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說什麼?!要調查張若苓?!」依芙和於含璇以坐墊當椅子,在地板上席地而坐,手裏拿着帶來的小西點,一臉不敢置信地瞧著於含璇。
「沒錯。」於含璇很肯定地點點頭。「她的話有問題。」
「怎麼說?」
於含璇將昨天張若芩跟她說的話原原本本說了一逼。
「你不覺得哪裏奇怪嗎?」不知道依芙能否發覺其中的蹊蹺?
依芙微微低頭深思,好一會兒才回道:「她似乎在注意你的行蹤。」
「就是如此。想想,既然我是偷溜出去的,就一定是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可是她卻能『看到』我和耿濬談話,若不是跟蹤,我實在想不出其它的可能。」她也是思考了很久,盡量設想張若苓或許真是無意間看到,但立足點卻十分薄弱,所以才找來依芙商量調查張若苓。
「的確是。我過去的時候俱樂部才剛關門,而每個人都得先做好清潔整理工作才能下班,張若苓也不例外。若沒什麼事,她為什麼要先出去呢?」她記得張若苓那時候也跟說她一直在做自己的事情,根本沒注意到於含璇在哪裏。若她真的看到了小璇的話,又何必騙她說沒看到?
「你們還是先別那麼快下結論。」亞駱端著泡好的紅茶過來,坐在依芙身邊。「一切等調查結果出來再決定如何處理吧。」
「話雖如此,在等的這段期間,還是防著一點好。」畢竟對有嫌疑的人本就應當要注意些,更何況還有個會易容的女人在暗處盯着小璇,哪能不提防!
「這我了解。」於含璇悶悶地說道,心情變得有些沉重。到目前為止,她覺得若苓是個不錯的女孩,不但態度親切溫和,工作也很專心認真,跟大家相處更是融洽。只希望真的是自己誤會了張若苓,並不是她們所想的那樣……
依芙看於含璇悶悶不樂的模樣大概也猜出了七、八成,她柔聲說:「別擔心那麼多,她很可能不是我們所懷疑的那樣。」
「就算是也沒關係。」亞駱忽然插進了一句話,惹得依芙與於含璇都轉頭疑惑地看向他。他溫柔地笑着說道:「若你們仍將她當朋友,不管她原來有什麼目的,你們全都不要在意。那麼我相信,只要她是有情之人,對你們也一定會產生朋友之情的,到時也能化敵為友,說不定,她反而會站在我們這邊,就用不着以難堪的場面收場了。」
亞駱的一番話讓於含璇及依芙愣了一下,而後相視微笑。
「天啊!亞駱,原來你滿腹和平思想哪!」於含璇佩服地說。像亞駱這樣的觀念,在這時代簡直少之又少。或許是因為以牙還牙的報復令人痛快,於是以德報怨這種觀念便讓人丟到廁所里去發臭了!慚愧的是,她真的沒有這種想法。
「真是的,難怪我想跟你吵架都吵不起來。」依芙搖頭嘆息似地說道。她確實是撿到一個寶……不,應該說是抓到了一個寶才對。因為以她的個性而言,再活個幾百年,仍無法修練到和亞駱一樣的境界。
亞駱失笑了下,無奈地輕捏依芙的小鼻頭以示懲罰。成天老想着要如何「引誘」他跟她起爭執,卻不知道不和她起口角之爭是他不舍的表現。要不是了解依芙除了些許任性之外,實際上是個懂得是非,黑白分明的人,否則他也沒辦法事事都順着她、讓着她。
於含璇有些入迷地看着眼前恩愛的一對,心頭莫名地升起羨慕的感受。奇怪了?以前看他們恩恩愛愛的舉動都沒什麼感覺,怎麼今天就特別有感觸呢?
唔……該不會她在發春了吧?
一冒出這個想法,於含璇背脊就一陣發涼,頭皮開始發麻。怎麼可能?她又不是閑閑沒事幹!更何況又有麻煩上身,她哪來美國時間思春?嘖!八成是受到眼前這一對的影響,也害得她變得敏感起來了。嗯……應該就是這個原因沒錯。
才不會是耿濬出現的關係……
等等!干耿濬啥事?!她怎麼會突然想起耿濬?
於含璇眼皮抽動,頓覺四周溫度陡降。剛才所有的一切的確和耿濬無關!
呃……或許是因為最近被他騷擾太多次了吧?啊!沒錯!一定是這樣沒錯!於含璇微笑。
就是因為他的騷擾才導致她對他印象深刻,所以她才會「突然」想到他。
「小璇,你還好吧?」依芙小心翼翼地問。剛才看於含璇在皺眉深思,以為她還在煩惱張若苓的事,正想開口安慰,卻又見她展眉而笑,甚至還有些自言自語的傾向……
「啊?沒事!沒事!」於含璇連忙將臉上的怪表情收起來,免得繼續驚嚇好友。
「沒事最好,你最近有些奇怪。」依芙蹙著眉說道。
「有嗎?」於含璇裝傻地摸著自己的臉頰,這種事她哪敢跟依芙說!「或許你是太擔心我了,所以才會覺得我變得有些奇怪。」
「若真的是這樣就好……」依芙喃喃地。可她就是覺得小璇不對勁。
「放心吧,等這件事解決了之後,你一定會發現其實我正常得不得了。」
「可能吧。」依芙稍稍挑起眉,「但說不定我會覺得你更怪。」
呃……於含璇無言。那的確是有可能的。依芙跟她交好了幾年,總是比較容易看出她的不一樣,可問題在於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呀!
亞駱笑笑,看出於含璇的困窘,拉起依芙說道:「好了,等會兒都還要上班,我們都先休息一下吧。小璇,我和依芙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上班才有精神。」
依芙沒有反對,她覺得小璇確實需要一些時間想想,於是順從地隨亞駱離開。
於含璇雖鬆了一口氣,但煩悶的心情並沒有隨他們的離去而減輕。她懶懶地倒在地上,不能理解自己到底怎麼了,這樣的情緒起伏,連她自己都快受不了。
好想……好想……好想去偷東西疏解壓力喔!
於含璇欲哭無淚,抱着坐墊不斷地哀嘆。那個掃把星還在,就代表她的霉運還沒過完,去「辦事」有可能會失風,最好還是不要冒這個險。
於含璇翻了個身。等這件事過去,她一定要跟大熊請一個長假,然後……嘿嘿嘿!憋太久,手真的很癢,到時一定要好好犒賞自己才行。
和布雷爾走進俱樂部,耿濬很自然而然地找尋於含璇的身影。一見到她,他的嘴角就揚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
「不知道於妹妹有沒有來上班呢?」布雷爾張大眼四處找尋於含璇的影子,卻有些困難。俱樂部就如同以往一般鬧烘烘地聚集了許多人;服務生全穿着制服,又都是年輕可愛的小姑娘,想從其中找出於妹妹,並不是簡單的事。
「她就站在吧枱靠牆的角落,正和一位穿着深紅色襯衫的男子談話。」耿濬很快地告知於含璇的位置,令布雷爾直呼奇迹!
「天啊!我們才進來沒多久,你就已經看到她了,找人的速度還真令人佩服。」
「有什麼好稀奇的?我們都監視她兩個多星期了,想要在人多的地方認出她並不難呀。」耿濬微皺眉道。身為國際刑警,在最短的時間內認出目標必備的能力,顯然布雷爾平常太混了,才會覺得他找人找得快。
「雖是這麼說……」布雷爾咕噥著,像是想要再多說些什麼。
耿濬不理會他,逕自往老位子走去。人雖然多,但幸好沒有人坐在他常坐的位子上。
布雷爾搖搖頭,對於耿濬的話仍抱着三分懷疑。只因為……只因為人真的很多!再怎麼會找人的人,也還是需要一點時間吧?
可是耿濬剛踏進俱樂部不到五秒,就發現了於含璇的位置,感覺好像……好像機械人被設定只專註一個目標,再多的人也視之如無物,眼裏只有目標一個樣子……唉!他會不會想太多了?雖察覺到有那麼一點異樣,但由於不明顯,也難以肯定……總之,就順其自然發展吧!
他跟上去坐在耿濬身邊,悠閑地觀察來這裏吃喝玩樂的人的形態。耿濬見他如此,忍不住說道:「若你覺得無趣,又何必跟過來呢?」
「欸,請搞清楚,我也是承辦這案子的其中一員,沒道理你來這兒辦事,我在飯店涼涼地等着你回去吧?」怎麼?他也想見見幾日沒見的於妹妹,難道還需要經過他同意嗎?
「你不用涼涼地等,可以做些和總局聯絡或調查的要事。」耿濬就覺得他是故意要跟來的,不然他只是來提醒於含璇注意一些可疑人物的這種小事,他為何執意要跟來?
「老是待在飯店會悶死人嘛!出來走走透透氣才不會忘記這世界是這麼美好。」
「真不明白你哪來那麼多理由!」耿濬唯一敗給布雷爾的,就是他總能扯出一大堆不是理由的理由來。
「這就是我個人的風格呀!」布雷爾皮皮笑道。
耿濬懶得再搭理他,目光又再次往於含璇的方向看去,但這次卻是帶著饒富興味的眼神。
身為神偷,就一定要具備警覺性,當然也包括一些注視的異樣眼光,那代表……若不是你的好運來敲門,就是霉運來拜訪你了。
於含璇就是這樣察覺到了既熟悉又灼熱的視線,冷意沿着她的背脊而上,雞皮疙瘩也跟着豎立。她走回吧枱,將托盤放在水槽旁邊,用力搓了兩下手臂。不明白為何原本平靜的心情,在一發現耿濬這掃把星後,立即轉為不知名的煩躁。她有些悶悶地把杯子放進水槽中沖洗,厭惡自己的情緒失控。
休息片刻的依芙轉進吧枱,看到於含璇的樣子有些不對勁,便猜想應該是和她剛剛在台上所見到的某個人有關。懶得做什麼暗示的,她直截了當地說:「小璇,你的合作對象來嘍!」
於含璇沒好氣地送了一個白眼給依芙。
「什麼合作對象?你怎麼講得那麼怪!」
「什麼我講得怪?」依芙淡淡地回道:「是你自己跟我說這次的事要跟他合作,所以我才會這麼講呀。」
「就算是這樣,也用不着刻意強調嘛……」於含璇低頭咕噥,繼續洗杯子。
「好啦!你不過去看他有什麼事嗎?」依芙接過於含璇的工作,很清楚的明示她現在可以摸魚。
「為什麼他來我就要過去?」於含璇不情願地蹙眉。
「你不想過去可以,那等會兒我請人告訴他,若有事要找你,就要他到你家樓下等你。怎樣?」依芙將手擦乾,作勢找人傳話。
開玩笑!這樣還得了!「等等!等等!我想說忙完再過去看看他有什麼事情嘛!」要是他一來她就過去,被人看到了不也會覺得很奇怪?
「是嗎?」依芙往耿濬那兒瞥過去,「我倒認為沒什麼差別。」
於含璇疑惑地看向依芙,不懂她話中的意思。
一說完,剛替耿濬及布雷爾點完飲料的心瑜就走過來吧枱將單子拿給亞駱,而後對於含璇賊賊地笑着說道:「小璇,混血兒帥哥好像一直在看着你唷!你要不要過去看看他有什麼事呢?」
於含璇臉上冒出三條黑線。「你……你在胡說什麼!他……他哪是在看我!只不過是正好往這個方向看來,也……也說不定是在看依芙呢!」
「或許啦。」心瑜偏頭應道:「但我也只是說好像,你何必那麼激動,說話還結結巴巴的呢?」
呃……於含璇流下一滴冷汗。有嗎?她有很激動嗎?無言地望向依芙詢問,只見依芙對她點點頭,一副救不了她的無奈樣。
「呃……我剛才……我剛才遇到一個『澳客』,所以情緒還有些激動,沒有平靜下來。」於含璇僵硬地笑說。
「喔,這麼倒霉呀,我看你要去拜拜比較好唷!」心瑜很誠意地建議著。
「一定會的,有空一定去!」她早就有這個打算了。
「拿去吧,心瑜。」亞駱將調好的飲品放在托盤上,對心瑜喚道。
「謝啦!亞駱。」心瑜拿起托盤,交給於含璇,見於含璇錯愕地瞧着她,心瑜很好心地說道:「喏,這是那兩個外國帥哥點的飲料,你送過去,順便看看他有什麼事吧!」
於含璇就這樣端著托盤,傻傻地盯着心瑜好一會兒沒有反應。而依芙和亞駱則在旁邊偷笑,有時這個心瑜總是會做出一些令人出乎意料的事呢!
「快去呀!」看於含璇還沒有動作,心瑜再順便將她轉了一圈,往耿濬的方向輕輕推了一把。
而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於含璇這才以牛步的速度,緩緩地走向耿濬他們,其中還不時轉頭回看吧枱,一臉的忿忿不平。看到這個景象的依芙搖搖頭,以佩服的語氣對心瑜說道:「真有你的。」
心瑜微微一笑。「沒什麼啦!只是覺得他們之間好像有什麼似的,所以故意製造機會,看會發生什麼事。」
希望是真的有「好事」發生。
「你們的飲料。」於含璇口氣不是很好地將飲品放在桌上,故意弄出聲響來。
耿濬皺眉。雖不解於含璇何以心情如此不好,卻沒有開口詢問。不過布雷爾倒是幫他開口了:「欸……於妹妹,你怎麼了呢?」基於她曾放過他的「房間」一馬,布雷爾就覺得於含璇有資格讓他付出關心。
於妹妹?!她有沒有聽錯?於含璇挑眉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布雷爾露出一個開朗的笑容。「我叫你於妹妹。因為你看起來年紀還很小的樣子。」
「老兄,我已經二十六歲了,不再是『妹妹』級的了。」於含璇沒好氣地回道。說她看起來年紀小,是暗諷她幼稚嗎?
「喔,抱歉!」布雷爾換上不好意思的表情。「我沒有其它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很年輕,看不出來才比我小兩歲而已。」
這個外國人看來還挺好相處的,於含璇緩下臉色。「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布雷爾·布朗。」布雷爾開心地說出名字,接着手指著耿濬。「難道他都沒跟你提到我嗎?」
於含璇瞄了耿濬一眼,笑得有些壞心地道:「一個字也沒有。」對!她就是故意要搞破壞!破壞他們兩人之間的友情。更何況她講的也是實話,耿濬的確沒跟她提到任何有關布雷爾的隻字片語。
馬上,就見布雷爾用着些許哀怨的語氣對耿濬抱怨:「你到底是不是兄弟呀?怎麼都沒有跟於妹妹提到我?難道我不值得你提起嗎?」
耿濬立即瞪了他一眼。「你有完沒完?」怎麼?兩個人談得很開心嘛!不過他倒是覺得於含璇是故意忽略他的。
布雷爾裝傻地笑了一聲。「完了,說完了!」拿起飲料喝了一大口,挺有興緻地往舞池望去。
「我今天來是有事要提醒你。」耿濬以正經的態度對於含璇說道:「在大英博物館遭竊的前後幾天,有可疑分子出入英國,目前不排除他們涉案的可能性。而台灣方面我也請人調查是否有同樣的可疑人物出入境,所以這幾天你要注意些,若發現行蹤詭異的人,要儘早通知我,免得有危險。」
「有可疑的人我會跟你說……」於含璇回道:「但就算真的有危險,你也不可能馬上知道,所以到時若有突髮狀況,怎麼應付就是我的事了。」先把話說清楚,她的行動可不能完全受制於他。
耿濬聞言,蹙起眉。他可不希望她因一時衝動而造成難以補救的憾恨。「危險這東西還是不要隨便亂碰的好。」
拜託!於含璇在心中嗤道:她做這行早就和危險分不開了,哪需要他羅嗦!倒是……他不是應該明了的嗎?
一瞬間她心念電轉,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你是在擔心我?還是不相信我的能力?」於含璇一手搭著耿濬肩頭,一手撐在桌上,微微向耿濬傾身,語氣十分挑弄。
耿濬稍稍偏頭瞄了下於含璇搭在他肩頭的手,也很配合地回道:「因為目前你對我來說是個很重要的人,所以我當然不希望你有任何的危險。」想斗嗎?他奉陪。
哇!這兩個人,這麼快感情就有進展啦?布雷爾興緻高昂地看着兩人過招。他當然知道他們並不是真心在說這些話,因為他們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氛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這麼說讓我很『感動』,可是你不怕你女朋友或老婆知道嗎?」哼!要是讓她遇見他女朋友,一定要把現在他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她聽,看他到時候怎麼收拾!
耿濬挑眉說道:「嗯,難道我告訴過你我沒有結婚,甚至連個女朋友也沒有?」
「哈!你沒有女朋友!這種話說出去誰相信!拿去騙小妹妹倒還可以。幫幫忙,如果你真的沒有的話,那我相信你父母一定很着急。」雖說他的長相不錯看,但若真的如他所說的沒有女朋友,她相信那絕對是他個性的問題,代表他這人的性格差勁。
原本一開始只有布雷爾在觀戰,但心瑜為了想看進展如何,也湊過來插一腳;而曉莉剛好是經過,也就順便看看;其他旁邊坐着的客人,看三個服務生都站在這桌不知在做些什麼,好奇心的驅使,也將頭給湊過來。眼見周圍圍觀的人有增加的趨勢,但耿濬及於含璇卻仍無所覺。
「沒想到我們認識才不久,你就那麼關心我父母,看來你是有意要讓他們安安心嘍?」耿濬故意將話說得很白。
「就怕你承擔不起!」於含璇咬牙說道。好樣的!居然這麼公然戲弄她,八成是不想活了。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耿濬十分「明顯」地表明,就等著看於含璇會不會應聲。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試嘍?」於含璇冷笑。哈!想用激將法?她有那麼容易上當嗎?
「好哇!好哇!好哇!」
於含璇話一落,四周忽然爆出一陣歡呼,將專心鬥法的兩人都嚇了好大一跳。尤其是於含璇,有一段時間反應不過來。
「喔,原來你們是在相互表白呀,我還以為是談判哩!」一個常客甲笑嘻嘻地說道。看小璇一直都沒交男朋友,沒想到一交就交到這麼帥的外國人。
曉莉則是用着曖昧的表情說道:「小璇惦惦吃三碗公,當初還說混血兒帥哥有可能是變態殺人魔,結果搞了半天是喜歡他——故弄玄虛!」
變態殺人魔?耿濬瞄向於含璇。她到處跟人講他是變態殺人魔?
「好啦!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說清楚了。你該謝謝我唷!小璇。」心瑜得意地向於含璇邀功。要不是她把小璇推來這裏,事情哪會這麼順利!
一旁的布雷爾聽了,嘴角都快咧到耳邊了,就知他笑得有多開心。
是……是這樣子嗎?於含璇笑得很難看,心裏想着。
「既然小璇在此時此地將她的終身大事給定了,我們應該要恭喜他們,好好地慶祝一番才行哪!」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聲音大叫,引起大家一陣拍手附和。
終……終身大事?!於含璇臉色發青。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在亂說話?快給她站出來讓她砍兩刀!
「依芙,你不是小璇的好友嗎?不如唱一首『愛之歌』送給他們,順便讓大夥感受一下氣氛。」另一頭的聲音響起,大家立刻附議贊同。
依芙見現場氣氛熱烈,只好應大家的要求,緩緩地走向舞台。見於含璇求救似的眼神向她望來,她也只能無奈以對。
「那就趁著這個機會,我唱一首席琳狄翁的MYHEARTWILLGOON,獻給他們兩位。」她拿起麥克風甜甜地說道。全場又是一陣歡呼。
於含璇見情形變得難以收拾,心想乾脆腳底抹油溜了再說,不意卻瞥見遠處大熊略顯焦急的表情,腳步怎麼樣也拾不起來。
不行!這樣做會讓大熊難以收拾,再加上依芙在台上準備獻唱,她溜之大吉只會令她難堪。
於含璇欲哭無淚地環顧四周,見每個人都情緒高昂,根本就沒半個人注意到她的臉色有多難看。
天……天啊!為什麼?誰來告訴她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於含璇懊惱不已,氣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生平第一次這麼難堪,教她以後怎麼做人哪!
正當她陷入情緒低潮,一隻溫厚的大手握住了她。於含璇愣了下,遲疑地抬頭望向大手的主人。
耿濬懷著歉意的眼神無言地瞧着她,他並沒有想到狀況會發展成這樣。「對不起……」他以唇語說道。
於含璇剛開始還有些呆楞地瞧着他,最後無奈地搖搖頭,畢竟那也不完全是他的錯。要不是她那麼投入與他鬥嘴,也不至忘了去注意旁邊是否有人在。
樂隊開始演奏,依芙清亮又帶著點磁性的聲音隨之響起。
「喂,帥哥,你不邀請小璇跳舞嗎?」又一個不知從哪裏發出的聲音說道。
耿濬低頭再次看向於含璇,見她非常、非常輕微地點了下頭,才牽着她的手走到舞池,輕輕地帶起舞來。
看男女主角已進了舞池,其他在場的情侶或夫婦也紛紛加入。在這首世界聞名的歌曲中,重溫當時相戀的心情與感受,更希望從今後,真情永不變……
由於跳舞的關係,耿濬和於含璇靠得十分貼近,因此耿濬俯身貼在於含璇的耳邊輕聲說道:「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很抱歉。」
於含璇回給他一個很難看的笑容。「是我忘了在這裏的人就是愛瞎起鬨,沒注意周圍情況才會變成這樣,不完全是你的錯。」
耿濬正想再說些什麼來安慰於含璇時,於含璇卻突然開口問道:「你的舞帶得不錯,有特地去學過?」看來她像是在轉換心情,所以找了個話題聊開。
「只有一陣子而已。主要是應付一些交際宴會的場合,並不是很喜歡跳。」耿濬馬上就了解了她的想法,也很配合地陪她聊起來。
「看來你學習能力不錯,才一陣子就可以跳得那麼好。」
「你也跳得不錯。」耿濬誠摯地稱讚。
於含璇仍笑得無力。「馬馬虎虎,是還過得去。你剛才說要應付交際場合,那就是你的家世還不錯嘍?」普通人家是不可能用到「應付交際場合」這詞兒的。
「我父親是某企業的總裁,所以年少時候偶爾要陪雙親出席一些宴會,那時候就要邀請人跳舞了。」
「嗯,那就怪了!為什麼你沒有繼承父親的事業,卻跑來當刑警玩官兵抓小偷的遊戲?」於含璇很是疑惑。沒想到他出身不錯嘛!但怎麼不想做撈錢的事業呢?
耿濬失笑了下。「我的工作不只是抓小偷而已,也有其它的……我並不想繼承父親的事業,主要是我沒興趣。反正我還有個弟弟,全交給他就行了。」
「喔,原來是爭奪繼承權,而哥哥不想破壞和弟弟的感情,才遠走他鄉,當個來頭也不算小的國際刑警哪!」啊!這種事常有的。不過如此看來,耿濬的心胸倒是挺寬大的嘛。
耿濬聞言,敲了她一記,惹來她白眼相對。「答錯!我們兄弟的感情非常好,我只不過是想讓事情更簡單化而已。別說我了,那你呢?」
「我?很簡單!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高中時發現自己有偷東西的天分,於是想盡了各種辦法和神偷界的人聯繫,終於在一次機緣下,讓自己成了其中一分子。」
耿濬一怔,沒料到會從她口中聽到這種答案。「對不起。」
「幹嘛對不起?」於含璇很平靜地說道:「不過這樣也好,要是有父母的話,我就有可能為了不令他們傷心失望而埋沒我的天分,所以說起來,這也是一種天意吧。」
耿濬無言,喉頭不知怎地竟哽住了,吐下出一句話來。沒想到她對自己的身世竟能看得如此風輕雲淡,使得他的胸口莫名地為此感到微微心疼。
而於含璇敏銳地嗅出氣氛有些僵了,便不再搭腔。
這個夜晚,就不知怎麼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