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神秘的英格蘭第一美女在下午兩點時到達迪卡利歐宅邸,那時里昂和夯珂正待在花園裏。她畫著這些隱密於大樹之中的裸體雕像素描。

里昂在一旁問道:“我不曉得你會畫畫?”

“是我的皇嫂籃蔻教我的,她圖畫得很好,尤其是人像,簡直是栩栩如生,我只學了些皮毛。”

“這樣已不錯了,現在女孩子愈來愈不同,她們不但有美貌,而且有好頭腦,甚至還許多才藝。”

她很喜歡他的話。“閣下,你必須加上人稱名詞,否則我會以為你是在讚美我哦!”

里昂也只是微笑。

“你說說有誰會做這樣的雕像?”

“這些是藝術品,而藝術家不可數。”

夯珂搖搖頭。“這些是藝術?沒有穿衣服算得上是藝術?”

“這些雕像很美啊,你說呢?”

“不予置評。”

“像你的就很美。”他微笑。

“夠了,我們必須停止這段令人難為情的對話,你怎麼可以公開談論這種話題。”

“這並沒什麼。上帝創造人時,也同時創造了性。”

夯珂迅速地捂住耳朵,里昂抓住她的頭髮親吻,大笑起來。

管家這時前來通知里昂,夯珂在里昂背後悶哼了聲,卻清楚地教他聽見,他的心馬上震了下。他真不知自己本是個眾所皆知的調情聖手,如今卻栽在這個小女孩的手裏。

“我立刻去打發她走,這樣你滿意了嗎?”里昂說,走在她的前面。

“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不想勉強你打發人家走,再怎麼說她可是英格蘭大美人,有這種未婚妻一定很讓人羨慕哦!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他揮揮手,故意不去理會她這些話。走到門口時,他們看見由迪卡利歐家的僕人扶下馬車的年輕女人,她的衣着華麗、她的臉濃妝艷抹,她是很美麗,不!她,是薇薇安。

“戴特里伯爵千金到。”僕人大聲地向公爵宣佈。

“薇薇安……居然是她。”夯珂吃驚之餘,指着里昂問道:“你說她已有結婚對象,根本就是你嘛!”

里昂說:“聽我說,我並不知道來的人會是薇薇安。”

“你和她之間的流言太多了,從她自稱是你的妻子開始,到現在竟成為你的未婚妻。”她說話的語氣聽來壓抑着說不出的痛苦。“不,你不用解釋了,瞧瞧你的母親已經去迎接她了,身為迪卡利歐的主人,你可不能失禮。”

里昂再看去,公爵夫人比他們更早到門口,她歡迎的態度看來的確是過分地熱烈。

“薇薇安,怎麼會是你?”

“里昂,因為我從未來過你的宅邸,正好你的姨媽邀我來參觀,我就答應了。”薇薇安一邊回答,一邊將手上的白手套解下來伸向他。

里昂嘆口氣踏上前,執起薇薇安的手,禮貌的親吻。

“非常歡迎你前來迪卡利歐宅邸,希望你可以在此感到愉快。你可以在這兒待久一點,我的母親會代我招待你的,或許你可以留下來到我結婚典禮舉行后再離開。”

薇薇安眼睛微眯,不解地問:“爵爺,你的結婚典禮?”

“是的。”里昂大聲地說道,希望身後的夯珂能聽見,但回頭時已不見她的身影,他只好向薇薇安說:“我已經找到合適的結婚對象,我打算在社交季后和她結婚,所以你留下來正好可以參加。為了給她一個驚喜,我還沒將這件事告訴新娘,或許你可以幫我保密。”

薇薇安此行的目的正是要接近里昂,看看能不能和他順利結婚,這會卻讓她氣得牙痒痒,里昂何時遇到的對象,怎麼這麼快就要結婚?

“你要和誰結婚呢?”

“要是你還有印象,還記得我的隨從趙夯珂……”

話到此薇薇安已經聽不下去,沒想到里昂會喜歡那個小男生,如果對方是女孩子,薇薇安或許要和她拚一拚,但那人居然是男性,她可就不知如何處理?天啊,他們還要舉行婚禮,有沒有搞錯?“爵爺,我還是離開較為妥當。”

“薇薇安,我誠摯地希望你留下來。”基於禮貌上,他當然得這麼說,其實心裏真希望她能快些離去。

薇薇安側着頭,露出噁心的表情。“這不太好吧!”

“當然不會。”公爵夫人插進話來。“既然爵爺都這麼說了,你就留下來好了。周未將有個舞會,你可以陪着爵爺的未婚妻,宅邸需要多些年輕女孩才會顯得熱鬧點。”

“夫人,你說里昂的未婚妻是年輕女孩?”

她沒有回答問題,只是拍拍薇薇安的手,兩人之間的感覺好像很熟。“爵爺,你說呢?”

里昂清清喉嚨沒有注意。“那當然。”

“好吧!那我留下來好。”薇薇安看到公爵遺孀對她示意的眼神,重新宣佈道。

揮手令僕人將薇薇安的行李搬回房子裏。他相當確定自己留了個麻煩下來,不知為此夯珂會生他幾天的氣?他還記得早上他們的溫存,在他二十七歲的生命里,還未覺得如此沮喪過。

薇薇安氣呼呼地走在前頭,旁邊是公爵夫人,其後是提着兩大箱行李的僕役。

她快步地走着,雖然她說過她從未到迪卡利歐宅邸,但她的表現卻對這裏似乎很熟悉。在一個轉彎的地方,公爵夫人叫她停下來。“你的房間在另一端。”

她尖聲地說:“那間房間明明在這一頭。”

“那房間已經有人用了。”

“有人用?怎麼可能,有誰會住在那間房間?”

公爵夫人說:“就是里昂的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那男孩和我搶男人,還跟我搶房間。”

她衝到夯珂的房間前,沒有敲門直接打開,立刻看見穿着女裝的夯珂,她的臉差點抽筋。“你是女的?”

夯珂本坐在床前,一見到薇薇安就起身走到她的正對面。“難道你進別人的房間都不敲門嗎?”

薇薇安的吃驚還沒平復過來,仍是瞪大了眼看着夯珂。

公爵夫人奔進房間裏,稍稍解釋道:“薇薇安小姐很想參觀你的房間,現在參觀完了,我送她回房去。”

“不!夫人,我有話要和這位小姐說,你先出去吧!”薇薇安很快恢復鎮定,她將公爵夫人慢慢地推出門外。

這令夯珂意外,平日對她兇巴巴、沒有好嘴臉的公爵夫人,在薇薇安面前居然像只小貓,對薇薇安的話如此順從。

等到公爵夫人出去,薇薇安把門帶上,緩緩走到夯珂的身旁,以輕視的眼光再將她打量了一遍。“你叫夯珂是吧!很抱歉我一直都沒發現你是個女的,其實這也不能怪我,因為你既沒有臉蛋又沒有身材,也難怪我認不出來,即使現在你穿着女生的衣服,我也覺得這一點也不適合你,抱歉!我又說了實話,誰教你一點女人味因為沒有。”

薇薇安一張嘴像擦上毒似的,每句話都帶刺。夯珂不想回應薇薇安的話,因為不想與她一般見識。

“你怎麼不說話呢?不說話也是對的,人說狗嘴吐不出象牙,你一個當人隨從的也說不出什麼文雅的話,即使穿着這身衣服,也說不出上枱面的話。”

她還是不說話,一直到看見薇薇安的唇顫抖。“薇薇安小姐,你要說的只有這些嗎?”

薇薇安的臉色發白,轉而較輕的口吻說:“你和里昂是什麼關係?”

“你可以去問里昂。”

“不用這麼多事,我知道的。男人嘛,哪個不會拈花惹草,即使有了未婚妻也一樣。對了,我可曾提起過我和里昂的關係?”

夯珂瞪她一眼,冷靜地告訴自己不要相信她的話。“我不想知道,薇薇安小姐,若是你沒有其他的事,就請吧!”她開了房門。

薇薇安再笑笑。“夯珂小姐,你不用這樣,我告訴你也是不希望你以後太傷心。里昂他玩完了又會回到我的身邊,我絕不會和你計較的,我們可以作好朋友,交換彼此的心得,臂如在床上要如何取悅里昂才好……”

最後的一句話引起夯珂猛烈地喘氣。

“我知道里昂的動作一向很快,你一定難逃他的手掌心,我這個人也很大方,絕不會為了這點事和他吵架,有一次里昂厭倦那女人時,還是我出錢讓他們母子倆到法國生活。如果你可以幫里昂生個孩子,到時他付你的錢會多兩倍哦。你加把勁吧!”

“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付什麼錢?”

“交往的費用啊,里昂都是用這一招應付他不要的女人。里昂有的是錢,他和女人交往的時候會送她們衣服、小飾品,分手時也是用錢來打發她們,這不足為奇,像你身上這套衣服大概在艾拉的店訂做的吧!他最喜歡帶女人到那一家店去了。”眼尖的她每一句都能把握到夯珂的弱點。”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讓你有個心理準備,里昂說我們在社交季之後就要結婚了,我希望你在那之前可以自動離開迪卡利歐宅邸,再不然你要留下也可以,但要知道你的身分始終是小的。懂嗎?”

薇薇安丟下這些話之後揚長離去,夯珂還震驚地站在原地。雖然她不想相信薇薇安所說的話,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動搖了,她還猜測里昂或許愛上他了,結果沒有,她充其量只是他最喜歡的人,他所愛另有她人,否則他為何遲遲未曾對她說過愛她呢?天!她愛他愛好多,難道只能得到他的辜負?

這是什麼感覺?她突然覺得心好痛。不行,她要親口聽見里昂告訴她實情。

她很快地到達他的房間前,正巧里昂打開門。

他微笑。“我剛好要到你的房間找你。”

“我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留了薇薇安住下來?”

“是的,我正想告訴你這件事。”

“那你是不是和她提起,你要在社交季結束后結婚的事?”

他的臉上起了尷尬之色。“原來她告訴你了,抱歉,我沒有事前知會你。咦,你的臉色怎麼如此蒼白?”

夯珂搖頭。“沒有,我覺得有點悶,想到花園散散步。”

她要轉身之前,里昂問道:“難道你不繼續問下去?”

夯珂再次搖頭,她不敢再問下去。“小了,其他的我都知道了。”

“全都知道。”里昂笑了一下。“需要我陪你去嗎?”

“我自己去就成了。”

“也好,別逛太久哦!”他叮嚀道。

夯珂直到走出里昂的視線,眼眶裏的淚水才流下臉龐。她的心還是好痛!

誰能來拯救她?在這個未知的世界,她早已將身心交給里昂,即使她無法再回到自己的時代、自已的國家,她決定和他一起生活在這個地方,她多麼相信他就是可託付的人,相信他甚過於自己的生命,然而他不如此認為。

雖然在宋國,男人可以擁有數個妻子是為當然之事,但她還是無法忍受心愛的人與他人共有,與其要和他人分享里昂的愛和關懷,她寧可選擇退出妻妾的競爭。

她在內心吶喊着,這段時空交錯的戀情應該消失了。里昂,雖然我傷透了心,但我還是不能忘記你,和你一起的日子刻骨銘心,教我如何能忘記?只有離開這裏,到一個沒有你的地方。

她隨着想法行動,趁着沒有人注意之時過大門,走到街道的角落後立刻跑了起來。她沒有目標地跑着,直到她喘得跑不動才停下來。

天色已經略顯昏暗,她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去。當她看到一座特別的建築物時她直覺地走進去。

這棟房子彷彿是間大禮堂,左右兩旁都擺着數十排的木椅,最裏面則是一扇五彩的窗戶,其上裝飾奇怪的十字,之前是個小小的祭壇。夯珂左右地張望,並沒有看見任何人影。

“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

“這是教堂。”

當這個聲音出現時,夯珂差點沒暈倒。

“這是教堂,一個很神聖的地方。”

她想開口說話,但完全發不出聲音。

“可以告訴我,你偷偷摸摸離開迪卡利歐,跑到這裏做什麼?”夯珂仍不敢相信地搖搖頭,里昂接著說:“幸好我覺得你的舉動怪怪的,跟在你後頭追出來,否則我會以為你被人綁架失綜。”

她終於找回一點聲音,“我要離開你。”

“離開我?”里昂皺眉表示疑惑。“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你別逼我了,我不離開,難道要留下來參加你的婚禮嗎?”

他抓住她的手,拉近她。“你當然要參加我的婚禮。”

她聞言瞪大了眼,他怎麼可以這樣,這多麼殘忍,他要傷害她到幾時才會滿意?

“你說什麼傻話,你是新娘!當然要參加我的婚禮。”

“我是新娘?”她好奇地打量里昂。

他不清楚夯珂何以用如此不確定的口吻。新娘不是她,還會有誰?

此時裏面的房間走出一名高個削瘦黑衣的男子,他似乎剛吃飽正拍着肚皮,見着他們后問道:“我是這裏的牧師,你們在幹什麼?”

“神父,你來得正好。不知你現在有沒有空?”

牧師顯然大感奇怪,仍是點點頭。

“太好了,那我懇請您和上帝為我們證婚。”

牧師微笑,了解他的意思。“這是當然的。”

里昂的要求被允許后,他拉着夯珂逕至朝着祭壇前行去,她還不明所以地瞪着他看,卻仍照着他的指示去做,腦子不停地胡思亂想。

牧師在他們面前拿起一本放在祭壇上的書,打開其中一頁開始朗讀。

“專心一點,夯珂。”里昂命令道。

她忍不住問道:“現在到底在幹嘛?”

“舉行婚禮。”他的表情有些不悅。“請你回答神父的話,除非你不想嫁給我,但我不會同意的。”

夯珂回過頭看着牧師。“抱歉,請你再說一次好嗎?”

牧師拉拉領子耐心地再復誦一遍。“在神的面前,請你報出你的名字。”

“我叫趙夯珂。”

里昂之後說著。“里昂·迪卡利歐。”

“很好。里昂·迪卡利歐,你願意娶趙夯珂小姐為妻,且在神的面前起誓?”

“我願意!我願意娶夯珂為妻,雖然她心中對我有懷疑——我不明白是為了什麼?但我願意在上帝的面前,以性命起誓,我會好好的疼惜她、照顧她、愛她一輩子,在我信奉的宗教里坦誠我的想法,與她分享一切。”

“該你說話了。”

“啊,什麼?”

牧師說:“小姐,你是否願意和里昂先生成婚呢?”

她轉過頭看着里昂的臉,他的眼睛盛着無限的溫柔,他不是在敷衍她。

里昂再次問她:“願意嗎?”她早已說不出話來,只激動地點點頭。里昂對牧師說道:“她願意嫁給我。”

夯珂一直看着他,聆聽牧師宣佈婚姻成立后,里昂視線柔柔地鎖住她。“我沒有帶戒指,可是我有我的真心。”接着,他緩緩伸手執起她的手,親吻她的無名指,再抬首時,她的臉龐上已經掛下兩道淚痕,雖然她不甚明白他的用意,但對他說的話覺得很感動。

他帶着夯珂回家的時候,輕聲對她說道:“我真不能小看你,沒想到你瘦瘦弱弱,跑起步來卻不落人後。”夯珂怕他詢問起她為何離家的原因而開始不安起來,沒想到他只是揉揉她的頭。“不要再嘗試離開我,對於這種經歷我只能忍受一次。知道嗎?”

她輕按着被他吻過的無名指,許久之後抬頭沖他一笑,這個幸福的笑容道盡她的回答,他挾着滿足拉她人懷中互相依偎,一同走進迪卡利歐宅邸。

◇◇◇

在夯珂的世界裏,一切都達到幸福的頂端。里昂對她提起,他已經申請了婚姻許可,一旦婚姻許可證下來后,他們的婚姻就正式生效,這令夯珂覺得很高興,因為里昂是出自於真心要和她結婚的。

當她和里昂回到宅邸之後,聽門房說薇薇安在里昂出門之後很快地就收拾行李離開,而公爵夫人也一直保持沉默的態度,夯珂的心情頓時輕鬆不少。

隔日,有一名信差送來緊急的信函。

當信送到里昂的手上,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的視線移向桌上放着由國王捎來的親筆函,它來的真不是時候。信差此時還在大廳里休息,等候他的迴音。

里昂年少開始行船出航前,國王曾經接見過他,那時國王就指定他做為英方的間諜。這些年,他受國王的徵召執行過許多任務,必須航行到各個國家搜集國王所要的情報。這次他受命要到法國執行一項卧底的工作,進而竊取需要的資料。

拿起國王的信再看一眼。他當然不可能回絕國王的任務,他先是考慮要不要帶着夯珂跟着他前往法國,一同進行這次的任務?不行!這太危險了,有夯珂在,他肯定會分心,況且他十分希望在這次社交季中讓眾人都認識夯珂,如此他們的婚訊公佈之後,才不會招來太多指指點點。

他很難不顧一切前往法國進行這次的任務!這事教他進退維谷,不過英國的命運操之在他手裏,若是他為私情導致這項任務失敗,他便是英國的罪人。

最後他終於下了決定,這次航行將以輕便且迅速的帆船來完成任務,使他可以在十天左右來回法國和英國之間。

那麼夯珂這邊又當如何處理呢?他不停地思考着。

公爵夫人輕咳一聲,敲敲已開啟的門板,她端着一杯酒。“我該不是聽到你的嘆氣聲吧?我的記憶里你從未感到苦惱過。”

看着公爵夫人將酒放在他的書桌上,他只是說:“母親,你不用做這些事,家裏有的是僕人可以做。”

“沒關係的,我想為你多做點事。”她停了一下,“你知道嗎?里昂,我一直很想和你多聊聊,雖然我並不是你親生的母親,但是我一直以來把你當作自己兒子一樣看待。”

里昂抬頭,接起一道黑眉看着她,不知母親為何會突然談論到這個問題。“我不習慣將一個只大我十歲的女人當成自己母親,但是你嫁人迪卡利歐家后,表現的恰如其分,我也相當佩服你以及尊重你。”

“我想我明白,卻害怕你一直出海是為了避開我。我對迪卡利歐家的財產並無企圖,請你相信我。”

“也請你相信我,行船出航是我的興趣,並非對你有所誤會。”

里昂並沒有完全說謊,行船出航的確是他的興趣,而事實上造成他對船隻產生興趣的原因卻出自於他的父親。自母親去世之後,他的父親對他根本當作不存在,直到繼母進門,公爵才開始待在這裏,但只限於卧房,里昂之於他也就像是宅邸里的幽靈。

他會離開家,完全是因為他的父親,至於對他所娶進門的年輕女人,他毫無感覺。

“已逝公爵待我恩重如山,我很希望能回報予你。”

“你現在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問題?”

她點頭。“每當有信差來時,你就會決定再次出航,我曉得你有工作,正好又聽到你在嘆氣,我雖然只是一介婦女,也想能不能為你幫上什麼忙。”

“我的確有工作了,而且為時十日左右。如果你真的要幫我的話,我希望你在這段時間裏幫我照顧夯珂。當然不是完全麻煩你,她是個大人了,我也會請威廉留下來,他負責陪夯珂參加這些日子裏所有的舞會,我要全倫敦的人都認識她。”

“要我照顧她?”公爵夫人的語氣本有些為難,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揚唇一笑。“小事一樁,你大可放心的交給我。”

她知道一旦里昂不在宅里,任何阻礙她的事情都會很好解決的。

“我先謝謝了。”

◇◇◇

威廉再一次前來迪卡利歐,他不想來,可卻總有一條線拉着他往這來,只要他駕的馬匹嘶聲,夯珂會第一個到門口迎接他,他知道拉着他的線,另一端繫着就是夯珂,而她只當他是朋友,不過自己卻不然,每看到她一次,他就可以感覺對她的傾慕在加深。

但這次在他進門后,第一個前來迎接的卻是公爵夫人。

在他透露他的懷疑之前,她先解釋道:“夯珂仍在公爵的卧房內,她正幫忙裏昂整理行李。”

“整理什麼行李?”

“里昂告訴她,有個臨時分派的工作正等着他去做,而那個東方女孩輕易地相信他。”

威廉搖搖頭。“夫人,我仍不明白你的意思。”

公爵夫人的臉慢慢地扭曲,似乎很痛苦一樣。“里昂打算和戴恃里伯爵之女薇薇安小姐結婚。”

剛聽到這件事,威廉笑了一聲。“薇薇安小姐?不可能,里昂怎麼會喜歡她?”

公爵夫人在考慮良久之後說道:“他覺得這樣的婚姻才顯得門當戶對,事實上,里昂要我跟你說,他打算趁執行這次任務時,要你帶着夯珂小姐到丹文去,而他回來之後就和薇薇安小姐結婚。他希望你可以瞞着夯珂小姐,別計她破壞里昂的結婚典禮。我實在不忍心看着夯珂被裏昂當作情婦似地對待,也替她感到委屈,但里昂交代我的事,我不敢不照着做。”

威廉的聲音溢着懷疑及憤怒。“我不相信,他和夯珂不是訂下婚約了,他真的要我這麼做?”他無法置信地說。

公爵夫人拚命點頭。

“他不是那種人,我要自己去問他。”他憤怒的聲音在客廳里迴響。

“不要!”公爵夫人的眼睛倏然睜得好大,且帶着一絲恐懼,她顫聲地說:“里昂說這什事別讓夯珂小姐知道。”

威廉不理會地衝上二樓,直接打開里昂卧室的門,正巧看見里昂親吻着夯珂的臉,夯珂一發現有人推門而入趕緊向後退了一步,與里昂保持一些距離,盯着她艷紅的臉頰,里昂無奈地看向威廉,以堅硬的聲音說:“先生,請注意禮儀。難道你不能先敲敲門再進來嗎?”

“我要你告訴我……”他先是看看里昂,再看看夯珂,話突然打住。

公爵夫人恰巧趕到,她扶着牆,激烈的喘氣。“里昂,我剛剛和威廉先生提過,你要我請他幫忙的事情。”

“是的,威廉,這個忙你一定要幫,”你帶着夯珂去該去的地方,在我出去的這段日子,幫我好好照顧她!看在朋友的份上,就答應我吧!”

威廉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英俊的男子,他的表現這麼自然,完全不認為自已有錯,而可憐的夯珂還被蒙在鼓裏,至今仍對里昂這般信任,他的心頓時替她感到悲哀。

里昂提起床上收拾好的小箱行李,牽着夯珂的手越過威廉身旁。他拍拍威廉的肩,輕聲以只有對方可以聽到的音量道:“我知道你很興奮,不過千萬記得——別動她!她是我的。”他再轉過頭,甜蜜地對夯珂說道:“這幾天玩得開心點。”

她對他點點頭。

“夯珂,你不跟着里昂去嗎?”他對着他們的背影,突然用中文對夯珂說。

“不,我相信他有要我留下來的理由。你要送里昂到港口嗎?”

威廉沉默地看着她。

“里昂,需要威廉送你過去嗎?或許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立即被威廉打斷。“抱歉,我現在想起臨時有些事,必須先走了,恐怕不能幫上你的忙。”他越過他們,以很快的速度離去,他的臉色相當難看。

夯珂納悶地站在原地。“威廉他不舒服嗎?”

“我想他沒有。”

“他的臉色很難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可能對他的處境感到為難,如果我沒猜錯,他大概也喜歡你吧!”

她掩住了臉。“不會吧!我一直當他像兄長般,而且他對我有如妹妹般看待。”

“對於這種事,男人的感覺或許比女人還靈,我們必須確認敵手是誰,比較容易設定戰略,說到這,有件事要提醒你,適當的交際是必須的,但是別和其他的男人太過於接近。”

夯珂垂視着衣服的裙擺。自從薇薇安不在迪卡利歐之後,她的負擔消失了,除去不愉快的心情,心裏自束縛的狀態下重獲自由,將自我明顯地表現出來,不再對里昂感到不信任。“我可不曉得了,你知道我第一次參加這裏的社交際,而且我一直以來都沒有碰過除你之外的男人,說不定這次我會遇上比你還好的男人,那時……”

他根本讓她說完志,馬上因為她失言,給了應有的處罰,這個吻非常的粗魯,卻給了她不同的感受,當公爵夫人發出不適宜的咳嗽聲,里昂才停止動作。“別逼我失禮。”

這是個嚴重的威脅,不過她喜歡,夯珂急忙擦掉唇上的吻痕。

當他們經過公爵夫人的身旁,夯珂沒有錯過她嚴厲地瞪視,不過她始終緊抿着唇沒有發作。

她鬆了一口氣,這次連上天都在幫她,他們沒一個人識破她導演的這場戲。她讓里昂和夯珂作最後的吻別,反正是“最後的”,她低着頭暗笑。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遇上水藍色的情人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遇上水藍色的情人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