

那大個少年說:“快躲開,那公牛見誰頂誰。”

王三漢往後面一看:“遠處正走來一隊人馬,在人馬後面還有一頂八抬大轎。

王三漢說:“壞了,那牛要攔了官轎,放牛的人就該倒霉了。”

那一少年:“那可怎麼辦哪?”

王三漢看了看那頭公牛說:“我去攔住那畜牲,”

那少年勸阻王三漢說:“人攔牛?誰能攔得住呀?”

前面的牛越跑越近,後面又隱隱約約傳來陣陣的敲鑼聲,急得牧牛的人不住地高喊:“幫幫忙,千萬不能讓牛上官道……”

王三漢再也耐不住了,抄起扁旦就上了官道。

上了官道之後,王三漢就把扁旦一橫,那幾頭母牛掉頭就上山了,而那頭公牛卻和王三漢對持起來。只見那頭公牛瞪着牛眼,一動不動的站在官道中間。

王三漢也一動不動地站在官道中間。

後面官道上

官道上,頭前兩名官兵高舉着“肅靜”和“迴避”的牌子,雖然鑼聲越敲越響,可官轎還是放慢了速度。

這時轎里的官人輕輕撩開了轎簾,問:“王朝,前面出了什麼事?”

一名騎在馬上的青年官校答道:“好像是耕牛上了官道……”

官道上

那頭公牛一直和王三漢對持着。

王三漢最後把扁旦往地上一放,抓住一個空檔,猛地一撲,一把抓住那頭公牛的角,然後用盡全身力氣使勁一舉,那頭公牛便無法用力了。

王三漢左晃晃,那頭公牛紋絲不動;王三漢右晃晃那頭公牛還是紋絲不動。

王三漢和那公牛對持一會,王三漢稍稍運了一會氣,然後一隻腳使勁往地上一跺,上身往旁邊一偏,只見那頭公牛“撲通”一聲被摔倒在地上。

那頭牛躺在地上,使勁的用蹄子刨了幾下地,才爬起來,乖乖地向山坡上跑去。

一群孩子高興的大喊:“三漢,你真是好樣的!”

那個叫王朝的人,看着一個孩子居然把牛搬倒了,禁不住大叫道:“哎呀,好大的力氣。”

這時大轎已經走過來了。

大轎過來之後,只聽轎里的官人叫了一聲:“停轎。”

說完那抬大轎便停了下來,接着大轎向前傾斜,那位官人從容地從轎中走出來。

只見他滿臉黑亮,下轎就問王三漢說:“適才就是你搬倒了那頭牛?”

王三漢一面拍打身上的土,一面笑了笑答道:“一個寸勁。”

那官人讚歎道:“哎呀,你小小年紀,卻有好大的力氣呀……”

王三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並且隨手撿起了丟在地上的那根扁旦,轉身要走。

那位官人馬上又問:“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王三漢看了看周圍的夥伴,沒有說話。

王朝補了一句:“快回包大人的問話。”

一聽說包大人,王三漢馬上睜大眼睛看了包大人一眼說:“您就是開封府的包大人?“

包大人笑了笑,說:“這還有假,”

王三漢一聽面前的官人就是包大人,馬上一個箭步跳到大轎前,並跪在地上說:“小兒不知包大人駕到,多有冒犯,特來陪罪,請包大人恕小兒無知。”

包大人見這孩子彬彬有禮,談吐不俗,先是有了幾分愛憐之心,又見王三漢臉膛和自己一樣,額闊口方,皮膚黑中透亮,又有了幾分喜愛之意。就又問道:“小兒,你今年幾歲?”

王三漢答道:“回包大人,小兒今年年方九歲。”

包大人又問道:“姓氏名誰,家住哪裏?”

王三漢答道:“小兒姓王,小名三漢,家就住在大王莊。”

包大人嘆道:“好哇,好哇,想不到在這窮鄉僻壤中,還有這樣奇人。”

包大人說完,又吩咐身邊的隨從道:“從本官的薪奉中取五十貫錢,賞給這王三漢。”

隨從馬上拿出一袋錢遞給王三漢。王三漢不知該要不該要,一直沒有去接。

王朝見王三漢不接,就說了一句:“還不快謝包大人。”

這時王三漢才緩過勁來,馬上跪在地上說:“謝包大人的一片美意,我姐不讓我隨便要別人的東西。”

包大人哈哈大笑說:“回去告訴你姐,我這五十貫錢例外。”

王朝又說:“快去接賞錢啊。”

王三漢這才接過包大人的賞錢。

包大人高興地說:“買些筆墨,好好習文練武,長大也好成個國家有用之才……”

王三漢雙手一揖:“孩兒悉聽尊命,再謝包大人教誨。”

包大人見王三漢接過賞賜的銀子,馬上轉身上了轎。

這時王朝說了句:“起轎,上路”

一聲鑼響,大轎又上了官道。

王三漢手裏拿着賞銀,目送包大人離開了大王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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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家將(新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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