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絲絲細雨,由歐式落地窗看出去確實浪漫,但如果是十二月天,它不啻是雪上加霜,還有冷風刺骨。
史宸風看着手腕上的勞力士金錶,十一點半,她打算赴公司吃便當嗎?!居然比他這個總裁大牌,或許她手上自認握有“王牌”,但是,他討厭特權階級,更不會公私不分的帶頭示範。看來,他被“迫”給她來個下馬威——其實他樂意極了。
扣扣扣!敲門聲響起,清脆的餘音響徹總裁室的每個角落,沒有拖泥帶水,後繼無力的顯示,但聽在史宸風的耳中,卻覺得對方有點怯懦,還沒開口請他進來,雕花的黑檀木門悄悄的敞開一角。
白色毛衣露出衣擺——接着,一張悄臉掛在門邊,圓滾滾的黑眸最教人熟悉。
“幹什麼偷偷摸摸?”她還曉得慚愧,不錯!雖然跟她第一次給他的印象不同。
“我才沒有偷偷摸摸。”整個身子離開黑檀木門。
嚇!這......是白色毛衣!!一朵朵由深漸淺的灰色小點濡染了毛衣,偏偏她還白色的呢絨褲,小腿腰部下全黑了。
她看起來就像只白豬在泥巴滾過。
史宸風眼不眨一下,龍眼般大的眼死瞪着她,天曉得她故意大力的往水窪里跳,就為了看他的表情、情緒。
如果他表示關懷且叫她回家換衣服,那就證明他倆無緣,如果他臉色陰沉,甚至爆跳如雷,那麼,他嫁定他了。
問她為什麼?!其實不為什麼,就因她喜歡行事、思想特異罷了。
“別告訴我台北空氣差,雨才變黑色的!”陰鷙的臉直逼人退避三分;該死的,她不冷嗎?!
他臉色很難看。繼續加油,你將有機會迎娶宮大美人回家當老婆。
“車子一開出去,我就變成這德行了。”
“走路靠右邊,下雨天得更靠內側,你沒有交通安全常識嗎?”
嗯!最後一回有點抑揚頓挫了。
“走路靠右邊,想死靠中間。我還想活命,是那輛車子要Stop,才變成這樣。”宮汝如低頭瞧這衣服,剛才不覺得冷,怎麼現在有股寒意衝上脊椎,害她受不住發抖。
史宸風看她跟一隻濕淋淋的小狗沒兩樣,一把拉起自己披在椅背的西裝外套,趁自己來不及思慮行為是否得當,一拋,剛好罩住她的頭。
“先穿上,快正午了,到時候你再回去換衣服,還有,下次麻煩你拿出警覺心,我可沒多餘的外套借你。”其實在休息室里有一排。
小氣巴拉,不過,他通過試驗了,她決定:就是他啦!雙手同時一伸進袖子,乖乖!好大件,袖子跟唱歌仔戲的雲袖沒兩樣,而且還散發著一種檀香跟青草的清新,有安全、溫暖的感覺。
史宸風瞧見她將粉頰在西裝上磨蹭,一股熱潮奔湧上心頭,不想深究。
“出去工作吧!你的位置在那裏,不曉得侯秘書會告訴你。”
接下來,時間的流逝在忙碌中顯得非常快,史宸風則換上另一種眼光看待宮汝如——
“宮小姐,我剛才念的是七你寫一,七億跟一億的工程案差了六億,你搞清楚。”生平第一次,他自己承認用人失敗,是她,光這案子,他念不下四次,她照樣寫錯。
“宮汝如小姐,這份工程評估成本你多算一個零,麻煩你腦袋多用,一件三億六千萬的建築工程成本成了三十六億,你不覺得我們得賠本嗎?”他開始認為她可能是敵對集團企業派來的“炸彈”,瓦解他的史氏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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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汝如,你到底是哪所學校畢業的?!我叫你寫份資產負債分析表給我,你這是什麼?!原子筆斷水不用,浪費;交際費太高,不切實際;土地太多,霸佔國家開發資源......你吃什麼飯長大!還好意思領薪六萬。”她簡直是來“討命”的,他快氣死了。
總結以上發生的事,史宸風決定“知人善用”,她以後只要幫他寫寫文件、泡泡咖啡、送個文件即可,花瓶總比掃把好,是他的感觸。
“下班了,你不回家,跟着我有糖吃嗎?”史宸風很冷的瞟瞟身後,她到底有想幹什麼了!宮汝如眼瞧他注意到自己,蹦蹦跳跳的竄到他面前。
“我說過要你,當然是好好照顧你,以防你被被狐狸精、白骨精、蜘蛛精勾走。”
她從哪裏學來這些名詞?!八成是西遊記看太多。
“隨便你。”史宸風昂首闊步,從容、優雅的像草原上的黑豹。
汝如一百六十四的身高不算矮,卻跟他一百八十七的身高相差頗大,光腳也矮人家一截,他是很悠閑的開懷闊步,她可就狼狽的在後頭追了。
最後,索性心一橫,整個人掛在他的手臂上,任由他拖着走。
史宸風低垂着頭,不悅的心情卻在接觸到她時,消失得煙消雲散,她凝睇的黑眸彷彿兩顆黑寶石,閃着固執,微撅的紅唇含嗔帶抹嬌氣,居然教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罵不出聲,只好無奈道:
“黑幕降臨,小小羊兒該回家,野狼出來捕晚餐了。”
“我是披羊皮的狐狸,比‘鳥魚子’好多了!”
鳥魚子?狐狸?什麼跟什麼?突然靈光一閃,冷凝至極道:
“你偷看我的行事例。”通常他只要這樣板著臉,就算商界行走多年的老狐狸也會失措,沒想到她......
“我才沒有‘偷’看,我是光明正大的看,你別那張臉對着我好不好?!讓我覺得好像看到黑面琵鷺。何況,你怎麼那麼沒眼光,居然看上烏子倩這種胸大肥臀的一級奶媽,我倒覺得衛青蓉不錯,矯揉造作卻不掩飾想要什麼。”
“你什麼時候兼職幫我‘拉皮條’,不管是誰,都跟你無關。”黑面琵鷺,這形容詞夠新鮮、夠傷人。
我是淑女呢——雖然從頭到腳沒哪點物質顯示,但至少她是女的,拉皮條——好難聽。
“誰說跟我無關,我是你的女朋友。”
“很抱歉!我從一排到三十都滿檔,不過,一月有三十一天時,我會考慮你。”撥開她的手,史宸風酷酷的到名為“蒙大拿”的高級餐廳。
一次失敗算什麼,國父革命十一次才成功,棒打鴛鴦可是她的拿手絕活,不能“明”上就“暗”跟。一步步把他誘到牆角,再狠狠一踏像打蟑螂一樣,他就得“黏”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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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宸風快崩潰了,生平第一次他有疲累的感覺,更為破天荒的是他情緒非常不穩的猶如活火山。
昨晚他跟編號二十七的女人——彭慧潔約會,她可是影藝圈紅遍半邊天的玉女紅星,清純、可人,誰說偶像不該談情說愛,褪下外人欣羨的霓裳,他們跟平凡人一樣需要愛。
基於她的知名度,史宸風安排在自家餐廳的貴賓室招待,美食、醇酒、裊裊醉人的樂曲更加深了浪漫的氤氳,此時,男主角應該輕擁着女主角翩舞,而他是如此,接着,該是靈巧的吻住她如櫻桃的紅唇,他也正打算如此,誰知......
碰!冷氣出風口的網子不偏不倚的砸中他,有過前幾次教訓的他不該放鬆警戒的,果然,罪魁禍首悠閑的、該死的沒有歉意的眼直盯着他,他幹嘛什麼都用最好的,如果他使用冷氣軟管而不是鋼管,她能如此嗎?!
她簡直是他的惡夢。
今天是二十八號黃珊珊,商場有名的女強人、母老虎,吃人不吐骨頭,但她也和聰明的適時扮柔弱,十足在家是主婦,在外是貴婦的代言人。
他非得想辦法絆住她才行。
其實,人世間紅塵滾滾,連風和雲都有歸宿,看夠了人性的貪婪、無情,熱情早冷卻了,他可以雙手操縱各企業的生死大權,聛睨群雄,說穿了是因為他不被財富所操縱,要是他高興,他甚至可以賣了史氏全換成美鈔,散遍非洲,就為了看盡人的醜惡;就為了他高興!既然財富都不看在他眼底,那麼女人更可以隨意丟棄,他會如此都是因為一口氣,他玩;他就陪她,他從來不服輸。
宮汝如注意到史宸風常偷用他的一雙紅外線掃描器觀察她,她可也沒呆到以為他對自己婀娜多姿的模,起了君子好逑的意念,他八成想反擊。
“宮小姐,麻煩你幫我將這份文件送給行銷部的屈經理,記得這是商業機密,非常重要!一定要親手交給他,絕不能假他人之手。”
他很嚴肅,跟平常一樣的冰塊臉,但卻教她覺得狐疑!她知道原因在哪裏了!打從她跟他身邊也好一段日子了,可從不曾聽他講出一長串的話,還拚命強調文件的重要性,跟他素來講求高效率的個性相諱——可疑!
“好,我馬上去。”
接過牛皮紙袋,汝如乖乖的出去。
同時,史宸風一手勾起西裝,帥氣的往私人電梯走,直步上保時捷的剎那,他終於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他贏了,不是嗎?
鹿死誰手未定,看來他是輕視宮汝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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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宸風冷冷的半倚着玻璃展示櫃,蒂凡尼世界級珠寶展吸引了女人。
就算她們買不起或捨不得買,美化視野也好,而史宸風更是其中的美景。
黃珊珊會邀他來,美其名想認識些商場大將之才,用意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還不是想乘機扛着史氏這塊金字招牌,以防他人的“踐踏”,他倒也無所謂,打打知名度。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黃珊珊一副小女兒的嬌態,撒賴的偎進母親的懷裏。
“就你們小倆口可以來,我們老夫老妻不能來啊!”黃武仁,女承其父,所以他也不是個昏庸老頭,此時正以一副慈父的模樣打量史宸風。
史宸風的黑瞳流轉着某種光芒,看不出也猜不來他想什麼,只覺得眼瞳更為深沉不見底。
黑豹沒人捕捉得了,除非他肯定自己停留下來。
“黃老,你所言甚差,小倆口這三個字可別亂套,我可還有紅粉知己。”
黃珊珊的人工粉臉一陣紅一陣白,她明白自己被三振出局,原想藉由父母的推波助瀾讓她如願以償,能獲得他的承諾,商場上多個朋友比多個敵人好,她自認為依她家的財勢,雖比不上他,但買下忠孝東路、民生路也綽綽有餘,沒想到,他狂傲的可以藐視她,甚至坦白的教人下不了台。
“既然你們一家三口難得相聚,我這局外人先行告退。”不急不緩,卻沒人敢打斷他的話。
“史先生何必說這種見外話,我們又沒把你當局外人。”
不愧是大風大浪見多了,客氣中又刻意拉近關係。
但這種把戲對他行不通,或許很多人會懼於黃老在政經界的影響力,他可不——
“我們並沒有什麼親戚關係——”轉回頭,優雅的離開。
踏出世貿大樓,都接近五點快六點了,突然眼角一閃的薄荷綠拉着心中的警報,猛的一回頭......
“你怎麼會在這裏?”蹙着眉,他非常非常的不悅。
“真討厭!你居然沒有驚訝的表情,難道你是‘機器戰警’,半人半機器?”宮汝如如春筍的嫩手拚命拍他的臉頰——下巴有青須,皮膚有些過度緊繃,是人嘛!
“你——你干、什、么?”一字一字的蹦出咬緊的牙根,她當是小狗還是小貓。
“沒有啊!對了!既然你把黃珊珊給三振出局,那我就填補她的位置好了。走!我肚子餓扁了。”拉着史宸風向前走。
我有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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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莫名其妙的滿頭霧水,人已經坐在一張藤製椅子,史宸風打量四周。
假山流水彙集處是個蓮花池,他所坐的位置剛巧在高平上,圍繞着竹子欄杆很有新鮮的鄉土味,少了暈黃的浪漫燈光,但和寂靜的教人心湖平靜,播放的音樂是輕柔的演奏曲,很能放鬆心情,像滌盡了塵思似的。
“我要小火鍋、水蜜桃蛋糕,今天的招牌菜呢?”宮汝如阿莎力的點菜教人瞪大眼睛。
服務生畢恭畢敬:“有蜜汁明蝦、冬燉醉雞、那是用冬蟲夏草燉制的。”
“都來一份,那你要吃什麼?”
“你點那麼多吃得完?”史宸風何止有疑問,他根本不信,她太纖瘦了,想維持這種腰圍二十二點五的身材,每餐一碗白米飯都屬過重。
“有什麼不對嗎?”她幾乎每餐都這麼吃啊!
“沒有。來一份你們有名的招牌套餐。這樣就行了。”
“那先生你的副餐——”
“聖代。”宮汝如搶先回答。
服務生有效率的離去。
史宸風厭惡的皺眉:“我不喜歡聖代。”
“我喜歡啊!”
搞了半天,她喜歡小孩子的玩意兒,既然如此,她自己點個聖代不就得不了。
“我就是喜歡你的。”
任性是無法遷就別人的個性,她多了一個他討厭的性格。奇怪,她怎麼知道他想什麼!
“風風,你為什麼不講話?”
噗——咳,咳,咳!史宸風生平第一次,打從他懂事以來第一次噎到。
該死的白開水教他出錯,更該死的是她。
“你剛才叫我什麼?”
“風風啊!有什麼不對?”一雙白皙的、粉嫩的手,一隻拍他的背;一隻拍他的胸,非常自然,就像兩人是好久好久的情侶,而情意是歷久彌新。
“別這樣叫我。”他都雞皮疙瘩,這小名教他很難接受,因為它勾起他心底的異樣情愫。
“那宸宸呢?!”一抹頑皮的神採在她的眼底跳動,汝如如見稀罕寶物的盯着他——嘿,他居然手足無措呢!
“閉上你的嘴巴。”
“決定了,就叫你史史!”
史史——死死!天要亡他。
“統統不準叫,你聽到沒!”
“可是,我總不能連名帶姓喊你吧!這樣一點男女親昵的感覺也沒有。”黑珍珠的瞳子閃着煩惱,嵌在鵝蛋的臉上,美得像不食人間煙火。
“我情願你叫我史宸風或宸風就行了。”
“不行,你有三十個女朋友,我若不特異獨行,哪天你要把我誤認為濃濃、露露的,豈不悲哀。”
“OK!叫宸宸行吧!不過,只限於私下兩人。”
怎麼他真的答應她的要求,算了,看她那副他不答應她就哭給他看的撒賴表情;他就受不了,而且女人是生活的調劑品,又不是必需品。
宮汝如用力的點頭,嘴角向上揚,圓圓可愛的下巴微抑,剎那間,史宸風的心臟不受控制的打亂步驟,彷彿要出來似的。
天妒英才,他該不會得了心臟病吧?!呸!呸!呸!他八成是累呆了,心神恍惚。
服務生推着餐車過來,將一道道足以教人垂涎三尺的菜肴奉上。
小火鍋色香味俱全,是這店的招牌菜之一,不油不膩的湯汁教人嘖嘖稱好,光是肉片就採用進口精緻處理豬肉,深怕血絲的肉會減了湯汁的氣味。
之後,招牌套餐菜有四道菜,第一道上桌亮相的精緻冷盤,蔥爆豬心、冷炒螺肉、綠珠滿門的腰果、青豆;第二道是黃金荷包,很俗氣的名字,卻象徵好兆頭,炸成金黃色的豬肉包着香菇、明蝦......第三道是清燉石斑,第四道是聖代。
史宸風從頭到尾以不可思議的眼光注視她,毫不做作卻不失氣質的掃光盤內的食物,既不給人貪吃的感覺,甚至有點可愛。
“你這麼會吃,你家沒被你吃垮實屬難得,還有,你的身材可謂奇迹。”
汝如眼角一挑:“你在罵我愛吃啊?!不過,這是真的。”
她很有自知之明。
“吃飽了吧?!”
汝如雙手抱着肚子,滿足的像只貓咪的憨笑。
“那我送你回家,走!”
“為什麼?!你別告訴我:你只陪女朋友吃頓飯就說Bye-Bye。我記得十八號時,你跟一個長榮空姐去她家三個小時才出來,別告訴我;你們促膝長談,還有二十二號,你跟金髮小姐在公園打的火熱,最後去圓山飯店,二小時后你才出來——”
“他XX的該死,你到底跟蹤我多久?”他這輩子最恨被人窺視,那讓他自覺赤裸;毫無私隱,原以為她們大概跟了自己兩、三天,沒想到......他低聲嘶吼,簡直想生吞她。
“還好你不是‘問候’我媽咪,我爹地最討厭有人‘問候’我媽咪。”
她居然跟他大玩搓湯圓遊戲。
“我鄭重警告你:別讓我再發現你跟蹤我。”冷凜的語氣直上她的心口。
宮汝如打了好大的呵欠,揉揉眼睛,偌大的眼睛合了一半;想睡覺了。
史宸風暗嘆無奈,她根本不怕他,難道真的是一物剋一物,不!他不可能有剋星。
“起來吧!你累了。”
“你要帶我去圓山飯店嗎?!記得要一瓶XO,那種效力強!”
“幹嘛買XO?”
“唉!醉了失身比較自然嘛!”一副你太笨的表情。
她,現代豪放女的代表,居然教他上她——很不文雅的想法,他真可謂哭笑不得。
“我們不去飯店,我送你回家。”
開玩笑,難得個他約會,這麼早回家,他真是太不解風情,沒瞧見她非常樂意讓他非禮嗎?!怎麼這麼不懂把握機會。
其實她算是比較好奇,想知道他平常是循規蹈矩的不苟言笑,那床上運動是不是也依照傳統的男“上”女“下”。
“不要,我不回家!我要去陽明山看星星。”她哪喜歡看星星,十二月天吶!不把自己凍得像冰棒才怪,她寧願看猩猩,但是——月光蒙蒙,多浪漫,親吻變成理所當然的現代進行曲。
“我不去,天氣太冷了。”
他也太老實,婉轉都不懂;雖然她也這麼想。
宮汝如委屈的扯着桌布的流蘇,向來上揚的紅唇扁扁的;可憐兮兮的,圓滾滾的眸子都少了神采。
“我們可以坐在車子裏看嘛!就去好不好?”
“你......史宸風居然發覺自己有些沉溺,他難以接受脫軌的感情,硬要拉回;去覺得有種窒息......不舍吧!
“去就去,但是我不下車。”他想拉回尊嚴。
史宸風絲毫沒發現自己的出爾反爾,決策果斷,不朝夕令改,是他的個性。呵!一切全反常了。
“行行,只要能去就好了。”宮汝如興奮的擁吻他的臉頰,以趕火車的速度拉他走。
史宸風怔怔的隨她走出去,忘了;她不是困了嗎?!怎麼精神突然變得那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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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她之後,他似乎常出現無奈的表情,就像現在——
說要看星星;當他打開車頂的天窗,壓低椅背,她卻老把一雙手往他身上擱,掐得出水似的粉臂攪得他心猿意馬,差點把持不住原則;她年紀還小,年紀還小......這是他拚命安慰自己的藉口。倒是她,他已經很細心的不露出大野狼的垂涎,偏偏她還繼續玩火,將青嫩的身軀往他上靠。
“哇!你有胸肌呢!可不可以讓我看?”這是宮汝如故作純潔小天使的問題。
天曉得,她可是黑道霸主宮雷的女兒,男人打赤膊在她面前逛;她看到不想看,而且經驗老道的分門別類:一、“雞”肉;二、贅肉;三、肥肉;四、五花肉。
史宸風卻為了她這句話,體溫遽升,心跳加速,鼠蹊部緊繃。
“你別玩了!要抱雙手就抱好了。”聲音沙啞,雙手用力扯下她放在自己胸膛上的玉手,改圍在他的腰。
哼!男人就是喜歡純潔的女孩,八成都是童年失敗,這樣就可以解釋老牛吃嫩草的原因,奇怪!大家都喜歡“幼齒”,哪有那麼多“幼齒”!看來男人的興趣養成,有一半是因為女人愛扮年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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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宮汝如陷入夢境,而且她夢見自己得到一跟寶物,它能給人安全感,並且好暖和、好暖和呵!
史宸風,生平第一次自然的笑,少了商業化,非常真心,可惜她沒看到!
為什麼會笑?因為感動,或則是某種痴凝的感覺教他不由自主的笑啊!
宮汝如不適的揉揉眼,一股金色如浪潮般的光芒撲湧進她的眼,輕動了下身子,僵硬的小腿教她睜開眼。
乖乖!車玻璃——有沒有搞錯,她居然在車上睡了一晚,而且還是在陽明山。
運動着僵硬的頸子,粉頰登時撞上左方的黑色頭顱,是他!難道一整晚她跟他就像交頸鴛鴦的相擁而眠,再看看蓋在自己身上的長外套,一股甜蜜刷過她的心;他還算有良心嘛!
哇!他還在睡呢!睡相還好,至少沒流口水,而且,她發現一秘密——他眼睛睫毛好長,像搪瓷娃娃,再者,睡眠中的他少了世故的精明,像小男生,嚴格說來她比較喜歡現在的他。鼻子寬度適中,又挺直,以東方人而言;他的鼻子生得非常漂亮,至於唇嘛!睡眠中少了力道,不再緊抿的給人壓迫感,就是太薄了,以相學的看法,他一定很薄情,剛毅的下巴仿若用冰鑽雕刻,整合起來;他夠帥、夠俊。
站在優生學的立場,她相信他的孩子長得不比劉德華差。
但是,她最喜歡他的鼻子,福至心靈,一種欣喜催促她,非常自然的吻了下他的挺鼻。
很奇怪!居然不是親唇親頰。但是,她宮汝如;作風、想法永遠標新立異,在她的觀察里,鼻頭是常油膩,會長痘痘外加粉刺的雜七雜八一堆,除非她喜歡他,否則不可能有所行為,不過,幸好他膚質好。
之後,她的俏鼻跟他的挺鼻吻合,就像媽咪對待小Baby的模樣,很親愛的!
“你在幹嘛?”史宸風悶聲響起,似乎怕嚇到她。
宮汝如並沒有做賊心虛的跳離,俏鼻仍然吻着他的,一抹頑皮的笑躍上她的眼。
“我想親你,可是,姿勢好像不太正確。”
看着她靈活轉動的眸子,她在玩火,既然如此,他要教她知道玩火焚身的危險。
迅雷不及掩耳,史宸風以老鷹之姿,狂野的想吞噬她的唇,先是加重唇的力道,告訴她;誰是主人,輾轉吸吮她的甜蜜時,他未察覺自己淪陷了......
仿效做愛的姿勢,他靈巧的將舌頭滑進她的香幽口,勾引她回應他,直到她舔舔他的唇,他感覺自己快爆炸了。
依着感覺,史宸風的身子活像燒紅的木炭,他非常需要降溫;他怕自己會汽化,而汝如白晳如絲綢的肌膚像初雪,很涼,很舒服。史宸風一雙緊繃的手,仿如將她揉入體內,古銅色的手滑過她的臀,竄進她的上衣,撫着她嬰兒肌膚的背,享受絲綢與厚爾手掌摩擦的刺激,扯開她的衣扣,史宸風的唇侵佔她的頸、胸......
汝如的腦袋恍如燒開的水壺,面色通紅,就覺得腦袋不停發脹,像醉酒......像被木棍撻到腦袋,總之,什麼事情對她都不重要,除了兩唇相依外呵!
直到,史宸風將炙人的手掌覆在她的胸線上,觸電的感覺擊中她的腦神經,倏的,汝如推開他,硬扯開兩具契合的軀體。
史宸風激情放縱的一下收不回,失控這個事實打擊他的自信心。
本來是要給她一個教訓,誰曉得他居然沉淪了!不,他得遠離她,因為她居然能引出他體內的另一面,連他都不曉得的一面,但是......
宮汝如氣喘噓噓,櫻桃小嘴紅腫的教人憐惜,半合的呼氣更教人忍不住親近,春情蕩漾的眸子朦朦朧朧,彷彿擠得出水,妍紅的面孔更勝桃花一籌。
......
如果再一次選擇,史宸風依舊會吻她。
“現在,你知道正確的接吻,要發表感想嗎?!”如果是淑女,應該含羞帶怯的將頭埋進他的懷裏。
“跟A片感覺不同,我還以為是舌頭相糾纏着調情,原來一方強勢的挑逗震撼力比較大。”
她絕對不是淑女。
“看A片?!你不怕影響身心發展嗎?”
“我已經滿十八歲,成年了!而且我也不想像小白痴,直到結婚的前一晚,才跟母親促膝長談,說什麼會痛一下,閉上眼就沒事了!”
看她的模樣,頗有研究心得。
“跟別的男人討論這種曖昧話題,不是每個男人都像我點到為止。”
“這麼說,如果剛才我沒有喊停,那現在是‘點到為止’嗎?”
現在?!他倆可能在這裏共譜鴛鴦蝴蝶夢,想着他或許已經吻到粉紅色的蓓蕾——一股熱氣由腰部竄出,他XX的,連想都有反應。
“閉嘴,我送你回家換衣服。”惡聲惡氣,他絲毫沒注意到她掩着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