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世上的人兒這樣多,你卻碰見我,
過去我沒有見過你,你沒見過我。
這樣的機會不太多,只能算巧合,
偶爾相聚在一起,相聚在一刻……
鳳飛飛獨特的嗓音在咖啡店裏迴繞着,這旋律熟得幾乎沒個人都可以朗朗上口,可這歌詞都杜拾羽來說,簡直成了最大諷刺。
世上的人兒這樣多……我居然會被你給找到?
“為什麼我要請你喝咖啡?
杜拾羽沒好氣地說著,同時用力地攪動她的冰咖啡牛奶。
“因為這是你欠我的。”
袁震十足優雅地端起那鑲着金邊的咖啡杯,輕輕地啜飲了一口,那香醇濃郁的味道,讓他找回原來的自己。
他當然也注意到讓她表情持續陰霾的原因何在——巧合。在這種時候,這個地點,它真的是一首非常貼切的歌。
畢竟,誰能說這一切不是巧合呢?
“我欠你的?”這句話,她幾乎是從牙縫裏給硬擠出來的。
“難道不是嗎?”他淺淺一笑,在嘴角形成了淡淡的笑紋。
杜拾羽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傢伙雖然討厭,可還真的是該死的有魅力。
瞧,他喝咖啡的方式,不知怎的就硬是讓人覺得有氣質……除了有氣質外,還有股濃濃的男人味。
其實從他們剛一進咖啡館大門,她已經瞧見不少女人的眼睛黏在他身上,怎麼也移不開了。
其實,她真的可以理解她們的心態。因為,如果換成她,她必定也是她們其中之一。
但天可憐見啊,她多麼想成為她們那樣默默愛慕、偷偷欣賞的一群啊。她是真的不想、也不願如此大剌剌,同時名正言順地坐在他對面。
“其實我是不欠你什麼的。”她說的很是心虛,眼神左飄右飛的,就是不肯直視他。
“哦?不欠我什麼,那麼你這心虛的表情是怎麼一回事?”
“誰……誰說我心虛了!”
“既然不心虛,為什麼不敢看我?”
“不敢?”這兩個字引起她全副的注意力。“誰說我不敢了!”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敢,她的目光直直地射進他的眼中。
她是如此容易煽動。袁震在心裏想着,同時深深地覺得她的眼鏡着實礙眼。
不由細想,他出其不意地摘掉她的眼鏡。
“喂,你在做什麼!”杜拾羽沒料到他會有這麼一手,雙手連忙越過桌面,想要搶回自己的眼鏡。
“嗯,你不戴眼鏡美多了。”他以純粹男人的觀點,中肯地評論着,“如果你的頭髮能整理一下,換件能展露身材的衣服,其實,你長得還算可以。”
即使如此,她在他的眼裏,依舊是那麼地不同。
“哼,謝謝你的忠告,不過,我覺得我這樣沒什麼不好。”
這時,她半個身子趴在桌上,終於將她的眼鏡給搶回來。
“是嗎?沒什麼不好?”
“怎樣?你有意見是不是?”
“沒有。不過,我想你可能從來都沒有享受過被男人追求的快樂吧?”
“被男人追求的快樂?”他講這什麼鬼話啊。“嗯,這麼聽來,你必定是享受過多次被男人追求的快樂吧?”
她不懷好意地笑了。
“嗯,既然高人就在我眼前,那我一定要好好地聽一聽,被男人追求到底有何種的快樂呢?”
袁震沒料到杜拾羽居然會這麼回應,雖然訝異,不過倒也沒被她給激怒,畢竟她這種頑皮的小舉動,還不足讓他動怒。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當他提出問題,他就要得到答案。
“什麼問題?”她以為他會生氣,結果,沒有。他不但沒生氣,反倒回過頭來向她要答案。
“關於,你從來沒享受過被男人追求的快樂。”
“哇咧,什麼被男人追求的快樂!”她十分嫌惡地說:“拜託你好不好,不是每個女人都那麼需要男人追的。”
雖然她沒交過男朋友,不過,這可不表示她沒被人追過……不過,就她曾經歷過的看來,她寧願沒男人追……老天,那實在是太太太噁心了。
她的答案大大的取悅了他,因為她這是在告訴他,她從沒有過別的男人。不過,她話中的含意,卻也讓他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為什麼不需要?”
“謝謝你的關心,姑娘我一點都不需要。”她敬謝不敏地說著。
“是嗎?”
“哇咧,我說不要就不要,還什麼‘是嗎’!”
“難道,我追你也不要?”在不假思索下,袁震直截了當地將心中的想法給說出口。
杜拾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彷彿他說了不知打哪兒來的外星話。
“嗯……同胞……”她清了清喉嚨,決定當這件事只是個誤會。
不論是他口誤,或是她耳誤,它根本就是個大誤會。
“其實今天天氣很不錯的。”她牛頭不對嗎嘴地說著。“所以呢,我建議你呢,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室內,而是該到戶外走走,所以咱們的會面就到此為止。”
她那着自己的錢包,抓起桌面的帳單,準備付錢走人也。
“等等。”袁震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他決意要知道她的答案。
“你剛問了什麼嗎?”她決定裝傻到底。
“我說,如果是我追你,你要不要?”
她再次清了清喉嚨。這會兒,她終於確定不是自己耳誤,也不是他口誤,而是他神志不清了。
“嗯,同胞,你最近是不是感情路走得不太順利呢?”
杜拾羽是很好心、很好心的一個人,如果他真的時候情感路不順,她會體諒諒解他急病亂投醫。
袁震聽到她的回答,開懷地笑了。
“我感情路,向來沒有順不順的問題。”他不談感情,又何來的順遂與否?“我只問你,我追你,要不要?”
他的話,聽在她耳里,是再自大也不過了;而她,對自大的男人,向來沒有任何的好感。
這時,她站了起來,對着滿室坐在咖啡館裏的人大聲地叫道:
“在場各位,若有單身、未婚的女士請注意,我面前的男士,現在感情生活空虛,急征女友一名,意者請現在向他洽詢。”
說完這話,她趁所有人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搞得不曉得該做何反應的同時,抓起該帶的東西——連同帳單,一溜而逝。
僅留下大笑不止的袁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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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琦,你就不曉得,今天我差點被嚇破膽了。”杜拾羽老實不客氣地坐在床上,對着江雨琦訴說著今天的驚魂記。
“怎麼,你不是去看你心愛的陸立人拍廣告嗎?”江雨琦坐在電腦椅上,看着把她的床當成自己的用的杜拾羽。
“對啊,本來是這樣沒錯啊。”杜拾羽長長地嘆了口氣。“可誰知道後來事情全走了樣,害我完美的行程遭到破壞。”
“破壞?”
至此,她又嘆了口氣。
“雨琦,經過今天的事,我真的相信夜路走多了會遇見鬼。”
“怎麼,你見鬼了?”江雨琦冷靜地說著。
“什麼跟什麼,大白天的見什麼鬼。”她雙手用力一揮。“不是,我今天遇見那個Fate了。”
“Fate?”江雨琦想了想,腦海中對這個名字已經沒有印象。
“嗯,就是那個娛樂了我兩年,結果對陸立人不敬的那傢伙。”
“喔,他啊。”她現在想起來了,她記得拾羽當時還要她充當打手,去“幫”那個Fate釣美眉,“你怎會遇見他?你不是已經換了ICQ號碼,而且也沒有和他再聯絡過,怎麼會遇見他?”
“對嘛!我也這麼想啊。”杜拾羽是壓根不認為這輩子她會有遇上這傢伙的一天。“可是,人倒霉時,什麼事都有可能遇上。”
“的確,人倒霉時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江雨琦完全同意她的說法:“好,那你說說,你有被他海K一頓嗎?”
“沒有。”杜拾羽回想了一下今天稍早的情形。“不過,他A了我一杯咖啡。”
“嗯,只A了一杯咖啡還算好啦,至少你是破財消災嘛。”她回過身子,繼續之前被杜拾羽打斷的工作,“想想,你是很幸運了,在網路上得罪過那麼多人,也沒出過什麼漏子,老天算是有照顧到你啦。”
從杜拾羽身上,印證了一點——傻人有傻福。
“好啦,既然只是被A了一杯咖啡,這有什麼可怕的?拾羽,你的膽子該不會只有這麼一點吧?”
“才不是。”杜拾羽抓起江雨琦放在床邊的小說,上頭的封面赫然就是她自個兒畫的。“他說,他要追我。”
“追你?”嗯,這事兒有點意思了。江雨琦這會兒乾脆關掉電腦,準備對杜拾羽進行詳細的“訪談”。“他為什麼想追你?”
“天曉得他是哪根筋接錯地方啊。”
“嗯。”江雨琦決定切入重點問,“那他長得如何?”
聽到她這麼問,杜拾羽坐直身子,正經地說道:
“你還記得,幾個月前被我拿來當Fate的臉的那男人嗎?”
“記得。”那男人長得還不錯,而且身價上億,身為一個盡責的言情小說家,對於這種符合言情小說第一男主角人選的男人,多多少少也會關心一下。“怎麼,這和Fate有什麼關係嗎?”
“雨琦,我的網友就是那個男的。”
“什麼!”江雨琦不敢置信地問:“你沒唬我?”
“我唬你做什麼啊?”杜拾羽篤定地說:“我見到他的第一眼時,就覺得他很眼熟,可又不記得在哪裏見過他,直到他說自己是Fate時,我才想起來。”
“你是說……”江雨琦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Fate就是袁震?”
“袁震是誰?”她早將他的名字給忘了,而見面時,他只說他叫Fate,甚至在喝咖啡時,也沒說他叫什麼名字。
“小姐,你也太混了吧?他本人都出現在你面前了,你居然還不曉得他是誰!”
“拜託,他只說他是Fate,又沒說他叫袁震。”
“好好好,這不是重點。”江雨琦知道杜拾羽對於她的網友的身份,完全沒有認知。“重點是,你是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要不然他怎會說要追你?”
她記得報章雜誌報導過與那個袁震有來往的女人,不是什麼名門之後,就是一些美艷不可方物的女明星;也就是說他選的女人,若不是有家世,就是有臉蛋、身材之類的女人。
在她江雨琦眼裏,杜拾羽絕對是可愛、是美的。
可如果要依照世俗的觀點,杜拾羽的等級也只能叫可愛。嗯,若要說有特別之處,那麼就是她其實是個很有趣的人——她得坦承,自己書里的女主角,有幾個就是依她的形象而寫的。
可像袁震這種有錢有勢又長得帥的男人,會對杜拾羽有興趣?這怎麼可能?
“我什麼也沒說,也什麼也沒做啊。”杜拾羽無辜又生氣地說:“開玩笑,雖然他長得帥,不過,我可不是那種看到帥哥就沒了理智的人。”
“是嗎?”她這話着實有待商榷,不過,她那殺人似的兇狠目光,讓江雨琦立即改口,“喔,我是說,我當然相信你不是那種人——可是你要是沒說什麼、沒做什麼,那他為什麼要追你?”
“我怎麼會知道。”
“拾羽,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哪一句?”
“有錢又帥的男人肯定薄倖。”身為好友,有責任和義務要提醒她。
“沒聽過。”杜拾羽搖頭。
“很好,今天你聽到了。”江雨琦語重心長地對好友道:“拾羽,那個袁震說要追你,絕對、絕對不是真心的,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可能,是他要報復你以前酸他、糗他、耍他的事,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的。”
雖說她自個兒是寫言情小說的,天天都活在編織愛情戰勝一切的神話中,可不代表她就看不清楚現實為何啊。
“真的嗎?”杜拾羽聽她這麼一分析,心裏開始有些害怕起來,“看不出來他是這麼陰險的一個人耶。”
“所以古人才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勸告好友,“拾羽,無論那男人說什麼,你都別信他,千萬別被他給騙了,知道嗎?”
“我知道了。”###
上午九點整。
袁震神清氣爽地出現在杜拾羽家門口。他想,已經讓她當了三天的縮頭烏龜,該是她面對現實的時候了。
依照她的生活作息,此刻的她必定還躺在床上夢周公吧?
帶點惡作劇的心情,他按了門鈴,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出現。
一分鐘過去,仍是毫無動靜。
有耐心的他並不因此而氣餒,因此他按了第二次電鈴。
依舊沒有動靜。
他笑嘆:“拾羽,你睡得未免太熟了吧?”
而後按了第三次電鈴,不同於前兩次,這一次他的手從沒離開過按鍵。
五分鐘過去,穿着睡衣、黑着眼眶、披着散發的杜拾羽,終於出來應門了。
門開了個縫,她那連珠炮似的罵人詞彙已經先行而至。
“媽的!你這傢伙怎麼搞的?這麼一大早跑來擾人清眠,你難道不知道,這是很要不得、又沒公德心的事嗎?你自己老了不用睡覺,也不必拖人一起下水啊。”
“拾羽,你的起床氣很嚴重。”站在門外的袁震,一點也不為她這格外與眾不同的迎賓方式感到意外。
一直到他出聲,杜拾羽這才終於意識到,門外站的,正是那個前幾天差點把她嚇破膽的男人——袁震。
而且更可惡的是,他居然笑容滿面,一看就知道有了一夜的好眠!
“你你你……”指着他,她好半天說不好出話來。“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在這裏?”
“你難道不覺得,讓客人一直站在你的門口,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你才不是我的客人!”開玩笑,要是真的讓他登堂入室還得了,她雖然沒精明到哪去,可這種蠢事,她還知道不能做。
雨琦說得沒錯,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曉得他是不是一隻披着孔雀華麗外衣的大色狼啊。
“我不是你的客人?”他的嘴角微微一揚,那笑中似乎帶着戲諺,“那我是你什麼人?男人?”
聽到他這種大言不慚的說詞,她原本委靡的精神,這會兒全教怒火給點燃了。
我的天啊,這男人臉皮怎麼這麼厚——她的男人?他慢慢等吧!
“呸,誰說你是我的男人!”
“我沒說,是你說的。”隔着門,他滿意地注意到,她的臉已經因為怒氣而脹紅。
杜拾羽原本就有一張圓圓的蘋果臉,現在沾染了緋紅色,更像一顆令人垂涎的美味蘋果,讓他有股想要將她給吃下去的衝動。
“我才沒有!”她氣得雙拳緊握,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怎會惹上這麼個陰魂不散的大瘟疫。“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嗯,看來你對這問題十分敏感。”他聳了聳肩,“好吧,那我們就換個話題,不聊這個了。不過,你總該開門讓我進去了吧?要是讓你的鄰居看到有個男人站在你門外不走,總有點不太好吧?”
面對她,他總是有好心情的。只可惜,她並不作如此反應。
他的話氣得她牙癢得很,可卻又不能否認,現在才剛過上班時間,少了上班族,但是一些準備去市場買菜的三姑六婆,才剛要出門,而她們的殺傷力更是強大。
如果現在這情形,要是讓那些女人給看到了,那她真的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極度不情願的,將那已經開了個小縫的門,再拉出一點距離——半開,沒全開。不過,這對袁震已經夠了。
當他進了客廳,看到那如災后現場的景緻時,不禁搖頭道:
“的確,這不是一般人做得出來的。”
這亂要怎麼形容呢?
以最簡單的一句話來說就是——他不確定自己該站在什麼地方,才叫恰當,因為該是地板的地方鋪滿了報紙、堆滿了書,沒個可立足之地。
“怎樣,不行嗎?”她沒好氣地說。
同時,隨手將幾本放在沙發上的書給清出來,總算露出了個可以坐人的位置。而當她這麼做時,他也着實不客氣地直接佔據那個被凈空的位置。
“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她雙手環抱,一副全神戒備的模樣。
“放輕鬆點,我是你的朋友,可不是仇家上門討債。”
上次,也不過才透露了自己追求她的意願,便將她給嚇得落荒而逃,這回他要慢慢地、一步步地來。
“是嗎?”哼,還說什麼不是仇家上門討債,依她看就是。七早八早跑來吵她,不是和她過不去是什麼?既然他的出現已然成為事實,那麼她自己就必須冷靜地面對他。“好,我先問,你怎麼會知道我家的地址?”
她還沒糊裏糊塗到會讓一個陌生男人知道她的地址。
“我想你應該認識李慶豐吧?”其實從片場一會後,袁震並沒有再與李慶豐聯絡,不過,他不認為她應該知道這點。至於他到底怎麼得知她的地址,他只能說,有時候,錢可以幫人省卻很多事。
“你是說,是丫姐給你地址的?”她沒給過丫姐地址,不過丫姐曾經送她回來過,他會知道地址也是應該的。
“丫姐?”
“就是你說的李慶豐。”
“你叫他丫姐?”
“不行啊?”她雙手叉腰,擺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你難道不知道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我和他姐妹相稱,自然是將他當手足了!”
“在你解釋之前,我的確不知道。”叫一個超過四十歲的男人丫姐?他不禁搖頭,他想,李慶豐想必是適應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習慣她這般的叫法。“不過,男人如衣服這話不對。”
“怎麼不對了?”男人就可以說女人如衣服,一件件、一個個換,那她為什麼不能這麼說?
“你的男人不會是衣服。”他十分肯定地說著,“我也不會是你的手足。”
什麼跟什麼啊?他的答案讓她一頭霧水。她的男人不會是衣服,和他不會是她的手足根本沒有關係嘛。
杜拾羽的疑惑全寫在臉上,袁震伸手揉揉她凌亂的頭髮,霸氣中帶着柔情說道:
“因為,我一旦成了你的男人,當然不會是你的手足,更不可能會被你換掉。”
“什麼?”他狂妄的說法,讓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會是你的男人,而且是唯一的男人。”
她用力地晃動自己的腦袋,以為是自己的睡眠不足,影響聽力,所以才會產生幻聽現象。
“嗯,袁先生,”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那句“兩岸猿聲啼不住”……該不會是他剛才說了太多話,所以他的話才會產生“啼不住”的迴音效果,而也正因為這樣她才會聽錯?“對不起,我精神不太好,所以今天可能不太適合聊天,我看不如這樣……”
“精神不好?”
袁震眉尾一挑,看得她心兒一震——完了,她真的是睡眠不足,要不然怎麼才剛產生幻聽,現在就產生幻覺,所以竟連他挑眉的動作,在她眼裏看來也是性感無比?
“對,我的精神真的很不好。”她用力地吸了口氣,看看新鮮的氧氣能不能給點幫助,“你也知道的,我每天不到半夜三、四點是不睡覺的,而我一天至少需要十個小時的睡眠,你一大早地把我給吵醒,我的精神怎麼會好呢?”
“哦?”嘴角輕揚,他輕輕地說:“是嗎?我倒覺得你精神不錯。”
“不,我的精神真的超級不好的!”她連忙否認,“你看,我的黑眼圈是不是很明顯?所以,我的精神真的很不好。”
“是嗎?”
“他走到她身前,低下頭,直到兩人的距離近得她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味——要命,她怎麼開始覺得呼吸有點不順呢?”
“雖然你長熬夜,不過皮膚還不錯。”說著,他的手背順勢撫過她的臉龐,“滑嫩,有彈性。”
他的舉動,嚇得她像彈簧似的跳開。
方才,他是那樣地接近,近得她可以察覺他的氣息,聞到他身上傳來的男人味,甚至是從他身上輻射而出的體熱……老天,這輩子除了她老爸和弟弟外,她還沒和哪個男人如此靠近過。
不行,不行!絕對不能再這麼下去!她絕對不能再和他獨處下去,要不然鐵定會有很可怕的事發生。
“對不起!”
對不起?杜拾羽的道歉,讓袁震皺起眉頭。絲毫不懂她的道歉又是為哪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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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杜拾羽小小聲的道歉。“請你一定要原諒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向他道歉?袁震輕笑了。他不認為她做了什麼必須要道歉的事——幫他找女友、找男友這事例外。
“嗯……該對不起的事太多了,一時半刻之間,我也想不出個頭緒,等我全想清楚后,我在再列個表給你好了。”其實她也搞不懂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那三個字,可管它的呢,他會來找她,那肯定是為了要來找她算帳嘛。至於他剛說的什麼她的男人之類的,八成是唬她的。“但是在此之前,你會原諒我吧?”
“好,你說要我原諒你,不過你要我原諒你什麼?”袁震要她說出個道理來。
她想了好一會兒,最後慢慢開口道:
“原諒我用你的ICQ號碼幫你廣徵男女朋友‘原諒我把你的照片做了修改,然後放在網路上徵友、徵婚……”這件事,就不是故意的,而是有計劃性的有意。
“等一下,你之前怎麼會有我的照片?”
啊!她這個豬頭,她怎麼把這種他不知道的事也給講了!
“這個……”她絞着手指,唯唯諾諾地說:“你的照片哪裏都有啊,又不用特別去找……”
“別想叫我相信,你從以前就知道Fate是誰。”有耐心,是他第一個被大人發現的優點,也是他長久以來未曾改變過的優點之一,他有的是時間和她耗。“說實話。”
“這個……我以前當然不知道啊,可是……反正這不能怪我啦!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出風頭啦!”杜拾羽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被他這麼一逼,她火氣也上來了,便將實情一五一十全給吐了出來。“……所以,我怎麼會知道好死不死的,用的就是你本人的照片!”
“哦,這麼說來,我們的相遇、相知,還真的是老天爺的指示嘍?”他笑了,而且是一種極度不懷好意的笑。“原來,你對我有如此強烈的感覺,在眾多雜誌封面裏,挑中了我,這豈不表示,你也十分欣賞我的外表嗎?”
“我……”杜拾羽是想抗辯的,可是她又不能否認他說對了。“沒錯,我是欣賞。”
坦白承認也沒什麼錯嘛,反正她本來就是個視覺系的女人!
“不過,你這張臉絕對不是我最欣賞的。”尤其是配上這種討人厭的個性,她真的深深同意——“相見不如懷念”這句話。
如果他一直是在雜誌中那個有着攝人的冷酷眼神的男人,而不是她的網友,她想,她會更欣賞他的。
“這點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不需要特彆強調了。”
當她把話題給轉到這上頭時,他的表情不自覺地回復到雜誌封面上的他——冷漠、自持,而且無比的正經。而不再是將她搞得頭暈腦脹,弄得正常應變能力全失的Fate。
“既然你已經提到這兒,我不妨直說了,其實我今天來,是來請你吃飯的。”
“吃飯?”怪了,他為什麼要請她吃飯?該不會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不是來尋仇的?”
“我若要尋仇,你以為,以我的社會地位、身份和權勢,你還有得混嗎?”袁震毫不客氣地指出這項事實。
“是沒得混……”
她訥訥地說著。畢竟,那天去找雨琦時,雨琦已經將所有的利弊得失都分析給她聽。雖然很不情願,但所有的結論都是——別招惹上袁震這種人,尤其是不要和他有任何的過節,要不然她真的要回家吃自己了。
杜拾羽小媳婦似的表情,讓袁震忍俊不禁,有種想笑的衝動。不過他知道在這節骨眼上,他千萬不能再火上加油,要不然依他對她的認知,只怕會真的將她給激到理智盡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對他動起全武行來。
雖然女人的氣力,他向來不看在眼裏,但萬一他防衛過當,反倒傷了她就太糟糕了。
“既然你都明白了,那麼,今晚我是不是有這個榮幸能和你共進晚餐?”
“你為什麼要和我共進晚餐?”為什麼他愈說,她的思緒就愈混亂。
先是,他是她的男人;現在又要和她“共進”晚餐?
“我想當你的男人,唯一的男人。”他耐心地再為她重複一次——這般的特別待遇,可是他過往的女友們不曾擁有的。“既然如此,我們就要遵循既有步驟,一步一步慢慢來。”
“既有步驟?”
“先約會,對彼此有更進一步了解,再一起出遊……”說到這,他停頓了會兒,然後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后才繼續下去:“然後,再做情人間才能做的事。”
情人間才能做的事!她沒聽錯吧?情人間才能做的事……這個……所謂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啊。
她雖然不曾有過情人,可她還不至於純到,連情人間才能做的事是什麼也不知道啊。
怪!怪!怪!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她既沒有傾城之貌,也無傾過之姿,他是看上她哪一點啊?再說,以前在網路上時,她也沒對他說過什麼噁心巴啦的甜言蜜語啊……
拜託,連“甜”這個字都湊不上邊耶——那他是相中她哪一點啊?
耶……難不成,真如雨琦說的,他對她一直懷恨在心,所以打算追上她,然後再狠狠地完龍她,到最後再將她給無情地拋棄,然後害她傷心欲絕、生不如死?
天啊……該不會真如雨琦說的吧……
“那麼經過你良久的考慮后,我應該有這個榮幸與你共進晚餐嘍?”袁震根本沒給她拒絕的機會。“那好,我晚上七點過來接你。”
不待她拒絕,他就像來時般突兀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