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距離安康鎮大約七十裡外的關府內。
「爹,我已經改變主意了!」關宏威站在床前,一雙眼直勾勾地凝視着床上那個昏睡中的美人兒。
關宏威怎麼都沒料想到父親擄回來的人質竟是個絕色!
「怎麼說?」關慶德不解地看著兒子。
「我覺得與其用她來威脅紀家老頭子交出桂泉酒的秘方,不如直接納她為妾,這麼一來,我們還怕得不到秘方嗎?」關宏威坦然地表明自己的意圖。
「以目前的情況看來,就算你要納她為妾,人家也不一定願意呀!」關慶德不認為這是個好方法。
「爹!你真是老糊塗了!姑娘家最在意的不就是自己的清白,只要我……」關宏威邪氣地一笑。「嘿嘿!到時還怕她不乖乖點頭嗎?」
關慶德立即會意過來,他的劍眉一揚,接着就大笑了起來。
「只要你喜歡她,爹當然是不會有意見的,就不知秀蓉那邊,你要怎麼跟她說。」若是能夠「人財兩得」,他當然是樂見其成。
「男人納妾乃天經地義的事,秀蓉她能有什麼意見?」關宏威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這個美得令人驚心的姑娘了。
「既然這樣,就事不宜遲了……」關慶德向兒子使個眼色。
不料,關宏威卻笑着搖搖頭,道:「等她醒來再說吧!」
「這姑娘不簡單的,你要是等她醒來,恐怕就沒機會了!」
關慶德見識過紀暖暖的能耐,他到現在都還弄不清,她怎會有那本事,先他一步籌到二萬兩銀子買下天樂園?
「搞一個昏迷中的女人多沒樂趣,等她清醒過來后,我一定會讓她主動投懷送抱……」
「你不會是要對她……」關慶德露出驚訝的表情。
「知子莫若父啊!哈……」
等着吧!美人兒,他一定會讓她在他身下暈陶陶地呻吟着……哈哈哈……
不知為什麼,一早起來,慕容燁就覺得怪怪的,彷彿有種力量在牽引着他,要他非到安康鎮一趟不可,於是,他連想都沒有多想,就立即拋開手邊的工作,直接往安康鎮出發。
果然,他人才踏進安康鎮就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街道上的人不僅比平常多出許多,而且,每個人的神情都有些慌張,好象有什麼大事發生似的,讓他內心的不安又加重了許多。
一直到了紀家酒館門外,他就驚訝地發現,幾乎整個酒館內部擠滿了人,鬧哄哄的,不知正在議論什麼。
更詭異的是……他才走進酒館內,那吵雜的聲音就瞬間靜止下來了,接着,大家就用一種充滿敵意的眼神盯着他看。
他心中暗叫不妙,隨便抓着其中一個人就問:「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我、我……」那個被他抓住的瘦小男人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慕容公子,我們家小姐不見了!」華榮突然從人群中鑽了出來,紅着一雙眼,將這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告訴他。
「暖暖不見了?」慕容燁如遭雷殛。
「是呀!今天一早,我跟小姐一起到市集裏買菜……」華榮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向他說一遍。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一陣暈炫向他襲來,慕容燁差點就站不住了。
「慕容公子,我們幾乎將整個鎮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暖暖的身影,真不知她跑到哪兒去了?」紀爺爺面色凝重地道。
「今天在市集裏,有沒有看見什麼可疑的人物出現?」這事太不尋常,慕容燁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冷靜地面對。
「有好幾人都說看見一輛來路不明的馬車,從市集裏經過後,就直接朝東邊的方向走去……」一個胖大娘隨即回道。
「來路不明的馬車,朝東邊的方向走去……」慕容燁喃喃地念着,腦筋不停地轉着轉着,突然間,他心頭閃過一個人影……「紀爺爺,我大概猜想到是什麼人帶走暖暖了!」他的眼中霎時進出一道寒光。
聞言,眾人一陣愕然,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議極了!為何他們找了大半天都找不到紀姑娘的身影,反而是這位不知打哪兒來的年輕公子一下就猜想到她的下落,難不成他是老天爺派來要拯救紀姑娘的仙人?
「到底是誰?」紀爺爺好心急。
「在還沒真正確定前,我不方便說出來,我現在就去把暖暖帶回來,請大家安心地等待。」話落,慕容燁就轉身揚長而去。
轉瞬間,大家就看見他騎着馬,朝東方疾奔而去,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希望慕容公子真的能順利將暖暖帶回來。」這是紀爺爺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紀爺爺,您放心,慕容公子一直都是小姐的福星,不管小姐發生什麼事,他都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華榮信心滿滿地道。
「這位公子和紀姑娘究竟是什麼關係啊?」突然有人忍不住發問。
「他是不是紀姑娘未來的夫婿?」
「他長得好俊呢!」
「也只有像他這種樣貌的男人,才配得上我們紀姑娘……」
頃刻間,大家就這樣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醒了,醒了……那姑娘醒過來了。」一個丫鬟匆匆忙忙地由房內奔了出來,急忙地跑到前廳向主子稟報這個消息。
「很好!」關宏威開心地笑了起來。
接着,他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並且在水裏撒下一些粉狀的東西,接着就交給那丫鬟。
「這杯水給那姑娘喝下吧!我過會兒就去看她。」
「是,大少爺!」丫鬟接過水,立即轉身離開。
她小心翼翼地將水端進房間內,見那位姑娘正搖搖晃晃地走下床,她趕緊放下杯子,走過去扶住她。
「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兒?」紀暖暖只覺得頭重重的,整個人恍恍惚惚的,她卻一點都不記得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姑娘,妳快坐下來吧!」主子交代過,這位姑娘是未來的如夫人,要她好生照顧着,所以,她一點都不敢輕忽。
紀暖暖不安地左右張望,突然有種很不對勁的感覺,她記得自己明明和華榮在市集裏採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她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醒過來?
「妳快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她心急地問身旁的丫頭。
主子交代過什麼都不能說,所以,小丫頭只能回道:「大少爺等一下就會進來,妳有什麼問題就直接問他吧!」
「太少爺?」紀暖暖愣了一下。
「妳昏睡了大半天,一定很渴了,快把這杯水喝了吧。」小丫頭趕緊將那杯水端給她。
昏睡了大半天?
「我到底怎麼了?」紀暖暖忍不住又問。
「大少爺只交代我過來照顧你,其它的事,我也不知道呀。」小丫頭依舊守口如瓶。
看來她是無法從這丫頭身上問出個所以然來了,紀暖暖只好認命地將那杯水湊到唇邊,張開口打算暍下時,她又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妳家大少爺尊姓大名是?」
小丫頭心忖,主子說什都不能說,那她說個姓總可以吧?
於是,她就老實回道:「姓關。」
噗--紀暖暖剛暍下去的那一口水立即噴了出來。
姓關?那不就是關慶德嗎?
他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居然有辦法把她帶回府里來?莫非……他是在市集裏趁她不注意時用藥迷昏了她,所以,她才會什麼事都不知道?
一定是這樣的!
那個卑鄙狡猾的男人,竟然敢用這種賤招對付她,他以為這麼一來,她就會乖乖地將桂泉酒的秘方交出來嗎?
哼!她絕不會讓他如願以償的!
紀暖暖忿忿地將那杯暍了一口的水往地上一扔,拔腿就要跑,豈料,她人才跑到門口,就撞上一堵肉牆,她一手撫着撞得發疼的額頭,抬起頭一看--
嚇!這個陌生的男人又是誰?
慕容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關府,向守在門口的僕人報上自己的大名,很快地,他就被接待到關府的大廳。
「慕容公子今天怎有空大駕光臨寒舍?」關慶德曾和慕容貴有過幾面之緣,可這個慕容家的大少爺他還是頭一次見到,但,不知為什麼,一見到他,他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關伯父,晚輩今天是特地前來買酒的。」在還沒有確實的證據前,他當然不敢直接開口要人。
「我們酒坊里的春露在市面上的評價還不錯,想必慕容公子是慕名前來的吧?」關慶德頗為自豪。
「春露確實是酒中極晶,所以,這次的喜宴,我爹特地指名一定要春露,還要我親自過來向關伯伯訂購。」
「慕容府要辦喜宴啊?」
「是呀!」慕容燁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晚輩下個月就要成親了!」
「原來是慕容公子要成親哪!恭喜!恭喜!」
「謝謝關伯伯!」
「這可是幕容府第一次娶媳婦,想必這次的婚宴一定辦得很隆重吧?」他心中暗忖,依慕容家的勢力,席開百桌應該是跑不掉的。
「我爹預計要宴請二、三百桌的客人,所以,晚輩今天才特地前來向關伯伯預訂五百壇的春露,到時再麻煩關伯伯送過去。」
「沒問題!沒問題!」關慶德笑得合不攏嘴,他緊接着又問:「不知慕容公子娶的是哪家的千金?」
來了!慕容燁嘴角微揚,他編織出這樣一套謊言,目的就是要誘導他問出這句話而已。
「我要娶的是安康鎮紀家酒館的姑娘!」他一字字清楚地回道。
「紀家酒館?」關慶德突然駭住。
不會吧?事情怎會這麼巧!
「沒錯,我要娶的就是紀暖暖姑娘。」慕容燁從他剛剛那一瞬間的反應,他幾乎可以確定紀暖暖就是被他擄走的。
關慶德一臉錯愕,他自己非常清楚,依慕容家的勢力,要是讓他們知道這一切,慶德酒坊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危機……
更讓他感到冷汗直流的是……也許兒子現在正在跟紀暖暖……
天啊!他現在該如何是好?
偏偏就在這時……
「救命啊!救命啊--」一陣慘叫聲突然從宅子裏頭傳了出來。
關慶德一張臉嚇得更加慘白。
慕容燁聽出那是紀暖暖的聲音,他猛然站起身,怒不可遏地撂下一句狠話:「暖暖今天要是有什麼閃失,我定不會饒了你!」
接着,他就不顧一切地衝進內院裏去了。
廂房內。
「妳別叫了,現在就算妳叫破了嗓子,也沒人會來救妳了。哈哈哈……」關宏威有恃無恐地大笑着。
就算她沒如他所願喝下那杯水,他今天還是非得到這個美人兒不可。
「沒想到你們慶德酒坊的人,竟然一個比一個還要卑鄙、無恥!」面對一步步向她逼近的男人,紀暖暖只能一直退到牆角去。
「妳儘管罵吧,愈是潑辣的女人我愈喜歡!」見她已經無路可退,關宏威張開雙手,準備將眼前的美人兒擁入懷裏……
「你這隻下流的豬,去死吧!」情急之下,紀暖暖抓住身旁的一隻花瓶,朝着那個向他直撲而來的男子砸了過去。
「碰」地一聲巨響,也不知砸破的是花瓶還是他的頭,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死命地從屋內逃了出來。
不料,才逃出魔掌的她,突然又看見眼前奔來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她嚇得立刻轉過身,往長廊的另一邊狂奔而去。
「暖暖!暖暖……」感覺身後有人在呼喚她,可她已經無法冷靜地分辨那聲音,只知道要死命地往前跑,她絕不能再落入這家人的手中。
但,她畢竟還是個姑娘家,哪跑得過手長腳長的男人,就在長廊的盡頭,身後那個男人已經抓到她的肩,下一刻,她就被緊緊地擁入懷裏了。
「你放開我!放開我!」她極盡所能地掙扎,就是無法掙脫這男人的箝制,突然間,她靈機一動,立刻低下頭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背。
身後的男人悶哼了一聲,有些吃痛地道:「暖暖,我是慕容燁啊!」
慕容嘩?紀暖暖震驚地放開她緊緊咬住的手,錯愕地回過頭一看……
她不會是在作夢吧?
這男人……真的是慕容燁啊!
「慕容公子,救我!」她終於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沒事了,沒事了……」慕容燁溫柔地安撫着她,並且堅定地道:「從今以後,我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再動妳一根寒毛!」
回安康鎮的路上,慕容燁騎着馬以極緩慢的速度向前走着;紀暖暖疲憊地坐在他身後,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寬闊的背上,她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感覺到這男人對她是如此重要。
「關家大少爺被我砸那麼一下,不知道會不會變成白痴?」他們離開時,關宏威仍在昏迷之中,她真怕他會有什麼三長兩短。
「那種人死有餘辜,妳不必覺得內疚。」慕容燁說得咬牙切齒。
他怎麼都料想不到,慶德酒坊的人為了桂泉酒的秘方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這樣卑劣的招數都使得出來;那關家大少爺要不是被紀暖暖打傷了頭,他絕不會這樣輕易放過他!
「你為什麼知道要來這裏救我?」整個人冷靜下來之後,她才突然想起這個重要問題。
「妳相不相信,我們之間是有感應的?」
「真的嗎?」她覺得很不可思議。
「若不是那股強烈的感應,我恐怕也沒辦法及時趕過來救妳了!」儘管事情已經結束了,可他到現在都還感到心有餘悸。
她在他心目中的份量真有這重要嗎?此時此刻,紀暖暖不禁要問:「慕容公子,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慕容燁沉默了片刻,才溫柔地回道:「因為,妳值得我對妳這麼好。」
就這樣嗎?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全都只是因為「值得」?
「你真是我遇見過最『奇怪』的男人了。」從他們兩人相識以來,他就像她命中的貴人似的,一再地幫她解決難題,可她到現在都還不曾真正了解過這個男人。
「這是妳對我的讚美嗎?」
「你認為是就是了。」她不禁莞爾。
嘴角微揚,他接着問:「妳喜歡我嗎?」
「……」她一陣愕然。
他怎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啊?
「我很喜歡妳!」
他喜歡她?他說他喜歡她?他終於承認他喜歡她了!
但是……
就在這時,他輕輕地抓住她抱在他腰間的手,突然,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滑進她的手腕,她驚訝地抽回來一看……竟然是一隻玉鐲子。
「你這是做什麼?」她不解地問。
「送給妳。」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若她沒看走眼的話,這隻玉鐲子應該是極珍貴的羊脂白玉。
「這玉鐲子可以保平安,放在妳身上,我比較安心。」他淡淡地道。
紀暖暖眼眶一熱,她感覺自己的心正一點一點被他吞噬,不再是一顆完整的心了。
他到底要她怎麼辦?
「大少爺!你可回來了!」
慕容燁一回到府里,天保就興緻勃勃跑來告訴他:「二少爺鬧出大事了,老爺現在正在發脾氣呢!」
「二少爺發生什麼事?」慕容燁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今天下午二少爺受了重傷被幾個大漢抬了回來,老爺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二少爺在賭場跟人家起了衝突,被那些地痞流氓給打得半死,後來老爺就親自到賭場去責問。沒想到,老爺這麼一問,竟連之前錢莊遺失的那筆錢都給問出來了,這下,老爺終於知道那三千兩銀子就是二少爺拿去還賭債的,老爺可是當場氣個半死呢!」
慕容燁原本已經決定不再追究那件事,讓慕容靖有個自我反省的機會,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他自己搞砸了,難道真的應驗了他當初所說的那句--老天是有眼的?
「爹現在還好吧?」慕容燁皺眉問。
「老爺本來拿着棍子,嚷着說要將二少爺活活打死,好不容易被三位姨娘給勸住了,之後,老爺就不停地說著:『家門不幸!家門不幸!難道這就是我當年所造的孽,現在必須承受這樣的報應?』大家見老爺突然自責了起來,都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呢!」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現世報?慕容燁苦笑着。
「大少爺,老天爺總算還你一個清白了,我相信經過這件事,大姨娘以後再也不敢隨便找你的麻煩,天保都替大少爺感到好開心呀!」天保紅着眼道。
可他萬萬沒想到,大少爺接下來問的竟是:「天保,你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很喜歡廚房裏的小霜呢?」
「啊?」天保愣住,接着,一陣熱流就湧上他的雙頰,好一會兒,他才結結巴巴地道:「大少爺……我、我……你、你怎會突然問這個呢?」
這根本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回事呀!
慕容燁摸摸他的頭,笑着道:「如果你喜歡她,就老實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們作主。」
「太少爺,天保說過一輩子都要跟着你的,你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已經不想要天保服侍你了?」天保一臉哀怨。
「天保,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已經跟了我這麼多年,也該是到了讓你成家立業的時候了……」
「不!」天保猛搖頭,驚道:「我才不要成什麼家、立什麼業,大少爺您千萬別開這種玩笑啊!」
看天保那錯愕的表情,慕容燁頗無奈地道:「男人早晚都要娶妻生子的,你幹嘛嚇成那樣?」
聽主子這樣說,天保不服氣地反駁道:「大少爺不也二十三歲了?您都還沒娶妻生子,奴才怎麼可以比您先成家呢?」
慕容燁忍不住敲敲他的頭,輕斥道:「我跟你說幾遍了,你別再自稱奴才,我一向都把你當成自己的弟弟看待,你大可叫我一聲大哥。」
天保受寵若驚,忙搖頭道:「這怎可以!大少爺當年好心收留我,我感恩都來不及了,怎敢再與你稱兄道弟的……」
「天保,你快別這樣想,其實,你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在這個家裏,雖然我有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可他們和我之間的關係卻比陌生人都還不如,反倒是你……是這個府里跟我最親的人,也只有你才真正了解我心裏的感受,你對我的關心,我一直都放在心上的……」
天保發現主子最近真的很怪,除了不時就會失蹤一整天之外,還經常在夜晚時一個人坐在蓮花池畔,一邊品酒,一邊傻笑着……
現在,主子又突然跟他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他終於忍不住問:「太少爺,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可不可以告訴我啊?」
慕容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天保,你說得沒錯,我最近是有點心事……其實,告訴你也無妨……我……喜歡上一個姑娘了!」
原來大少爺已經有心上人了!
天保驚愕地問:「是哪家的姑娘?我認識她嗎?」
慕容燁微微地一笑,坦然地回道:「安康鎮那家小酒館的姑娘,你還記得吧?」
安康鎮……那不就是……
「大少爺,難道說……你喜歡上那個土匪婆了?」天保嚇得目瞪口呆。
「哈哈哈……」慕容嘩大笑道:「你這次反應倒是挺快的嘛!」
「原來大少爺最近常莫名其妙地失蹤一整天,就是跑到安康鎮去找那個土匪婆呀?」天保終於恍然大悟。
「天保,你再叫她一聲土匪婆,我可是要生氣嘍!」慕容燁狠狠地敲敲天保的頭。
天保一邊撫着被敲痛的頭,一邊不敢置信地問:「大少爺,你怎會喜歡那個土匪……呃,那個酒館的姑娘?」
那土匪婆是長得很漂亮沒錯,可他總覺得大少爺會喜歡的應該是那種溫柔婉約的千金小姐,怎會是那個在酒館裏「陪酒賣笑」,還會乘機向路過的客人敲詐的姑娘呢?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什麼理由的,就像你會喜歡廚房裏的小霜是一樣的道理。」慕容燁笑着說。
天保抓抓頭,訕訕地道:「我可沒說喜歡那個小霜呀!」
「沒有嗎?」慕容燁瞅着他瞬間又脹紅的臉,打趣道:「那麼,你現在臉頰紅得像關公又是怎麼一回事?」
「啊?」天保真想立刻找個地洞鑽進去躲起來。
這天晚上,慕容燁又一個人坐在蓮花池畔,對着已經漸漸枯萎的荷葉,喝着一杯接一杯的酒。
他腦海中不斷地回想起自己在這個家二十幾年來所經歷過的點點滴滴,以及他遇到紀暖暖之後,整個心境上的轉變。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是非要紀暖暖不可了,但,他自己也很清楚,他若想要與她長相廝守,就不得不做一個抉擇……
「燁兒,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發獃呢?」李仙兒突然走了過來。
「三姨娘。」慕容燁立刻站起身,向她打了聲招呼。
「已經入秋了,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你晚上還是少出來吹風的好。」李仙兒逕自在他面前坐下。
「三姨娘要不要喝一杯?」
「也好。」李仙兒一副想與他長談的模樣。
慕容燁進屋去拿了一個酒杯出來,替她斟了一杯。
「曄兒,關於靖兒的事,我想你應該已經聽說了吧?」李仙兒輕啜一口酒,直截了當地問。
慕容嘩點點頭。「我聽天保說了。」
「三姨娘猜得沒錯吧?那三千兩銀子就是靖兒拿去的,我想經過這件事,你大姨娘大概也覺得臉上無光,從今以後,看她還敢不敢那麼囂張!」李仙兒說得好不得意。
「其實,這件事我早就查出來了。」慕容燁淡淡地道。
「你早就知道了?」李仙兒驚訝地瞪大眼睛,十分不解地道:「為什麼你不把實情告訴你爹?今天要是沒發生這樣的事,你不知還要替他背多久的黑鍋呢!」
「三姨娘,我覺得那些都不重要,只要我自己感到問心無愧就好,妳說是不是?」也許是受了紀暖暖的影響,他覺得自己的想法已經改變許多。
聽他這樣說,李仙兒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十分感慨地說:「聽說夫人是個美麗又嫻雅的女人,才會生下你這個才貌雙全又溫文儒雅的兒子,只可惜我從沒見過她,要不我一定會自嘆不如的。」
「三姨娘,在我心目中娘確實是個跡近完美的女人,只可惜她沒有三姨娘這樣堅強的性格,要不,她也不會年紀輕輕就走了。」慕容燁感傷地道。
「燁兒,我知道你心裏一直對老爺存在着許多不滿,但是,我必須坦白告訴你,老爺他心中真正愛過的女人就只有夫人而已。我自己也很清楚,他一直把我當成是夫人的影子……」
「三姨娘……」慕容燁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知道老爺第一次在酒樓里見到我,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
「他說『妳長得真像我心愛的女人啊』,直到老爺把我贖回來后,我才從其它人的口中得知,原來他口中那個心愛的女人,就是已過世的夫人。說實在的,有時我都好嫉妒她……」
「無論老爺曾經做錯什麼事,我想他都已經承受了很大的痛苦與煎熬,既然你都可以輕易地饒恕靖兒所犯下的過錯,為何卻不能放開多年來對老爺的恨意?」
「……」
「當然,我不會要求你馬上就打開多年來的心結,但是,我希望你能把我今天說的話放在心上,也許有一天,你會明白,老爺心裏最疼愛的人就是你……」
「三姨娘……」慕容嘩突然舉起酒杯。「我敬妳一杯!」
然後,他仰起頭,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李仙兒愣了一下,接着就豪爽地舉起杯,一口喝下杯中的酒。
「燁兒,三姨娘今晚就陪你喝個痛快!」
慕容燁不知道自己對爹的恨意是否真有煙消雲散的那一天,可他卻很清楚,自己絕不能辜負心愛的女人,他只能讓她笑,不能讓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