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擅闖民宅是犯法的。”沈千浪這麼說,聽在自己耳朵里卻非常弩扭;再怎麼說他也在冷鷹堡里待了十多年,這番話要是被那些弟兄們聽見,他可要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了。

“非常時期要有非常的決心。”白曉憂從容回答。“你沒地方去,我又不能回孤兒院,除了暫時待在這兒還能怎麼樣?你別老皺着眉好不好?這屋子的主人不是你的朋友嗎?他們不會介意你在這裏住幾天的。”

由於拗不過白曉憂,沈千浪再度抱着她躍上二褸屋頂,並在她的逼迫下輕鬆擊破窗子,伸手進去打開了門。現在他們就坐在廚房裏,沈千浪面無表情地打量着屋內,白曉憂則翻着用塑膠袋裝着的那一袋日常用品,努力想從裏頭找出點吃的。

“開個小燈吧!”她對沈千浪說。“雖然說有燈光會引起鄰居懷疑,但這麼暗什麼也看不見,我怎麼知道這袋子裏都是些什麼呢?”

“燈在哪裏?怎麼開?”這回沈千浪直接問了,他不喜歡和一個女人單獨在這麼漆黑的情況下共處一室。

“開關多半在牆壁上,你不會找一找我啊?”白曉憂沒好氣道:“你這個人也真奇怪,飛檐走壁、擊碎玻璃那樣的事你做來不費一絲力氣,要你開個燈,你卻問我該怎麼辦?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你。”

沈千浪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多說什麼便將視線移向牆壁。以他的目力要在這樣的光線下看清東西並非難事,所以他用不着找,一下子就看出他所謂的開關在牆上什麼地方了。

沈千浪試了三次才使廚房亮起白曉憂滿意的柔和燈光,他本人則眼都不眨地盯着頂上的三個圓球型物體,用了很大的力量才勉強保持着表情不變。

神奇,真是太神奇了!這些圓球不用點火就會發光,而且光線的大小還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這--是什麼道理呢?

他奇怪的舉動持續超過了一分鐘,終於引起白曉憂的注意。“你脖子扭到了啊?幹嘛一直盯着天花板瞧?”

“啊--沒什麼,有事嗎?”沈千浪依依不捨將視線拉回來。

“找水壺好燒水了。”白曉憂道:“真是老天保佑!那老婆婆買的都是泡麵、罐頭和一些零食,看來夠我們兩個撐幾天了。快,找個束西來燒開水泡麵,我餓扁了。”

“燒開水是女人家的事。”沈千浪面有難色,他願意劈柴生火來煮開水,但恐怕會被她當成瘋子看。

白曉憂聽了他的話正待發作,嘴張開好一會見又給閉上了。還是她自己來吧!她想,要這個低能的傢伙去燒開水,等吃到泡麵時也訐已是明天清晨了。他真能幫她嗎?她越來越懷疑。

“你就坐在椅子上等着,十分鐘后就有熱騰騰的面可以吃了。”終於白曉憂對他這麼說,並動手找可以燒開水的器具。

沈千浪聽話的在一旁坐下,看着她在廚房裏製造出一連串的“神苛”。

※※※

開水一衝,蓋上一會見就能吃的麵條,沈千浪這還是第一回聽說。他半信半疑,但是對面的她已迫不及待掀開碗蓋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飄來的陣陣香味着實也令他感到飢腸轆轆。

“還不吃?這本來就不是什麼人間美昧,等面一糊可就更難以下咽了。”白曉憂一嘴麵條,口齒不清地提醒他,沈千浪於是學着她的樣子撕開碗蓋,拿起筷子開動了。

她說這不是什麼人間美味,他卻覺得相差不遠了。麵條捲曲細緻,湯頭香濃,他怎麼也想不出一壺開水怎麼能把一團東西沖泡成這麼棒的一碗面。

“看你這表情,難不成你沒有吃過速食麵?”白曉憂問,注意到他雖對那碗泡麵興趣濃厚,吃相依然是中規中矩,沒有半分急躁。“人家說肚子一餓,只要有吃的就當作是山珍海味,我看你就是這樣,餓到極點了,泡碗面給你吃,你都一臉感動。”

沈千浪靜靜吃着東西不理她,隨她去說。他以前不會這麼詞窮的,面對這個女孩,他卻覺得說什麼都是錯,也許是因為這不是他所熟知的世界,對這裏的一切他都沒有把握的緣故吧!

白曉憂狼吞虎咽吃完了面喝完了湯,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對他說:

“我去找套衣服讓你換上,你這副樣子太顯眼了,哪兒都去不了。”她說著站了起來。

“不用了,白姑娘。”沈千浪開口阻止她。“我哪兒也不去,你用不着擔心我的衣着。”

“別傻了,你不能就窩在這裏等你朋友回來,他們要去好一陣子呢!”白曉憂皺起眉看他。

“我來此的目的就是找他們。”沈千浪簡單回答。

“這個我知道,但你不能就這樣在這裏待個十天半個月的,真的不行。”

“為什麼?”

“理由總結起來有兩個,一是這裏存糧不足,最多只夠我們再吃一天,二是我需要你幫忙,而你應該義不容辭地答應幫我,畢竟是我救你逃離了老婆婆和那群人,還解決了你肚子餓的問題。就因為這這兩個原因,所以我們不能躲在這屋子裏,你了解了嗎?沈千浪。”

沈千浪看了她半晌,終於輕輕點了點頭,心底卻是一知半解。他最不僅的是“我們”這個詞,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和“她”變成了“我們”?好似做什麼事都得一塊兒,不能分開了!

“你了解就好,我現在去替你找衣服了。”白曉憂蹦跳着離開廚房,完全把這兒當自個兒家了。

沈千浪嘆氣,低頭繼續吃着碗中的面。

※※※

“又是一個壞消息。”片刻后,白曉憂又回到廚房。“看來這裏唯一的男人是個大胖子,他的衣服你雖然可以勉強湊合著穿,長褲卻是絕對不合身的。”她說著在他對面坐下。

“那就作罷吧!我穿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沈千浪回答。

“你穿古裝真的很適合,可是太引人注目了,走在路上人人都會盯着你看,你喜歡那樣?”

他搖頭。

“這就對了,還是得想辦法替你找套平凡點的衣服穿。”

白曉憂聳眉皺鼻子地絞盡腦汁在想,眼光忽然掃過他藏青色的腰帶,然後便定住了。

“你腰帶上頭那顆橢圓形的東西是--”她問他,雙眼閃閃發亮。

沈千浪低頭瞧了瞧她指的東西,抬頭回答她。

“只是一個普通的飾物。”

“沒什麼特殊的紀念價值吧?”她賊賊地問。

他搖搖頭。

“那麼--可以給我嗎?”白曉憂眨了眨發亮的雙眼問。

“你--你要這個東西?”沈千浪聞言非常詫異。“它真的很普通,並不值錢--”

“那你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嗎?像金鏈子、手錶那一類的。”

“沒有。”

“那就別廢話了,快把那東西給我。”白曉憂指指他腰帶上頭那橢圓形的石頭。“我去騙騙那些當鋪老闆,運氣好的詰,不僅你有新衣服穿,說不定還夠我們吃幾頓豐盛的呢!”

“你要拿這個去騙錢?”沈千浪蹙眉。

“總比去偷去搶耍好吧?”她看着他,突然眯起眼睛。“不過話說回來,以你的身手要偷些錢來花花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然後她又用力搖頭。”不行,不行,不能做違法的事,院長會傷心的。”

沈千浪兩個手指一用力,取下那飾物遞給她。

“你拿去吧!我不會去偷或去搶的。”並不是說他忽然有了崇高的道德觀,問題是--在這兒為非作歹也訐會給蘇蘇的父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那你就在這兒等着,我會買衣服和吃的回來。”白曉憂拉他站起來,仔細打量他的身高,接着用手圈住他的腰,說:“應該是二十九寸吧!你實在瘦了點,得買點營養的東西給你填肚子。”

她嘀咕着.沈千浪卻只能像石頭般地呆站在原處,全身上下大概只有急促的心跳能證明他還活着。這女孩或許沒有顯而易見的迷人氣貿,終究仍是個女人,他無法做到與她這般貼近而心如止水波濤不興。

“好,我要溜出去了。”白曉憂在目測、衡量過沈千浪的身高和腰圍后,對他說:“你待在這兒等我,無聊的話就看電視吧!”

“電視?”

老天!他的白痴模樣又出現了。白曉憂嘆了口氣,拉着他到客廳去。

“現在的節目是沒什麼水準,但總可以打發時間嘛!”她在桌上找着遙控器。“別告訴我,你長這麼大從來沒看過電視,我不會相信的。”

白曉憂“咱”的一聲按下開關,螢光幕上出現香港女星周慧敏的特寫鏡頭。她回頭,沒看見沈千浪,好一會見才在天花板的吊燈上找着了他。

※※※

這傢伙是忍者龜還是蝙蝠挾?沒事這麼飛來跳去的嚇死人了!

白曉憂出了蘇家,邊走心裏邊喃咕着,原本以為找到個可以保護她、照顧她的人,這會兒卻反倒要她來保護他、照顧他了。

乾脆就這麼走人吧!白曉憂想着。她自己的麻煩已經夠多的了,再加上個智商時高時低的傢伙豈不是礙手礙腳?還不如趁現在狠下心來一走了之,管他要在那兒笨笨地等到幾時。

想雖是這麼想,她的心可沒那麼容易說狠就狠。院長不是經常告誡他們嗎?有朝一日出人頭地了,千萬不要忘記自己所接受過的恩澤,時時要心存仁厚,回饋社會。她雖然還沒有出人頭地,但也算長大能獨立了,就算照顧一個傻子稱不上什麼回饋社會,至少證明了她心存仁厚啊!

那個叫沈千浪的傢伙高瘦俊逸的外表下卻沒有腦子,沒有人照顧的話,他怎麼在現實社會生存下去?如果她就這麼丟下他不理,這個世界也許又要多一個“牛郎”了。讓這麼個單純的靈魂就此沈淪,叫她如何面對良心的苛責?

白曉憂嘆口氣,決定秉持着江湖道義繼續“看護”那個獃子帥哥,再怎麼說他也救過她一命,就當是報恩,陪着他直到他的朋友回來吧!把他當院裏的小朋友帶,反正智商相差無幾。

想着想着,她笑了,於是,尋找當鋪的腳步也跟着輕鬆了起來。

※※※

白曉憂在兩個小時之後偷偷摸摸地回到了蘇家,手裏還提着兩個大紙袋。

“我說出來,你一定不會相信!”她眉開眼笑的,一進門就對着仍坐在電視機前的沈千浪說,好半晌才想起應該把音量降低。“你給的那顆石頭換了好多好多錢,是我這輩子見都沒見過的數目呢!”白曉憂在他身旁坐下。“剛開始我找了兩家當鋪,嘴巴都快說破了,老闆就是不收,然後你猜怎麼著?我拿着石頭在當鋪外頭嘆氣,正巧當鋪老闆陪着一個胖男人走出來,臉上還堆着噁心的笑容呢!你一定猜不着的,那個胖男人看見我,眼睛一亮,理都不理那老闆的就向我走來,很客氣地問我願不願意私下和他談一談。”她說著哈哈笑了起來。“起先我以為他是居心不良的色情狂,後來才知道他是對那塊石頭感興趣,你知道嗎?他自稱是個古董收藏家,還說你那瑰石頭是什麼唐朝古玉,願意重金向我購買。老天!我幾乎要傻笑出來了,還得費心裝出一副要慎重考慮的樣子,說有多辛苦就有多辛苦。不過話說回來,你那瑰石頭到底值不值錢?為什麼那個古董商肯花十萬瑰---喂!我說了一大堆,你究竟聽進去了沒有?”說完經過情形之後,白曉憂才發覺沈千浪根本沒有注意聽她說話,他兩個眼睛幾乎是盯着電視機眨都不眨一下。

“這--真漂亮。”沈千浪喃喃說著,白曉憂注意到電視上是一個巨型的綜藝節目。

“什麼東西漂亮?燈光嗎?”她問。

“女孩子。裏頭的姑娘都好漂亮,而且穿得很少……”白曉憂手在遙控器上一拍,螢光幕回到一片黑暗。

“色迷迷地對着電視裏的明星流口水。”她低吼着,不明白自己幹嘛為這種小事生氣。

“我沒有流口水。”為了確定,沈千浪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睛仍依依不捨地看向電視機。

白曉憂瞪他,扔給他一個袋子。

“裏頭是你的衣服,去換上吧!”她邊說,心裏邊想:這個裝白痴的色狼,早知道如此,又何必特地到百貨公司替他買專櫃的名牌衣服?沈千浪看看袋子,又看看他。

“你為什麼生氣?是你要我在你回來前看這東西打發時間的,我只是照你話做而已。”

白曉憂想不透自己為何生氣,最後乾脆來個死不承認。

“我沒有生氣。喂!別懷疑,我說沒有就是沒有。”她咬着牙說。

沈千浪聳聳肩,拿起紙袋子問:

“我該在哪裏換?”

“廚房就可以了,我不會偷看的。”白曉憂回答,在他走人廚房時再度按了電視機的電源,她倒要瞧瞧最近有哪些個女明星穿着暴露上電視打歌的。

※※※

一陣紙袋的——聲,接着黑暗的廚房傳來沈千浪困惑的聲音。

“這--我不太會穿這些東西……”

白曉憂頭一垂。

“什麼叫『不太會穿』?只是普通的上衣和牛仔褲嘛!”

“這上衣沒有開口,而且前後不分!”

“拜託!衣服是套頭的,拿起來從頭上套下去就行了,至於前面背面,你看看肩線的位置不就知道了?不是我要說你,沈千浪,你這麼大個人了,難道連穿衣服都要人家幫你?”

廚房沒有傳來任何回答,寂然讓白曉憂開始感覺歉疚。她不該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的,看來她是傷了他的自尊心了。

沈默半晌,她開口。

“怎麼樣?你換好了嗎?出來讓我看看合不合身?”

又沒有迴音,好一會兒沈千浪才由黑暗的廚房走出來,身上仍穿着原來那套衣裳。

“我還是不要換了,那種衣服我一定穿不慣。”他說。

“不行!”白曉憂站起來。“你不能再穿這身衣服上街了。”

“我可以不要出門,只要你替我買一些剛才吃的那種面回來。”

“你說什麼?想一整個月都吃泡麵度日嗎?死後會成木乃伊的。”白曉憂

看向他一身長袍。“你心理不舒服是不是?在為我剛才說的話生氣?”

沈千浪搖頭。

“我向你道歉行了吧?”白曉憂對他微笑。“我不該那麼對你說話,畢竟要不是你,我現在吃住都還沒有着落呢!其實我的脾氣很好的,只是你裝成什麼都不懂的樣子讓我有點生氣。是裝的對不對?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傻裏傻氣的人。”

對於這個問題沈千浪自然又放棄了回答,他可不會承認自己是個傻子。

“可以原諒我了嗎?”白曉憂問。

“我沒有生氣,談什麼原諒?”沈千浪回答。

“那麼去換衣服吧!你真不知道怎麼穿的話,我可以幫你。”

“幫我?”

“我可以在一旁告訴你該怎麼穿。”

在一旁看?沈千浪驚愕地皺眉。

“男女有別,這怎麼行?”他忙說。

白曉憂把他從頭到腳看遍了,笑着說:

“知道嗎?你說話的語氣和行為舉止真像古代人,保守得不像話。”

“這有什麼不好?”沈千浪倨效道。

“沒什麼不好,只是現在這種特質已經很少見了。好了,你快去換衣服好不好?我有事情需要你幫忙,你絕對不可能躲在屋裏一步也不出門的。”白曉憂拉着他又往廚房去。“走,我幫你,廚房裏比較暗,你會自在些。”

沈千浪說不出話,他不敢相信這女孩當真要在旁邊看他換衣服。真的,他怎麼都無法相信!

“還楞在那裏做什麼?快點動手脫衣服了。哪,你看這個--”在近乎漆黑的情況下,白曉憂從紙袋裏拿出一個小紙盒。“我還替你買了小褲褲,是名牌的,一件要三百多元呢!”

“喔--謝謝。”沈千浪楞楞地回答。

“用不着客氣,這錢也算是你的嘛!”白曉憂對着他笑。“來,快把這些全部換上,讓我看看合不合身。”

※※※

白曉憂眨眨服,又眨眨眼,感覺雙頰越來越熱,好像小時候的某個夏天到海邊曬了一整天太陽一樣。

沈千浪才脫掉了上衣,寬而結實的背部在她看來不過是一片黑影,白曉憂實在不曉得自己有什麼理由害羞,她在院裏不是天天都幫十多個小朋友洗澡嗎?

也許她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大而化之,這個沈千浪再怎麼傻,終究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把他們同歸在一類是她的一大錯誤。沈千浪已聽從她的指示套上黑色的套頭棉衣,正要脫下身的褲子,他遲疑了一會兒,轉頭問:

“你真要在這兒看?”

白曉憂再次眨了眨眼睛,然後擠出笑容回答:

“啊--你自己換,我到客廳去。”她看了看手上的小紙盒,燙了手似的將它扔給沈千浪。“先穿上這個再穿長褲,牛仔褲是最近流行的柔軟資料,應該很舒適的。”

白曉憂說完便回到客廳,心不在焉地看着電視機上演的爆笑短劇。她沒有隨着劇情的起伏咧嘴大笑,不知道為什麼,沈千浪背部的輪廓一直在她眼前盤旋不去,轉得她頭都昏了。

是不是男人的背部看起來都這麼性感,讓人看了會臉紅心跳?她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問。

不可能!是你自己神經錯亂了。另一個聲音回答。

然後沈千浪回到客廳,站在她面前。

“這樣--算合身嗎?”他總覺得小了點,尤其是那件“小褲褲”。這裏的男人是怎麼回事?穿着這樣的束西不覺得很不舒服嗎?

他穿起這身衣服豈只是合身而已!雜誌上的服裝模特兒看起來都沒有他搶眼。

白曉憂一雙眼睛盯着他幾乎無法移開,久久才咽下口水,哈哈傻笑道:

“很合身,我的眼光果然厲害。對了,還有這雙鞋,忘了量你的腳,所以就買了最普通的尺寸,你試試看合不合。”

沈千浪穿上鞋子試着走了幾步。

“有點小,還算可以。”

白曉憂滿意地點頭微笑。

“現在只剩下頭髮了,剪短了頭髮之後--”

“我不會剪短頭髮的。”沈千浪打斷她。

“可是--”

“你別再說了。其他的事我都依了你,唯獨這一件事不行,我絕對不剪頭髮。”沈千浪堅持。他到了這裏以後就遇上這個女人,被她逼着改變一切以適應這個世界;脫去自己的衣裳換成這一身不舒適的衣服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他絕對不會再任她剪去自己的頭髮。

見他神情極端堅決,白曉憂只能嘆口氣妥協了。

“不剪短就得換個髮型,這個樣子怎麼看都像古代的俠士。”沈千浪沒有作聲,白曉憂於是拉着他坐回沙發上。“我去找梳子來替你梳頭,你坐着別動,等我喔!”她往某個卧室跑去,心裏竟湧上一股興奮。

那麼一頭黑得發亮的長發將會在她手中輕輕滑過,一次又一次,天啊!她幾乎忍不住要咯咯笑出來了。

※※※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幾個大男人居然解決不了一個黃毛丫頭!”一個憤怒的聲音吼着。

“對不起,邱先生,我們幾乎要得手了,但是--那個丫頭有幫手。”一旁有三個男子卑躬屈膝的,頭都不敢抬一下。

“幫手?”

“是啊而且身手很了不起,居然可以抱起一個人跳上兩、三層樓高的電線捍--”

碰的一聲,說話的人被重重踢倒在地。

“你在說什麼鬼話?人又不是烏,怎麼能『跳』上電線杆。?”

“是真的,邱先生!”另一個人也開口了,只不過聲音抖得厲害:“當時

我們也在車上。那丫頭真是讓人救上了電線杆,我們也嚇了一大跳。”

“真有這種事?你們不會是事情辦不成才想出這種混蛋理由來唬我吧?”

“絕對不是!邱先生,我們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您說謊啊!”

被喚作邱先生的人眯起眼睛,摸着下巴道:

“真有這樣的傢伙?我可得找人替我多注意了。”他的語氣隨即轉為不耐。“你們三個給我聽着,我說過那丫頭的存在對我而言是一大麻煩,無論如何都得剷除,這點你們都明白吧?”

“是!”三個人異口同聲。

“那好,不管那丫頭有什麼厲害的幫手,在下個月十五號之前你們一定要幫我收拾她。喂!我要她死於意外,『意外』的意思你們懂吧?我可不希望警方最後懷疑到我頭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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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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