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得意不了多久的，他很清楚。
從他看見甄如意和王文彬坐在一起恩恩愛愛地吃牛排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次，他輸得很徹底！
他這幾年交過無數個女朋友，有他傾心的，也有傾心於他的，但最終的下場不是他甩人家就是被人家甩。
不管如何，一段感情過去，就像一陣微風輕輕地吹過湖面一般，泛起一陣短暫的漣漪，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就算是讓他碰了個大釘子的唐水漾，都沒讓他這麼心痛過！
那個死胖妹，竟然徹底地顛覆他的愛情觀，讓他很沒骨氣地承認：他想要她，想得心都在發抖。
但是，他就是扯不下臉向她坦白，更狠不下心要她離開王文彬；一邊是友情，一邊是愛情，他有膽向落腳蚊挑戰，就是不敢動王文彬的女人。
因為，他很清楚，落腳蚊是個用情不專的男人，王文彬卻是─心一意地想要追求甄如意，他不敢、也不可以橫刀奪愛。
所以，他心裏很嘔，也很痛，明明身旁放着一顆寶石，他卻一直當她是一顆普通的石頭，不僅不識貨，更不懂得珍惜。
現在才明白，有個屁用！
“啊啊啊……”他只能對着大海發泄自己的情緒。
時間是傍晚五點半，位於花蓮的一處海邊，他們一行人，一男四女，正在沙灘上嬉戲。
“學長！”有個小學妹定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說：“小遙說我們今天晚上不要回去，在這裏玩通宵好不好？”
“可以啊！”他很乾脆地回答。
他根本不知道小遙是誰，不過既然她們想玩通宵，他也無異議奉陪到底，誰叫他現在心情簡直就是爛透了。
“太棒了！學長說好耶！”小學妹立即向其他人報告這個好消息。
然後幾個小學妹開始到沙灘的附近找來一些木材，生起營火。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小學妹們把剛剛買來的一堆零嘴全都拿出來，幾個人圍着火堆邊吃零嘴邊唱歌，玩得不亦樂乎！
“學長，你過來和我們一起玩遊戲嘛！”小學妹對着遠處的他喊。
范家揚回過頭，朝她們走過去。
“玩什麼遊戲？”范家揚實在沒啥興趣，可大家既然一起出來玩，他也不想掃學妹們的興。
“我們來玩成語接龍，接不下去的人，就脫一件衣服，誰先脫光，誰就光着身子跳艷舞！”
不會吧？范家揚嚇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怎樣？”那個叫小遙的學妹故意激他。“你不敢對不對？”
“沒什麼不敢的！”開玩笑！他是男人耶！就算脫光光給她們看也一點都不吃虧，倒是她們……真敢脫嗎？
他不免要懷疑，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就是嘛！我們都敢脫了，學長還怕什麼！”另一個學妹跟着起鬨。
“就玩成語接龍？”范家揚再確定一次。
他的中文造詣還不算太差，所以，他相信自己應該不會是脫光衣服跳艷舞的那個倒霉鬼。
“沒錯！”小學妹們一起回答，好像早就串通好似的。
接着，范家揚就插進她們當中，圍着火堆跟她們一起玩接龍遊戲。
讓他訝異的是，玩了幾回合之後，這幾個小學妹們果然是“願玩服輸”，接不下去的人自動脫一件衣服，一點都不遲疑。
偶爾范家揚也會有山窮水盡的時候，所以他身上的衣服也一件件地脫下了。
隨着時間往前推移，大家身上的衣服愈來愈少，范家揚開始替這幾個豪放的小學妹們擔心，雖然大家脫衣的勇氣可佳，萬一感冒了可就下好了。
結果最慘的是小遙，她已經脫得只剩下衛生衣和小褲褲，冷得蹲在火堆前發抖，還是硬要撐下去。
最後范家揚實在看不下去，只好拿自己的外套讓她披着，央求其他學妹們饒了她。
“學長幫她跳，我們就放過她！”一個小學妹說。
“我？”范家揚不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有沒有搞錯啊？要他脫光光幫小遙跳艷舞，他頭殼壞去說。
“不玩了！”他生氣地說。
“學長，你很不合群喔！”小學妹們開始激他。
“你們不要再鬧了，天氣這麼冷，而且海風這麼大，玩遊戲要適可而止，別真的玩過火了！”他義正詞嚴地說。
“好吧！那我們大家一起跳舞，總可以吧！”一個小學妹出來圓場。
“衣服全穿起來！”范家揚命令着。
一群人將剛剛脫下的衣服全都穿回去，高高興興地放着音樂、繞着營火跳起舞來，范家揚的舞藝十分精湛，幾個小學妹看得都痴傻了。
整個夜晚下來，范家揚心裏只有一種感覺──現在的小女生真的愈來愈大膽，以後還是少惹為妙！
范家揚整夜都沒回來過！
甄如意趴在陽台上，一整夜她看不到范家揚那部火紅色的跑車，一顆心漸漸地往下沉沉沉……沉到深深的、深深的，不知名的地方。
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在意他？
她以前不是一點都不在乎他交多少個女朋友，就算他因為濫情得到某種病也不關她的事，她現在這樣痴痴地等着他回來，又是所為何來？
以前那個不知愁滋味的甄如意哪裏去了？
她不喜歡自己變成這樣，一點都不喜歡！
如果范家揚知道她被他吻了幾次就變成這樣，他一定會恥笑她的，她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表現出對他的一絲眷戀，絕對不能讓他有機會嘲笑她！
她一定要找回失去的那個自己！
“如意，你把這個皮包拿去隔壁給范媽媽！”
星期天，甄如意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才打算到廚房找點吃的，就被甄媽逮個正着。
“你自己不會拿過去！”甄如意才不要去范家，看到那個范家揚她就心好煩。
“嘿！你這是什麼態度？”甄媽有些不可思議地瞪着她說：“我是你老娘耶！我要你跑跑腿，你竟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送禮要親自送過去才有誠意嘛！”甄如意婉轉地說。
“這是范媽媽要我替她買的啦！我不好意思跟她拿錢，你送過去比較不會尷尬，范媽媽問多少錢，你就說不知道就好了，懂不懂？”
“好啦！”甄如意心不甘、情不願地接下。
她很快地拿着皮包走到隔壁按電鈴，打算拿給范媽媽就立刻閃人，希望范家揚不在家。
很不巧的是，來開門的正是范家揚本人。
“你來啦？”范家揚一看見她便揶揄地說：“我還以為我們家有裝地雷，你再也不敢來了！”
甄如意瞪他一眼，立即將手上的皮包拿給他。
“這皮包是你媽托我媽買的，我媽說不用錢，請你媽收下吧！”甄如意很快地說完。
“什麼你媽我媽的，我還以為你在說髒話咧！”范家揚皮笑肉不笑地。
“我東西交給你了，麻煩轉交，再見！”甄如意轉身就要走。
“喂！”范家揚拉住她的手。“你就這樣走了？”
“不然，你還有何貴事？”她冷冷地問。
“沒事！”他順手將大門關上，隨口說：“我媽和我爸今天到一個親戚家喝喜酒，晚上才會回來。”
甄如意莫名其妙地瞪着他，不知道他留她下來的用意何在。
“我要回家趕報告，沒空理你。”甄如意覺得他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她心上七上八下的，轉過身欲拉開大門。
“如意！”他喚住她。
第一次聽見他這樣叫她，她楞了一下，還沒真正反應過來，他已經扳過她的肩，將她困在門板與他之間。
“你到底想幹嘛？”她莫名地心跳加速，卻仍是冰冷的語氣。
范家揚沒回答他，他只是突然緊緊地抱着她，很久很久……
怎麼辦？他該怎麼辦？自從那天和那幾個小學妹從花蓮海邊回來之後，他對她的感情更加確定了，現在，他誰都看不上，只想要她一個人。
他喜歡和她在一起那種無拘無束的感覺，他喜歡她毫不做作的模樣，他喜歡親吻她的滋味，他喜歡抱着她的感覺……
問題是，他怎麼說得出口？
“家揚哥，你是不是還在想唐水漾？”甄如意隨便猜測着。
她知道自從那次聯誼出車禍之後，唐水漾到醫院看了他兩次，其中有一次還是帶林俊庭一起來的，范家揚可能是深受打擊，所以就不曾再寫信給她了。但是，范家揚心上對唐水漾仍是念念不忘吧？
范家揚倒是楞了一下。
唐水漾嗎？他好像很久沒想她了，當初見到她那種強烈的感覺，現在已經淡得只剩下記憶了。
也許甄如意說得沒錯，他是一個很濫情的人，那種愛的感覺來得急也去得快，
他的心從沒為任何人停留太久，就算唐水漾也不例外。
那麼甄如意呢？
他現在對她的感覺是一時的激情，或者是日久生情？
他對她的愛戀可以維持多久？會不會過了幾個月，他又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變質了？
是不是永遠保持這種像朋友又像兄妹的感情，他們之間的關係才可以長長久久？
唉！他自認自己不是一個好情人，更不會是一個好老公，傷了別的女孩子就算了，何苦要把他的胖丫頭也拖下水？
思及此，他突然放開手，對她燦然地一笑。
“你瘦了喔！”他若無其事地說。
“真的嗎？”甄如意心上一喜，也忘了要追究剛剛的問題了。
“真的，至少瘦了三公斤。”
“我怎麼沒感覺？”她心存疑惑地。
“回家磅看看就知道了！”
“騙人是小狗！”她轉過身，欣喜地拉開大門跑了出去。
范家揚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搖搖頭，笑了。
甄如意實在是一個頭腦簡單又沒啥心機的女孩，他想：如果自己可以保持這樣的感覺超過半年，也許他就可以考慮跟王文彬公平競爭。
那是一個下着雨的三月天。
雨，是詩情畫意的小雨；日子，是可以睡到自然醒的星期天。
甄如意還沒醒就被甄媽的大嗓門吵醒，她氣急敗壞地應了一聲，立即從溫暖的被窩裏鑽了出來。
“有同學來找你耶！”甄媽說。
是哪個殺千刀的，膽敢在這個時候來擾人清夢？
“喔，你請她上來吧。』甄如意啞着嗓子說。
接着她跳下床，到浴室里梳洗一下，還在刷牙時，外面就響起敲門聲，她滿口泡沫地喊：“門沒鎖，請進！”
一會兒人已經進來了，輕盈的腳步聲在她的屋內轉了一下，才聽見輕柔的嗓音傳來：
“如意，你的房問真漂亮，什麼設備都有，好棒耶！”
甄如意楞了一下。這聲音……不會吧！
她立即探出頭來一看，哇！真的是她耶！
“水漾！”她叫了一聲，隨即快速地漱了漱口，用毛巾隨意地抹了一下臉，就沖了出來。
“你怎會突然來找我？”她和唐水漾一直沒什麼交集，她真沒想到唐水漾會突然跑來找她。
“對不起，沒打擾到你吧？”唐水漾歉然地說。
“不會！快坐下來吧！”甄如意拉着她的手坐到床沿上。
唐水漾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套頭羊毛衣，再搭上一條水藍色的弔帶裙，整個人看起來清新又亮麗，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唉！連她看了都要心動，也難怪隔壁家的范大少對她這麼著迷了！
“你找我，一定有什麼事吧？”甄如意直截了當地問。
唐水漾眼神一黯，低下頭，緩緩地開口說：“不瞞你說，我跟林俊庭已經分手了！”
“怎麼會這樣？”甄如意十分震驚。
“他瞞着我又交了其他女朋友，我本來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沒想到他愈來愈明目張胆，我氣不過，就跟他說要分手，沒想到他竟然冷冷地說：『隨便你！』”唐水漾說著眼眶就紅了起來。
“他太過份了吧！”甄如意聽了都替她感到不值，沒想到林俊庭真的像范家揚所說的那樣，唐水漾也太倒霉了，竟然會跟那種人交往。
“也許是我太笨了，當初看他儀錶還不錯，根本不知道他的為人如何就開始跟他交往，真正放下感情后，才了解他是什麼樣的人……”
“分了最好，以後你不要再跟那種人有任何瓜葛。”甄如意忿忿不平地說。
“我就是這樣想，所以才來找你……”
“啊？”這下甄如意倒是一頭霧水了，唐水漾跟林俊庭分手，跟她扯得上什麼關係嗎？
“如意，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唐水漾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你說，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會幫你。”甄如意看着她那雙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大眼睛，好迷人呀！不明白林俊庭怎麼捨得拋棄她。
“我想跟家揚學長交往，你幫我探探他的意思……”唐水漾有些見腆地說：“我不想給林俊庭任何回頭的機會，我必須讓他明白，我是徹底的想要和他一刀兩斷。”
“這……”甄如意為難了起來，她不是不想幫唐水漾，只是覺得這樣對范家揚好像不太公平。
唐水漾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接著說：“你放心，我不是想利用家揚學長，我是真心想跟他交往……我看得出他不是那種會玩弄女孩子感情的男孩。”
是嗎？甄如意心上很不以為然，她覺得范家揚和林俊庭可以說是半斤八兩，唐水漾看人的眼光真的有一點偏差啊！
“水漾，你真的確定要跟家揚哥交往？”甄如意再確認一次。
“你幫我問問他的意思，如果他對我已經沒那個心了，我也不勉強。”唐水漾誠心地說。
“家揚哥一直都還很喜歡你。”甄如意突然下定決心對她說：“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他，他一定會很高興看到你的。”
“這樣不太好吧？”唐水漾有些退縮。
“有什麼關係！”甄如意希望范家揚這次能夠真心真意地對待唐水漾。
“萬一他拒絕我，不是很丟臉嗎？”
“家揚哥喜歡你喜歡得要死，他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拒絕你！”甄如意拉着她的手就往樓下跑。
一會兒之後，她們來到隔壁范家門口猛按電鈴。
“你們……”范家揚一打開門，看見眼前的兩個人，他幾乎傻眼了。
“家揚哥，水漾來找你，你們好好聊一聊，我先走了，拜拜！”甄如意將唐水漾往前一推，劈哩啪啦地說完一串話，立刻就腳底抹油，溜了！
范家揚看看胖丫頭逃之夭夭的背影，又看看眼前楚楚動人的唐水漾，他一頭霧水地傻笑着。
“你快進來，別站在那兒淋雨啊！”他對着唐水漾說。
心好痛！怎麼辦？
照理說，范家揚追了唐水漾這麼久，現在終於能如願以償，她應該要替范家揚感到高興才對啊，怎麼反而會這麼難過？
難道她真的喜歡上他了？
不要！不要！不要！她不想變成這樣，范大少可是她最不屑的花花公子型的男孩，她不該喜歡上他的。
那幾個吻有什麼了不起的，搞不好王文彬的吻技比他更好、更溫柔、更銷魂，只有她這種生手才會被他所迷惑。哼！她才不要這麼愚蠢呢！
“如意，你在發什麼呆啊？”甄媽見她拉着同學匆匆忙忙地走出去，卻又一個人恍恍惚惚地走進來，坐在沙發傻傻地看着窗外，她心上頗納悶。
“沒……沒什麼啊！”甄如意硬擠出一抹笑容。
“你那個漂亮的同學呢？”甄媽又問。
“我帶她去找家揚哥了。”
“她不是來找你的啊？”甄媽也被搞糊塗了。
“她是家揚哥的夢中情人。”甄如意有些酸酸地說。
“是這樣啊？”甄媽終於弄懂了，可是，她心上不免有些許的失望。雖然甄如意已經交了一個條件和范家揚不相上下的男朋友，但她還是比較希望甄如意將來嫁給范家揚，畢竟她很捨不得女兒嫁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甄如意有些茫然地走到電話機前，撥了一個電話號碼，接通了之後，她聽見的竟是范家揚的聲音。
“喂！”
她抓着話筒，卻不知要說些什麼，因為，她本來是想要打電話給王文彬的，沒想到撥着撥着，卻是范家的電話號碼。
“喂！怎麼不說話？”幾秒之後，范家揚又開口。
他們現在在做什麼？甄如意握着話筒痴痴地想。
“再不說話，我要掛了喔！”
“喀！”地一聲，甄如意掛上電話。
“你到底在做什麼啊？”甄媽不解地看着女兒莫名其妙的動作。
“打錯電話了！”甄如意索性站起身來，不打了。
“我看你今天怪怪的喔！”甄媽搖搖頭說。
“我沒睡飽啦！”甄如意轉身往樓上走，邊走邊說：“從現在起，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叫我，我要繼續睡覺！”
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之後就什麼都忘了、什麼感覺都沒了！
“你要不要喝咖啡？”唐水漾落座后，范家揚若無其事地問。
“好啊。”唐水漾點點頭。
“藍山、曼特寧，還是綜合咖啡？”范家揚又問。
“曼特寧。”
范家揚轉身走進廚房內，邊煮咖啡邊調整自己的心情。他不知道唐水漾為什麼會突然跑來找他，剛剛打開門看到她時，他確實嚇了好大一跳，繼而又看見她身後的甄如意，他的心頓時五味雜陳，分不出是什麼樣的情緒，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他並不感到欣喜。
如果，這個場景是發生在上學期，或許他現在已經高興得手舞足蹈，甚至端着杯子手都會因為太過緊張而顫抖吧？
但是，此時，他並不感感到慌亂，心也沒有多跳幾下，反而有些擔憂，怕唐水漾這次來找他的目的並不單純，如果真是這樣，他該怎麼面對？
直接告訴她，他對她已經失去當初的熱情？或者坦白告訴她，他現在心裏已經有另一個女孩了？
哈！他最近一定是流年不利，才會諸事不順，事情總是發生在不該發生的時候，他想要的得不到；已經打算放棄的，卻又自己送上門。
真是……見鬼了！
當他將兩杯咖啡端出去時，唐水漾正在欣賞那一張掛在牆上的全家福。
“你還有一個妹妹？”唐水漾回過頭問。
范家揚被她這麼一問，突然楞了一下，一會兒又笑着說：“那不是我妹妹，你看不出來嗎？她是隔壁的胖丫頭。”
“你說如意啊？”唐水漾也笑了。“她小時候真的好圓。”
“你說得太客氣了！她那分明就是肥。”范家揚將手上的咖啡放下，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你們兩家人的感情很好？”唐水漾有些羨慕地問。
“我媽跟甄媽媽每天都在牌桌上培養感情，能壞到哪裏去？”
“那你和如意不也像兄妹一樣親？”唐水漾又問。
不知為什麼，被她這樣一問，他竟然覺得整個面頰都熱了起來，他想自己的臉一定紅了，還好他膚色曬得黑，並不容易看得出來。
“你快過來喝咖啡吧！”他故意轉移話題。
唐水漾緩緩地走來，猶豫了一下，才在離他一個人身的地方坐下。
范家揚聞到她身上屬於女性特有的淡淡清香，突然想起之前寫給她那些噁心巴拉的信，唉！真要命！好希望這世上有一種可以讓人失去記憶的水，讓唐水漾喝下去之後，完全忘了那些連他想起來都想吐的內容。
“學長……”唐水漾欲言又止地。
“你想說什麼？”范家揚問得心好慌。
“我……”唐水漾話還沒說出口，電話鈴聲卻響了起來。
范家揚一臉歉意地走過去接起電話，“喂”了一聲，對方竟然沒有任何反應，他覺得怪怪的，只好又開口說：“喂！怎麼不說話？”
等了幾秒鐘，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怪栽！就算打錯電話好歹也出個聲嘛！
“再不說話，我要掛了喔！”他可沒那個美國時間在這裏耗着。
沒想到，他話才說完，對方竟“喀”一聲就掛了。
“真是莫名其妙！”他對着話筒罵著。
“怎麼了？”唐水漾問。
“一個不說話的人打電話來，可能是打錯電話的吧！”范家揚坐了下來。
突然間，他們之間原本輕鬆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唐水漾剛剛提起勇氣要說出口的話，此時也無從說起，兩人就這樣僵在那兒好幾分鐘。
“我該回去了！”短暫的幾分鐘，唐水漾似乎已經感覺到他看她的眼神不再熾熱，他說話的語氣也很淡，不像之前那樣會因慌張而結巴。
女人是很敏感的，她知道他對她的熱情已經退卻，她若再繼續留下來就是自取其辱了。
她不懂的是：為什麼男人的感情可以來得這麼猛，又可以去得這麼急？他曾經在信上對她說過的話都已經不算數了嗎？
“你想不想去看電影？”范家揚突然說。
唐水漾楞了一下才說：“學長如果在忙，不必刻意撥空陪我，我只是來找如意，順便過來看看你。”
范家揚知道唐水漾在替自己找台階下，聰明的話他就應該到此為止，可他心上卻有另一個想法在醞釀，他認為要淡化自己對甄如意的激情，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另一個人取代。
也許他應該再給自己一次機會，畢竟唐水漾曾經是他夢寐以求的對象，不是嗎？
“我正閑得發慌，怎會忙呢？”范家揚燦然地一笑。
他的笑容很陽光、很俊朗，唐水漾微微一怔，然後就欣然地點點頭。
直到她坐上他的跑車，她都還有一點恍惚，無法想像范家揚這樣一個又帥又多金的男孩，就是曾經連續寫了幾個月情書給她的那個痴情男孩？
真有點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