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東方家和陳家已有幾代的交情，再過幾天便是陳老爺的七十大壽，東方傑自然不會忘了這等大事，他忙着張羅祝壽的賀禮，準備第二天就啟程去陳家祝壽。

另一方面，蓮馡的房裏－－－

［小姐，這件粉紅色的衣裳要不要帶去？］蓮馡的貼身婢女春花問。現在正值春天，在這百花盛開的時節，小姐穿上這套衣裳一定很漂亮。

蓮馡沒有回答，她正專心的看着晝。這些瑣事她向來都交給婢女們去打點，她根本就不用操心。

［小姐，你也抬頭看看嘛！］另一名婢女秋月無奈的看着毫無反應的主子。

［你們幫我準備就行了。］蓮馡終於抬起頭來。［反正你們的眼光都是一流的，把這些事情交給你們，我絕對放心。］就因為有她們，她才能舒舒服服的過日子啊！

［怎麼了？］此時，東方傑從門外走了進來。

［少爺。］春花、秋月連忙躬身朝東方傑行禮。

蓮馡放下手上的書，朝東方傑微微一笑。［沒什麼，春花她們正在幫我打點去陳家祝壽的行李。］

［那就讓她們去打點，我們出去走走吧！］東方傑抱起蓮馡就往花園走去。

到了花園后，東方傑抱着她在涼亭里坐下來。

蓮馡依偎在他懷裏問：［傑，你當真要把賀云云送走？］

其實，她並不是真的在意賀云云的去留，對她來說，賀云云只不過是一項無聊時的消遣，畢竟，在東方家誰不是小心翼翼的把她捧在手掌心裏，除了賀云云外，根本就沒有人敢跟她鬥嘴。

［嗯！今早我已經和她談過了。］東方傑的表情沒有一絲不舍。［早點把她送回家去，也省得留在這裏煩人。］

［難道你不怕她傷心？］可憐的賀云云真是愛錯人了。

［她傷不傷心與我何干？］他的語氣冷淡。

蓮馡在他的耳邊呵着氣說：［她可是你的表妹啊！］

［那又如何？］東方傑緊緊地摟住她。［而且、若真要怪的話，就只能怪你。］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賀云云跟她可沒有半點關係！

［誰說跟你沒有關係的，因為你佔據了我的整顆心，讓我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看別的女人。］他吻着蓮馡的眼瞼說：［所以你說，這一切是不是都該怪你？］

［我並沒有要你把整顆心都給我啊！］蓮馡撒嬌的說。［是你自己要把整顆心都放在我身上的，這怎麼能怪我呢？］

［不怪你要怪誰？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就把我的整顆心都給偷走了。］就因為蓮馡已佔據了他的整顆心，其他女人才都入不了他的眼；也因為捨不得與她有片刻的分離，所以不管他到哪裏都會帶着她。

蓮馡微笑着輕點他的唇，而他也立刻熱烈的吻住她，霎時，花園裏除了蟲鳴鳥叫外，就再也聽平到其他聲音……

＃＃＃

［表小姐，你不可以過去！］

［表小姐！］

遠遠的傳來嘈雜聲，坐在花園裏看書的蓮馡放下手中的書，看着賀云云忿忿的往她的方向而來。

［小姐，你要不要迴避一下？］隨侍往蓮馡身邊的春花擔心的問。表小姐的任性嬌蠻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她現在又因為要被送回家的事而正在氣頭上，要是她一怒之下傷了小姐，那她們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賠啊！

蓮馡笑着說：［放心，不會有事的。］來得正好，她還在煩惱等賀云云離開東方家后，她就少了一項有趣的消遣、現在既然她自己送上門來，她就陪她玩最後一次吧！

雖然蓮馡說不會有事，但春花、秋月可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她們緊張地立在蓮馡的兩側，准維備萬一表小姐氣瘋時，她們好隨機應變。

［蓮馡！］賀云云終於來到蓮馡的面前。

蓮馡故意落井下石，［云云，聽說你待會兒就要回賀家，以後有空別忘了常回東方家來玩喔！］

聽蓮馡這麼說，賀云云更加生氣了，［你別得意，我不會把表哥讓給你的！］

［讓？］蓮馡好笑的說：［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我跟表哥是青梅竹馬，表哥的娘親更是我的親姑姑，若不是你，表哥才不會送我走呢！］若不是蓮馡，表哥絕不會這樣對她的！

［若不是我的話，你也無法留在東方家這麼多年啊！］蓮馡故意挑舋，［云云，你的年紀也不小了，這次回家也該找個夫婿嫁了，到時別忘了送張喜帖來，我跟傑一定會抽空去暍喜酒的。］

聞言，賀云云氣得臉色發白，［你別胡說八道！除了表哥以外，我是不可能嫁給其他男人的！］

［那如果傑不顧意娶你，你是不是就打算出家當尼姑呢？］蓮馡開始想像賀云云出

家當尼姑的樣子。

［蓮馡！］這個歹毒的女人居然詛咒她出家當尼姑！

蓮馡故作無辜的問：［我說錯了嗎？難不成你準備當老姑婆，讓你哥哥養你一輩子？］

賀云云咬牙切齒的說：［等我嫁進東方家，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給趕出去！］

［只可惜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嫁進東方家的。］蓮馡遠遠的就看見羅總管帶人往這兒走來，看來她的遊戲得統束了。

［蓮馡！］

賀云云氣得差點撲上前去掐死她，而羅總管也在此刻來到她倆身前。

［表小姐，該出發了。］

［云云，我就不去為你送行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蓮馡語帶惋惜地說。以後不知道能不能查找像賀云云這麼有趣的玩具，如果可以，她真想讓她一輩子都留在東方家呢！

［不必了，我才不需要你送！］賀云云在心裏發誓，一旦她成為東方家的女主人，她一定要立刻把蓮馡給趕出東方家！

蓮腓笑着說：［我也沒打算去送你啊！］

賀云云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后，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跟着羅總管走了。

＃＃＃

悶熱的馬車上，蓮馡昏昏沉沉的窩在東方傑的懷裏睡著了。

東方傑打開車窗，讓微風透過窗戶吹進來，帶來些許的涼意。

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東方傑低聲詢問車窗外騎着馬的隨身侍從左近，［發生什麼事了？］

左近立刻回答，［爺，有位姑娘倒在路中央。］

［繞過去。］東方傑冷聲道。除了蓮馡外，其他人的死活都與他無關。

［爺，那位姑娘橫倒在路中央、沒法子繞過去。］

［把她扶到路邊，不要讓她擋路。］一交代完，東方傑隨即閉日養神。

［是。］

左近立刻下馬，來到那個昏迷的姑娘身側，可他的手才一碰到她，就聽見一陣吆喝聲－－－－

［查找了，那個死丫頭在這裏！］

只見一名打扮華麗的公子哥兒帶着一群手下快步地走過來。

這時，那位昏迷的姑娘也醒了過來，她一見到那群人，立刻害怕的縮進左近的懷裏。

［公子，救我！］

原來這位姑娘名叫巧兒，她在城裏的客棧賣唱維生，沒想到縣令之子陳大富見她頗有姿色，竟心懷不軌的想輕薄她，她逃了出來，卻在半路上因體力不支而昏倒了。

［臭小子，乖乖的把那個死丫頭交出來，本少爺就饒你一命！］陳大富仗着人多勢眾，絲毫不把左近看在眼裏。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不要讓他們把我捉走！］巧兒怕得眼淚直掉。

［你這死丫頭還不快點滾過來！如果你把本少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少爺我還會考慮納你當小妾，如果你再這麼不識相，等本少爺玩夠了你，就把你賣到妓院去！］陳大富說著，還不忘瞄左近一眼。雖然眼前的這個男人和他身旁的同伴看起來似乎不太好惹，但他爹可是縣令，他才不把這群人放在眼裏！

左近並沒有興趣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知道主人命令他把這個姑娘移開，好讓馬車繼續趕路。現在既然這個姑娘已經醒了，就代表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就在左近想放開巧兒起身時，蓮馡也在此時被馬車外的嘈雜聲給吵醒。

本來依偎在東方傑懷裏的她坐了起來，在他還來不及阻止前，她將頭探出車窗外問：［發生什麼事了？］

她看見左近的懷裏摟着一位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娘，而一群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的男人正圍着他們。看這情形，不必問她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沒想到向來冷漠的左近也會英雄救美啊！

蓮馡嬌柔的聲音引起了陳大富的注意，他循着聲音望去，看到蓮馡嬌美的容貌時，口水差點沒流出來。

他淫邪的目光讓東方傑感到十分不悅，他將蓮馡摟回懷裏，揚身對馬車夫喊道：［出發！］

眼看馬車就要繞過他們駛走，陳大富立刻命人攔下馬車。他現在滿腦子裏只有剛剛見到的蓮馡那絕美的容貌，至於巧兒早就被他拋到腦後了。

［喂！馬車裏的小美人，只要你肯跟着本少爺，本少爺保證從此以後讓你吃香的、喝辣的，過着榮華富貴的生活。］見色膽大的陳大富色迷迷地說。

［右出！］東方傑的聲音冰得足以讓人發顫。

［屬下在！］右出立刻躍下馬。

［把他的舌頭給我割下來！］東方傑厲聲命令道。敢對蓮馡說這種話，就算他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遵命！］右出立刻抽出刀子，步步朝陳大富逼近。

陳大富嚇得直往後退。［我……我爹可是本地的縣令，如果你們敢動我一根寒毛，我爹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右出面無表情地直視着他，［我當然不會要你的寒毛，我只要你的舌頭交差！］

陳大富對手下大吼，［你們還愣在那裏做什麼，還不快過來保護我！］

蓮馡的嘴角揚起一抹笑，重新窩回東方傑的懷裏，她對馬車外發生了什麼事並沒有太大興趣，因為她知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東方傑都會保護她的。

她依偎在東方傑的懷裏，無聊的把玩着他身上的墜飾。不一會兒，馬車再度往前駛去，而馬車外的慘叫聲也離他們愈來愈遠。

＃＃＃

當東方傑一行人抵達城裏時，已是深夜了，於是，他們暫時下榻在客棧中，打算等明天一早再前往陳府。

［蓮馡，你該睡了。］坐花客棧庭院中的池塘邊、束方傑寵愛的低頭看着懷裏的蓮馡。

［再等一會兒嘛！］她還想再多看一會兒營火蟲。在黑夜中一閃一閃發亮的營火蟲，就像是夜空裏的流星般美麗。

［你已經看了一整晚的螢火蟲了，現在該睡了，不然明天你會沒精神的，明晚我再陪你看螢火蟲好不好？］現在正值夏天，池塘邊常常會有螢火蟲聚集。

難得能看見這麼多螢火蟲聚集在一起，蓮馡怎麼捨得上床睡覺？

［再陪我看一會嘛！待會兒我就會乖乖的上床睡覺。］她央求道。

［你啊！］東方傑向來寵愛蓮馡，對她的要求也幾乎是有求必應，所以，他只是用披風緊緊的裹住她，沒再多說什麼。

蓮馡突然說：［傑、你知道嗎？在我出生的地方，是不可能看到螢火蟲的。］

［為什麼？］蓮馡偶爾會提起她小時候的事，而他也都靜靜地聽着。

她伸出一隻手來，讓螢火蟲飛落在她的掌心。

［營火蟲需要乾淨的水和溫暖的環境才能生存，而我出生的地方是個很冷的地方，像螢火蟲這種小昆蟲是無法在那兒生存的。］曾經她以為整個世界就像雪峰一樣，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直到她離開雪峰后，才知道原來山下是有四季之分的。

［蓮馡，你出生在哪裏？］東方傑知道蓮馡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只是她從來不說，所以他也沒有多問。

［我從小就在雪峰長大，山上常年都飄着白雪，除了偶爾會有些迷路的飛鳥誤闖進來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生物了。］

想起兒時的生活，蓮馡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淺笑。雖然爹娘常常恩愛得忘了她的存在，可是，還有奶娘她們陪在她身邊，所以，她的童年仍過得十分快樂。如今她離家那麼多年了，不知奶娘她們還好嗎？

東方傑輕撫着她的發，［那你的爹娘呢？］

［我爹娘非常恩愛，他們恩愛到常常忘了我這個女兒的存在，我是被奶娘跟婢女們帶大的。在我十歲的時候，我爹說他們對我的責任已了，該是我離家去尋找屬於自己的未來的時候了。所以，我就帶着行李離家了。］她知道爹也是這樣長大的，而爹正是因為這樣才遇見了娘，所以她從不抱怨爹娘對她的疏忽。

因為她知道，爹娘不是不愛她，只是他們太愛彼此了，所以無法分出多餘的愛來給她。

［他們太不負責任了！］東方傑無法想像，她爹娘怎麼放心讓當時還是個小女孩的她獨自闖蕩江湖！如果蓮馡沒有遇見他，而是遇到其他心懷不軌的人，那今天她可能早就被賣到青樓了。

蓮馡朝東方傑粲然一笑。［我爹也是這樣長人的啊！所以，他也用這樣的方式來養育我。］

［蓮馡，你想念你的爹娘嗎？］如果蓮馡想見她的爹娘，不管多麼困難，他都會幫她查找他們。

［如果他們想見我，自然會來找我。］她十分清楚，對她爹娘而言，長大的孩子就好像離巢的鳥兒，除非有緣，否則今生她可能再也見不到她爹娘了。

東方傑將她緊摟在懷裏。［現在有我在你的身邊，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蓮馡就這樣靜靜的靠在他壞里，看着滿天飛舞的螢火蟲。［傑，你會像我爹愛着我娘那樣的愛着我嗎？］

東方傑吻着蓮馡說：［會的，我會像你爹愛着你娘一樣，用同樣的深情愛着你的。］他相信他對她的愛，絕不會輸給她爹對她娘的愛。

［傑！］蓮馡在他壞中轉過身子，緊緊的反摟住這個將與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