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唐歡雅一到護理站便瞧見風靡全醫院的骨科醫師邱乃賢坐在那兒,四周圍全是未婚的護士蹲在他身旁聽他演講,臉上專註崇拜的神情像是在廟聖般地尊敬,而許婷婷也在其中,一會兒開懷大笑,一會兒又驚訝嘆息,弄得整間護理站像極了菜市場。

“歡雅,來這兒聽邱大夫說些國外醫院的趣聞,很好笑耶。”許婷婷本着“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的理念,好心的要唐歡雅一塊來分享快樂。

“沒興趣。”她冷冷的回了一句。

“是不是又碰到無理取鬧的病人了?瞧你一臉的火藥味。”許婷婷走到她身邊問道。

“我哪有火藥味,只是有點疲倦。”她用雙手拍打臉頰試圖讓自己有精神一點。

“你何苦把自己弄得那麼累,上了八小時的班還幫別人上小夜班,難道你就如此愛錢哪?”許婷婷實在不明白她這麼投入工作所為何來。

“我喜歡工作不行嗎。”她隨便找個借口應付好友。

“少來這一套。”許婷婷無法相信地嗤道。“我看哪,你是因為沒有男友而芳心寂寞,所以就藉由工作讓自己忙一些,才不至於在家獨守空閨、無聊至極。”

“別胡說了,我才不像你們這群“英英美代子”,閑得蹲在那聽牧師佈道。”唐歡雅的口氣里夾雜了一絲絲的醋意。

許婷婷倒是聽出了歡雅話中的妒意。“你是在吃醋嗎?”

“哪有,你可不要亂說喔。對於邱乃賢,我根本是不屑一顧的。”她急於狡辯。

“歡雅,別把話說得太滿,將來的事任誰都說不準的,太早就下了斷語,到時候可不好收拾喲。”許婷婷反駁道。“不必等那時候,我現在就可以清楚告訴你,本姑娘此生都不嫁,早已決定加入單身貴族的行列。”她信誓旦旦的說道。

“我看哪,是非邱乃賢不嫁吧?人家對你可是死心塌地、忠貞不貳的,給他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不是很好嗎?”許婷婷苦口婆心的勸着歡雅。

“你當護士未免可惜了,應該去當媒婆才對。”她嘲弄許婷婷的行為。

“你也別凈是損我,多讓腦子清醒清醒才是正確的。我要下班了,晚上是邱大夫值班,你看着辦吧。”許婷婷邊走邊放風聲給給歡雅,直到護理站里的小房間換衣服時還在嘀咕:“他明明不用值班,卻自願申請大夜班,我猜他小夜班一定也在。唉!痴心有誰能懂喔。”

“Miss許,下班了不快點離開,在自言自語些什麼?真是沒個正經。”

“護理長,我馬上就要回家了,您別生氣啊。”許婷婷嚇得急忙跑出小房間,卻不見那兇巴巴的護理長,只見唐歡雅捧着肚皮在偷笑。

“好哇!唐歡雅,是你在搞鬼,看我不哈得你跪地求饒不罷休。”她一說完便往歡雅身上猛搔癢,弄得歡雅直往後躲,冷不防竟撞上一堵肉牆。

“啊!”許婷婷先喊了一聲。

“哎喲!”接着是撞到人的唐歡雅驚叫出聲。

邱乃賢被撞后屹立不搖,反而順勢扶住將要跌倒的心上人。

“沒事吧?”他低下頭小心的詢問懷中的她。

“對不起,有沒有撞傷你?”唐歡雅急忙逃離他的雙臂,不好意思的低頭道歉。

“怎麼沒有?撞得邱醫師心都掉了,還不快幫他找那顆失落的心,我想……應該是掉在你身上。”許婷婷瞧見邱乃賢呆愣在原地,便故意調侃他。

“許婷婷!”唐歡雅沉不住氣的吼道。“你不說話沒人會當你是啞巴。”

“我本來就不是啞巴,當然不能不說話嘍。”她更加挑釁的說。

“喂,你到底有沒有怎樣?你能不能說句話呀?”唐歡雅口氣不悅地問着受害人。

“我……你……”邱乃賢一緊張便口吃。

“沒事就好,再見。”唐歡雅不耐煩的替他回答后即掉頭走人,完全不理會多嘴婆和結巴男。

邱乃賢一臉的挫敗,像得不到異性的青睞般垂頭喪氣。他痛恨自己怎麼如此的沒用,在心愛的女人面前頻頻出錯漏氣,難道他真的永遠都追不上唐歡雅了?

“唉!”他猛扯着自己的頭髮唉聲嘆氣。

“邱醫師,歡雅不喜歡禿頭喔。”許婷婷善意的告知灰頭土臉的邱乃賢。

邱乃賢抬起頭來對着許婷婷露出悲苦的笑容,了無生趣的問道:“我沒希望了對嗎?”

“不對。”許婷婷不忍心見他懷憂喪志,便鼓勵他道:“有志者事竟成,歡雅是值得你下工夫去追求的女孩;不過要動她的心很難,就看你的毅力跟耐心了。加油,邱醫師。”

“你說的是真的嗎?”他半信半疑。

許婷婷快要受不了了,忍不住用吼的:“你不加把勁的去追,只不斷的問真或假,肯定要失敗啊!”

“Miss許,你也很兇耶。”他被吼怕了。

“不理你了,再見。”許婷婷氣呼呼的掉頭離開,留下宛如似獃頭鵝的邱乃賢。

☆☆☆

“為什麼一定要找我呢?找歡雅好了,姐比我適合。”唐欣雅極力的推辭汪健夫婚禮的伴娘工作。

“我不行。這個星期我都上大夜班,沒有精神再上禮堂當伴娘,何況伴娘哪有適不適合的,誰去都一樣。”唐歡雅一點都不顧及姐妹情誼,毫不考慮的馬上拒絕。

“我的女兒長得漂亮大方,人家才會找上門來,應當非常樂意接受才對,怎麼你們推來讓去的?”宋信華搞不懂自己的女兒到底想些什麼。

“媽,我是喜歡當伴娘啊,不過您要我帶着一臉的疲累和黑眼圈去嗎?”唐歡雅惋惜的語氣說著。

“你可以跟同事調一下班嘛。”唐欣雅猶抱一絲希望。唐歡雅搖頭。“大夜班,誰肯跟你調呀?”

“欣雅,汪伯伯既然指定你了,就別再推三阻四了,下午媽陪你去試禮服。”宋信華一副母命不可違的模樣,阻止女兒想脫逃的念頭。

唐歡雅呵欠連連的對妹妹表示:“很抱歉,姐幫不了你。我去睡覺了。”

“姐……”唐欣雅求助無門,像是一個待宰的羔羊般絕般。

“要是汪傑當伴郎,恐怕你會搶着當伴娘吧?女兒。”宋信華像是猜中女兒的心思似的說道。

“媽,您說汪傑不是伴郎啊?”她不大相信的問道。

“怎麼?你更有理由拒絕了是不?那可不行,我已經答應玉貞,來不及反悔了。”宋信華一臉沒得商量的表情。

“那他會不會參加婚禮呢?”希望不會。唐欣雅在心中祈求別讓汪傑在教堂出現就一切OK了。

“廢話。父母親結婚,子女當然在旁觀禮嘍。”宋信華感到有些奇怪,女兒怎麼凈說些無關緊要的話呢?

“鐵定完蛋啦!”唐欣雅泄氣地癱在沙發上。

“女兒,你可以機跟汪傑要求合照啊、簽名什麼的,你不是迷他迷得要命,你汪伯伯還想撮合你們呢。”宋信華也希望女兒能嫁入汪家,誰教自己和汪健夫無緣,只好將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唐欣雅睜大眼睛瞪着母親,那模樣像是宋信華的嘴裏吐出象牙來了,使得她無法置信和消化那段話。

“媽,汪伯伯結婚,新娘不是您,怎麼您不生氣,反而想跟他結親家?這太不像您的為人了。”她總認為母親會恨死汪伯伯的。

“你現在才清楚你媽是什麼樣的人了吧?教養好又有風度,氣質更是高人一等,而且讓我的失敗換取你們的幸福又有何不可呢?”宋信華滿意這樣的結果。

“您很偉大,媽。”她真心的說。“不過我卻不敢奢望會嫁給汪傑,如果他知道我騙了他,他一定會不理我的。”“你騙了汪傑?你在胡扯些什麼?你們不是不認識嗎?”一連串的問號出自宋信華的口中。她愈來愈不了解自己的女兒了,莫非她們母女之間已有代溝?

“媽,別再提汪傑行了嗎?我已經頭昏腦脹啦!”唐欣雅對於當伴娘一事已煩得痛苦萬分,現下又來個結親家的荒唐消息,搞得她一個頭兩個大,簡直是要逼瘋她了。

☆☆☆

“汪傑,我早就猜到你絕非泛泛之輩,不過也沒料到你竟是跨國集團的繼承人。”邵丕業捶了捶好友的肩膀道。

“他呀,早在拿財經博士回國時,我就明白這裏頭肯定有鬼了,沒想到是這等離譜,你的身價暴漲喔。”莫盧對於汪傑的新身份感到既羨慕又嫉妒。

“可是我比較喜歡玩音樂。”汪傑蹙着眉頭說。

“男人還是要有安定的職業,女人才會放心地將終身託付給我們。這是我最近領悟來的。”莫盧一臉的正經道出內心話。

汪傑像是看外星人說台語似的看着莫盧。

“你還好吧?莫盧。”

邵丕業伸手探了探莫盧的額頭,問道:“你生病了嗎?好像很嚴重哪。”

他們會這麼認為,是因為莫盧向來拿音樂如同生命來愛,是樂團里最具音樂人特質的,每個人都當他是音樂瘋子;所以今天他會說出那樣的話,實在令熟知他的人無法相信,更難以想像。

“放心,我好得很,只不過是心態改變了。我這幾天已經在找工作,必須養家活口、賺取生計,否則等孩子生下來時就來不及了。”他高興且認真的陳述着。

“找工作、養家活口、生孩子?”邵丕業聽得迷迷糊糊的,他滿臉呆愣的表情。

汪傑則快速的舉起莫盧的左手仔細的搜尋着,終於讓他發現了造成好友捨棄音樂的禍首——一指結婚鑽戒。

“莫盧,你真不夠意思,這等大事也不通知一聲,還算是朋友嗎?”

“你什麼時候結的婚?先斬後奏也不能如此急速,莫非你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只好快點收拾殘局,是不是?”

邵丕業也瞧見了套在莫盧左手無名指上,表示“本男人死會”的證物。

“喂、喂,我結婚成家是喜事,你們一個個哭喪着臉,又說些難以入耳的話,這算是好哥們該有的態度嗎?”莫盧氣呼呼的抗議道。

“於婉嵐怎麼答應肯嫁給你了,她不是主張晚婚的嗎?或者新娘不是她而另有其人?”邵丕業實在不敢相信早婚的會是莫盧。

“該不會是你“霸王硬上弓”吧?於婉嵐不得已只好委屈下嫁啦。”汪傑的比喻更是惡毒,把好友形容成強暴犯了。

“全錯。其實我才是被害人,不過我卻開心極了。”莫盧的口氣充滿了幸福和快樂。

聽了這段結婚告白,汪傑和邵丕業面面相覷,不禁頻頻點頭同聲稱是:“原來霸王是於婉嵐呀。”

“你們可別在我老婆面前提喲,她會生氣的。”莫盧緊張兮兮的要求着。

“既然你們已經結完婚了,我想禮金就免了吧,因為沒聽過補送的。”邵丕業省錢算盤打得好,不愧為商人的後代。

“難得莫盧和於婉嵐不想趁此良機大撈一筆,真是善哉善哉。”汪傑逃過一劫似的拍着胸口。

莫盧早就猜到他們會這麼說,竟不怒反咧嘴大笑道:

“別急着慶幸,因為我們還未宴客,等找個好日子,我們大撈一票,你們就將利息算在內,到時包個數目可觀的大紅包,自己的面子也好看些。”

“我就說嘛,這吸血鬼怎能就此放過咱們,還是乖乖的將禮金雙手奉上吧。”邵丕業認命地說。

“莫盧,我爸媽也要結婚了,你我就此打平如何?”汪傑投機的建議着。

“要打平也是我和汪伯伯的事,與你無關,你還是繳了吧。別讓人以為跨國集團的繼承人是這麼小氣巴拉。”莫盧才不理會好友的意見。

“通知昕亞了嗎?。”邵丕業發現唐昕亞好幾天不見了。“怎麼這幾天沒見到他呢?”

汪傑想也不想的便答道:“她有些私事,忙得很咧。”“什麼事啊?”邵丕業關心的問道。

“私事?那小子交女朋友啦?”莫盧也好奇得很。

“不管是什麼事,全不關你們的事。”汪傑像是唐欣雅的發言人似的,口氣狂妄的說。

邵丕業和莫盧看不過去,便同聲反駁:“那也不關你姓汪的事吧?”

“那可不一定喲。”汪傑的更加高傲。“明天記得來參加婚禮,也許會有大事發生。”

“怎麼?當兒子的要表演脫衣舞以示慶祝嗎?”邵丕業故意扭曲他的意思,誰教汪傑太過自大。

“要我們陪你跳嗎?那價錢可得慎重商議才好。”莫盧也加入胡說八道的行列。

汪傑聽不下去了,拋下一句話即急忙走人。

“明天有勞二位啦,再見。”

“你想會是什麼事讓他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肯定不是汪伯伯和汪伯母的婚事。”莫盧篤定道。

邵丕業則摸着下巴思忖道:“應該是有關昕亞。汪傑開始動作了,好戲就在明天上演。”

“你的意思是咱們上回所猜測的那碼事嘍?”莫盧立刻記起他們曾經談過的往事。

“不賴嘛,結過婚竟然沒使你的記憶力衰退,你該額手稱慶。”邵丕業不作正面回答。只說些風涼話。

“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覓良緣啦。”莫盧鼓勵好友道。只見邵丕業猛搖頭。“一個人自由自在慣了,何必弄個女人在身邊管自己的一切大小瑣事,這對崇尚流浪生活的我來說,是找罪受的折磨。”

“等你遇上今生的新娘后,看你說得出今天的這一番話嗎?”莫盧嗤之以鼻。

☆☆☆

唐欣雅頭一回被一大群女人當成洋娃娃般的妝扮擺弄,像是缺乏自由意識的木偶任人把五顏六色的油彩往自己臉上抹。她猜想眼前這些人肯定是弄錯了,將配角當成主角,否則也不會每個人都往這兒擠,而汪媽媽那邊卻不見人影晃動,只有汪伯伯一人在陪着新娘。

一早就跟着新郎、新娘到美容院梳妝打扮,原本擔心汪傑也會跟着到這兒來,還好不見他的人影;雖然有點失望,但也令唐欣雅放鬆不少,至少不會太快被拆穿。

既然汪傑不在美容院,那就表示他先到教堂去了。他大概是當招待吧,等一下要記着盡量別跟他碰面,要不然什麼都毀了。

“唐小姐,你還滿意嗎?唐小姐。”化妝師已大功告成。

“喔,有事嗎?”唐欣雅錯愕的反問,始終無法將緊張的情緒平靜下來。

“你現在是伴娘就如此緊張,以後真成了新娘的時候怎麼辦呢?”化妝師取笑着唐欣雅。

唐欣雅喘了一口大氣,開口道:“我不是緊張,而是害怕。天啊,你把我畫得不像自己了,像……嗯……像……”“像白雪公主,好漂亮呢。”汪健夫接口道。

“汪伯伯,您太誇張啦。”唐欣雅難掩嬌羞模樣。

“我說的話從不誇張,每個人見到你都會這麼形容的,或許有人會被你迷住喔。”他的眼光充滿讚賞的意味。

“汪媽媽準備好了嗎?”她急忙岔開話題,免得自己的臉會紅得像猴子的屁股一樣。

“瞧我這老糊塗,看見了美女便忘了正事。”汪健夫自嘲的說。“時間差不多了,可以出發了吧?”

唐欣雅以眼神詢問化妝師,瞧見她點頭后才說道:

“汪伯伯,可以走啦。”

☆☆☆

由於劉玉貞的雙親已不在世上,而省去了父親牽引新娘到聖壇前的儀式,改由新娘在伴娘的陪同下走進新郎身旁;新郎則和伴郎等在前頭迎接新娘的到來。

唐欣雅小心翼翼地拉好新娘禮服的裙擺。看着手上的一團布料,她在心中暗自發誓,以後結婚絕不穿這麻煩的束縛,簡直像是拖了一地的累贅。

專心於婚禮上的唐欣雅並未發覺有道灼熱的目光向自己掃射而來,反倒竊喜自己的好運氣,因為教堂從裏到外的搜尋一遍后,並沒有汪傑的身影存在。唐欣雅慢慢的將繃緊的心情放鬆許多。

“禮成。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牧師大聲地宣佈婚禮結束。

汪健夫親吻嬌羞的新娘后,現場立刻響起如雷的掌聲跟喝彩聲,五彩紙花從天而降,飄揚飛散在教堂的每個角落。一群賀客簇擁着人往外面前進,目的是為了拍照留念。

四周安靜下來,唐欣雅這才悄悄地拭去眼角的一滴淚水。她是因為剛才新郎深情親吻新娘的畫面而感動掉淚;她的內心深處有一幅甜蜜的景象,新娘是汪傑,而新娘是……她不也奢望是自己。

“小姐,你不出去一起拍照嗎?”汪傑的磁性嗓音後方傳來,嚇了唐欣雅一跳,

“啊!你,汪……”她看清楚是汪傑后,更是嚇傻了。

“沒錯,我就是汪傑。謝謝你今天擔任家母的伴娘,我能否冒昧請問芳名呢?”汪傑禮貌周到的詢問。

“你不認識我嗎?”唐欣雅不確定的反問,心想汪大哥怎麼可能不知道眼前的她是誰。

“我們見過嗎?很抱歉,我忘了在哪兒見過你。”他露出尷尬的神色,似責怪自己的記性太差。

“呃……沒有。”她順着汪傑的話否認。既然他認不出她,那她又何必點明。“我的意思是汪伯伯沒有告訴你伴娘是誰?”唐欣雅質疑地問。

“我爸只提了一些,說是他好朋友的女兒;你大概也不曉得伴郎是我吧?”看欣雅吃驚的表情,他就明白了整場婚禮中她都沒注意和她搭配的人是誰。

“我認得你,你是鼎鼎大名的歌星汪傑。”這句話唐欣雅說來臉不紅氣不喘的,因為是實話。

“真不公平,你認得我,而我對你卻一無所知。”這也是實話,汪傑所認識的是男的“唐昕亞”。

唐欣雅簡直快瘋了,這樣的騙局還真難玩下去,乾脆從實招了,不然怎麼扯也扯不出個好借口來搪塞。

“我姓唐,叫唐欣雅。”她硬着頭皮報出真實姓名。

“什麼?!你也叫唐欣雅,我沒聽錯吧?”汪傑故意做出吃驚狀。“我的一位好夥伴也叫唐昕亞耶。”

“哈哈!好巧喔,你的那位唐昕亞不會是我這個唐欣雅吧?”她苦笑着應對,不信汪傑會變得如此遲鈍。

“當然不會是你嘍,他是男的,而你是女的。”汪傑認真地回答,裝得像完全不知情似的。

“那你覺得我跟你的夥伴長得像嗎?”她再次試探。如果汪傑真的看不出來,那鐵定有鬼了。

汪傑配合得瞧着她,發現現在的欣雅實在是美極了,跟總是在自己身旁打轉的昕亞不同,有兩極化的改變,一是活潑好動,一是清新可人。

“一點都不像。”

“不會吧,你再看看清楚點。”

汪傑由上而下、從左至右,再繞一圈看個仔細后,回到她跟前,頑皮的眼神對上她的晶亮明眸。汪傑的雙眼即刻轉換成幽隱深邃,平隱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

“我想吻你。”他暗啞的嗓音自喉間迸出。

唐欣雅像是被催眠般地定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只是自動的閉上雙眼,等待着汪傑雙唇觸碰自己的感覺。

熟悉的甜蜜滋味有如電流般地傳導至全身四肢百骸,汪傑貪婪地吸吮着日思夜想、回味無窮的唇瓣。他已忍耐已久了,終於在今天又能得償夙願。

嬌喘不休的唐欣雅癱軟在汪傑的懷中,急促的心跳聲證明了汪傑的投入。他並非對這個吻沒有感覺,相反的他注入了愛與渴望在這次的親吻上。

唐欣雅心喜不已,心想汪傑是有些喜歡自己了。

“你經常吻第一次見面的女孩子嗎?”唐欣雅低着頭問道。

“請你原諒我的情不自禁。吻了你后才發現,我和你好像認識很久了,你的唇很是熟悉。”汪傑像是在思索以前是否識得唐欣雅。

“你是說以前吻過一個女孩,而那感覺跟我很像?”她注意汪傑的眼神,看看他是不是認出自己來了。

“不過我吻的是男生。”昕亞,你快自己招認吧。汪傑眨眼暗示她。

“假如那位男生是我裝扮的,你信是不信?”她決定招了,再玩下去會瘋的。

“你!”汪傑這回真的吃了驚,想不到昕亞如此乾脆。“真的嗎?”

“是真的,我為了想接近偶像,所以……”話未說完,即被走進來的三人打斷。

“喲,汪傑,躲在這兒把馬子呀!令尊令堂的婚禮不管啦!”莫盧一進教堂便大聲嚷嚷。

“小聲點,教堂耶。”於婉嵐制止丈夫的大嗓門。“汪傑,恭喜你啦,終於有老爸管啦。”

“咦?這位小姐好面熟,不知哪裏見過?”邵丕業注意到汪傑身旁的女孩。沒錯,是餐廳門口碰到那位,近看像極了昕亞。

“對耶,長得好像小唐。”莫盧也發現了,這是他第一次瞧見女裝的唐欣雅。“嵐,你瞧像不像你的乾弟弟昕亞?”

“拜託,女生怎麼跟男生比,況且這位小姐漂亮多了。”

於婉嵐眼神閃爍不定,不敢正面瞧欣雅,擔心會露出馬腳;而唐欣雅此刻只想逃開,要驗明正身也不能在那麼多人的面前,多尷尬呀。

汪傑發現欣雅的局促不安,便開口道:

“唐小姐還有事,我先送她回家,晚上再聊。”

說著便接起欣雅的手,直往外走去。

“他送豈不太危險了。”於婉嵐脫口而出。

“為什麼?”反應較常人遲鈍的莫盧不解地問妻子。

“呃……”於婉嵐反而啞口無言。“沒事。”

邵丕業心知肚明。“你們夫妻倆之間有秘密喲,這樣對婚姻有害,得趕緊挽救才行。”

“你別挑撥離間就行了。”於婉嵐怒瞪邵丕業一眼,隨即拉着莫盧離開。

“唐昕亞變男變女的始作俑者應該是莫太太。”邵丕業望着莫盧夫婦的背影,瞭然地自言着。

☆☆☆

“汪大哥,你不氣我騙了大家嗎?”坐上汪傑的車,唐欣雅終於以真面對汪傑。

“一開始是很生氣,不過冷靜下來后便不氣了。”汪傑笑了笑,又接着道:“發現你是女的那一刻,我氣得胸口像是要炸開般,但是我捨不得對你發火,於是沉入海里憋氣。”

“原來那次拍MTV時,你就知道我不是男生了。”唐欣雅記起墾丁海邊的事,不覺羞紅了臉。

汪傑瞧着一臉酡紅、嬌美羞怯的她,心醉神迷像失了魂似的,想趨前再度一親芳澤,卻礙於正在開着車而作罷。

“為什麼要如此犧牲自己,女扮男裝的加入樂團?”他想親耳聽見昕亞說出原因。雖然已經知道答案,不過他還想再聽一次。

“我說過了呀,是因為崇拜你們、喜愛你們才進樂團。”她說得含蓄且隱藏了一些心底話。

“只是這樣啊。”汪傑難掩失望的說道。

“一開始是這樣,後來就——”她羞於啟齒。

“就怎樣?”他急忙追問。

“後來便愛上了表演。”她敷衍着說。

“還有呢?”不見她說下去,汪傑自動再問。

“嗄——”汪傑打算“打破沙鍋問到底”然而唐欣雅不想往下說了,因為她擔心是自己一廂情願。

“昕亞,我愛你。”汪傑面無表情的開車,但說話卻令人震撼。

唐欣雅一聽坐直了身體,雙眼直視前方,兩隻手抓緊禮服裙擺,急促的心跳讓她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昕亞,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我說我愛你,你呢?”汪傑怕她聽清楚,於是再重複一遍。

她回過頭瞧着開車的汪傑,心想怎麼可能,他竟然輕易地開口說愛他,不會吧?

“汪大哥,這玩笑開不得,我會當真的。”

“這不是開玩笑,我是真心的。你呢?你愛我嗎?”他以嚴肅的口氣聲明絕非玩笑。

“我崇拜你,我喜歡你,但是我不清楚自己愛不愛你,所以我不敢回答。”她困難的解釋着。

汪傑沉默了。他想自己是否太着急了些,也太魯莽一點,因此嚇着昕亞;應該給她時間,畢竟她今天才在自己面前承認自己是女兒身,這需要極大的勇氣,所以別逼得太緊,到此為止。

他的無語讓唐欣雅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得罪了汪傑。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知好歹?汪大哥。”

“沒有。”他給了她一個微笑,安慰道:“你今早累了,回家睡個午覺,晚上我來接你參加晚宴。”

“我以後還能到樂團嗎?”她期待的看着汪傑。

“可以。不過要以男裝出現,否則對邵哥和莫盧難交代。”他答應她。

唐欣雅一臉的罪惡感。“繼續騙他們呀?啊,我家到了。”

汪傑把車停了下來。“你住這兒?”

“對呀,怎麼了?”

“好幾回我經過此處,看見一群年輕女孩在門口徘徊,我還想是不是有明星住在裏頭,沒想到是你。”他突然大笑。萬一那群迷知道昕亞是女的,大概會氣得跳腳。

唐欣雅明白汪傑何以笑得這般,自己也跟着笑出聲。

“情非得已,不能怪我。”

“該怪誰呢?於婉嵐是也。”汪傑早猜到了。

“不能怪宛嵐姐的,我自己也該付一半的責任。”她急着幫干姐姐脫罪。

“應該感謝她才對,要不然我怎麼能識得你,進而愛上你呢。”汪傑感激的說道。

唐欣雅聽他這麼說,心情是憂喜參半。“汪大哥,也許你是一時的情緒波動,我希望你再考慮些日子,確定自己的感情歸屬,我不要你後悔。”

“你不相信我對不對?”他緊張的問。

“沒有。只是擔心我不夠好,你會失望。”她不相信的是自己怎麼如此好運。

“你累了,咱們不談確不確定或后不後悔的話題,從明天起我開始追求你,你就不會有患得患失的感覺了。”汪傑不容分說的替唐欣雅開了車門,示意談話到此為止。

唐欣雅依言不再開口,靜默無語的下了車,對汪傑道別後走進社區大門,順手將信箱裏堆滿的信件、廣告宣傳單拿上樓,汪傑也發動汽車揚長而去。

☆☆☆

唐欣雅在電梯裏無聊的翻着手上的信件,一封信不小心自她手中掉落下來。她拾起一看是外國寄來的信函,收件人是自己。拆開看了仔細,原來是她一年前因為好玩而申請的學校回函,通知她已被錄取。她早已忘記有這麼一回事,但這遲來的消息該如何決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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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滾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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