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游芝蘭的手微微顫抖地將話筒放回原位,她那白玉般的晶瑩臉龐上,透著恐懼,一股寒意不自覺地由內而外,向四肢百骸竄流,原本涼爽的輕風頓時成了刺骨的寒風。
“翊風……”下意識里,她直覺的認定,霍翊風就是那惟一一個能幫她平復恐懼的不二人選。“我要找翊風……”她慌張失措地離開自己的房間,下了樓,經過客廳時,無視許娜娜與林波笙的叫喚,直奔花圃,找著了正在替花苗施肥的霍翊風。
“翊風!”
“怎麼了?”他張開雙手,迎接飛撲入懷的美人兒。“發生什麼事了嗎?”由她剛才那慌亂的神情看來,一定是有什麼事發生了,才會讓她如此害怕。
誰知,她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同時不斷直朝他的懷裏鑽,彷彿他的擁抱還不夠,一定要深深融入他的骨血里,才能得到她要的東西。
“來,不怕。”從她那急促的呼吸里,他知道此時的她,恐怕也不能將事情的始未給交代清楚。“有我在你身邊,你什麼都不必擔心。”
於是,他更加用力的將她給擁在懷裏,給她她需要的安慰與支持。
兩人在陽光下相擁了近五分鐘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裏,霍翊風只是不斷輕吻她的髮絲,有力的大手不間斷地輕撫她全身,讓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終於,游芝蘭抬起頭來,晶亮的雙眼含憂帶愁的瞅著霍翊風。
“爸爸打電話來要我馬上回家,他們已經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事了……”她的聲音裏帶濃濃的哀傷,彷彿兩人別期不遠。“接我的車子已經在路上了……”
“哦?”霍翊風聽到她這麼說,只是輕輕說了聲:“這麼快?”沒想到游家人居然在他行動之前先一步動作了。
他原以為,游家人至少要再過幾個星期才會知道這件事——沒想到,他們比他想像中的重視芝蘭嘛!
“嗯……”她萬般無奈的點頭。“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她真的好怕!怕他們兩人就此再也無相見之日……若事情真的演變至此,那她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每天、每夜、無時、無刻挂念著一個永遠不能相見的男人……這種煎熬,要她怎麼承受?
死別難免,可生離……更教人牽腸掛肚、痛苦萬分啊!
“翊風,我們離開台灣!”她突然想到自己戶頭裏還有點錢,除了夠買兩張到紐約的機票外,還足夠兩個人在紐約生活上一陣子;同時,她可以到美國找希倩!她相信,希倩一定會幫她的。“我在美國有朋友,她會幫我的!”
“芝蘭。”他完全可以體會她之所以急着離開的原因,但是,他希望她相信他絕對有能力解決這事,而不是倉皇逃避,遠走他鄉。“你相不相信我?”
既然獲得家人認同是芝蘭所希望的事,那麼,就算得不到游家人的同意,他霍翊風也要當著游家人的面,光明正大的帶她離開。
“我當然相信你。”
“那你先和你父親派來的車子回去。”
“翊風!”聽到他這麼說,她急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我不能回去!你不明白嗎?我這一回去,很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不要這個樣子!”她哀切的模樣教人不忍。
若說這世上有什麼事是霍翊風最不忍見的,那便是游芝蘭的眼淚了。
“芝蘭,別哭,你一哭,我的心就跟着痛了起來。”
雖然美人落淚的鏡頭煞是美,或許在畫家眼裏更是難得一見的美景……如果,落淚的人不是游芝蘭,那麼他也許會同意這說法。
但是,現在他看着一顆顆晶瑩淚珠從她眼裏不斷落下,感受到的不是美麗,而是錐心般的疼痛!
他巴不得將天下最美好的事物,都放在手心裏獻給她,只願她天天保持着天使般的笑容,怎忍心看着她傷心、難過呢?
“可是……人家難過嘛!”她也不想哭啊,可是眼淚自己不聽使喚就流了出來。“我只要一起到……”說到這裏,她更是泣不成聲。“一想到……我們可能一輩子都見不著面,我就……”
她索性不說,直接埋入他寬廣的胸膛,盡情的讓淚水揮灑,浸濕他的衣襟。
“芝蘭……”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讓她拋卻兩人即將分離的恐懼。“你相信我不是嗎?”
她在他懷中點頭。
“那你為什麼不相信我不會讓你害怕的事發生呢?”
“因為……”淚痕未乾的臉頰,透著一絲紅潤。“波笙說,不是每件事都可以人定勝天的。
”對她來說,家族的能耐可謂與天齊!
林波笙!又是她!
霍翊風聽到這三個字,險些沒拋下傷心中的游芝蘭,直接拿刀剁了那兩個危言聳聽的魔女!
“芝蘭,你相信我,還是相信她?”
“我都相信啊。”他說的,她信;而林波笙說的,她也不會反對。
“如果說,你只能選一個呢?”等他們結婚後,他絕對要把芝蘭帶到那兩個魔女找不到的地方,省得她們一天到晚沒事幹,凈在她耳邊嚼舌根!
“這……”他的問題著實難道倒了她。
一個,是她相識多年的好友;另一個,是她相愛至深的男人,這……這要她如何取捨?
“芝蘭,你愛不愛我?”
“當然愛!”她很是用力的點頭,對這句話沒有任何的疑惑。
“愛一個人,是不是也該相信他所說的話?”
“嗯。”
“那麼,你是不是該相信我,而不是相信林波笙講的話?”
“這……”她猶豫了,可面對他那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的神情,她又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嗯……”她有些心虛的答是。
“既然如此,聽我的。”她的遲疑讓他的男性自尊受到了點“小小”的傷害,不過她最終的回答平撫了這個小傷口。“先和來接你的人回去,我兩天內就會去接你。”
他沒料到游家人會這麼早就有所行動,因此要載他和芝蘭離開台灣的專機,這會兒還停在西雅圖國際機場待命著;就算現在起飛,到台灣至少也要花上個十一、二個小時;再加上,他得上游家和游家人周旋的時間,算一算他至少需要二十四小時才能把所有事情安排妥當……“真的嗎?”她滿懷希望的看着他。“你真的會來接我?”
“當然,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
“好!”她下定決心。“我回家等你!”
霍翊風心疼地伸手抹去她的淚珠。“眼淚一點都不適合你。”憐惜盡寫在眼底。“放心,我答應過的事,絕不失信。”
他捧着她的臉,深情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以此為誓。
???“霍老大!”許娜娜不敢置信的大叫着。“你怎麼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芝蘭離開啊?!”
當她看見芝蘭提着行李,隨著前來接她的司機走出大門時,只差沒揪着他的衣領,要他去把芝蘭追回來!
“你難道不知道,芝蘭這一去,很可能凶多吉少……”“用‘天人永隔’會比較合適。”林波笙在一旁指正。“對,天人永隔!”許娜娜知錯能改,立即修正說詞。“萬一一個弄不好,你這輩子就休想再見到她了!”
“虧芝蘭這麼愛你,對你這麼好,就連人也是你的了,沒想到你居然這麼薄情寡幸,連點掙扎都沒有,就讓他們帶走芝蘭……你……實在……實在不配當我的老大!”
“沒錯,好說歹說,你也該做個動作,讓人知道你不是自願放棄芝蘭,而是身不由己,所以才無力可回天。”林波笙接在許娜娜之後,跟着發言。
“你們說夠了沒?”
霍翊風冷冷地看了兩人一眼,那意思明白得很——若她們兩個再不住嘴,他將會非常樂意拿針線,將她們兩張不知何時才會閉上的嘴,一針一線的給縫起來。
“當然!”還是林波笙懂得察言觀色,兼之明白何時該適可而止,知道在火山爆發前遠離災區。
“波笙,什麼夠了!”許娜娜這點就不如她了。“他不做掙扎本就不對,讓我們念個幾句,是理所當然的!”
“許娜娜!”少了游芝蘭,霍翊風對這兩個小魔女,根本沒有任何一絲好臉色。“我還沒打過女人,你別讓我開先例!”
他當然不會打女人,不過嚇嚇她也好。
許娜娜被他這一聲怒吼給嚇著了,張口結舌地盯着這個莫名其妙失控的老大,不明白他怎麼說風是風,前一秒還挺正常的,后一秒就像要殺人似的吼着她。
“呃……老大,我知道其實你心裏是很難過的……”她將他的失控解釋為——頓失所愛后的自然反應。“不過,你也不要及太傷心,我和波笙會想辦法幫你的。”
為了安撫他的情緒,她還特地走到他身邊,踮起腳尖,很是勉強地拍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
“你!”霍翊風簡直要被她這舉動給氣瘋了!
芝蘭的離開,雖然是在他的授意下,但一想到要花上好一番工夫才能再見到她這件事,就已夠讓他心煩了!沒想到娜娜這小妮子,還凈在他耳邊說些質疑他能力的話!
“娜娜,你聽好!”他拍開她放在他肩頭的小手。“我讓芝蘭回去,自然有我的打算,你別凈在這裏說些惹我生氣的事!”
“我哪有!”許娜娜一臉委屈的說:“我是關心你和芝蘭耶!”
“翊風,”項爾凡此時也站出來替她辯護:“娜娜畢竟是以關心你們為出發點。”瞧她那副小媳婦模樣,他看了還真是非常、非常的不習慣。
“撇開這點不談——”他決定轉移話題,免得娜娜又惹霍翊風生氣。“你有萬全的準備了嗎?”
他相信若不是霍翊風已經做好了全盤計劃,根本不會讓芝蘭這麼輕易隨游家的人回去。
霍翊風看了項爾凡一眼,對於他的推測不置可否。
“我向來不打沒把握的仗。”言談間,道盡一切。
在商場上,勝敗乃兵家常事,沒有人能永遠都準備的預測一切。只要事情有成功的機會、有立足點的存在,那麼就算會失敗,也要全力以赴。
但是,這套做法,他他不會拿來用在芝蘭身上!因為她太珍貴了,不是俗世上任何的財產可以比擬的。若是他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麼不要說讓她回遊家了,他二話不說,便直接將她帶離游家的勢力範圍!
也許這種做法看在別人眼裏是不戰而逃,是種懦夫的行為,但是,他寧可背個懦夫的惡名在身上,也不願甘冒失去芝蘭的危險——縱使那機會微乎其微。
“有什麼地方我們幫得上忙嗎?”林波笙看着勢在必得的霍翊風,知曉他必定是有了十成的把握,才會如此放心。既然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自是沒有他們插手的餘地。也就是說,他們這些人去也不去,都起不了作用。既然不需要自己使力,便能看到一出精採好戲,那她不去湊個熱鬧就說不過去了。
再說,芝蘭可說是她和娜娜的手帕交,要是在這種節骨眼上,她們兩個不去給她精神上的支持與安慰的話,那這個手帕交就是當假的了。
“幫忙?”霍翊風睨着她,對她提議幫忙的用意質疑。“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解決。”
她們不幫倒忙、不臨陣倒戈,就已經是幫了他的大忙,真讓她們兩個“幫忙”,只怕原來的計劃會功虧一簣!
“哎呀,老大!”許娜娜聽到林波笙的話,一度委靡的精神這時又注入了新活力。“多一個人,就是多一份力量!再說,就算你要將芝蘭從游家偷渡出來的話,不講別的,地形我們就比你熟上千、百倍。”
“我說不需要!”許娜娜一開口,他的頭就開始痛。
“可是,芝蘭家的路我們真的很熟耶!”她繼續說道,完全不理會他那糾結的劍眉。“你就不知道芝蘭家有多大——比這裏還要大個四、五倍呢……”
別開臉,完全不想搭理她,對於她的話更是棄耳不聞。此時,他看到前方一百公尺左右,有輛銀白色的凱迪拉克房車從遠處駛來,他眯着眼,看着這趟車由遠至近,慢慢地在他面前停了下來。
“霍先生嗎?”穿着禮服的司機,似乎一眼便認出霍翊風來。
“我是。”霍翊風也沒費勁去查問對方為什麼知道他的名號。“誰要你來的?”
畢竟,這人都已經認出他來,那表示,他的身份對方早已知道,又何必費事去多此一舉的追問。
“是遊資政要我來接您上游府一聚。”司機應對自如,對付霍翊風的態度,猶如對待達官貴人,絲毫不敢慢。
“遊資政?”游振東?
霍翊風暗想,這個游振東不愧是叱吒政壇多年的老手,懂得要先發制人,在他還來不及行動時,便要召見他……呵!有趣!太有趣了!
反正遲早他都要會會他的,既然對方已經先上門下戰帖了,他豈有不接的道理?
“沒問題。”霍翊風很是爽快地答應。“等我先去換件衣服,拿點東西,半個小時后,我和你一起去見遊資政。”看來,是該全力加緊腳步了!他邁開腳步時,心中如此盤算著。
???車子不斷的往山下行駛,游芝蘭的心情也隨著山勢順序而下,她心裏是忐忑的。她的心告訴她,翊風說要帶她一起離開,那麼,他便一定會遵守信諾,帶着她離開這個容不下兩人的地方。
可是,她的理智卻告訴自己,這事情沒有想像中的容易。
她從小便在權力中心內長大,自然知道自家的權勢影響之巨、範圍之廣……就算翊風將她帶離了游家,又有何用?
家裏的人還是會想盡一切辦法、動用所有資源將她帶回……而這事要是發生,那她和翊風真要永無相見之日了!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猶來是相思最苦……她該怎麼辦才好?
“唉……”
芝蘭的嘆息聲,在這小小的空間裏不斷流轉,而她那含愁帶憂的眼眸則是滿溢着瑩瑩淚光。
似乎是要逼着她回到現實似的,當她還在惱著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家裏那富麗堂皇的大六已經巍巍聳立在她眼前。當大門開啟的剎那,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已去了一半,而那剩餘的一半,正不斷地呼喊著霍翊風……踏着沉重的步伐,她緩緩走向前廳,準備接受家人的責問與非議。
雖然在電話里父親並沒有說明要接她回來的原因,但是她猜得出來,為什麼父親急着將她帶回來……一定是,他們發現她並沒有和她們心目中理想的對象——項爾凡,在一起,反倒和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相戀……“爺爺、爸爸,”進了前廳,她向端坐在高位的游振東與游浩文請安。“我回來了。”她代著頭,準備接受爺爺的非難。
“回來就回來,做什麼低着頭。”游振東嚴峻的聲音響起。“別忘了我教過你的,游家的子弟不論什麼時候都要抬頭挺胸、頂天立地的過活!”
“是,爸爸。”她順從的點頭,然後抬起頭來,一雙水漾秋瞳迎上游振東審神的眼光。
“嗯,這樣還差不多。”他滿意的點點頭。“這段日子在山上住得還習慣嗎?”他像是沒事一般的與游芝蘭聊及一些生活瑣事。
“嗯,山上的環境很好。”她小心翼翼地回答,一邊注意着他的反應。
“看來你在那裏過得很快樂。”他直接下了結論。“芝蘭,浩文給你安排了個未婚夫,你知道嗎?”
“知道,爾凡到山上也住了幾天。”她照之間回答,並無隱瞞的意思。
“那你對爾凡覺得滿意嗎?”
她猶豫著,不知該如何說明,因為父親就坐在前,那炯炯有神的雙眼直視着她,而那眼神明示著要她順服的意味。她雖畏懼父親,但是要她在爺爺面前同意這安排的話,那豈不是註定了她與翊風之間的緣分到此結束嗎?
“爾凡……”她思忖良久,終於下了決定:“他是個很風趣的人,有他的陪伴固然不錯,但是……我想,我和他不適合。”
“不適合!”聽到這句話的游浩文氣得跳了起來。“他哪裏和你不適合了?他不但成熟穩重,同時年輕有為、相貌堂堂——你給我說,他哪點和你不適合了?!”
經過千挑萬選、一再過濾的准女婿,居然就讓女兒這麼一句“不適合”給否決了,教他怎能不憤怒!
“浩文,”游振東冷眼一掃,大家長的氣魄顯露無疑。“注意你的風範!”
“是,爸。”雖然心裏憤慨,但是懾於父親的威嚴,他也只能將怒氣隱去,恭敬的回應。
“芝蘭,那麼你的意思是——你對項家的小子不滿意?”
“不,”她連忙否認。“爾凡很好,只是……我和他……只能當朋友。”
項爾凡的確是人中龍鳳,只是他怎麼也無法讓她感受到,她從翊風身上所體會到的悸動!那是她不曾有過的深刻感受,好似這世間她只能為這男人奉獻一切、犧牲所有也在所不辭——這就是愛!
因為她愛他,所以她無法再看別的男人一眼,就算集世上所有優點於一身的男人,也無法與之相比……“朋友!”此時,游浩文振振有詞的說:“很多夫妻連朋友都不是,他們還不是照常成婚!”
游芝蘭心寒的看父親一眼。她親眼目睹父母間的冷淡,母親尋求別的管道來舒解所嫁非自己所愛的遺憾;而她父親則是投向不同女人的懷抱。她是他的親生女兒,難道他也想讓她成了他們的翻版嗎?
“爸,我不愛爾凡,他也不愛我。”她堅決的說:“我們在一起的話不會快樂的——我相信,他的看法也和我一樣。”
如果,她是個男人,那麼她絕對不會讓歷史在自己身上重演——她要找個她愛、同時也愛她的人一起生活。
“你懂什麼!”游浩文聽得出來女兒話里的控訴,但是他拒絕讓自己一時的婦人之仁影響了判斷。
“爸,我不是小孩了,有些我懂的事,你這輩子不見得會懂。”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乖乖女游芝蘭頂撞了代表着權威的父親。
“你!”
游浩文惱羞成怒,憤怒不已地走向前,準備給她這個不懂天高地厚的女兒一個教訓!就在他左手高高揚起,往游芝蘭那如白玉般的臉龐揮去之際,游振東拍桌怒吼:“浩文,你給我住手!”
“爸,您看到了,這個不肖女已經太過分了!”游浩文硬生生收回了左手。
“芝蘭,”游振東不理會他的抗議,逕自對游芝蘭說:“頂撞父親是大不敬的行為,向你父親道歉。”他的心是袒護着她的。
游芝蘭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已經徹底惹怒了父親,雖然她自認句句屬實,但他畢竟是她父親,再有錯也輪不到她來數落。
“爸,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是我的錯。”
“哼!”游浩文正在氣頭上,對於她的道歉完全不予理會。
“芝蘭,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游振東在場面控制住后,坐回椅子上,一派優閑,仿若剛才的事情只是一般的小爭執。“你不想和項家的小子結婚就是了?”
游芝蘭默認,而她這行為看在游浩文眼裏,更讓他怒不可遏。
“你說,你不愛他?”游振東抓着她的語病。“可你沒敞開心去試,又怎知他不值得你愛?”
“他值得每一個女人用心去愛。”她下意識的替項爾凡講情,畢竟他並沒有從中作梗,光憑這一點,她便該感激他。“但是,我……”
“你如何?”他要孫女在他面前說出心裏話。“既然他值得每一個女人用心去愛,難道他就不值得你愛?”
“我不一樣。”嘴一抿,她深吸了口氣。“我愛上別的男人了,而且,我只愛他一個。”
“你說什麼?”游浩文聽到她這聲明,氣得二話不說,直接甩了她一巴掌,任憑游振東想阻止也來不及了!“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我替你選的人你不要,非要去勾搭上低下的男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故意讓我在社會上抬不起頭、讓朋友瞧不起嗎?”
她紅着眼眶,撫著發熱的臉頰,不讓任何一滴淚水自眼眶流出,語氣堅定的說:“爸,翊風是個好男人,他絕對不輸你替我選的任何一個人!”她深信,霍翊風絕對不會是個泛泛之輩,只要給他空間時間,他一定能有所發揮。
“況且人的價值不在於出身的高低,而在於他是不是個值得尊敬的人。“您的朋友若因此而看輕你,那麼我很遺憾,但是我絕對不會為此離開他。”
游浩文聞言,氣得青筋直跳,臉色通紅,那猙獰的眼神,彷彿恨不得狠狠抽她一頓鞭子。
游振東見狀,連忙以身子護著孫女。“浩文,教孩子是這麼教的嗎?”游浩文生氣,但是他的怒氣可不低於他!
“爸,她……”游振東一說,他的氣勢立即弱了一截。“芝蘭說的沒錯,一個人的價值不在他的出身,如果有一天芝蘭真的嫁給了她口中的男人,而你也為此被人鄙視,那我說,你那些朋友也可以不要了——一點見識都沒有!”
游振東扶起倒在地毯上的游芝蘭,同時召了個傭人送來。“芝蘭,你回房休息。”
她輕輕點了點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不見任何屈服的表情。
等到傭人扶着她離開后,他冷著一張臉,沉聲的問:“浩文,你知道芝蘭的男人是哪號人物嗎?”
“他是個園丁的養子,光就這點,就算哪天他成了氣候,算得上是號人物,也配不上我們游家!”游浩文理直氣壯的回答。
“虧你還在社會上待了這麼久的時間,連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搞不清楚!”游振東下了命令:“你去給我好好的查清楚,霍翊風是哪號人物,再來說這種話!”
他丟下這句話后,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