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以前蓮馡不明白，為什麼爹和娘總愛膩在一起，直到她認識了東方傑后，她才明白為什麼，因為相愛的兩個人根本就捨不得離開彼此。

但是，卻總是有不識相的人來打擾他們的生活。

這天，起着東方傑外出辦事，賀云云不請自來，

賀云云嫉妒地瞪着蓮馡，才一陣子沒見，她變得更美了，跟她的神采奕奕比起來，為情憔悴的自己看起來亳不起眼。

兩人就這麼對看了好一會兒，周遭一片靜默。

［你找我有事嗎？］蓮馡主動開口問。如果她再不開口，不知道賀云云還要和她耗多久。

賀云云咬牙切齒的說；［我要嫁給表哥為妾。］

蓮馡挑眉問道：［傑同意嗎？］

［我還沒跟表哥說。］她幾次到東方家來找表哥，就是想跟他說這件事，但他卻都不肯見她，還派人去找大哥來帶她回家。

［所以，你要我去跟傑說，是嗎？］蓮馡立刻猜到她來找自己的目的。

［沒錯，這是你欠我的，所以我要你去說服表哥。］如果不是蓮馡，表哥也不會這樣對她；如果沒有蓮馡，她和表哥將會是對恩愛的夫妻。

她的話引起了蓮馡的興趣。［我欠了你什麼？］

［我才是表哥的未婚妻，如果不是因為你是表哥的救命恩人，表哥也不會悔婚。我可以不跟你搶正室的位置，但是，我一定要嫁給表哥為妾！］只要能嫁給東方傑，她願意忍受所有的委屈。

［我不會答應的。］蓮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東方傑會悔婚和她半點關係也沒有，賀云云怎麼還是想不通呢？

［你不答應？！］賀云云瞠大雙眸，她都願意委屈自己作妾了，她憑什麼不答應？！［你別忘了，我跟表哥之間可是訂有婚約，表哥的未婚妻應該是我才對！］

［傑不會納你為妾的。］蓮馡直接說道。

［所以我才要你去跟表哥說呀！］反正她一定要嫁給東方傑就是了。

［傑只把你當成妹妹看待，這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蓮馡不耐煩地說，她已經快失去耐性了。

［我不要當表哥的妹妹，我要做表哥的妻子！］賀云云固執地說。這是她從小到大的夢想，誰也別想讓她改變心意。

［隨便你，我要回房休息了。］既然她怎麼都講不聽，她也懶得再跟她多說。

［等等！］賀云云擋在她身前。［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蓮馡冷笑地看着她，［你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只會害了自己。］

［不用你操心，我一定會嫁給表哥的！］賀云云深信，只要能嫁給東方傑，她一定能幸福地過一生的。

蓮馡沒再多說什麼，亳不猶豫地轉身回房。

＃＃＃

一整個晚上，蓮馡一直待在書房裏，她一邊盯着東方傑，一邊思考着。

賀云云對東方傑的感情和陳文倩不一樣，陳文倩對他只是單純的迷戀，但是，賀云云卻是真心地愛着他，她對他的愛是一點一滴的累積下來的。

而賀云云之所以會那麼討厭她，正是因為東方傑把所有的注意力與時間全都放在她身上，賀云云才會因妒生恨。

那她又是什麼時候愛上東方傑的呢？當年她之所以會救東方傑，純粹是因為想找個人當保鑣，而且，她看得出來東方傑不是平常人，救了他對當時的她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只是，她沒想到東方傑會如此的寵愛她。

跟東方傑回東方家不到半年，她就發覺他不只是把她當救命恩人來看待，而是真心的寵愛着她。

她還記得她十二歲那年，她跟東方傑到季陽城談絲綢生意，對方有個比她大幾歲的兒子，他那個兒子一見到她就想娶她為妻，而那個絲綢商人以為她是東方傑的妹妹，便跟東方傑商量，只要東方傑肯讓她嫁給他的兒子，那麼以後不管東方傑需要多少絲綢，他都願意無條件的供給，可是，東方傑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直到那時，她才真正改變對東方傑的看法，因為那是第一次有人把她放在自己的需要之前。

從小她就知道，爹娘雖然愛她，可在他們的心裏，她永遠只能排第二位，因為在他們的心裏，彼此才是心中的摯愛。

那她究竟是什麼時候愛上東方傑的呢？他似乎在不知不覺中佔據了她的心，在她還沒察覺時，她的心裏已經滿滿的都是他了。

［你在想什麼？］東方傑放下手中的帳冊，轉頭看蓮馡。一整個晚上就看她在發獃，那顆小腦袋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對他微微一笑。［我在想，我究竟是什麼時候愛上你的？］

［那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不知道。］她搖頭。［那你呢？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這個問題可把東方傑給問倒了。他是什麼時候愛上蓮馡的？

自從蓮馡救了他之後，為了報答她，他幾乎把所有的心力全放在她身上，在他的心因為舅舅背叛他而籠罩着陰影的那段日子裏，她是他唯一的陽光。

慢慢的，隨着一天天的相處，她慢慢的走進了他的心。

蓮馡催促道：［快說嘛！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我也不知道。］東方傑聳聳肩。

［你怎麼可以學我？］賴皮！

［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怎麼回答你？而且，你不也一樣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看她皺鼻子的可愛模樣，東方傑不由得笑了。

［算你有理。］突然，蓮馡又想起了一件事，［傑，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傑，如果沒有五年前的那件事，你會娶云云嗎？］

蓮馡知道，東方傑之所以不願意娶陳文倩，是因為他對她無意。但是賀云云呢？他們可說是從小一起長大，兩人之間還訂有婚約，若不是五年前的那件事，說不定賀云云早就成了東方夫人。

東方傑亳不考慮的說：［我一直只把云云當作妹妹而已，在我娘臨終前，我才知道我跟云云之間訂有婚約。五年前，舅舅的生意出了紕漏向我求援，我乘機向舅舅提出刪除婚約的要求，舅舅也答應了。我想，舅舅大概是因為跟東方家給親無望，才會心生歹念，向我下毒。］

蓮馡好奇的問：［那你怎麼沒跟賀夫人說明呢？］

［沒這個必要。在舅舅做出那種事後，舅母也沒臉再提起這樁婚約。］只是，他沒想到舅母居然會告訴賀云云這件事。

［傑，前幾天你外出談生意時，賀云云曾來找我。］蓮馡自動招認。

［她來找你做什麼？］賀云云來找她肯定沒好事。

蓮馡老實的說：［她要我說服你答應納她為妾。］

東方傑看着她問：［那你答應了嗎？］

［我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會答應？］她可沒賢慧到幫自己的相公納妾呢！

［以後別再跟賀云云見面了。］以賀云云衝動的性格，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知道。］蓮馡也沒打算再跟她見面了。

＃＃＃

按照習俗，在成親前幾天，新郎倌和新娘子是不可以見面的，但是，東方傑根本就不在乎這項習俗。即使明天就是他們的大喜之日，東方傑還是趁夜跑來找蓮馡，在歡愛之後，他抱着蓮馡躍至庭院裏的一棵百年老樹上賞月。

若是以前，如此美麗的月色定會教蓮馡捨不得移開目光，但是，經過剛才的一番翻雲覆雨，現在她只想閉上眼睛睡覺，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欣賞月色。

東方傑拍拍她的臉頰。［蓮馡，你醒醒，別睡了，你看今晚的月色多美啊！］

蓮馡心不甘、情不願的睜開眼睛，［月色是很美沒錯，但是，如果你要找我出來賞月，剛剛就不該把我累得半死。而且，明天我們就要成親了，如果你現在不讓我休息，明天就會有個精神不濟的新娘子。］

［我今晚已經很節制了。］若不是今晚的月色太美、現在他們兩人恐怕還在床上纏綿。

［你若是能再節制一點，我會更滿意的。］每次春花、秋月幫她梳洗更衣時，看見他在她身上烙下的紅痕，都會露出曖昧的眼神、讓她恨不得挖個地洞躲進去。

東方傑挑眉問：［這麼說，你很不滿意啰？］

［當然。］

［那我應該要好好的補償你。］他的目光牢牢地盯住她那潔白的頸子。

一看見他那色迷迷的目光，她馬上警覺地搖頭，［不必了，只要你知道反省就行了。］

東方傑伸手采向她的衣襟。［既然你有所不滿，我更應該奸好地補償你。］

蓮馡抓住他的手。［你這哪算補償啊？你根本就是乘機吃豆腐！］

［我這是在疼愛你耶！］東方傑低下頭嚙咬着她的頸子。

［你每晚疼愛我還不夠啊？］從別莊回來后，她每晚都被他累個半死，隔天睡到快中午才爬得起來。

［我是覺得不太夠啊！］要不是羅總管要求，他每天都想跟她纏綿一整夜。

［你這個登徙子！］她笑罵道。

東方傑扯下她的抹胸，［這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你太迷人了，我怎麼會滿腦子都是你，再也裝不下其他東西？］

［傑，這裏是外面耶！］在月光的照射下，蓮馡的臉都紅了。

［不會有人看到的。］

東方傑褪下她的褻褲，挑逗着她的花心。

［傑……］她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裳，這種緊張又刺激的快感讓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東方傑經吻着她的耳垂說：［相信我，這會是一次很難得的經驗。］

不一會兒，庭院裏除了一陣陣的蟲鳴聲，還有一聲又一聲銷魂的喘息聲……

＃＃＃

今日是東方傑和蓮馡的大喜之日，一大早，東方家就擠滿了來祝賀的賓客，婢女、家僕們各個忙得暈頭轉向的。

拜完堂后，蓮馡便被春花、秋月和喜婆攙扶回新房。

跟前廳的熱鬧比起來，新房顯得安靜許多。這讓昨夜累了一整晚的蓮馡直打呵欠，她好想把這重死人的鳳冠拿下來，再脫下這身大紅喜服，躺上床好好地睡一覺。

說來說去都怪東方傑，明知道今天就是他們成親的日子，昨晚還纏着她一整晚，等他終於肯送她回房時，天已經快亮了。

她又打了個呵欠，如果她再不閉上眼休息一會兒，恐怕撐不到東方傑回房。

她拿下喜帕，想喚春花、秋月進來替她把鳳冠拿下，讓她小睡一會兒。

可她一掀開喜帕，便聞到一陣香甜的氣味，沒多久，她的身子一軟，就這麼昏睡了過去。

＃＃＃

東方傑快步地走向新房。

今晚他硬被那些前來祝賀的賓客灌酒，如果不是他假藉酒醉回房，只怕他到現在還不能脫身呢！

想到蓮馡就在新房裏等着他，東方傑的精神立刻大振，從今夜起，蓮馡就是他名副其實的妻子了。

走進新房，裏頭昏暗的燭火讓他愣了一下，蓮馡向來喜歡明亮的光線，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一向是燈火通明的啊！

似乎是看出他的疑惑，春花小聲的回答，［夫人說她今天累了一整天，太亮會讓她的眼睛不舒服，所以要我們只點一盞燭火。］

東方傑揮揮手，要其他人全退下去。

他走近蓮馡，想把喜帕掀起來時，她卻開口了。

［傑，我的眼睛不太舒服，你可不可以先把燭火給熄了？］她的聲音壓得十分低。

［為什麼？］他聞到一股熟悉的花香，但卻不是蓮馡身上的香味。

［我……我累了。］蓮馡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心虛。

［是嗎？］東方傑猛地掀開喜帕。

她立刻低下頭。［相……相公。］

東方傑冷冷的看着她。［你究竟是誰？］

［相公，你在說什麼？］她似乎嚇了一跳。

［你是誰？］他又問了一次。

［相公，我是蓮馡啊！你是不是喝醉了，我扶你上床休息好嗎？］

她站起來，匆匆地走到桌邊想吹熄燭火，卻被東方傑抓住手臂。

東方傑盯視着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我所認識的蓮馡不會這麼溫柔體貼。］

她低下頭說：［相公，我已經嫁給你了，當然要對你好一點啊！］

［是嗎？］東方傑轉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自己，並快速的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不！］她連忙抬起袖子掩臉。

［你真以為你瞞得過我嗎？］他拉下她的手，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賀云云，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既然被揭穿了，她也就不用再裝下去了。［表哥！］

［你是怎麼騙過春花、秋月的？］東方傑問得輕鬆，眼底卻浮現一絲殺氣。

賀云云不甚在意的說：［我還以為你會先問蓮馡的下落呢！］

［蓮馡呢？］他相信賀云云沒那個膽子傷害蓮馡。

［我不知道。］她仰高頭道。

東方傑猛一使力，賀云云立刻痛苦的哀叫一聲。

［快說！蓮馡呢？］

［我不知道！］她是不會告訴他的。

［你不說沒關係，等我把你娘和你大哥抓來，我就不相信問不出蓮馡的下落！］

賀云云慌張的說：［不要！這件事跟我娘和哥哥無關！］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東方傑冷睨着她。

［我是說真的，這件事情真的和他們無關！］她不能讓東方傑遷怒在她娘跟哥哥的身上，因為他們真的不知情。

［要怪就怪他們沒教好你這個女兒和妹妹。］這回他說什麼也不會放過賀家。

賀云云不甘心地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蓮馡的？］

［感受。］他和蓮馡在一起五年了，單看背影他就可以認得出來，賀云云想要瞞過他，那是不可能的。［我再問你一次，蓮馡人呢？］

賀云云心有不甘的問：［我到底是哪裏比不上蓮馡，為什麼你就是要她，不肯要我？］在她的眼裏，蓮馡根本一無是處！

［感情的事是沒有任何理由的。］他愛蓮馡的一切，沒有任何理由。他伸出手來掐住賀云云的脖子，［如果你再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殺了你！］

［你殺啊！］她已經豁出去了，既然得不到東方傑，她也絕不會把他讓給蓮馡！［殺了我，你就永遠也見不到蓮馡了！］

東方傑一咬牙，轉頭揚聲喚道：［來人啊！］

［少爺有何吩咐？］幾名奴僕聞聲立刻沖了進來，一看到賀云云穿着新娘喜服，他們立刻知道蓮馡小姐出事了。

［叫左近和右出立刻帶人在門口等我，我要血洗賀家！］敢動蓮馡，他會讓賀云云嘗到什麼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聽他這麼說，賀云云嚇得臉色發白。

東方傑冷冷地看着她。［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再不說，我保證你娘和大哥會死得很慘！］

［他們是你的舅母和表弟啊！你為了一個女人要殺了他們，難道你不怕死去的姑媽傷心嗎？］看他那冷血無情的模樣，她知道他會說到做到。

東方傑冷笑的說：［現在蓮馡已是我的妻子，為了她，別說是血洗賀家，就算跟天下人為敵，我也在所不惜！］

［不要！我說、我說！］現在告訴他也無所謂了，如果萬花樓的老鴇手腳快一點，蓮馡現在應該已非清白之身。［蓮馡在萬花樓！］

［你該死！］東方傑怒極地一掌就往她的手臂擊去。這該死的女人居然把蓮馡賣到妓院！

賀云云在昏迷前所看到的是一張足以媲美羅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