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番外

夏日,剛下過徹夜暴雨的青峰山間雲氣氤氳,飄浮生煙。清洌的溪流宛如條銀帶盤繞山腳,潤澤着沿岸無數不知名的繽紛野花,開盡茶靡。

一名英俊男子正盤膝坐在岸邊岩石上,悠然垂釣。驀然,魚線微微一沉……

「又來一條!」男子瀟洒地揚竿,輕輕一甩,將魚拋進了身邊水桶里。

三四尾肥碩的魚兒擠在水桶中,爭相遊動,撲騰起片片水花。

今天的主菜,算是有着落了。

秦沙滿意地收起漁具,提着水桶向山坳深處走去。看到濃蔭中隱約露出一角的茅屋頂,他嘴角不覺浮起一絲微笑。

離他找到池夢蝶那天已過了兩個月,那原本一心想回去探望父親的小笨蛋卻改變了主意,磨磨蹭蹭地不肯再往赤驪境內走。秦沙一琢磨就明白過來,肯定是池夢蝶臉皮薄,不好意思領他回去見「泰山」大人。

不過這想法秦沙可不敢對池夢蝶當面挑明,怕被池夢蝶的怒火噴得死無全屍。他順水推舟地說自己想平靜度日,跟池夢蝶找了如今這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隱居下來。

打打獵、捕捕魚,偶爾前往數裡外的市集走一趟,用打到的獸皮跟當地百姓換些銀兩,購買米面油鹽衣服等用品,兩人的小日子雖說清貧,倒也過得有滋有味。

秦沙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得不得了,如果硬要挑剔,那就是……

他突然停下腳步,對着空氣用力嗅了嗅,頓時面色大變,疾沖向茅屋,飛起一腳踫地踹開了木門。

一股焦味即刻伴隨濃煙飄出。

「咳咳咳……」池夢蝶正手忙腳亂地舀水潑向灶頭上高竄的火苗,頭髮末稍也帶着幾點火星子。

「小祖宗,你又在幹嘛了?」秦沙近乎呻-吟地哀號一聲,脫下外衣沖了過去。三兩下撲滅了火勢,他丟下已被燒穿幾個大洞的外衣,瞪住灶上那鍋黑漆漆的米飯。

只有池夢蝶,才會燒出這種……恐怖的東西。

「我不是說過要你別再靠近廚房的嗎?」他嚴厲地向池夢蝶興師問罪。

意識到自己又闖了大禍的某人老老實實低下頭:「我想學學看嘛……」

「還學?」秦沙誇張地掰起手指頭,「你自己算算看,自從你開始學做飯起,你已經打碎了多少只碗?燒壞了幾次廚房?」害他整天跟在池夢蝶屁股后打掃殘局都來不及。

池夢蝶垂頭喪氣地乖乖受訓,一邊卻在暗自磨牙。不服氣啊!明明他和秦沙從前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大爺,為什麼秦沙做起飯菜來就有板有眼,他卻連煎個雞蛋炒盤青菜也會把屋頂燒穿個大洞?以至秦沙對他下了禁足廚房的死命令。

有人伺候,當然是美事一樁。可如今洗衣做飯補襪子統統都被秦沙一手包辦,池夢蝶覺得自己簡直成了男人豢養的小豬。

「為什麼我就是學不會做飯?」他悶悶不樂。

「因為我比你聰明。」男人臉不紅氣不喘地回答,惹來池夢蝶一個白眼,不禁哈哈大笑:「這裏我來收拾,你要是閑得發慌,就去練功。」

池夢蝶仍不死心。「我可以幫忙殺魚。」

「你不會忘了上次是誰把魚的苦膽都扎破了吧?每次幫忙,還不是越幫越忙!」秦沙合十祈求道:「你就等開飯吧。」

知道自己再待着也只是添亂的份,池夢蝶只得離開廚房。

***

重新煮了鍋香噴噴的米飯,又開膛破肚刮魚鱗,煮好一大鍋鮮美無比的魚湯,秦沙擦乾淨雙手,走去茅屋後面的一片樹林。

那是池夢蝶每天練功的地方。一夜暴雨過後,土地依然泥濘未乾。

未近,清若龍吟的劍聲已劃破空氣,激起秦沙衣袂。

一片片綠葉猶帶雨珠,從枝頭紛紛飄落,彷佛被無形氣流卷裹着,旋繞在池夢蝶身邊,隨劍翻騰飛揚。

劍如虹,人如玉。少年身形縱躍之間,黑髮凌厲揮灑如潑墨,掠過俊美姿容,似乎在跳世間最華麗的劍舞。

儘管已不是第一回看到池夢蝶練劍,秦沙仍看得出了神。

這才是池夢蝶真正的實力。兩個人真要打起來,秦沙知道自己絕對會是落敗的那一個,但在床上,終就還是他靠着高明的挑逗手段佔上風。只不過,小笨蛋在這方面的學習能力可比秦沙想像中強得多,最近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情勢,壓倒秦沙的次數也逐漸多起來。

如此下去,等再過幾年,他不就要被小傢伙壓得死死的,永遠翻不了身了?秦沙不由地開始胡思亂想。

一劍寒光倏閃,劃開面前飛舞的無數綠葉,那本是沉靜平順的劍隨着招式轉而強烈狂舞,讓看得出神的秦沙不覺想起自己與池夢蝶的相遇及相守,一點一點由淺轉深,糾纏難休……突然,漫天飄搖的碧影間望見皺着眉直着眼的秦沙,池夢蝶玩心忽起,一聲清叱連人帶劍撲向秦沙。

「看劍!」

「啊!」秦沙還在發愣,直等森寒劍氣近在眉睫,他才驚覺,要躲已經遲了。幸虧池夢蝶反應敏捷,急忙翻腕,鋒銳劍身擦過秦沙面頰刺進了男人背後的樹身,順勢用身體將秦沙壓到樹榦上,伸手在秦沙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麼,連劍都忘記躲了?」

秦沙當然不會傻到把自己剛才的擔憂抖出來,笑道:「是你劍術又精進許多,所謂迅雷不及掩耳,我想躲也來不及!」

「是嗎?」被狂拍馬屁的池夢蝶非但沒有得意,反而露出個他在撒謊的表情斜睨秦沙,這男人平時最大的樂趣就是轉個彎說他笨,鬼才相信秦沙會誇他的劍術。

他哼了一聲,抽劍橫在男人脖子前,恫嚇道:「少跟我來這一套!剛才你到底在想什麼?」

這小鬼現在是對他越發囂張了。秦沙苦笑:「夢蝶,你太兇悍了。」

池夢蝶危險地眯起眼睛,「喂!我哪天不兇悍?你這算什麼意思?是不是後悔跟我在一起?說!」手裏的劍又往前送進半寸,貼住了秦沙頸中肌膚。

巽命之劍,寒光賽雪冷如秋水,池夢蝶臉上的捉狹笑意卻讓威脅變得毫無殺傷力。「快說!不然我就閹了你,讓你斷子絕孫!」

秦沙終於忍不住大笑,捏住劍身,把劍從自己脖子上移開,摟住了池夢蝶。

「選了你,我秦家早就斷子絕孫了。」他抵住池夢蝶的額頭,輕聲笑嘆。

池夢蝶眼底不禁閃過一絲歉意。赤驪國向來以女子傳嗣,他成不成親無關緊要,可秦沙……

「別亂想!」秦沙一眼就看穿了池夢蝶的心思,在池夢蝶唇上輕啄一吻,「我就是喜歡你這兇巴巴的小笨蛋,為你斷子絕孫也甘願。」

池夢蝶剛感動了一下,轉瞬便發覺男人兩隻手開始不安分地在他腰間亂動起來,他猛地跳離秦沙懷抱,義正嚴詞地道:「大白天的,你想幹什麼?」

秦沙壞笑:「誰說大白天就不能幹什麼了?夢蝶,我們前兩天試過在河裏做,不如今天試着在樹林,嘿嘿……」縱身一撲,把池夢蝶壓倒在泥濘中。

要讓這小鬼停止亂想,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池夢蝶除了他,沒空去想別的事情。哈!做就做,誰怕誰?池夢蝶不甘示弱地拋下劍,揪住男人一襟,哼道:「這可是你自己送上來的。」

用力翻過身,攫住秦沙的嘴唇,深深吻。

他對男人的渴望,其實絲毫不比秦沙對他的慾望來得少,只是「錯」上秦沙之後,池夢蝶始終對秦沙有所愧疚,歡愛時也往往大方地把主導權讓給了秦沙,自己難得才主動一回。

姓秦的,可別就此以為他是吃素的!池夢蝶結束一吻后,將手探進了男人衣內,撫上男人胸前的敏感部位,迫男人發出聲暗啞的低吟。

今天,不讓秦沙累到直不起腰來,他絕不收手。哼哼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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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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