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誰是鏢師?」宋泠只覺莫名其妙。
他怎麼也不認為自己像鏢局的人,她在胡說什麼?
「就因為你是鏢師,才會一眼就看出這裏有多少賊子。」
不在意宋泠翻白眼的神情,柳雲裳繼續興奮地說著自己的推論。
「也因為你是鏢師,你才有武功把剛才那人打走,我說的對吧?」說著,她以熱烈的眼神望着他,希望能見到他驚訝佩服的表情。
誰知宋泠只是挑了挑眉,冷冷地道:「完全不對,我不是什麼鏢師,你弄錯了。
她根本是朽木不可雕也!唉!
拿起桌上的酒杯,宋泠正要喝下,心中盤算着要快快從她身邊脫身,忽地柳雲裳興高采烈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讓他幾乎嗆到。
「你幹什麼?」他狼狽地抹着嘴。
她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道:「還騙我,不要再裝了,你怎麼會不是鏢師?好啦!你的武功真的不錯,也長得人模人樣,跟我走在一起,我應該不會太丟臉。」頓了頓,她又含笑繼續道:「我就好心一點大發慈悲,雇你當我的保鏢好了。」
說著,她將包袱中的那根金條拿出來,笑盈盈的交到宋泠手上。
她是沒有江湖經驗,不過聰明的她才看了周圍的人一眼,便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在她到奶娘家之前,如果有像他這個還算可靠的保鏢當靠山,她應該可以放心玩個幾天。
宋泠手中握着金條,再看柳雲裳那副給他天大恩惠的樣子,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見他不出聲,柳雲裳以為他嫌錢少,又掏出一隻珍珠蝴蝶塞在他手裏,道:「這樣吧,我多給你這個,你可別再討價還價了。」
「你……」宋泠見她那完全相信他的樣子,心中苦笑,但見她那一雙純真的眼瞳,他那該死的責任感又揚起了。
如果就這麼放她不管,相信她走出這飯館沒幾步,不但會丟了財,可能人也被賣了,橫豎自己沒有什麼要緊的事,他就算是大發慈悲,將她快快哄回家便罷。
見她興緻高昂的等着他回答,宋泠將金條還給她,點頭道:「你要我當你的保鏢,我可以答應你。我只收這個蝴蝶便夠了,不過,我有個條件。」
「答應就答應,哪來這麼羅唆?」柳雲裳見他一副要長篇大論的模樣,立刻皺起眉頭來。
她在家裏聽父親和總管的訓,從小便沒少過,如今出來還要聽一個陌生人說教,她才沒那麼有耐心呢!
宋泠見她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故意將珍珠蝴蝶放在桌上,冷着一張臉對她道:「如果你不答應,我也可以不做你的保鏢,隨便你要不要,我無所謂。」
說完,他優閑地端起酒繼續喝。
「你……」柳雲裳撇眼見到周圍一些獐頭鼠目的人似乎真的留心聽他們兩人說話,她又不笨,哪會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扁了扁小嘴,她不得不甘願的點頭道:「好啦,你說,人家在聽啦!」
「真的?你願意聽我的話,照我的話做?」見自己總算將局面扳回,宋泠不禁得意了起來。
「嗯。」柳雲裳乖乖的點頭,但心裏暗自發誓一定要找機會好好報仇。
宋泠將珍珠蝴蝶收進囊中,清了清嗓子,正要說出條件,柳雲裳卻忽地歪着頭像聽到什麼,然後花容失色地大叫道:「啊,那是白玉璁的叫聲!」
聽清楚的確是馬兒的嘶鳴聲,她再也顧不得其他,立刻一個箭步衝出去,看看它究竟出了什麼事。
會是剛才那兩個人不甘願,因此偷偷對馬兒動手腳嗎?
梆雲裳一跑出去,宋泠也不得不跟出去,畢竟他是她的「保鏢」嘛!但是邊跑,宋泠實在懷疑最近自己是走什麼霉運,好不容易才從家裏逃出來,居然又遇上這種麻煩事。
而一拐進馬廄,宋泠便見到讓他吃驚的事。
柳雲裳的一張小嘴也不由得張得老大,瞪視着眼前的這一幕。
【第三章】
宋泠原以這應該是剛才被他一劍削去頭髮的高大漢子為了報復,打算對柳雲裳的馬有所不利,他正想再把那傢伙痛扁一頓,誰知一到馬廄,卻見那漢子一反剛才的囂張,滿臉惶恐的跪在地上,一見到柳雲裳,立刻對她恭敬地磕頭。
「姑娘,求求你把這匹馬讓給我們好不好?」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個人的態度怎麼轉變得這麼快?
柳雲裳真的被搞胡塗了。
「你……你在做什麼?快起來!」
柳雲裳張得老大的嘴巴還沒來得及閉上,旁邊的紅衣女子眼眶已泛滿淚水,眼圈發紅,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邊說邊哽咽地道:「姑娘,我們真的有急用,你將這匹馬借給我們用好嗎?」說著,她也跪倒在柳雲裳面前。
宋泠見她一副可憐樣,不得不道:「姑娘,有什麼話站着說便好,快起來!」
他伸手便要將她扶起,然而柳雲裳瞪了他一眼,快步過去將他一把撞開,口中念了聲「淫棍」,然後扶起那女子,道:「講話就講話,幹嘛跟我下跪?」
宋泠見她到這時還要計較這樣的事,氣得翻白眼走到一旁去。
橫看豎看,他總覺得這對兄妹很可疑,應該是騙子,他倒要看看她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紅衣女子抓着柳雲裳的手,渾身顫抖的邊哭邊道:「這位姑娘,如果不是我家有急事,我真的不會和哥哥一起做出這種失禮的事……」說著說著,她哭倒在柳雲裳的懷中。
柳雲裳輕輕扶着她瘦弱的身軀,邊聽着她的話,不覺皺起了眉頭,神情也凝重了起來。
原來這對兄妹名叫萬大勇和萬小芊,家中開了間鏢局,今早聽人說父親和一些鏢師在仙留谷遇到山賊,父親還受了重傷,兩人急着要趕往仙留谷,卻買不到一匹快馬好上路。好不容易見到柳雲裳的馬,心急的兄妹倆想快點弄到馬兒好出發,就這麼和宋泠發生誤會,雙方大打出手。
用手絹擦着通紅的雙眼,小芊抬頭以殷切懇求的眼神望着柳雲裳,道:「要不是我們急着用馬,也不會發生這樣的誤會,說來是我們對不起你,我和哥哥跟你道歉!你能先將馬借給我們用嗎?我哥哥一找回我爹,馬上會將馬兒騎回來還你的!」
「這……」
柳雲裳看着她,心中又為難又同情。說來她也是自身難保,即使逃到鄭州,還是很怕家裏的人會找到他。再說這匹白玉璁是父親最心愛的馬,萬一有個什麼閃失,就算父親疼她,不會真對她怎麼樣,她也過意不去啊!
看着小芊那張渴望求助的小臉那麼蒼白、痛苦,她難過地搖頭道:「小芊姑娘,不是我鐵石心腸,實在是這匹馬是我爹的寶貝,我不能借給你……」
聽到她這麼說,小芊的臉色霎時更加蒼白,呆了片刻,她苦笑着說了句,「我知道了,我們不會再為難你了。」
她轉身走開,身子看來搖搖欲墜,只走了兩步便雙腳一軟,倒了下去。
「小芊!」
見妹妹暈倒了,大勇馬上街過來扶起她,又拍又捏弄了半天,她才幽幽醒來。
「哥,爹怎麼辦?」剛醒來,她立刻抽抽噎噎的說。
「能怎麼辦?既然有人見死不救,我看爹是凶多吉少了。」說著,他斜睨了下柳雲裳,輕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