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你、你說什麼?」浩風臉上血色盡失,瞬間變得蒼白,全身因震驚而顫動着。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

他更不相信,過去那些事是那死去的女人告訴他的。

「也許連你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個男人的種吧!還真是辛苦你了,當了這麼多年的現成父親。」浩冥司雲淡風輕的口吻,卻讓人聽了不寒而慄。

一股詭異氣氛瀰漫在大廳內,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的妲妃皺着眉,看着身旁的男人。

他不知對眼前的這個老頭說了些什麼,讓他臉上充滿驚恐和不安。

而那老頭身旁的女人就更絕了,只見她瞪大着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望向浩冥司,眼中除了驚訝外,還包含了某種不知名的情緒。

妲妃突然憶起當初這女人在韓國被抓時,赤焰曾說這女人是華人堂的什麼身分。

唉!她忘了。她用力的搖着頭,懶得再去回想。

現在她腦內被某個更重要的東西給佔得滿滿滿。

就是身旁的男人。

這些日子中她看過他的許多面,有令她恨的牙痒痒的嬉皮笑臉樣;有工作時的正經八百樣;還有在華人堂的會議上的那種懾人氣勢。

卻從沒有看過他現在這樣的神情。

含着受傷、痛苦、憎恨和無情。

明明看似在笑的面目,為何給她如此複雜又強烈的感覺?

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妲妃甚至感覺得到他內心有個聲音,不斷在她的耳邊向她求救,祈求她能給予他解脫,逃離那監禁他心靈的鐵籠。

「你……知道?」浩風對上浩冥司的雙目,感到恐懼。

「知道,當然知道,也許你該問的是我何時知道的?母親死前?死後?又或者我為什麼要接下你的爛攤子,當初華人堂在你手上,早就已搖搖欲墜,為什麼我選擇接下它?」浩冥司唇邊勾勒出一抹森冷笑意,目光如銳箭般,筆直的朝浩風射去。

「你說……什麼?」

「如果你以為能操控我,那你想的太簡單了。在我的字典里——沒有父親這名詞。」浩冥司離開自己的主位慢慢走了下去,朝浩風的位子走近。

儘管以前再威風,如今六十多歲的浩風已是個白髮蒼蒼,無用的老人,對於浩冥司向他逼近的舉動,他只能畏懼的向後靠,直到被椅背給抵住再也無法移動。

「難道說……那些人……那些莫名其妙被人給暗殺、無故失蹤的人是你做的?」浩風搖着頭,滿臉驚愕不敢置信。

過去那些和他有過交易、曾經碰過他母親的那些人,後來都無緣無故的失蹤、死去,是他做的?

浩冥司為了替那個女人復仇,所以才接下華人堂?

不,不可能。浩風顫動着身子,一雙眼睜得大大,從他不斷發顫的手和唇可看出,此刻他的內心有多麼的害怕和不安。

「是我嗎?這問題……連我自己也想知道。」浩冥司不承認也不否認。

儘管他不承認,但臉上那抹詭異邪惡的笑容,等於承認了他的行為。

他全身上下散發著陰森氣息,如惡魔、似撒旦,彷彿只要他伸出一指來,魂魄即會被他吸取,永世不得投胎。

「是你?真的是你?」

「怕了?」浩冥司挑起眉,狂妄的笑了。

既然答案已經揭曉,他就要這個害死他母親的男人,在踏進棺材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無止盡的恐懼和不安中。

「你、你也想殺我?」從浩冥司眼中明顯的恨意看來,浩風意識到自己此刻有多麼危險,只怕他進得了華人堂,卻走不出去。

「殺你?哼!那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你……」

「呵!我不會殺了你,不過……其他人可就難說了。」浩冥司語帶玄機的說,眼中浮現一絲陰狠和殘忍。

「什麼意思?其他人,你說什麼其他人?!」他這一說,浩風怔愣的吞了一口口水。

「和你有過來往的人不少吧!這當中還活着的人有幾個,你該不會不清楚吧?」

浩冥司勾唇邪惡一笑,冷漠的銳眼對上浩風充滿疑惑的雙目。

浩風盯着眼前的男人,一股冷意自他頸后竄入直達腳底,令他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

他說的那些和他有來往的人,指的是和他有過交易的人。

但那些人……除了失蹤不知去向的人外,都已死了。

不對!浩風心驚的瞪大眼。

讓人誤以為失蹤的那些人,恐怕也早已遭遇到不測,只不過找不着屍體罷了。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這一刻,浩風不得不承認,對他,自己內心深處確實有着極大的恐懼。

「凡是和你有過交易的人都死了……這,你還不懂嗎?」浩冥司冷眼瞄着浩風,接着轉過身坐回到妲妃身旁,他一手靠在椅把上,好整以暇的等待着老人發現答案。

「你、你是說……」浩風突然恍然大悟,下一秒他的神色驟變,面如死灰。「不!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我是你的父親啊!」

浩冥司打算讓他做替死鬼,讓大家以為那些莫名其妙死去的人和他有關係,進而讓那些家族的人對他展開復仇。

「父親?哈哈哈……」彷彿聽到一句十分好笑、有趣的事,浩冥司的狂笑聲回蕩在大廳內。

「我說了——我沒有父親,你忘了?」

浩冥司回頭想想過去的幾十年,他未曾從浩風身上得到過一絲絲的父愛,除了嚴厲又殘忍無情的教育外,他何時真正盡了父親的責任?

而今呢?他竟然想以父親的名義要求他放過他?哼!天方夜譚。

當他的母親對他下跪、向他求饒、求救時,這男人是如何對待她的?而今,他當然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已經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沒幾年好活了,難道你就不能原諒我,放我一馬?」

「放你一馬?哈!我放你一馬,那誰放我母親一馬?當她跪下來哀求你時,你是怎麼對待她的?當她不斷哭泣、求助時,你為什麼不願意放她一馬?太晚了。」浩冥司冷冽的目光如銳刀,無情的盯着浩風,彷佛想要一刀刀鋒利的在他身上划。

「我一定要讓你嘗受到母親當年的痛苦,那種求助無門,只能活在恐懼中的滋味。」

「你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別忘了……我、我怎麼說也是華人堂前一任的老幫主,你的父親。要是他們懷疑我,對我不利,你、你也會連帶的受影響,脫離不了涉嫌幫凶的關係。」

「我?呵!我無所謂,現在的華人堂幫主是我浩冥司,就算眾人對我有所疑慮,想衝著我進行復仇,也得看看有沒有本事。你可就不同了,一個老人身旁沒有其他人保護,該如何自救?再者,和他們有過交易往來的人是你,不是我,誰會想得到人是我殺的?」

「你、你……」

「別你啊我的!別怪我沒好心提醒你,以你現在的身分和情況,待在外頭可是很危險的,不少人正埋伏在外頭找時機幹掉你,你還不快離開?」浩冥司言語明顯嘲諷。

「你、你給我等着瞧,要是我、我出事了,你、你絕對逃不了。」浩風站起身,神情不安的大吼,一想到外頭有人正在等着對他下手,他只想快速的離開這危險的地盤。

「不送。」浩冥司伸手揮了揮,對他所提出的警告絲毫不在意,

跟着一道出現的女人走在浩風的後頭,她在大廳門前停下腳步,緩緩回頭凝視面無表情的浩冥司,她眼中帶着淡淡的哀傷,和一種令人難以理解的情緒。

妲妃挑高眉盯着那女人,又轉過頭看向身旁的男人。

浩冥司的目光同樣盯着那女子,和那女人不同的是,浩冥司的神情始終冰冷無溫。

現在是在演哪一齣戲,怎麼她有看沒有懂?

女人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眼中的哀戚和不舍是如此明顯毫不保留。

妲妃皺了皺眉,對突然發現的事感到不悅。

這兩個人的關係似乎不簡單,絕不單純。

瞧她那一副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模樣,任何男人見着她,肯定會為她這需人保護,脆弱無助的姿態心生憐惜和保護慾望。

她和浩冥司是什麼關係?還有那老人……

其實從他們兩人相似的輪廓,不難發現兩人之間的關係。

只不過,如果情況是父子,怎會這麼針鋒相向,相見像見仇人一樣?

尤其是浩冥司,坐在他身旁,妲妃發誓自己真的清楚的感受到此刻他四周所散發出的熊熊怒火和憎恨。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心中充滿仇恨?

這時,門口的女人又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然後目光對上了妲妃。

梁芯好羨慕坐在浩冥司身旁的女人,能如此自在自由的待在他的身旁。

更重要的是,浩冥司似乎對她十分在意,否則不會讓她坐在他身旁,以他華人堂幫主的身分,坐在主位旁的女人代表什麼意義她當然清楚。

除了幫主夫人,誰有資格坐在他身旁?

梁芯緩緩搖着頭,想抹去心中的不甘心。

過去的她,是浩冥司的女人,但是他對她根本不在乎,連一絲絲的關心都沒有。

一次在華人堂內,當她認真的詢問浩冥司是否愛她而得到否定答案后,她感到心灰意冷,在離開他時,正巧遇上了浩冥司的父親,也就是華人堂前一任幫主浩風。

梁芯知道,浩風一直對她有興趣,所以,在她後悔不該離開浩冥司,卻又想不到任何辦法可以再一次接近他的情況下,她不假思索的接受了他父親浩風的求婚。

那時的她,不過是想氣氣浩冥司。她以為接受了他父親的求婚,浩冥司會發現對她的感情;她以為,他會來搶婚;她以為,他會更重視她;她以為……他只是沒發現對她的愛情而已。

原來……那全是她在作夢,他沒有來搶婚,沒有重視她,更沒有發現對她的愛。

從頭到尾都是她在安慰自己。

早知道是這麼可悲又可笑的結果,她絕不會嫁給浩風,這個足以當她父親的男人。

她和他之間,真的無法回到過去了嗎?

她是否可以將他的冷漠,想成是他的憤怒和嫉妒呢?

也許……也許此刻坐在他身旁的那女人,是他故意用來氣她的?故意讓她看了吃醋和嫉妒的?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浩冥司其實是愛她的,只是礙於她現在是父親妻子的身分,沒錯,一定是這樣,否則他不會在自己於韓國被抓時,特別來救她。

他是愛她的,不理她只是氣她嫁給別人,而且還是嫁給他最恨的父親。

是的,一定是這樣。

梁芯緩緩的垂下眼,小心翼翼的隱藏心中想法,轉身跟上前方的男人。

頓時,空蕩蕩的大廳內只剩下妲妃和浩冥司兩人,火爆場面結束了,但氣氛卻停滯在原點。

「喂!浩冥司。」受不了這種足以讓人窒息的詭異氣氛,妲妃用力的呼出了一口氣。

不管他和那兩人間發生了什麼事,她討厭這樣的浩冥司,強大的壓迫感可是只剩她一人在承受!她何其無辜啊!人又不是她殺的,更不是她惹得他不快,幹嘛要對着他那副冷臉!

「嗯?」浩冥司淡淡的回應,他嘴角掛着一抹毫無溫度的笑意。

「你欠人多少錢?」她突然無厘頭的問。

「什麼?」浩冥司轉頭看向身旁的女人,以為自己聽錯了,有那麼一秒,他的神情顯得錯愕。

「我說你欠人家多少錢。」妲妃又說,這一次她更是轉過頭來正眼對上他的視線。

「欠錢?」浩冥司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她的話,只不過他一點也不懂她話中的意思。

「如果不是欠人家錢,那幹嘛和人家吵這麼凶?」她睜着大眼眨啊眨的,看起來好不可愛。

「你以為我欠人錢?」這是哪門子的結論,浩冥司皺起眉。

「廢話,再怎麼笨也不會這麼想好不好?只不過你剛剛那樣子讓我看了一點也不喜歡。」妲妃忍不住朝他翻了翻白眼。

冷冰冰的態度,說話語氣、身上散發出的駭人氣息,還有那一臉難看到極點的笑,她全討厭。

「一點也不喜歡?你的意思是指平時的我讓你十分喜愛羅!」浩冥司哪聽不出她話中有話,他刻意曲解她的話。

他提的問題,讓妲妃愣呆了一會,但在看見他那似笑非笑的得意樣后,心中的擔憂瞬間轉為憤怒的火焰。

「浩冥司,這一點也不好笑,我告訴你,你剛剛那樣子像只笑面虎,外表看來讓人覺得好相處,不過內心卻邪惡的不得了。」

「是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竟然如此了解,真是沒想到,你這麼了解我,還不時在注意我的舉動。」浩冥司皮皮的笑着,神情變得愉快不少。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也不想想為什麼我得注意你,我可是一整天跟在你身旁,不注意你要注意誰?

你可別又自以為是的說我喜歡跟在你身旁,要不是在這裏聽得懂我話的只有你一個,就算拿十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會離你遠遠遠。」

「是嗎?」離得他遠遠遠?「那真可惜,現在的你除了跟在我身旁外,似乎沒別的選擇,你就認命吧!」浩冥司沒想到原本的壞心情竟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消逝無蹤,只因她的幾句話。

浩冥司臉上帶着溫和笑容,神情愉悅的態度同時感染了妲妃。

原本只是想微微浮起嘴角,不想輕易對他展露笑容,沒想到下一刻,她就再也忍不住的笑開了。

浩冥司眼中帶着些許的着迷,目光緊緊凝視着身旁邊不斷伸着手打着他的手臂邊大笑的女人。

在她的臉上,他看見了如天使般燦爛又甜美的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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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獅的嗆辣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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