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傑笙飛往多倫多后的兩天,我意外接到林媽媽的電話。
「小伍呢?」這樣生冷的語氣,在寒流來襲的天候里,讓我不住地直打哆嗦。
「啊?」我膽怯的回答:「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看是你以為我不知道吧!」林媽媽火氣不小。「台北的同事說他跑去台南了,不是跟你在一起還會跟誰啊!」
莫名其妙被吼得滿腹委屈,我的眼淚又開始打轉。「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沒來找我啊!」
「最好是!」林媽媽來勢洶洶,高分貝的音量對着話筒說:「你聽好,小伍要交往、結婚的對象,我們家自有安排,還輪不到你!怎麼不想想自己的模樣呢,要容貌沒容貌,要學歷沒學歷,要背景沒背景!」
我還在想着該如何應對,喀嚓一聲,電話已經掛斷。原本蠢蠢欲動的淚水,這會兒已經消失無蹤。我嘆口氣,黯然的放下話筒。
撥了熟悉的號碼,我在B.B.Call台留言給小伍,隨手又沖了杯熱茶,試着讓燒燙的杯身溫暖冰冷的手心。
沒多久時間,小伍回了電話。「你找我?」
「嗯。在哪啊?」
「呃……」他猶豫了幾秒鐘,才說:「我在台南,以前的醫院裏。」
原來真的在這兒!林媽媽的消息可真準確。
「這樣啊。下來開會嗎?」
「不是。我……呃……」
「唉唷,幹嘛這麼神秘啊。」我裝作輕鬆地說:「不是我查你行蹤,是林媽媽找你啦。」
「啊?我媽!」他驚訝的大叫。
「是呀,還問我知不知道你上哪去了呢。」
「我……我下來找以前的主任,想要重回這家醫院。」他嘆口氣,又說:「本來是想等到確定之後才告訴你的,現在全說出來了。」
「你要回以前的醫院?怎麼了?台北的醫院混不下去了嗎?」我故意開玩笑的說。
「喂!你應該知道是為了什麼啊。」
我沒有回答。不用他說,大約可以猜出七八成來,多少和我有關係吧。
「既然秘密已經公開,晚上和我見個面吧,今天可以準時下班嗎?」
換我嘆了口氣。「你這樣做,林媽媽會很生氣的,還是趕快回台北吧。」
「不。過去是我太疏忽,沒有真正用心在我們之間,現在我決定要重新開始,你不要阻止我,只需要努力的感受,這樣就行了。」
「小伍,我已經說過了,你和傑笙,我誰也不要……你回台北吧,我想自己過日子,誰也不要……」我低聲的說,字字句句又從心頭剮過,熟悉的痛楚以最快的速度盈滿胸口。
「小安,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知道那天是我太衝動了,我也知道我們之間確實有問題,為什麼不能再給彼此一個機會?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不是嗎?」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能……」我握着話筒,視線飄向辦公室外灰濛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氣,狠下心的說了:「已經……不愛了,請不要勉強我。」
「不愛了?怎麼可以這麼容易就說出口!你到底把我當什麼?我這樣對你,卻換得一句不愛了?!」小伍嘶吼:「我們以前是那麼相愛啊!難道你都忘了嗎?你、你……要我怎麼能不去想像,也許你和傑笙已經……已經……」
「我沒有忘,只是、只是……這一切都過去了。」我顫聲打斷他的話。「我和傑笙,沒有已經,也不會有機會的,只是比一般朋友更密切一些而已,僅僅如此,其餘什麼都不是。不要再把我們之間和傑笙牽扯在一起。」
「你的愛怎麼這麼容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的聲音低沉而顫抖着。「我很想相信你的話,但是很難,真的很難。我再問一次,就這麼一次……李祖安,我們之間,就到此結束嗎?」
「我們,就到這裏吧。」沉默了許久,我閉上眼睛,緩緩的說:「謝謝你,曾經那樣……愛過我。」
掛上電話,這回,我的眼淚像是被施了定法術似的,一滴也沒有落下。
愛過境遷,飽嘗凄涼悲愴之後,只剩下無言以對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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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笙回到多倫多的一個星期後,傳來一封不長不短、卻讓我幾乎要心跳停止的電子郵件:
小安:
在這裏,舉目所見都是雪。
踩在雪地里,偶爾還得提防樹枝落下而可能打到頭的大小冰柱,總不由得讓我要想起你。
還記得你提起過,當時在東京的窮學生是如何在初雪的深夜裏,以泡麵用的碗公接滿了綿密的細雪,佐以日本常見的紅豆罐頭,成了慶賀生平第—次見到雪的紅豆剉冰。
想到這裏,浮現在我眼前的是你圓而晶亮的眼眸,還有帶着天真爛漫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和阿真的完全回異;而我,竟然會愛上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女孩。老實說,連我自己也難以理解。
或許就如同你說過的,談戀愛果真是要靠感覺啊。
在返回多倫多的飛機上,我一路難以入眠,想的全是你和阿真。無論我怎麼努力的想像,就是無法將你和阿真的影像重疊在一起。在飛機落地的那一刻,我已經完全肯定自己愛上的是你,李祖安。而阿真,已成了過往,那再也無法追回的過往。
也許別人要說我寡情,說我這麼快就把阿真忘了等等,這些就由人去說吧,我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你。擔心你的固執,擔心你又要鑽牛角尖,擔心你的心裏又裝了滿滿的鬱悶苦楚,沒人能聽,沒人能懂。
我已經錯過了阿真,不能再錯過你。小安,過去的一年,幸運地有你作伴,現在,讓我們把過去的記憶歸零,回到原點,重新開始吧。
雖然無法理清自己的腦袋裏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我很清楚——和小伍是回不去了,而和傑笙……可以有另一段開始嗎?
何處是原點?又要如何開始呢?
我對傑笙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人群中一眼望去,老實說,他實在不是太搶眼的角色,但是那斯文的身形,總是帶着一派溫和的神情,靜謐優雅的自成風格,寬懷從容的看待人事物,那股沉穩踏實而令人安心的氣質,似乎是天生般的自然自在。
若是與小伍相較,傑笙顯得對我更有耐心,更能與我心靈相通,這就是所謂的soulmate(靈魂伴侶)么?
但是之前早給自己畫了死胡同,說是他們兩人誰也不要,誰也不愛的……我該怎麼辦?難道在一隻手把小伍推得老遠的同時,還能伸出另一隻手死命地攀住傑笙嗎?
更何況,我總惦記着阿真。她生前愛的是小伍,對傑笙則是全心信賴倚靠,而我卻統統介入其中,甚至還這樣糟蹋兩個男人的情意,即使是再好的朋友,有誰能容忍我這般的胡鬧呢?
我、我……我到底該怎麼辦?
懵懵然的過了幾天,才敲起鍵盤,簡短地回了一封信。
傑笙:
關於別人是怎麼想,我確實很難以說些什麼。但是,有一點是絕對肯定的:我認識的傑笙,絕對不是個寡情的人,尤其是對阿真,這些我都明白,甚至可以當頭號證人的。
不過卻不太能理解,怎麼一年過後,卻演變成這樣……呃……有點奇怪的局面。
無論時間空間如何轉換,傑笙,這段時間以來,你帶給我的溫暖,實在難以筆墨形容,總之,我感激不盡。
另外,關於紅豆剉冰的可笑往事,拜託千萬別再跟人提了,否則以後我可要蒙臉出門了。
以我擅長的太極拳功夫,簡短而迅速的為整個事情劃下自以為是的句點。
也許是林媽媽那段頗刺耳的話敲醒了我,在失魂落魄了幾天之後,忽然像是喝了一打提神劑似的振奮起來。
補習英語、旁聽商學院的夜間課程、外貿協會的溝通談判技巧研習、雜誌社舉辦的各式講座,我統統報名。像是枯乾許久的海綿似的,一沾到任何的水氣,便用力地吸納汲取。
這般莫名勤奮積極的轉變,連我的爸媽都感到意外。「開竅了哦?以前要是有這麼認真就好了,不知道考上幾個大學了,搞不好連研究所都畢業了咧。」
我呵呵笑得尷尬,心底卻飄過一絲苦澀。
小伍最後還是留在台北,繼續在忙碌的住院醫師生活中努力奮鬥着,三不五時會接到他的電話;我試着以最平靜的心情,與他保持像是朋友般的關係。偶爾,他也會像是半炫耀半開玩笑地評論最近新認識的對象。
「老天!她說話的速度,慢得簡直要讓我打瞌睡了,真無趣啊。」
「喂,這叫做優雅。名門閨秀當然是這樣呀。」
「哈!上回的那個,明明粗魯得要命,你偏說是率真坦白。嘖嘖,怎麼你都有話說!」
「本來就是這樣啊。愛情哪有什麼道理可言,喜歡或是不喜歡,都是很直覺、而且很主觀的呀。」我笑着又說:「大少爺太挑剔了啦,再這樣下去,可沒人敢替你拉紅線嘍。」
「沒辦法,誰叫我上回被傷得太深太重,至今看誰都不入眼,算是後遺症吧。」他嘆口氣,認真的說:「而且,大概也沒藥醫的。」
「你——」我接不下話,只能跟着低聲嘆氣。
「哈哈!開玩笑的啦。得去忙了,我這個苦命的小醫師,唉。」
我被逗笑了。「加油!」
「謝啦。下個月去台南開會,找你吃飯喔。」
「沒問題。」
掛上電話的同時,電腦螢幕跳出了新郵件的訊息通知,是傑笙。
小安:
已經連續一個星期都耗在實驗室里,今天媽媽跑來探視我,還帶來一盒鮮甜多汁的櫻桃。
吃着猶如紅寶石般的艷麗果子,才驚覺夏天已經來到。日子真是飛快!
先說個不太好的消息。妹妹的婚姻似乎出現問題了。
最近老是見她哭着回來向爸媽抱怨訴苦,年輕夫妻吵得不可開交,一會兒哭哭啼啼,惡言相向,一會兒又甜甜蜜蜜、摟摟抱抱的回去。
我勸她要寬容以對,畢竟婚姻不是兒戲,要多包容多忍讓。不過說教了半天,似乎也沒發揮什麼功效。
這個從小就是倔強頑固如老牛的妹妹,如今也許得受些折磨了。
我總是想,若能和心愛的人朝夕相守,這是多麼幸福的事呢,兩人應該要更珍惜才是呀。
這些風花雪月的事,從我嘴裏說來也許有些可笑,但我是真心這麼想的。
最近好嗎?考大學的事情如何了?若是榜上有名,可得第一個告訴我哪。一定準備十公尺長的鞭炮,超音速快遞給你。
……
……
……
這幾個月除了忙着上各種課程,我還偷偷地參加了夜間部大學的插班考試,只是,成績嘛……我沮喪的走出考場,不敢多想,
比起考試,我更在意工作上的表現。也許是開啟了知識大門,眼界視野也為之改變,漸漸地覺得目前的工作似乎已經到了發展的極限,很難更上一層樓了。考慮之後,我決定另尋出路。
寄送履歷、自傳,接着筆試、面試;我靜下心來一一應戰,終於如願考進一家頗具規模的製造廠,在行銷業務部門佔了個不大不小的位置。
掩不住喜悅,我趕緊撥了越洋電話報告給傑笙知道。
他在電話那頭也為我高興着:「越來越不一樣了,我們小安快變成女強人嘍!」
「什麼嘛,只是小專員一名,哪來什麼女強人啊……」我不好意思的說。
「越來越堅強,越來越勇敢,這就是女強人,不是嗎?」
「嗯,這麼說來,倒也好像是呢。」
「成了女強人也沒什麼不好,但是千萬別忘了,要永遠保留一顆柔軟的心,嗯?」
「呵呵。啊,對了,經理說讓我先在東北亞組學習熟悉業務內容,過一陣子可能會調到北美組,而且有機會去美國出差唷,說不定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紐約呢。」我自顧自地做起白日夢了。
「哇!」傑笙笑得如此爽朗。「小安,加油加油!我很期待呢!」
掛上電話,難以言喻的快樂簡直要溢滿胸口。其實要出國一趟,也不過是買張機票就可動身出發,說起來並不是那麼困難的事啊。
只是若能挾着因公出差的名義,而與傑笙在異地相會,似乎更能證明……
證明什麼?證明……我確實很努力的過生活,而且有能力代表公司到國外拜訪客戶,也許能算上是一點點小小成就吧。是不是這樣就能拉近平凡的我與傑笙的現實距離?
畢竟林媽媽的話依然不時在我的心頭繚繞再三,提醒我要懂得自尊自重。
我甩甩頭,不願再多想,反正努力總會有所回報的,下定決心后,埋頭去做就是了。
幸運如我,也沒等太久,機會果真來了。
中秋節過後,我真的被調到北美組,而且更巧的是,原本預定和經理一起到美國拜訪客戶的同事,臨時因為家中有事而無法成行,經理竟然大膽的決定讓我這個新人跟着他出門。幸好我早就準備好美國簽證,這一切簡直完美得令我覺得像是作夢一般,根本難以置信。
北美地區和我以往熟悉的日本市場完全不同,先別提語言上的差異,連風土、人情、文化、喜好與行銷策略也截然不同。對於這樣全新的體驗,我如履薄冰般地戰戰兢兢應對着,深怕出了點什麼差錯,那可就麻煩大了。
一個星期緊鑼密鼓的拜訪活動,終於在最後一站的紐約劃下句點,我才放下心上的大石頭,鬆了一口氣。
經理是個已經六十歲的好人;在結束所有行程、搭車回旅館的路上,他笑着問我:「小安表現得很不錯喔,可見確實認真做功課了。來,給你放兩天假,在紐約玩個過癮,如何?」
「真的嗎?真的嗎?太棒了!謝謝經理!謝謝、謝謝……」我興奮得跳起來,不住地向經理道謝。
其實我早就打算請個兩天假,正愁着不知如何開口,想不到我的好運竟然源源不絕,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呢!
回到旅館我,立即找出傑笙的電話號碼,滿腦子儘是之前他說過的話:
「紐約和多倫多搭飛機只需要一個小時,如果你能來紐約,我可以隨時去找你。」
「即使不是紐約,無論你在哪個城市,只要給我一通電話,我都會立即飛奔到你身邊。」
我顫抖的按着電話號碼,忍不住幻想着傑笙不知道會有多麼驚訝,應該很開心吧?多倫多和紐約這麼近呢。
「Hello?」是個女生的聲音。
「Hello。」咦!這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沈媽媽呀。我有些錯愕,但是仍然力持鎮定的說下去:「May……MaylspeaktoJason?」
「Jason?Jason?」
「Yes,JasonSheng,Please。」
「NobodynamedJasonhere。Iguessyougotthewrongnumber。」喀啦,電話掛斷了。
嗟,一定是我撥錯號碼了。於是又打了一次,這回非常仔細小心地按下號碼。
「Hello?」怎麼又是同樣的聲音?
我慌了。「Sorry……May、MayIspeaktoJasonSheng?ThisisAnn……」
「Hey!youreallygotthewrongnumber,Itoldyou!」這人火氣不小,顯然也認得我的聲音,絲毫不客氣的掛了電話。
原本熱血奔騰的心,在最短的時間裏降至冰點,凝結成霜了。
這個電話號碼,我閉着眼睛都能倒背如流,絕不可能抄錯弄錯啊。而且前兩個星期還通過電話,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變成是查無此人的號碼?
更何況雖然是倉卒成行,但是離開台灣的前一晚,我還發了封電子郵件給傑笙,告訴他應該有機會見面,請他等我電話,難道他沒收到這封信嗎?
我沮喪地躺在床上,不知所措的度過一晚。
隔天一早,在旅館大廳恭送經理先回台灣,他還親切的叮嚀着:「聯絡上朋友了嗎?紐約不比其它城市,可得多注意,處處小心喔。」
我強撐着笑容,送經理搭上機場巴士。
在我又試打了十通電話后,不但對方一聽到我的聲音就立即掛電話,甚至到最後已經變成完全不通,大概是把電話線拆了吧。
我放棄了。
獨自走在紐約街頭,我按着旅館人員給我的資料,快速地走過傑笙獨游過的地方。
但是,雖是人在其中,心思卻早已不知去向。一切顯得如此陌生、如此無趣、如此孤單寂寞。
坐在中央公園裏,秋天的紐約已是寒風陣陣,落葉紛紛,那樣蕭瑟的景緻引得我一時愁緒湧上,抽噎地哭了起來。
回到台灣后,我急着打開電腦查看信箱,只有一堆廣告,沒有任何來自傑笙的訊息。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我一邊整理行李,一邊胡思亂想。
「有沒有要洗的衣服?」媽媽從門邊探頭進來,幫我拎了一袋衣服出去,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回頭說:「對了,你去美國的時候,有個男生打電話來喔。」
「啊?是不是姓沈?他說了什麼?」
「啊唷,那個電話斷斷續續的,也不知道在講什麼,我才剛說到你出國去了,電話就被切斷了。」媽媽一臉疑惑的問我:「是什麼朋友啊?這麼神秘!」
「沒啦。就是朋友而已。」我訥訥的說。
雖然滿肚子問號,但是出差回來的後續工作,已經快把我淹沒了,連續趕了幾天的會議記錄和分析報告后,我疲累的攤在床上,昏昏欲睡。
猶如鐵板神算的小伍,竟然在這個時候來了電話。
「哇,歡迎歸國精英!」
「唉唷,別笑我了。」我懶懶的倚在床頭。「真厲害,剛剛才忙完而已,你就打電話來了。」
他嘻笑着說:「我和你心有靈犀,心靈相通啊。」
「又來了。我要去拿掃把來掃雞皮疙瘩了。」
「你這沒心肝的。我的禮物呢?」
禮物?
啊,出發前在桃園機場等飛機時,打了電話給小伍,還承諾要帶個小禮物給他的,只是被那個查無此人的電話號碼一攪亂,我、我……全給忘了。
「唉唷,沒時間買啦。」幸好是透過電話線,看不見我懺悔的表情,否則不知道要有多尷尬了。
「真的嗎?好吧,這回饒了你。」
我吐吐舌頭,鬆了一口氣。
「紐約好玩嗎?啊,聽說離多倫多很近呢。」
「是嗎?」
「傑笙不都是這麼說?」
「我、我不知道。我是去出差,哪有時間想着玩呀。」停頓了幾秒鐘,我鼓起勇氣問:「傑笙好嗎?」
「他很好啊。咦!我以為你們一直有聯絡……」
「呃……最近沒有了。」該如何說出在紐約那兩天的窘況呢?還是別提了吧。
「也對啦。反正……」他若有所指的說:「反正我和傑笙,你說誰也不要,誰也不愛,再聯絡也沒什麼意思,對吧?」
「對什麼啊!」我不怎麼愉快的回答。「那你還打電話給我幹麼?」
「我關心你啊!至少我們相愛過,不是嗎?」他又嘻皮笑臉的說:「這算是售後服務好了,我照顧你直到下個男人出現為止,夠意思吧。」
「這樣啊……那應該頒個金牌獎給你嘍?」
「好說好說,我一向不好名利的,呵呵。」
抬杠了—會兒,才結束電話。
小伍說得沒錯,既然誰都不愛了,也就沒有聯絡的必要……
但是,當不成情人,難道不能當朋友嗎?我何必這麼心虛,一口氣就否認還和傑笙有聯絡往來?
我的心情在騰雲駕霧了數天之後,忽地跌落到萬丈山谷里,原本還想再發個電子郵件給傑笙,問看看是怎麼回事,現在被小伍這盆超級冰塊一攪和,那股念頭也消失殆盡了。
算了,過一陣子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