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麼一大筆數目,你居然這樣花在那個女人身上!"
裴駱逍的怒吼聲把在辦公室外的所有人給嚇住,員工們都伸長脖子想聽裴駱逍是否會再漏出什麼風聲。
"小聲點,你大聲嚷嚷幹什麼?"南震言覺得自己表現得十分正常,沒啥大不了的,他的確很慷慨,參加公益活動絕不落人後,這回花錢贖了莫,不過是再當次好人而已。
裴駱逍一知道這消息,他對南震言的花錢方式不甚滿意。想不到向來自律的他,也有失控的時候。
"那個女人陪了你一夜,你卻什麼也沒做,只聽她說是被人強迫,不知真假你就替她贖了身.你未免也慷慨過了頭。"那筆錢雖然不是天文數字,但好友這麼做也夠令人吃驚的了。
"我有我的道理,像她這樣的一個女子不會把自己的未來看得如此一文不值,輕易任人糟蹋。"最起碼他救了一個女人的自由,算好事一件。
"她叫什麼名字?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裴駱逍喪氣的說。
那個女子到底是用什麼方法引誘南震言的?長得又是如何?竟讓情場老手的南震言甘願替她贖身,他還真是想看看那女人。
"她叫作莫。"南震言對這個名字有點着迷。只有一個字,卻很神秘,像她的人一樣。
"既然如此,你一定要說她不是自甘墮落的是嗎?"
通常只有兩種可能會今男人對美女坐懷不亂的。一是同性戀,南震言絕不是;二就是那個女人不是個美女,南震言才起不了性趣,到底是啥呢?
說來說去都是自己自作聰明,想討好他卻胡搞一場,真是千不該萬不該帶他去那裏。
"我的直覺不會錯。"南震言以堅定的口吻道。
"如果是她甘願作踐自己呢?"裴駱逍觀察着他的神色。
"別忘了,我既有辦法救她,更能毀了她,區區一個小人物,難不成我會怕她誆我嗎?"他顯露出冷酷、狠戾的模樣.隱約的笑聲聽來狂佞輕蔑。
不過,或許他根本沒機會耍任何惡毒的手段,不知為何,他很想再見到她,倘使她真是被人逼迫,他還想盡一臂之力幫助她。
裴駱逍揣測南震言的說法,以及失常的花錢行為,頓時恍然大悟,他張口結舌:"你該不會是愛上她了吧?"這種事最好不要發生.愛上妓女並非好事。
南震言連忙否認:"胡說八道,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他口氣穩健,讓人無法洞悉他內心的想法,而他邪魅的瞳眸似笑非笑,宛如兩潭深淵的眼眸里只有嘲諷。
裴駱逍沒辦法確定南震言所言是否屬實,只好自己慢慢地去追查實情。
"可能性本來就很高,那叫莫的女人長得不賴吧?"裴駱逍楔而不舍地追問。
南霸言此時顯得心煩意躁,急促回答:"我要出去走走。"他搔弄棕黑色髮絲.準備打開門。
"你去哪裏?"裴駱逍也站起身。
"去透透氣。"南震言簡潔地應付一句,把裴駱逍丟在辦公室。
裴駱逍才不願被他丟在一邊呢!誰教他是他的哥兒們,自己又這麼有好奇心、愛管閑事,對此事又特別的感興趣,所以,他決定非參一腳不可!
***
此時,維也納的天氣十分涼爽,是個旅遊的好日子。但對莫而言,她一點也不高興。
街上人來人往.莫正挨家挨戶尋求棲身之所。
真是荒謬,她竟然可以大搖大擺的逛大街,而且還是以自由之身。
她被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贖身,理當找人感謝;可她總覺得那個男人好象另有目的,有一絲的討厭,尤其是他的笑容彷彿可以蠱惑人心,連她也差點被吸引了去.這種恐怖的感覺,讓她早把南震言給的卡片丟了,不想赴他的約。
莫沒法子回報,只好鴕鳥心態地想逃開,心想將來再報答他的恩情。
目前最重要也最麻煩的是,她對奧地利人生地不熟,居無定所、身無分文的她,該如何是好?
莫盲目的從這頭走到那頭,走到雙腳已酸疼無力,已近黃昏時,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她和南震言所約定的地點前。
她閃身埋首繼續走,只希望那個對她有恩的男人千萬別出現,最好也是爽約;她盼望的同時,倏地撞上一面人牆,一個彪形大漢擋住她的去路,莫嚇得倒退幾步。
彪形大漢面無表情.恭敬地道:"我的主子等你很久了,請隨我來。"大漢指着一處,莫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只有依照指示邁進。
當她走進咖啡館時,她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她對面坐着戴墨鏡的俊帥男子,正是大漢口中的主子,也是助她脫離魔掌的男人。
南震言躲開裴駱逍,來到他所開的咖啡館,也是他和莫約見面的地方。他看莫時的眼神閃過狂妄浪蕩的星芒,替她點了咖啡,問了她一個他極不解的問題。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
醇厚的嗓音忽然響起,莫心涼了下。
他的確很想明白她對他的看法,他若不是惹她討厭,她怎麼見到他就急着走?
剛才在窗外的她,所有行動都被他清楚看透,一定是看見他,她才會拔腿就跑。
她該不會以為他是來討債的吧?
這怎麼行?他都還沒對她展開行動,她便想拒他於千里之外!這個女人太保護自己了。
莫懷着不安的心情.鼓起勇氣面對他邪俊的臉,苦惱他會向她索債!
南震言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不放,冷初莫一雙玉眸不自覺地低垂。"我沒有討厭你。"她覺得他的逼問好恐怖,讓她難以回話。
不管這個大人物有何來歷,自己還是得提防着點。
她默思的瞬間,自艾自憐的情緒突然翻滾而來,如果她沒有失去記憶,如果救她上岸的是好人,也不會……她真的是很倒霉。
"沒有?怎麼會沒有?我可以確定你是見着我才跑的。說,你到底在怕什麼?"他質問的口氣很像是老公在教訓老婆。
他若是知道他在她心目中是壞男人一個,會不會順她的心意扮起壞男人?
"你是來向我討回屬於你的……報酬嗎?"她猜測着,應該說是肯定。
他震驚,因為他除了想幫助她以外,想當然耳,是為捕捉獵物而來。
但他並沒有討回報酬的意思,但為了快速獵取她,嗯,這倒不失為是個好方法。
"你打算怎麼償還?我是一時胡塗才出錢救了你,但我後悔了,現在你應該把錢還我的。"一雙如鷹阜般銳利的眼眸看着她,眸中閃過一抹玩味,取代的是嚴肅。
"對不起,我實在沒有能力還這筆錢。"莫緊張得不住抖動。
話從她口中說出,他活像是個上門討債的債主,瞧她一副嬌弱可人的模樣,任憑是債主也會心軟。
莫不敢望向他,不敢臆測他的意思,無助的直捏弄着自己的衣擺。
低着頭的她,察覺不出他正戲耍着自己,還一味地以為錯在自己。
"既然你真的後悔救了我,那就再把我放回那地方去吧!"他若認為吃虧,就將她丟回酒館,便可順理成章拿回錢。
他真想一巴掌打在那張嬌麗的容顏上,他既下定決心救出她,豈有再將她推回火坑之理?
為了懲罰她的自暴自棄,他決定了!
"你住在哪裏?"
聞言,莫不曉得該不該實話實說。
"我家?"她千真萬確不知道,又不敢明說。"我父親把我賣了后,搬了家,不讓我知道他的下落。"她認為這樣說比說她喪失記憶來得好,至少不會再被欺騙,誰教她有過一次經驗。
不能輕易信賴他人,她時時刻刻告誡自己,警惕在心。
太好了,這樣毫無牽扯,無後顧之憂正是他所要的。
"原來如此。"不能把得意顯露於臉上,他的表情此時充滿同情。
頓時,他心生一個念頭,凝睇她許久,"你能容許我的要求嗎?"
他男性的氣息吹拂在她的瞼上,令她感到暈眩,但馬上又清醒過來。
絕對不可沉淪在他的男性誘惑中,否則她一定會掉入他設下的陷阱。
"你說吧!"
南震言沒忽略她臉上的黯然,那種哀愁不該在她身上的.她應該是個光芒絢麗的女人,因為她的絢麗他才升起征服的念頭。她美得出塵動人,縱使有黯淡的愁容,仍遮掩不住她出眾的特質。
和其它女人相比,其它人顯得平庸低俗。認識她才短短一天,便令他在心中有此感覺,可見她真的是很出色。
他突然覺得自己原本徵服她的念頭正一點一滴消失,不是要她成為他暖床的新女伴嗎?怎可對她產生欣賞之意?對一個妓女有這種感覺實在大怪異了。
裴駱逍說過的話正在腦中嗡嗡的響。
他雖煩躁不安,不過,說出來的話還是有條有理。
"為了趁早讓錢回到我口袋裏,也好讓你不再背負欠錢的痛苦,我要你做我家的傭人,一面幫傭一面還錢;至於你的住所,不必擔心,搬進我家更能方便工作。"
果然是說得條理分明,他差點就說出其實是做我的女人。
"為--"
"不要懷疑,住進我家自有我的道理,你不是說你父親賣了你,現在你又離開了酒館,一時無依無靠,住在我家是最好的安排。"比較方便才對。
"可是,我還是要問你為什麼這麼做?"真是讓她大吃一驚,或許他並不如她想像中的壞。
他提出的理由,讓她啼笑皆非,她並不知自己心中的提防慢慢地潰堤。
南震言自覺沒必要回她太多話,"你當我想請個東方傭人好了。"
"那--"
"如果你擔心安危,這大可放心,我不會吃了你,我不動不讓我'吃'的女人。"他以為她害怕他對她不軌。
她大概是個剛做那行不久的女人.不然沒有一個妓女需要溝通如此久,多半女人聽到可以到他家住,哪一個像她還要什麼理由。
"好。"她一口答應。
她看見南震言一臉爽朗樣,才發現自己已收不回那句話了。
雖然想後悔,但還錢最重要。
多好騙的女人!這個女人的大腦只有一丁點兒大嗎?這樣輕易便相信他的話。或許,她也有像他同樣的企圖,不過,他很樂意奉陪,他才是主謀者,當然得由他操控。
***
莫特地起了個大早,想好好打掃這個寬廣的房子。
她身着昨日南震言帶她去挑選的衣服,把頭髮盤束在腦後,一身的簡便俏麗,使她整個人容光煥發、光彩奪人。
他是還沒叫她做事,但身為一個傭人,該做的工作還需要人提醒嗎?
心想別留個壞印象給他,再說她必須告訴他實情,就是她其實是被人擄到酒館的,看他能否幫她找尋親人。但她還恐懼着失憶一事,所以目前她決定暫時隱瞞他自己失憶的事。
她還有疑問,為什麼他對一個陌生女子那麼好,還是他本來對人就這般好?
現在想起先前認定他是壞男人的想法,反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抬頭看這棟房子,多麼的富麗堂皇,有他的品味和格調在,他一定不是普通人,事業肯定做得很大。
還是趕緊加快手腳吧,看看,單單一個客廳的地板,已弄得她汗流泱背。
她驀地思及自己在酒館與他的偶遇,他溫柔的擁她人懷,狀甚親密,令她心裏小鹿亂撞,每每想到那畫面,她就心亂如麻、心跳加速。
揮動抹布擦拭着地板,她試圖轉移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常言道:太帥的男人不可靠。她叮嚀自己不可一頭往裏頭栽,還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信任。
她直起身,抖動衣裳拍去灰塵,一抬頭就瞧見牆上的掛畫。
那是一幅抽象畫,客廳因為有這幅畫而充斥着藝術的氣息。
"如何?畫得不錯吧?"無聲無息的,南震言從背後接近她。
"你起來了啊?這是你畫的嗎?"她指指牆上的掛畫。
一大早他沒有給她難堪,她暫時舒坦了些。
"不,這是我朋友他大哥在我四年前繼承父業時為慶祝我而送的。"他的朋友是裴駱逍,裴駱逍的大哥是畫家,是個蜚聲國際的大畫家。
"你父親……"
"房地產。"他優閑地道。
在奧地利他與父親可是有名的房地產大亨,她沒聽過嗎?
"我父親他人活得好好的,卻執意要退休由我繼承他的事業.把公司交給我后,他就和我老媽四處旅遊、定居國外,他們逍遙而我卻命苦。"他這樣說絕不是訴苦,而是帶着無聊的口氣和她說笑。
所以他那麼年輕,就有如此成就。
"怎麼?你想見見國際大畫家嗎?"見她深深地凝視着畫,他開口問。
"可以見得到嗎?"她眼睛一亮,她沒見過畫家,對此滿是興趣。
南震言點頭,只要問裴駱逍他大哥在何處,想見他面不是難事。
不過她剛才眼中綻放的神采,是為了他人,他反而有點不高興,別的男人可以讓她心喜,而他卻只讓她害怕;早知這是她的反應,打死他,他也不會多嘴問她意願。
莫的眼由微垂轉而抬眸,開口問個不相干的話題:"你之前沒請過女傭嗎?"他的家居生活是誰在照料?
怎麼會沒請過,每一個的目的,皆想爬上他的床,做不好還可商量,但花痴的女人實在太多了,日積月累下來,他習慣了獨居。
她問這個問題做什麼,他可不太想回答,於是他也馬上轉一個新話題。
他一臉邪氣的靠近她,"今晚到我房裏。"用手撫着她的細發,把頭深埋在她發中,他在她耳畔低哺,輕吹吐氣。
她的心怦怦的直跳着,再這麼下去,很快她就會掉人他的陷阱,誰教她移不開也離不開他溫熱又厚實的身軀。
她是在懷念他偉岸的胸膛嗎?他之前說的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見他就要吻她,情急之下她往後退,卻不慎撞翻擺設在一旁的水桶。
"啊!"尖叫並不能停止她倒下去的動作,在她眼前咫尺的他居然狠心的不拉住她,害她因而滑倒,全身濕透。
南震言忍着笑看着她的模樣,不禁為她的完美曲線倒抽口氣,濕答答的衣物貼緊她的嬌軀,此刻的她可說是半裸透明,好不誘人。
殺風景的鈴聲響起,想避開他投射於她的慾望目光,她不顧濕透的衣褲起身。
"我去開門。"
她打開門,只見一個年輕男子用訝異的眼光朝她猛瞧。
"你找誰?"
"裴駱逍!"那人沒回答,反而是南震言脫口喊道。
一看是他,南震言立即拉走莫,並要她迅速到樓上換件衣物。她美好的身材不容別人偷窺。
南震言沒注意到自己有這種獨佔的想法。
***
待莫上樓后,裴駱逍迫不及待地拉南震言到客廳。
"找我何事?"他不是很滿意他的到來,最近裴駱逍到他家的次數增加不少。
"進行得怎樣?"裴駱逍笑得一副謅媚樣。
"怎樣也不關你事。"他很不悅。
"和我可有關係了,畢竟這個女人我也要負一半的責任。"因為是他介紹的。
"你之前已看到了。"他不專心地答道。
裴駱逍忽然親密的靠向他,"你對她有什麼企圖?"肯定是不尋常的意圖,想不到那名女子長得真是清純可人,難怪南震言二話不說立即贖回獨自"享受"。
"'我要怎麼做不必讓你知道。"他揪住裴駱逍的領口,目露凶光,"'我先警告你,她在我這裏的事你不準隨便和人說.否則有什麼後果你是知道的。"
不用他說.裴駱逍也知道他會拿逃婚之事來威脅他。
裴駱逍的眼角瞄到樓梯上有個纖影正緩緩移動,腦海里頓時有個狡計。
他朝南震言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拉着他的手,"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絕不會把'我們的秘密'當新聞到處宣傳的。"
他這一幕是做給莫看的。他倆是什麼關係或許經他這一攬和,再由她的神情即可探出一點端倪。
真教人吃驚,他們剛才動作親密的可以。她只看到剛才進門的男人拉着她老闆的手一臉委屈的說著話,像極了情侶間的吵架鬥嘴。
他們是情侶!?太令人不敢置信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心彷彿被針扎了一下,整顆心揪成一團,莫名的哀愁接着浮現,難道他們是情侶的關係怕人起疑,所以才找她來掩人耳目。
這兩位大男人的性向可真特別!
她下樓去,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也什麼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