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子夜時分,陸無雙家的門鈴聲在突然之間震天價響。
而早不知睡到幾重天的陸無雙僅是皺皺眉頭、翻個身,拉起薄被覆住頭部,繼續她那高品質的睡眠。
五分鐘過去,鈴聲依舊。
這時,睜開惺忪睡眼、目光毫無焦點的她就著透穿進來的月光,看看掛在牆上的時鐘——十二點零五分。
「咦?我是不是在作惡夢啊?」她喃喃的說著:「對,我一定是作了惡夢。」
十二點零五分?正常的人早同她一般睡到不知幾重天了,哪還有空在三更半夜去擾人清夢?
沒錯,她肯定是作了個有很吵的鈴聲的惡夢。
如此告誡自己之後,砰地一聲,又躺回木板床上,這回她隨手抓了兩顆放在床頭的抱枕放在耳邊,一邊一個,試圖以此阻斷這個「有噪音的夢」再持續下去,雙眼一閉,她又回到自個兒的睡夢之中。
十分鐘過去,鈴聲依舊,只是,這時不只有鈐聲,她還同時還聽到有重物在敲擊鐵門的聲音。
「老天,這人和我有仇嗎?」
她咕噥著,很是不情願的下了床,套上拖鞋,走向客廳,以最快的速度走向門邊,拉開第一道木門——她看到了罪魁禍首。
「是你啊。」她早該想到的,除了他會在半夜來吵她之外,根本不會有別人了。
「你為什麼不開門?!」冷天霽幾乎是怒吼的將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他依然是西裝筆挺,同時臉上的表情再也沒有辦公時的冷然,而是絕對的狂怒。
「我這不就開了?」
陸無雙為了不被其他已經熟睡的鄰居怨恨,連忙開了鐵門,讓這個猶如盛怒雄獅般的男人進門。
「十分鐘!」他一進門,高大的身軀立即使得她家的天花板突然變矮了。「從你房間出來開個門,不過是十秒鐘的距離,你居然花了十分鐘!」
雖然自他身上輻射出來的怒意都能讓依舊睡意深沉的陸無雙感受得到,但是他就像是回到自個兒家般的自在,開始脫下他的上裝、解開領帶,重重的將身子拋進——三個月前他花了十來萬買來放在她這兒的小牛皮沙發上。
對於他的質問,陸無雙的答案,只有一個字——
「喔。」
「喔?」冷天霽提高語調。「我在外頭站了十分鐘,你居然只有一個喔!」
「要不然你要我說什麼?」
「我要的是答案!」他伸手按了隱隱作疼的太陽穴。「我要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花了十分鐘才來開門,」
「我想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她誠實的說著。
「說!」
「好吧,是你自己要知道的。」陸無雙嘆了口氣,聳了聳肩。「我本來以為是作了一個有噪音的惡夢,根本不想開門的,沒想到,你似乎嫌現在不夠晚似的,用力的敲鐵門……為了敦親睦鄰,也為了不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我只好勉為其難的起來應門。」
「你——」他怒視着她,可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早該知道「睡覺」對她來說比什麼都重要。「遲早有一天會睡死!」
「嗯,這樣的死法也挺不錯的。」陸無雙煞有介事的說著。
冷天霽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口氣,同時緩緩的將它慢慢的給吐了出來後,確定自己再度開口時能回復平穩才說:
「你這兒有沒有什麼吃的?」
他剛剛才離開辦公室,便直接驅車到她這兒來,壓根兒沒時間去吃飯。
雖說他是冷氏集團的董事長,但這可不表示他就能晾在一旁坐享清福身為冷氏集團的首領,他更是要全力以赴,絲毫懈怠不得。
「你還沒吃晚餐?」聽他這麼說,她不悅的蹙起眉頭。
哼!說她會睡死?依她之見,會早一步去見閻王的肯定是他而不是她過勞死,指的就是他這種人。
「沒時間吃。」他可以很明顯的察覺到她的不悅——陸無雙不常生氣,也鮮少動怒,但她要是心情不好時,可絕對不會悶著。
雖然,她的不悅是針對他,但是,他這時的感覺卻該死的好極了!
「藉口。」依她看,他不是沒時間吃,而是根本就忘了吃這回事,等到餓得胃泛疼時,才想到吃飯這回事。「我去拿胃乳給你。」
冷天霽看着她走向廚房的背影時,不知怎地,心頭立即泛起了陣陣暖意,讓原本胃痛得直冒冷汗的他,馬上覺得舒服許多。
有時,他常在想:為什麽每回只要發生了不順心的事,便會想到她這兒來;為什麼每每她將他氣得七竅生煙後,他還是會放下身段的回過頭找她……看着她僅著寬大T恤的背影,他開始有些明白了。
咚地一聲,陸無雙將一整瓶胃乳、半條土司和一杯水放在冷天霽面前。
「先吃胃乳,再喝水。」她像個獨裁者般的說著,一副他敢有意見就要斃了他的表情。「確定不會反胃了,再吃幾片土司。」
「土司?」他嫌惡的說著:「我一整天沒吃,你就叫我吃這個?」老天!他想吃點熱的、鹹的……就算是一碗清粥,也勝過眼前的這半包土司。
「冷大少,」她雙手環胸,沒好氣的說道:「你想吃大魚大肉,抱歉,我沒有;你想吃清粥小菜,抱歉,姑娘我不會煮——要是不吃土司,吃了胃乳就可以回家了。」
真是窩囊!向來只有女人討好他的分,什麽時候他得看她的臉色過日子了——雖是窩囊,但他還是低頭了。
拿起土司,冷天霽心有未甘的吞了兩匙胃乳、喝了半杯水後,開始啃越沒啥味道的土司。
「你這女人是怎麼當的,連個稀飯都不會煮!」嘴裏雖是這麼抱怨著,但他可從沒指望過她會認他下廚。
事實上,兩人交往的這一年多來,他還沒見過她給自己煮過一次飯。
陸無雙才不理會他的譏諷,她不是不會煮,只是懶得煮——想想,她連替自己煮頓飯都嫌懶了,怎可能特地為了他想吃而弄得自己一身油膩?
「你高興怎麼說都可以,」她打了個呵欠,有些口齒不清的說著:「你這麽晚來找我,該不會是為了來我這裏吃東西吧?」
他應該清楚她向來早睡,還選在這種不曉得已經睡到幾重天的時候來按她的門鈐,肯定是有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可是截至目前為止,她還看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聽到她這麼一說,他放下啃了一半的土司,擺出平時面對外人時的標準表情——面色肅然、眼神銳利。
「你給我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自懷中拿出一分報紙,不是他平常看的國際財經或是政治金融版,而是他向來都不太關心的社會地方版。
「什麼怎麼一回事?」她接過報紙,開始以一目十行的快速閱覽方式瀏覽整個版面,不一會兒,有則斗大的標題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耶?我上報了!」
她嘖嘖稱奇的看着這報紙的標題變調師生戀?
師生戀?嗯,真是太奇怪了,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和那個打算為她跳樓的男學生談戀愛了。
「因為這種事上報,你以為很光采嗎?」冷天霽再也無法保持表面的平靜,怒吼出聲。
他的冷然、他的自持、他的理性,在面對她時一概不管用。
原本他就打算下班後,上她這兒來找她談談她今天突然到他公司來找他究竟是什麽用意;可沒想到,他傍晚到業務部開個會回來後,發現晚報已經擺在他的桌上——而正對着他的眼的就是這則新聞。
當他看完這篇報導後,簡直怒不可遏,恨不得馬上直奔她的公寓,將前因後果給問個清楚。
她已經有了他這麼一個堂堂跨國企業、年收入上億美金的男朋友,居然還敢在外頭招蜂引蝶,招惹一些不知打哪兒來的男人。
陸無雙嘴角輕揚,單手支著下巴,打趣的看着他——
「我上報,你做什麼這麽生氣?」敢情他是在吃醋,卻又說不出口,所以轉向以這種「道德勸說」來發泄他心頭的怒氣。
「我是你的男朋友,你做的任何事都會影響到我的名聲!」冷天霽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你以為我丟得起這個臉嗎?」
「哈、哈、哈。」她在他面前乾笑三聲。「你這話可真奇怪耶,除了你、我、我爸媽,還有幾個親近朋友外,根本沒人知道我是你女友啊。就算我哪天強上了哪個青春美少男,好像也兜不到你頭上去嘛。」
「你——」
沒錯,執意將兩人的關係「地下化」的的確是他,但她心裏至少也要有他這男朋友的存在,現在她這麼做簡直是不將他放在眼裏!
見他無話可說,陸無雙索性再乘勝追擊。
「你說我因認有人為我自殺上報不光采,可是你平常上報的原因好像也沒讓你光採到哪去嘛。」她隨手拉出一疊放在茶几下的報紙,大剌剌的在他面前灘開。「我看看哦……嗯,有了,商界金童冷天霽昨日與名模Claudia於西華飯店用餐,引來前任情人林華倩嫉妒……還有,」她又找出一分關於他的報導,「當紅女演員丁薔薇公開承認與商界名人冷天霽交往——嗯,這個攝影記者的技術不錯,你這張照片拍得很好……」
「你夠了沒有!」冷天霽怒喝一聲制止了她。
聽着她念著一條又一條自己與其他女人的徘聞,心頭沒由來的發起慌來,忐忑的情緒在腦袋裏發酵著。
好吧,他承認,他的確在與她交往之際,也同時和不少女人來往,但那些女人根本算不上什麼,他與她們不過是各取所需——她們要他的錢,他則是需要她們充場面,根本稱不上有任何情感的糾葛。
因為他心裏真正在意的是……真正在意的是……陸無雙?
「你到底想說些什麽?」方才腦中一閃而過的思緒,讓他頓時冷靜了下來。
「沒有啊。」陸無雙睜著無辜的雙眼看着他,「我只是想說,反正你上報的原因不外是又勾搭了哪個文明星、還是有哪個女人當眾宣稱對你有好感……這些事,好像也不夠光系吧?」
「那是……」
就像所有在外頭偷了腥後,回家被老婆活逮的丈夫,冷天霽開始想找些可以為自己解套的藉口。
可到現在,他才明了一件事——當初他大刺剌的與那些個女人出雙人對時,壓根兒沒想到要遮掩;更有甚者,他那時心頭想的,就怕陸無雙沒看到而已。
他要讓她知道,他是個極度有魅力的男人、是一個令任何女人都無法抗拒的男人,如果她真想留住他,那麽她最好是百分之百的順從他,絕對別妄想違背他所說的話。
與她交往後,他與某個姓李的女演員一同出席某個慈善晚會,結果隔天報紙登出來時,卻成了李姓女演員——沒法子,那女人的名字他早忘了——偕同男友參與慈善晚會。
本來,他是想向她解釋的,可轉念一想,與她交往的過程中,她老是惹他生氣,處處與他作對,如果他為了這麼點「小事」還特地去向她解釋,豈不顯示他已經被她給吃定,再無翻身的餘地?
於是,他決定靜觀其變,看她的態度再作決定——如果她肯放低身段,到他面前懺悔她以前的所作所為,那麼他倒不介意向她承諾!以後不再與那些個女人往來。
可是,她沒有。她既沒有懺悔,也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求他解釋。她居然興高采烈的對他說:
「我今天看到你上報了耶!」
她的男人被報紙寫成了別人的男友,她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跑來對他說:我今天看到你上報!
她到底有無將他給放在心裏?!她到底將他冷天霽給當什麼了!
一想起她的態度,教原本心懷愧疚的他,一掃方才的慌張,神色冷淡的回了她一句:
「你覺得你有立場批評我做的事嗎?」她一點當人女友的自覺都沒有,又憑什麽來批評他在外頭與別的女人做了些什麽!
「好像沒有。」陸無雙聽到他這麼說,心頭甚是不快,不過她也不能不否認他的話。
反正他們兩人的關係是——男未娶、女未嫁,目前被稱為男、女朋友的男女。就算她想管,也沒啥法律依據。
「是啦,我沒有權力管。」她毫不掙扎的便同意他的話。「既然我沒權力管,那我今天上報,你也不應該生氣才對。」
這叫公平原則——既然她沒對他三不五時就上報一事生氣,那麼他也就沒道理對她發細。
「那不一樣!」她的答案沒能安撫他,反而讓他更加生氣。「你是女人。」氣憤讓他口不擇言,誤觸了地雷區。
「女人和你又哪裏不一樣了?!」她陸無雙最痛恨的就是這種明顯性別歧視的論調。「了不起是你們男人胯下比女人多了那麽一塊肉而已,憑什麽你們男人可以,女人不可以!」
她真的生氣了。如果她夠勤勞,那麼她肯定會對他說:要是以後你在外頭把了幾個女人,我就到外面釣多少男人以示回敬。
她這人是說到做到,只要說出口的話絕對會貫徹到底,但是,她只要一想到要是他把幾個女人,她就得釣幾個男人而得犧牲多少睡眠時間,就足夠令她打消念頭了。
她這個人,可以不吃,但就是不能不睡——想想,才交了冷天霽這麼一個男朋友,就三天兩頭的跑來打擾她的睡眠,要是再多交個幾個,她豈不是甭睡了?
「冷天霽,你今天真的惹火我了!」睡到一半被他給吵醒已經夠嘔了,他居然還特地為了件芝麻綠豆大的事和她吵個不停!「你現在馬上給我出去,我要睡覺!」
冷天霽一把抓住陸無雙指著大門的手,猛一用力,將她給拉進自己懷裏。
「你到底懂不懂我在氣什麼!」
「我又不會讀心術,怎麽知道你複雜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可惡!他這傢伙沒事幹嘛這麽用力,她的手腕到了明天肯定要青紫一片。
「你是我的女人,我絕對不准你和別的男人有任何曖昧關係!」這獨佔欲十足的宣誓,等於是繞了個圈子對她說:他在吃醋。
陸無雙抬起頭,看着氣得青筋浮現、同時呼吸沉重的他,心裏知道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要他承認他是在嫉妒、是在吃醋,根本不可能。
想想,他還真是奇怪,老老實實對她說他是嫉妒不就得了?何必兜那麽一大圈,到最後把自認脾氣不錯的她也給惹毛了。
她要的,不外就是聽他親口承認他愛她因為愛她,所以他會吃醋;因為愛她,所以才見不得有別的男人的名字與她的連在一起。
人家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撈也撈不著,依她看,彆扭的男人心,根本就是海底砂,連撈都不必了。
「好好好,你說了就算。」陸無雙在心頭嘆了口氣。現在是半夜,就算她今年暑假的大計畫就是要他老實承認愛她,也不急在這時進行。
「什麼叫我說了就算!」
她敷衍了事的態度讓冷天霽更加的不是滋味,拉着她的手不禁向後一扯,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使她撞上了他堅實的胸膛。
柔軟的觸感,讓他領悟到一件事——
「你沒穿內衣!」這句話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指控了。
「廢話,我睡覺幹嘛還穿內衣!」連專家學者都說,穿內衣睡覺容易得乳癌了——像她這種貪生怕死的人,怎麼還可能以身試法!要不是現在是夏天,衣料又薄又輕的,怕有曝光之虞,她連出門都不想穿內衣哩。
「你這麽看着我是什麼意思?」
她發現他看着她的眼神變了——她彷佛成了塊甜美可口、同時香味四溢的美味肉塊,而他像極了一匹餓壞的野狼,恨不得將她一口給吞進肚裏似的。
「這都是你的錯!」
沒錯,這是她的錯。她明知道他受不了她的誘惑,卻還故意只在他面前穿着一件寬大的T恤;雖然,他還是氣着她,但是,來自肉體的強大壓力,讓他不得不向慾望屈服。
他放開她的手,雙手穿過她腋下,用力將她抱個滿懷,同時低下頭去,狠狠地吻住那張打算髮出抗議之聲的紅唇。
陸無雙的掙扎早在他將舌頭探進她的唇瓣時,宣告終止老天!雖然他是這麼個彆扭的男人,可是他的吻好甜、他的手好熱、他的身體好硬……他的全身上下都散發著無與倫比的魅力……
而她,只是個凡婦俗女,怎會有那個自制力去阻止他呢?
不必上班的日子,她肯定要睡到日上三竿,要不然就是胃袋已經餓得發疼時,才會悠悠醒轉。
可今天……她張開眼,轉頭看看放在桌上的鬧鐘——也不過才七點,離她今天該醒的時間還差了三個小時;就算她今天有些事必須去做,也不必這麼早起床的。
終於,她發現自己之所以會醒來的原因——
「天霽,離我遠一點。」冷天霽整個人幾乎是貼在她身上,難怪她明明開了冷氣,還是被熱得出了身汗。
仍處於深度睡眠狀態的冷天霽,發覺身旁少了陸無雙柔軟、溫暖的身體後,閉着眼,本能地將她給拉回自己懷裏,緊緊的擁住,無意識中,舒服的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他這廂舒服、快活,可陸無雙卻熱得怒火直升——沒法子,她是個本能動物,誰讓她餓著、冷著、熱著、累著,誰就倒大楣。
冷天霽昨晚讓她沒睡好,硬是拉她陪他做「運動」,累得她體力消耗過多,餓得肚子直抗議,現在又把她當抱枕抱得老緊,害得她熱得出了一身汗……
「他媽的,這是在搞什麽!」
原本安穩的抱着陸無雙躺在床上的冷天霽,這會兒已經揉着肩膀,倒卧在地板上大聲咒罵。
他以足足有她兩倍大的手,用力的抹了把仍睡意濃濃的瞼,而後惡狠狠地瞪着她:「說!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陸無雙不動聲色的將涼被拉了過來,神色自若的將它蓋在她那隻為主人伸張正義的右腳上。
「你掉下去了。」
「廢話!我當然知道我掉下去了!」他的肩、臀都可以證明這件事。「我是問,我為什麼會掉下去!」
他百分之百肯定,他之所以會掉下床,絕對是她的傑作。
「我怎麼知道你會掉下去,」她神情無辜的說:「可能是我的床太小,你睡不慣,一個翻身,就翻到床下去了。」
「你這張床我以前不是沒睡過。」他就是嫌她原本的單人床太小,才特地找人做了張超大尺碼的大床替換——而現在他們躺的這張床,就是他弄來的加大號雙人床。「自首無罪,說。」
陸無雙嘆了口氣,「好吧,是我把你給踹下去的。」
就算她不說,他大概也猜得到,現在既然他說「自首無罪」,那她就乾脆一點的承認吧。
「果然是你!」冷天霽一聽,氣得全身顫抖、青筋浮現。「你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麽鬼,非要這樣和我作對!」
「我好熱,」她誠實的說:「熱得受不了。」就是因為受不了,才會對他使出佛山無影腳,將他一腳給踹下床去。
不過,冷天霽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
「熱?」奇特地,他臉上的怒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男性自尊心被過度膨脹的表情。「你如果熱了,何必用這種方法叫醒我?」
很明顯的,他對「熱」有不同的解釋。
回到那張加大尺碼的床上,他「性」致勃勃的一把摟住她,撥開掉落在她額前的髮絲。
「在我上班之前,我想,我們還有些時間可以消消火。」
「我是真的熱了。」就算她不懂他的意思好了,看到他身體的生理反應,她也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東東。
男人,低等動物啊。
「那我們還等什麽?」
「我是說,」不是她放意想傷害他的男性自尊,但是,她沒睡好,精神差得要命,肚子餓得要死,就算他的身於十分可口、誘人,她還是打不起那種興緻陪他。「你抱着我睡,害我熱得直流汗,根本睡不着。」
這句話如同傾盆大雨般,在轉眼間澆熄了他那已幻化成滔天烈焰的慾火。他那一雙深邃、勾人的眼眸,此刻危險的眯成一條線。
「你就為了這原因把我給踹下去?」
「我推不開你、也叫不醒你,要不然你要我怎麼辦?」她沒提的最,她只輕輕的推了推他的肩膀、輕輕的在他耳邊喊了幾聲。「流汗流到脫水導致虛脫?」
「你——」可惡!她做了壞事,居然還有這麽多歪理!
就在冷天霽還沒來得及想出話來教訓陸無雙時,她突然開口道:
「給我十萬塊。」
「十萬塊?」這句話完全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你要十萬塊做什麼?」她從來沒開口向他要過任何東西,這次突然開口向他要十萬塊,頗令他意外。
「你害我睡眠不足、體力變差,我可不想等會兒上了飛機還得和人擠在經濟艙的小位子上,連補眠的機會都沒有。」意思是,這十萬塊是要付讓她從經濟艙升等到頭等艙的差額。
「飛機?」聽了她的話,冷天霽的眉頭不禁糾結。「你坐飛機要去哪裏?」
「美國。」
「美國!」他用力的倒抽了口氣。「你什麼時候要去?」老天!自從認識她之後,困擾許多人的偏頭痛也找上他了。
「今天。」她簡單明了的回答他的問題。「嗯,正確的說法是七個小時後。」
「你今天就要去美國,居然到現在才告訴我!」要不是她開口向他要十萬塊,搞不好他連她不在台灣的事都不知情!
「你不也是三天兩頭出國,也從來都沒通知過我啊。」陸無雙理所當然的說著。
「那不一樣,我是去開會!是去工作!」他簡直快發狂了!他的女人要出國,居然連他這個男朋友也不知會一聲!若不是他昨晚看到那則關於她的新聞,他甚至不知道她已經離開了。
「我也是去開會啊。」
事實上,她得代替她的指導教授到美國參加一場學術會議,會程大概只有三、兩天吧。不過,難得去美國,她打算到遠嫁美國的朋友家待上個把禮拜,好好的玩個幾天。
「那不一樣!」這句話幾乎快成了他的標準口頭禪了。「你去的是人生地不熟的國家,再加上你英語說得又不是很好,你需要人來幫你打理……」
「我英文說得不差啊。」聽到他這麽說,她終於忍不住打斷他的話,順道為自己的英文能力做一下辯解。
「不差?」他冷哼一聲。「那麼是誰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人幫她翻譯原文書的?」
「那個啊,」她恍然大悟的說:「我看你每天都在看英文報紙之類的東西,想必是很熱愛英文,我讓你多看點英文書不好嗎?」
「敢情我還要感謝你的施捨了?」
「沒什麼,你知道的,大恩不言謝——我不過是日行一善而已。」陸無雙的臉上掛著副施恩的笑容。
「陸無雙,你!」他一定要讓她無法自拔的愛上她,然後再狠狠地、狠狠地甩掉她!
「我什麼?」她狀極愉快的等着他的下文。
「算了!」她這副天下一皮無難事的態度,再說下去,只會讓自己更生氣而已。
「好吧,算了就算了。」她聳了聳肩,對於他沒上鉤,有點小小失望。「對了,你什麼時候可以把十萬塊給我?」開玩笑!他沒讓她睡好,這筆帳是一定要算在他頭上的。
「等會兒銀行開始上班,我辦張附卡給你。」他沒好氣的說。
「拜託,那根本來不及!」他想賴帳,也別用這麽笨的理由嘛。
「我是特權階級。」
冷天霽拽得二五八萬的宣稱著自己的身分。
於是,七個小時後,陸無雙拿着「特權階級」弄給她的附卡,補足了由經濟艙升等至頭等艙的差額,舒舒服服的坐在大椅子上,飛往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