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雖說秦悠悠搬進了佔地超過百坪且裝潢氣派的豪宅,卻被分派住在堆滿雜物的儲藏室里。
「我沒想過會有個管家住進來。」這是她家「少爺」的說法。
看着幾乎毫無容身之地的房間,秦悠悠也曾苦着臉問:「這……難道沒有客房……」
「客房是給客人住的不是嗎?不滿意的話就趁行李還沒打開前快點滾吧。」她家「少爺」毫不留情道,教秦悠悠立刻閉上了嘴。
他好象迫不及待要趕她走,秦悠悠有這種感覺。但是為什麼呢?是他自個兒說要僱用她的啊,至少看看她的工作能力再說嘛。
她花了半天的時間在堆滿紙箱的房裏清出了一小塊空間,就這麼窩了下來。幸好她的行李不多,這儲藏室整理過後和她之前花幾千元租來的房間相比還略略大了點,最重要的是這裏是免費的,她該知足了。
這麼一想,秦悠悠的心情馬上又飛揚了起來!新的工作、新的往處、新的開始,她覺得渾身都充滿幹勁。
好!現在就去跟「少爺」問清楚她的工作性質及責任範圍吧。
秦悠悠興匆匆地出了房間,黑白色調的大廳里卻不見僱主的人影,她在屋裏繞了一回,連洗手間都找過了,這才不得不面對自己被獨自留在這屋裏的事實,一股寂寞感襲上心頭。
什麼時候出門的呢?多少也該跟她說一聲嘛。
她嘆了口氣,攤在黑色的皮沙發里,心想這新的開始好象不是那麼順利,一切都跟她想像的不一樣。
那天,也就是她的雪糕沾上他襯衫的時候,他明明是微笑着問她要不要為他工作的;他的笑好迷人,帶着點溫柔、帶着點魅惑,她都看傻眼了,覺得一顆心好象要跳出胸口。
現在,不,應該說從那次以後就沒有再見過他的笑容了。當他和她談工作的事、當她提着行李來敲他的門,他都一副很厭惡她的樣子。她做錯了什麼嗎?秦悠悠怎麼想都找不到答案。
看看牆上的鐘,已經是下午一點四十分了,她可是連早餐都沒有吃就提着行李過來了,這會兒又因為整理房間錯過了午飯,餓了兩餐,也難怪她餓得肚子咕嚕咕嚕直叫。
話說回來,「少爺」究竟是什麼意思?話都不說一句就出門去了,留下她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地方自生白滅,難不成存心餓死她好省點事?
秦悠悠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打她一進門,他那張漂亮的臉上就寫滿了不耐和輕蔑,看來她家「少爺」似乎很後悔僱用了她這個管家。
後悔?秦悠悠打了個冷顫,她骨瘦如柴餓死街頭的畫面突然浮現腦中。
不行、不行啊!「少爺」可不能後悔,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工作,也有了棲身之所,而且都已經昭告各界好友了,如果只待個兩三天又被掃地出門,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秦悠悠倏地站起來,卻覺得一陣頭昏目眩,於是又倒回沙發上。
啊,她好餓!再不吃點東西,她連站都站不住了。
秦悠悠想起自己還有一點錢,但她沒有鑰匙,出了這個門也許就回不來了,但不能出去的話,那……就只有在這兒找吃的了。
她隨即轉頭向廚房的方向看去,瞬間就將目標鎖定在正前方的黑色三層冰箱上。
***
午後的一場雷雨稍稍紓解了盛夏的高溫,市區的一間咖啡廳里走進一位戴着眼鏡的斯文男子,引起在座幾位女性顧客的側目。
「今天是什麼幸運日,居然可以一連看見兩個帥哥。」一位二十多歲的女子低聲對坐在對面的同伴說,兩人還偷偷瞄了角落靠窗的位子一眼。
「而且他們是一起的耶!太幸運了。」另一個女子低喊,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怎麼樣?要不要過去搭訕?」「不好吧?好丟臉喔。」
「說的也是,我可沒主動跟男孩子搭訕過。」
「那你還提那什麼餿主意!」
「貨色太好了嘛,這麼有型的男人台灣已經找不到了,機會稍縱即逝耶,難不成你以為人家會先過來找我們說話?」
「別作夢了,我們又不是什麼絕世美女。」
兩個女人互看了一眼,同時長長嘆了口氣。
再看看角落位子上的兩個男人,一個正板著臉喝着咖啡,一個正微笑着將公文包擱在一旁,兩人對周遭那些「心型」的視線若非毫無所知就是毫不在意,完全是一派的自在。
「對不起,有點事耽擱了。」宋緯濂笑着說。
高崎朔放下咖啡看了看錶。「我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他冷冷道。
「所以我不是道歉了嗎?」宋緯濂轉頭對女侍者說:「麻煩給我冰咖啡,謝謝。」
「究竟有什麼事不方便在電話里說,要你特地把我找出來?」高崎朔不耐問道。
「約老朋友喝個茶也沒什麼大不了嘛。」「你明明說有重要的事。」
「說約你喝茶你肯定不會來吧?」宋緯濂笑了笑。「別生氣,我真的有點事找你,就是那天讓你喝了酒,我越想越覺得不安……」
「我很好,一點事也沒有。」高崎朔沒好氣道。
「是啊,見了你我總算放心了。」宋緯濂依舊是一臉笑容。「真是不好意思,朔,太久沒有碰面,我跟殿下都忘了你不能碰酒精之類的東西。」
「這──」高崎朔鐵青着臉咳了兩聲。「也沒那麼嚴重啦,這事就別再提了。」
宋緯濂聞言一怔,半晌后才開口問:「你看起來有點怪,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高崎朔讓咖啡給嗆着了,開始劇烈咳嗽。
「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吧?」宋緯濂像是由此得到印證,於是以一種充滿興味的表情盯着高崎朔。
「哪有什麼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坐在你眼前嗎?」高崎朔擱下咖啡杯,取了桌上的紙巾擦拭嘴角。
「別故作鎮定了,我認識你又不是三天兩天的事。」宋緯濂轉頭對送來飲料的侍者道謝,視線隨即又回到高崎朔臉上。
「我說,朔,會出事我跟殿下也有點責任,你不說出來讓我們也幫幫忙嗎?」
高崎朔看了宋緯濂一眼。
「幫忙?你大概不曉得自己正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吧?」他說。
「怎麼會呢?」宋緯濂笑得眯起了眼睛。「我什麼時候都是這種表情,你不要誤會了。」
高崎朔冷哼了聲,一張臉簡直臭到了極點。
宋緯濂越看越覺有趣,喝着冰咖啡的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笑。
「要不要找殿下過來一起商量?」他耍壞道:「雖然你跟他水火不容,一碰面就鬥嘴,不過殿下他畢竟也挺有辦法的,如果有什麼事解決不了──」
「閉嘴!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傢伙的名字。」被昵稱為「殿下」的長岡皇子早打過電話給他,美其名是關心並道歉,事實上就跟這姓宋的一樣,都是來調侃他的。
「不告訴殿下啊?」宋緯濂笑着點頭。「那麼你是決定只把事情告訴我了?」
「我這麼說過了嗎?」高崎朔挑起眉。
「我洗耳恭聽,你就慢慢說,說清楚點。」宋緯濂愉快的喝着飲料。「炎熱的夏日午後,能和老朋友在咖啡廳里閑聊,這可是很久以來都沒有過的享受了。你說是不是啊?朔。」
***
「咦?你說你找了個管家?」宋緯濂將滑落鼻樑的眼鏡往上推了推。「因為喝多了雞尾酒,不知不覺中就帶了個管家回去?朔,你說笑的吧?」
「你看我有那麼好的興緻嗎?」高崎朔扯扯頭髮。「真不該讓她留下來,我一清醒過來就應該趕她走的。」
「這麼一來就得向她解釋你出爾反爾的原因,你一定不想這麼做,所以──」
「我做什麼事都用不着跟任何人解釋。」高崎朔咬牙並壓低了聲音。
「好,好,不解釋就不解釋。」宋緯濂笑道:「來說說你的管家吧,她是什麼樣的女孩子?」
高崎朔臉色鐵青。「又瘦又小又乾癟,看起來像國小剛畢業。」他說。
「啊?僱用童工不太好吧?」宋緯濂皺着眉道。
「真是童工還好些,偏偏那女人長得像童工,卻偏偏已經二十多歲了。」
宋緯濂哈哈笑了。
「難怪你脾氣這麼大,如果今天你撿個妖艷美人回去做管家,說不定還會感激我跟殿下呢,是不是?」
高崎朔白了他一眼,繼而輕嘆道:「我也沒怪你跟殿下,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喝多了。」
「那件事解決了嗎?你的裸照……」「別憋着,想笑就笑吧。」
「抱歉。」宋緯濂咳了咳。「不過說真的,朔,我跟殿下都覺得你實在是寶刀未老,如果重出江湖,一些男模特兒哪還有得混!你仔細看過那本雜誌沒有?姿勢一流,整個背到臀部都──」
「你想試試用鼻子喝咖啡嗎?」高崎朔不待他說完話便冷聲警告。
「不,不,我可沒那麼厲害的本事。」宋緯濂忙揮手。別人他就不敢說,這高崎朔若真被惹火了,拿咖啡替他洗臉也不無可能,再慘點說不定還是杯熱咖啡。
「那就別再提我不想聽的事,我已經夠煩的了。」高崎朔說著又嘆氣。
「情況其實也沒有這麼槽不是嗎?裸照的事也慢慢在沉澱中,而那個管家……雖然你好象並不需要什麼管家,不過既然你不想食言,那就讓她待個一陣子也無妨不是嗎?」
「我一個人住慣了。」高崎朔皺着眉。
「這倒也是,連我跟殿下都沒上你那兒打擾過呢。」
「所以了,要我跟一個只見過兩次面的小女孩一起生活,光想就讓我頭痛死了。」
「不能讓她另外找地方住嗎?」
「當初說好包住的。」高崎朔越想就越受不了自己,什麼東西不好撿,居然撿了個人回來。
「那就暫時忍耐了,之後再找個理由辭退她,事情就解決了啊。」
「說得倒簡單。」高崎朔嘀咕。
「你別想得太複雜就行了嘛。」宋緯濂呵呵笑着,高崎朔則撇過頭去,懶得再多看這個光會傻笑的朋友一眼。
***
走進自己家門,高崎朔聞道一股奇怪的味道,接着就看見新聘來的管家正背對着他坐在大廳里。
有人進屋裏來都渾然不覺,這管家顯然連看門都無法勝任,養條狗或許還比她機靈。
他不悅地咳了聲,就見那女人倏地起身並轉過頭來,嘴角還掛着根麵條。
「少──少爺!」秦悠悠奮力吞下口中的食物。「你回來了?」因為有些噎住了,她邊說邊拍着自己原本就屬平坦的胸。
「我是回來了,你又是在搞什麼鬼?」高崎朔挑起眉問。
「我在吃午餐。」秦悠悠抓起旁邊的杯子吞了些水,一口氣總算是順過來了。「沒有等你很對不起,少爺,不過我真的快餓昏了,你又不在──」
「好了,好了!」見她一副犯了殺頭罪的表情,高崎朔不耐地揮揮手。「吃東西就吃東西,用不着說這麼多。」
「你不怪我?少爺。」秦悠悠畏縮地問。「人總要吃飯的。」
「但我吃的是面。」高崎朔盯着她,半晌后道:「我還是原諒你。」「你真好,少爺。」秦悠悠感激不已。
高崎朔在她旁邊的沙發坐下,壓根兒就不明白那句「你真好」是什麼意思。
「坐下來吃你的東西吧。」他說。「少爺呢?餓不餓?」
「我吃過了。」
秦悠悠於是坐下來繼續吃她的午餐,高崎朔則是在百般無聊時無意間瞄了那碗面一眼。
「哪裏買的面?看起來好怪。」他隨口問。
「我自己煮的。」秦悠悠抬起頭。「少爺,你怪我擅自取用你私人的麵條嗎?」
高崎朔因為她怪異的用詞而楞了楞,隨即道:「我不記得什麼時候買過麵條。」他從沒在家裏煮過東西,瓦斯爐不過是用來燒開水泡茶的。
「我本來想到外頭去買的,但你沒給我鑰匙,我怕出去就進不來了,所以只好自己煮。你不知道,少爺,我找遍了廚房,花了半個小時才找到這半包麵條。」
「哦?你運氣還真好。」他怎麼也想不起這一、兩年來曾經買過麵條,不過更久之前他就記不得了。
「真的耶!」秦悠悠以為自己受到了誇獎,點點頭繼續說:「而且冰箱裏既沒有雞蛋也沒有青菜,廚房裏甚至連鹽巴或醬油都找不到,幸虧我在少爺的浴室里找到一個鋼杯,否則面根本就煮不成了。」
高崎朔這才記起家裏似乎也沒有鍋子,但隨即臉又沉了下來。
該死!這女人竟然敢進他的房間,還把他的漱口杯拿來煮麵,他那個從法國帶回來的鋼製漱口杯!
「什麼調味料都沒有,還煮什麼面?」他壓下怒意冷冷地問。
「我也知道這麼煮出來的麵條一定很難吃,」秦悠悠笑着從那先是被當成鍋子然後又被當成面碗的鋼杯里夾起幾片綠色的葉子。「所以,你瞧,我把少爺種在陽台的蔥摘來用了,這麼一來,雖然麵條還是沒有味道,但多少可以增加一點香氣。」
「哦?」高崎朔深吸了一口氣。「那蔥……味道還好吧?」他問。
秦悠悠皺起眉道:「香味不是很濃,我想蔥還是不應該種在花盆裏。」她說著又津津有味的喝起剩下的麵湯。
高崎朔眯起眼睛,既想大喊又想殺人。
這個舉世無雙的低智商女人,把他的漱口杯放在瓦斯爐上烤也就算了,還把緯濂送給他那盆價值數萬元的蘭花切成了蔥未拿去煮麵!簡直要氣死他了!
他那麼細心照料的「小蘭兒」,來不及開花就這麼被摧殘了,不僅被當成便宜的青蔥,還被加在沒味道的過期麵條里進了蠢女人的肚子,這口氣叫他怎麼咽得下!?
雖說是他自己帶回來這個禍害,但現在新仇舊恨加在一塊兒,教他氣得胃都疼了。
他絕不放過她,在趕走她之前一定要讓她吃些苦頭!
蔥還是不應該種在花盆裏。
一想起那蠢女人說過的話,高崎朔刀般凌厲的目光又砍向正打着飽嗝的秦悠悠。
***
麥當勞的漢堡從天上不停掉下來,秦悠悠拿了水桶臉盆去接,卻怎麼都接不完。除了自個兒吃還可以賣錢,用不着餓肚子也不怕房東趕,啊!太幸福了,萬歲!萬歲!
秦悠悠呵呵傻笑,抱着枕頭睡得不知道有多滿足,但隨即就讓碰碰碰的敲門聲驚醒,被漢堡淹沒的美夢也碎了一地。
天還黑着呢,誰這麼早來敲她門啊?
她揉着眼睛起身拉開門,門外站着僅着一件睡褲的高崎朔。
「你抱着枕頭流着口水打算上哪兒去?」他問。
「我──」秦悠悠抹了抹嘴角。「我看看誰找我,沒要上哪兒去。」
「不就是我找你嗎?」高崎朔微笑道。
「少──少爺找我啊?」秦悠悠又揉揉眼睛,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家少爺好象會發光似的。
「是啊,有點事要你幫忙。」
「幫忙?現在嗎?」秦悠悠眨眨眼,一臉迷糊。高崎朔點點頭對她說:「妳放下枕頭跟我來。」
「是。」雖然不明所以,秦悠悠還是將枕頭扔回房裏跟在高崎朔身後。
不過她好睏啊!整理房間把她給累壞了,找東西煮麵條吃更是折騰,這少爺也真怪,什麼事不能等天亮了再說,非要三更半夜做?
打了兩個呵欠,秦悠悠忽然發覺自己已置身高崎朔房裏。這房間她曾進來過兩回,第一次她被壓在少爺身下很不舒服地睡了一覺,第二次則是進來找煮麵條的鍋具。
咦?少爺今天不是才交代過絕對不可以再擅自進他房間嗎?
秦悠悠幾個大步退回了門外,還被門檻絆了一跤。
「你在蘑菇什麼?還不進來!」高崎朔不耐的聲音從昏暗中傳來。
「進去?我可以嗎?」她還在遲疑。「我讓你進來你就進來。」
「那──我可要進來了。」秦悠悠小心翼翼地踏進房裏,心想少爺會不會故意在地板上擱了捕鼠器。
房裏只亮着一盞小小的床頭燈,她使勁睜大了眼睛,總算是看見了高崎朔。
她家少爺正趴睡在大床上,赤裸的背部令她不自覺往前又靠近了幾步。
「少爺……」她吞了吞口水,盯着那咖啡色的誘人皮膚,完全忘了接下來要說什麼。
「你坐到床上來。」床上的人忽然開口,秦悠悠伸出去的手忙又縮了回來。
好險!差點又要出模了。
「你……說什麼?少爺。」她問,聲音有些顫抖。
「我叫你坐到床上來。」「嘎?」「別張着嘴,快坐上來。」
啊!背對着她都知道她張着嘴,少爺也有特異功能不成?
秦悠悠喃喃嘀咕着,但還是依言爬上了床。
「少爺究竟要我幫什麼忙呢?」她茫然問,眼睛直盯着那片赤裸,最後乾脆趴下來看個仔細。
「我怎麼都睡不好,你替我好好按摩一下背部吧。」高崎朔道。
「按──按摩?」
「怎麼?不肯啊?讓你做按摩女郎委屈了你?」高崎朔心裏正冷笑着。
破口大罵吧,蠢女人,然後帶着你的骨氣跟行李滾出這裏。
「不!」秦悠悠果真嚷道。
來了,來了,果然沒錯,即使是蠢女人也不能忍受被當成按摩女郎。
「一點都不委屈。」秦悠悠趴在床上慎重地行了禮。「謝謝少爺成全,我這就替你按摩了。」
***
秦悠悠的手顫抖地撫上高崎朔光滑的背,忍不住發出感動的嘆息。
啊!老天伯伯近來對她真是不錯,讓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工作不說,這麼帥的人不僅看得到還摸得着,簡直什麼好事都讓她碰上了,她覺得好幸福、好幸福阿!
不過話說回來,她這樣子……沒關係嗎?都已經有男朋友了,還迷戀其它男人的裸背,這豈不是……這豈不是蕩婦的行為?
秦悠悠想着心一驚,手倒是半點也沒停下來地摸個不停。
「我是讓你按摩,不是搔癢。」高崎朔冷冷地說,聽見頭頂傳來喃喃的道歉聲卻反覺一陣氣惱。
他真搞不懂這蠢女人,居然真的跨到他身上就這麼亂摸一通,她究竟有沒有點尊嚴啊?難道為了掙幾個錢就什麼事都能做嗎?
還有,她那雙手是怎麼回事?光是碰上他的背就讓他渾身一陣顫僳,活像觸了電似的,竟教他胯下一陣蠢蠢欲動。
該死!他又不是久不近女色的小毛頭,為一個既無姿色又無腦子的丫頭心動是何道理?要讓殿下或緯濂知道了,豈不要讓他們笑話到地老天荒?
忽然一陣呻吟傳來,半晌后高崎朔才發覺那陶醉的聲音竟是出自自己的口中。
驚得他立即緊緊閉上了嘴。
沒想到她的按摩技巧這麼好,穴位抓得准,力道也拿捏得恰到好處,對這方面極度挑剔的他儘管不悅,卻也不得不承認她的功力。
因為工作的關係,他的背和手經常感覺酸痛,尤其是遇上天氣驟變,疼得他走起路來像個老爺爺不說,脾氣更是壞到令眾人迴避的地步。
為此他幾乎每個星期都會找人來按摩一次,有時候是盲胞,有時候是美容師,都是人家介紹的有名專家,但是這麼多年以來,就是這個他無意間撿回來的小笨女最能抓着他的痛處,這……怎麼都教人難以接受不是嗎?
「你……」高崎朔清了清喉嚨道:「你以前學過按摩嗎?」
「嗯,學過啊!」秦悠悠回答,雙手一點不覺累地繼續動作着。
「為什麼會去學這個?」高崎朔接着問,身體在她規律的按壓下逐漸放鬆。
「沒有為什麼,是學校教的嘛。」
「學校教你們按摩?」好怪啊,高崎朔想。
「很怪是不是?但我們學校就盡教些怪東西呢。」「哪個學校?」
「玫瑰。」「玫瑰?那是花吧?」高崎朔有些恍惚問道。
「私立玫瑰女子專科學校,你沒聽說過嗎?我們學校好象還挺有名的耶。」
「其實我在國內的時間並不多。」
「原來是這樣。」秦悠悠點頭。「可以把手伸直放好嗎?少爺,你的肩膀很僵硬,整條筋都得仔細抓一抓才行。」
高崎朔依言將手伸直。
「別叫我少爺,太可笑了。」他說著嘆了口氣,完全沉浸在她的雙手魔力中。
「那麼我該怎麼稱呼你呢?少爺。」
「這……」該讓她稱呼他什麼呢?此時高崎朔也說不上來,事實上他的腦袋正處於無法思考的狀態。「算了,隨你吧。」
咦?他變得好相處了,為什麼?秦悠悠有些納悶,但還是開心的笑了。
「少爺,可以給我生活費嗎?」她問。「還有請告訴我附近哪裏有超市,我得去買點日用品,家裏什麼都沒有,不管是打掃或煮飯燒菜都很不方便。」
「好,錢我會拿給你,不過煮飯就不用了,我習慣在外頭吃。」
「啊?」秦悠悠的失望完全表露在語氣中。「不用煮飯嗎?我在學校的烹飪成績不錯耶。」
一想到她的烹飪技術或許就和她的按摩技巧一樣好,高崎朔馬上就讓步了。
「你會吃吧?,少爺,不管是中國、日本還是意大利的料理我都會做喔。」
高崎朔的唾液有些分泌過度,於是他轉頭朝另一個方向趴好。
「下面一點,接近臀部的地方有點酸……」他還沒說完,她的手已經按住了重點,令他再度呻吟出聲。
就這樣,秦悠悠住進來的首日清晨,高崎朔終於在她高超的按摩技巧下沉沉睡去,把「小蘭兒」的「切身」之仇給徹底忘了個一乾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