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連羿的眼中,彷彿嘖射出無數利箭,穿透了海凝的身心。

那不再淡漠的眼光,此刻正充滿恨意的鎖緊相擁的兩人,雙眼只看得見海凝豐滿的胸部緊貼在凌燿的臉上。

亞伯斯眼明手快的將急救箱和要讓海凝更換的衣服藏起來。

“嘖!阿羿,你幹什麼?”亞伯斯走過去推他。“他們才正要開始,我是下一個,你別想插隊!”

他探頭探腦的回望主卧室,大聲叫嚷。“喂,女人,還不趕快過來請連先生過去!這可是‘錯過他,就要再等一百年’的鑽石單身漢耶,你們到底長沒長眼啊!”

“阿羿,你該不是想來這裏‘示威’的吧!”凌燿慵懶一笑,刻意擋住海凝的視線。

“我……”連羿喑啞的聲音里滿是怒氣,但又對自己的突然出現說不出個所以然……“地上有血,我想她可能受傷了,一個笨手笨腳的殘廢,會怠慢了你們。”

“別擔心、別擔心,我們倆還怕怠慢了她呢!”亞伯斯又推推不動如山的他。“回去吧,春宵苦短,我還沒盡興呢!”

連羿勉強轉身,同樣完美的背部線條一樣佈滿了傷痕。

“別這麼婆媽了!明天一早就把她還給你了,急什麼!”低啐了一聲,亞伯斯當著連羿的面關上門。

“快上啊,,我等不及了,讓我先來!”嘴上奮力叫囂着,他又推來凌燿的大書櫃擋住門,幾百斤的重量讓他重重的喘息起來。“啊!啊!好刺激!”

凌燿翻了翻白眼,這個瘋子!“別理他,家裏大有錢的孩子通常都怪怪的!”他溫柔的擦乾她臉上的淚痕,輕拍她的背示意她呼吸。

“不過……為求逼真,不介意的話,你也叫兩聲來聽聽吧?”他咧開一個痞痞的笑,一瞬間,又不像她記憶里穩重的大哥了。

“你到底是不是哥哥?”海凝推開他,因為憋氣大久,急喘了一下。

“開開玩笑而已,誰讓你一直哭!”他捏捏她嬌俏的小鼻。

“呼!寶貝、寶貝,你真是大來勁了!”亞伯斯又在書櫃邊頂上大大小小的“障礙物”,回頭對他們擠眉弄眼的。“衣服在這裏,快換上,時間不多了!”

“我們要……”海凝接過緊身的黑色衣褲,心裏一驚。“逃走?”

“你不想逃嗎?”凌燿和亞伯斯看到她的表情,斂起了玩笑的神情,認真的問。“我知道你現在還不能完全相信我,但海凝,求求你相信哥哥,我會保護你的,你不必再為我忍受下去了。”

他很清楚海凝是如何被連羿耍得團團轉、騙着簽下那紙賣身契,要不是這一個禮拜來,他在醫院裏義正辭嚴的向連羿表明了悔意,連羿一樣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這是他惟一能救她的機會,他絕對不能搞砸!

“逃?能逃到哪去呢?”她嘆息着問,一跛一跛的走到廁所里換裝。

“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啊!”看了一眼窗外一閃而逝的暗號,知道車子已經等在約定好的地方,亞伯斯指指手錶,偏着頭叫他們動作快點。

當海凝再次出現時,全身黑衣緊貼在她纖合度的美體上,一頭秀髮綁成俏麗的馬尾,白皙的膚色恍若透明。

“你真是大美了,我親愛的小蜜桃!”亞伯斯喘息得像是剛跑完百尺賽跑一樣。他笑着遞上鞋子,滿臉的討好,可愛得像只乞求主人輕拍的聖伯納狗。

海凝羞怯一笑,霎時勾去他的心魂,凌燿板著臉瞪開他。“該死,終於輪到我了!”他暴吼一聲,聲音里充滿了饑渴,剛好蓋住他撬開連接密道開口的聲響。

“快、快,親愛的妹妹,讓我進去,我要帶你飛向天堂!”

先將海凝送進去后,他也急急鑽入,臨走前,他很是真誠的握住亞伯斯的手。“謝啦!HONEY,我欠你一次!”

亞伯斯俊美的臉上柔情綻現,他大手一扯,將凌燿拉向自己,熱情的吻住了他,良久,才放開凌燿。“快走吧,小心點!”

即使坐擁全世界的美女,今生今世,他想要的,還是只有他——凌燿。

為了他,亞伯斯甘冒激怒連羿的危險,幫助這個可憐的小女孩脫逃。

若他沒看錯,這個舉動,也將解放連羿,走出那個禁錮了他二十幾年的復仇執念……

***********

連羿聽見他們的吟聲浪語,更加激憤的狎弄身邊的女子。

她們愈形興奮的嚶嚶呻吟,他卻更加痛苦的想像着她在他們兩人身下的模樣——一定是那該死的讓人心疼的楚楚可憐!

一想到他們正在品嘗着海凝那可口、鮮嫩的女體,他更是怒不可遏。

“賤人、你這個賤人!”“你為什麼不求我!不求我放過你,不求我把你留下?”

“是,求求您,連總,求求您放過我,求求您留下我!”她們乖乖哀求,又激起他的怒氣。

“滾!通通給我滾!”聽到這些話竟由她們口中說出,更加暴怒的他把她們全扔下床去,走到英國進口的十九世紀皇室專用的漆金雕刻石面桌邊,拉開抽屜,取出二疊十萬美金。

“求求您,連總,求求您不要趕我走,求求您留下我!”其中一個眼拙的女子還不知好歹的跪下哀求着,貪婪的眼光直盯着那些錢。

聞言,他勾起一抹冷笑,將其中十萬美金扔給另一個較懂事的女子。

突然,“啪啪啪!”數十聲的巴掌聲來自他毫不留情的用錢打在面前女子的臉上,那強勁的力道,打得她滿臉通紅。

“滾,別再讓我看見你!”打累了,他又將這錢賞給一旁看熱鬧的女子,一腳踹得想出聲抗議的她跌卧在地。

“出去!你們只有一分鐘,否則——我就讓你們永遠消失!”連羿倦極的走向窗邊,眺望夜景,耳邊聽見女子隱隱的哭聲,和倉皇離去的腳步聲。

眼裏看見的,是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腦子裏卻又浮現海凝的小臉,自從碰上海凝,他開始對這種純粹發泄的肉慾感到疲倦。

他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也不知道這改變是由何時開始的。

但,如今,他的身體卻只能因她而悸動。

現在他的腦海里,滿滿都是她被破身時的痛楚、臣服時的愉悅、滿足時的饜足……好美,每一面的她都是那麼美!

是他呵,都是他!

他該責怪自己為何親手將她推向別人的懷抱,怎能痛恨她的盲目順從?明知她柔順至此,根本不懂、也不可能反抗他的啊!

兩人的關係原本已像早春的融雪般,單薄、脆弱、危險得禁不起一絲挑戰。

而在今夜之後,他們又要如何面對彼此?

輕舔着她下午留在他手背上的抓痕,連羿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他沒有察覺那口氣實在溫柔得不像他自己。

他閉上了雙眼,不想再看自己那沒有骨氣的臉。

在這一瞬間,一樓的庭園裏,突然閃過二抹幾不可辨的黑影——

***********

凌燿帶着海凝閃閃躲躲的來到亞伯斯事先安排好的車旁。

“戴、戴文?”海凝看見駕駛座上男子時,愕然倒退了二步。“哥哥……”

“對不起,戴文。”凌燿拍拍她,要她安心。“海凝腳受傷了,時間沒抓准,不好意思。”

“沒事吧?”戴文一貫寒着臉,皺眉看了海凝一眼。“守衛在十一點半交班,大概會有二分鐘的空檔。從側門出去,記得,繞斜坡那條路下山。萬一被發現了,也可以拖延一點時間。”

“感激不盡,老同學,多虧你幫忙!”凌燿露齒一笑。“海凝,上車。”

“快走吧。”戴文揮揮手,突然一頓,又抓住他的衣擺。“這樣……真會對連總比較好?”

“放心吧你,真是忠心到家了!”凌燿真是受不了戴文對連羿亦師亦父的儒慕之情,那種盲目的崇拜,簡直比迷信邪教還狂熱。“接下來的時間,你們都辛苦了,一發現我們落跑了,他一定會抓狂的。”

關上車門,他又探出頭。“對了,凌豐的事,謝謝你放水,百分之五十八的股份都被亞伯斯買到手了,現在股價也穩定了!謝了。”

“沒什麼,一切都是為了連總。路上小心!”目送他們離去,戴文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務實的他,不會浪費時間去擔心連羿發現他自作主張的後果,他只知道,他要把握惟一的機會,幫這個將他從紐約街頭的毒蟲手裏救回來、又提拔他成材的大哥,找回他應得的幸福。

那就是——凌海凝。

除了她,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讓連羿自痛苦中解放。

連羿已經被折磨得太久了,兒時是殘暴的爺爺泯滅人性的殘虐教育,成人後是復仇的壓力和醜惡記憶的壓迫,如今又要為了自己與海凝之間的身份,親手扼殺他企盼了一生的幸福……

夠了!再多的恨!都該畫下句號了。

所以他、凌燿和亞伯斯,秘密計劃了這一切,決定拿海凝來賭連羿的命運。

若他真的愛她,那份真摯的愛情將足以超越所有不堪的過往。

如果,連羿真的只是想復仇——

那就讓他們所有人同下地獄吧。

***********

無邊的夜幕包圍着逃亡的兩人,凌燿按照戴文說的路線開去,當他確定不會有人追來后,他才放鬆警備的看向同樣緊張的海凝。

“你還好嗎?”他伸手揉了揉她可愛的凝海。

“哥哥,你可以把所有的事,從頭到尾的告訴我一遍嗎?”她絞扭着十指,想了一整天,她真的無法相信他們嘴裏所講的,就是“真相”。

“這件事……爸媽很早就想跟你說的。”他嘆了口氣。“是我不好,你十八歲時的生日,爸媽不是找你聊了好久嗎?”

“對……可是他們只是告訴我一些我們小時候的趣事,還有問我想不想出國讀書而已啊!”

“都是我太自以為是,我怕你當時年紀還小,沒辦法承受這些,才求他們別說的。”他直視着前方,陷入回憶里。“其實所謂的真相,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就有不同的解釋和說法。今天下午,我和阿羿說的都沒錯,都是事實。”

“事實?”海凝喃念着,不相信自己的媽媽真是如此不堪。

“可那是站在連家人看這整件事的觀點。媽和爸是青梅竹馬的童年玩伴,直到爸當完兵后,他才確定了自己的性傾向,之後,他為了逃避親人的壓力,跑到國外念書,就和媽斷了聯絡。”

“爸爸他……”堪稱完美典範的爸爸,既然愛男人,為什麼又要娶媽媽呢?海凝不解,但她問不出口。

“媽在念大學時,認識了她的學長,也就是你的生父,一見鍾情的他們,原本決定一畢業就結婚的,所以才……於是就有了你,沒想到老天這麼殘忍,當你的生父在媽媽畢業那天,要趕到學校接她去公證結婚時,卻發生了車禍。”

“媽當時只有二十二歲,根本沒人能諒解她未婚懷孕的事,甚至是你生父的家人……她只好出去工作、自食其力,那個年代的大學生很稀有,她一進入連梆集團,就被調到秘書室去,負責國際事務的連繫,因此認識了我父親。”

“我記得,父親一直是很寂寞的,他從小就活在‘爺爺’,那個早該下地獄去的死老鬼的影子下,就連我那跳樓自殺的母親,都是他指給父親的。”他一口氣說了好多,瞥了眼海凝的反應,看見專註聆聽的她早已熱淚盈眶。

“她……為什麼自殺?”

“哭什麼,真是個小傻瓜!”他笑了,感覺到眼眶和鼻頸陌生的酸澀。“很奇怪吧,我叫他們父親、母親的,好像很生疏似的,因為時間實在太久了,早已沒什麼記憶,而且……所有的回憶都是不快樂的。”

“說不快樂實在是言輕了,我在八歲前過的生活,是你不可能想像得到的。我常常感謝媽能挺身出面指控那該死的老鬼,把我救出火坑。而父親和阿羿長期生活在他的淫威下,應該比我痛苦一百萬倍吧。”

“父親為了順從老鬼所有的要求和期望,一直活得很辛苦,當他和我母親結婚後,一直無法接受同樣像顆棋子受老鬼擺佈的母親,拒絕跟她發生關係。老鬼氣極了,他不能接受父親沉默的抗議,更不能容忍母親的無能,竟然強暴了母親……所以,阿羿他……其實是死老鬼的兒子。”

海凝揪緊了衣領,倒抽了一口冷氣。“啊!”

“全家人都知道這件事,可是沒有人敢怎麼樣,沒想到,所有的怨恨,竟轉嫁到阿羿一個人的身上……父親、母親無法忘記他出生的罪衍,老鬼憎惡他自己竟然會失控的做出這亂倫的獸行,甚至連阿羿自己也痛恨他這條代表了不貞、罪惡的命。他真的過得很苦啊!”

“所以……他也對所有的人無情。”海凝的這句話並不是詢問,她是說給自己聽的。“他只是想保護他自己而已……”

“而父親自此之後,因為同情母親有口難言的痛苦,跟她的關係漸漸好轉,才會生下了我。我五歲那年……應該是阿羿七歲的生日那天吧,老鬼趁父親到日本出差,借酒裝瘋的又想對母親胡來,但母親卻為了不願對不起父親而抵死不從,竟然當著我和阿羿的面,從十樓陽台跳樓自殺……”

海凝震驚的看着凌燿講得輕鬆自若,但在那眼裏,卻有着與連羿相同的冷漠——

那是他們同樣用來保護自己的偽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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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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