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羅純純「一個不小心」把東徹正在追求女兒的事說漏嘴之後,胡家的三個男人紛紛發出不平的聲響,而其中最最反對的就是把任何企圖搶走他寶貝女兒的男人全部視為眼中釘的胡善全,一逮到機會便對女兒洗腦。
「小乖,演藝圈是個大染缸,誘惑特別多,那小子將來一定會做出對不起妳的事,所以小乖和他千萬不能太過親密,最好連理也不要理他,知不知道啊?」
早餐時胡善全對着恍神的女兒千叮萬囑。
「小乖,妳是個聰明女孩,那小子一看就是很花心的那種,桃花朵朵開,妳跟他在一起很辛苦呀!」
胡善全不放棄地勸說。
「小乖,那小子愛裝酷又不理人,一看就知道個性不好。老爹看人很準的,妳可別昏了頭給騙啦!」
每日每日,老爹想來各式說詞要說服女兒,胡潔笙是右耳聽左耳出,有時老爹說的過頭了,不得已只好把媽咪請出來當擋箭牌。
唉!天天聽,也是會煩的呀!
漫步在夜裏涼風中,胡潔笙忍不住輕嘆。
東徹的魅力就像遍佈全台的代言服飾海報席捲全台,電視廣告的強力放送,不僅代言的服飾成功登台銷售長紅,東徹的知名度亦一日千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打開電視娛樂新聞,清一色東徹的追蹤報導,即便他人在日本,電視台仍不遠千里去日本採訪他。
而她,人在台灣。
等着。
等着什麼呢?
等着他當日所說的追求嗎?
日復一日,工作之餘,她竟會忍不住有個奇怪的念頭,一個她並不確定的念頭--
她「被追求」着嗎?
搖頭。
如果東徹所謂的追求是每天打電話報告他的行程,那麼她很懷疑他會有追到她的一天。
是不是該要他好好專註於工作,別再「追求」她了?因為她若有其它心儀的男子,不就太對不起天天打電話給她的他了?畢竟,他是第一個預約她的心的男人啊!
呵出一口白色冷煙,唇畔仍掛着一抹微惱的淺笑。
走着走着,一抹黑擋了她的路。
「晚安,我來見妳了。」男性嗓音有著剋制的欣喜。
胡潔笙退了步,抬頭一瞧,好半晌才開口:
「你嚇我一跳。」
東徹只是笑,貪婪地瞧着掛心多時的清麗面容,一天數通的電話傳情着實比不上見到真人的滿足愉悅。
「我事情處理完便來見妳了。」
「你沒說今天回來呀!」
「我開車來,妳冷不冷,我車子就停在附近?」
見他穿的單薄,她想也不想便答應到他車上坐坐。
上了車,東徹搖開窗戶寸許通風,摘下漁夫帽,露出染黑的短髮。
「咦!你的頭髮?」更短了,人也清爽許多。
「為配合手機廣告做的造型,不喜歡的話,我再把頭髮留長。」
「不不,很好看,真的。」她誠心道。身側這男人無論何種髮型都不掩他的好看。
兩人靜默了會兒,胡潔笙率先開口:
「剛才我正想起你,你就出現了。」她看向幽暗的窗外。
聽見她想着自己,東徹掩不住地淺笑。「妳想念我?」這是否代表她有點喜歡他了?
「不是想念,而是想起,這兩者有很大的差別。」她糾正,沒忘他中文程度尚可。
「無所謂,只要妳想的人是我就好。」
他這一說,反而讓她不好意思了。「油嘴滑舌的,電視上那股冷漠跑哪兒去了?」
「見到妳就不見了。」瞄着她平放在腿上的小手,他道:「妳的手冷不冷?」
「還好,在車子裏比較暖。」
「這樣呀!」再看那小手一眼,好心癢。「我的手挺涼的,不然妳幫我取暖好了。」
不待她回答,無賴男子飛快牽住垂涎的小手。習慣日本冬季低溫的他對台灣的冬季毫不懼怕,他的手才不涼,暖呼呼的呢!
盯着被惡霸挾持的左手,一種未曾有過的溫暖感覺源源自他大掌掌心傳來。
淡淡的街燈映入車裏,沿着他的掌、手臂向上瞧,她悄悄打量他略顯不自在的側臉。
他……在緊張嗎?
突然有個想法,戀人們的相依偎、十指交扣是不是用來確定他們相愛的證明,藉由彼此的碰觸來感受對方的存在呢?
他說喜歡她,那麼,理由呢?
「為什麼喜歡我?」她提出最想知道的問題。
他慢慢看向她,許久許久才回答:
「妳問倒我了。如果我答不出來,妳會生氣嗎?」
「不會,只是有點失望。」
「我……不太會形容那種感覺,在日本的時候,妳的回憶一直被我小心翼翼地收藏着,但是一踏上這片土地,那些想念便一涌而出,再也藏不住。」
她笑了。
「知道嗎?要喜歡上你太容易了,你是女人心中的夢想。」
他胸口一窒。「對妳而言也是嗎?」
她沒答,細細瞧着他的臉。
眼皮下有着淡淡的黑暈,下巴也冒出些許青色的鬍渣,無需開口,她就是知道他必定是結束工作后,第一時間就來找她。
「你知道嗎?我從來都沒有被追求過,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甚至懷疑自己能否接受你的追求,萬一我不喜歡你,那你怎麼辦?」
「不會有這種事發生的,妳會愛上我的,只要妳放開心。」他信心十足。
他瞧着她,試着解讀她話中的意思。忽地,他有個想法--
「我不在妳身邊是不是讓妳感到寂寞了?」
她眼神飄向窗外,以不在乎的語氣說道:
「我才不覺得寂寞,少胡說。你不在,我照樣吃、照樣睡,忙於工作忙到沒時間想你,又怎會寂寞。」
「說謊,妳明明很想念我。」不由分說,一把擁她入懷。
「我才沒有想你,少臭美。」她任他擁着,很微薄地反擊。
自從他說要追求她之後,她發現自己慢慢有了改變,夜深入靜時,她會反覆想着他對她說過的告白的話,想着想着心也跟着笑了。
從來,她都不在意娛樂新聞的,但是他不在台灣的那段日子,他的每一條新聞她都知道、看過。
這種種舉動都代表她想着他啊。
「承認想我有這麼難嗎?」
她不語。
「知道嗎?當妳心虛或是說謊,眼神都會往上飄,不敢直視人。剛才妳的確不敢直視我的眼哦。」
她猛地推開他,粉紅色澤慢慢爬上她白皙的麵皮,所幸車內昏暗無燈,也就瞧不出她的羞怯。
心事給揭穿了,奇異地,她竟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原來,愛情也可以是件簡單的事。
前一刻,她尚在猶豫、害怕之餘,在他幾句話說破之後,一切都明朗了。
他的出現不就是她想望的嗎?
鼓起勇氣迎上他的視線,她緩緩開口:
「我從未想過會與你發展出這層關係,但就是發生了,要是再逃避就太矯情了。好吧!我承認自己是想你的,很想、很想。」
她說的每個字都令他震懾。
「妳說什麼?」他不敢置信,輕扶住她肩頭,顫聲問道。
放下心中的不確定后,她不再掩飾,順着他的意--
「我想你,歡迎回來。」
耗時半個月的手機廣告拍攝好不容易結束,接下來就是平面廣告的拍攝工作。
由於攝影師是由老搭檔--葛飛掌鏡,早有默契的兩人合作無間,進行得十分順利。
拍攝告一段落,葛飛檢視剛沖洗出來的照片,邊對身旁喝着熱飲的友人說道:
「好友,最近遇到了什麼好事?瞧瞧照片中的你,親切得不可思議!」
東徹兀自從帶來的保溫瓶倒出熱飲喝,平淡道:
「你該去配副眼鏡了。」
「我雙眼裸視各是一點五,配什麼眼鏡!」
他朝好友吼了回去,目光觸及他手中聞來香甜的褐色液體,不禁湊上去。
「這是什麼東西?」嗅了嗅,挺香的,味道聞起來還不賴。
「桂圓紅棗茶,你不會喜歡。」說完,將手裏的一仰而盡。
天候漸乾冷,潔笙說這茶溫潤止渴,比在外面胡亂喝飲料要好得多,今早她特地煮了一壺送來給他。
葛飛斜眼睨着閑適自在的好友,道:
「桂圓紅棗茶?你喝這玩意兒我怎麼不知道?捨棄咖啡跟可樂啦?」
東徹哼了聲,沒回答的打算。
好奇心旺盛的葛飛瞄着粉藍色保溫瓶,眼珠轉了幾轉,瞇了起來,不懷好意道:
「這茶肯定是旁人替你準備的,而且還是個女人對不對?」
「你心底已經設想好答案,又何必問我。」四兩撥千金,把問題丟給他。
不否認,就是承認了。
「真好哪!心上人特地為你煮的茶,哪像我到現在連說句話都有困難。」小舜舜擺明了不理他,當他空氣似的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葛飛追求柯舜舜的事情眾所皆知,他略有耳聞卻未曾向好友問起,這會兒聽到他抱怨,才知情況似乎不樂觀。
他不愛探人私隱,僅淡淡說:「要放棄嗎?」
「誰說要放棄,我打算跟她長期抗戰下去,路遙知馬力,她只是在氣頭上罷了。」唉!他偏偏喜愛她不矯情的烈性子。
「你做了什麼讓她氣你?」
聳聳肩。「沒什麼啊,只不過親了她手背一口,她就抓狂了。」
東徹瞟了眼好友。「表現得像個色狼活該被討厭!」
葛飛聞言,大大不服氣。「少說風涼話,我不信你在跟胡小姐獨處的時候沒有變身為色狼的衝動!喜歡的人就在身旁,誰不想親近?」這才是人之常情嘛!
東徹揚起唇角,極是得意。「前提是必須兩情相悅,你跟我--嘖嘖,不可相提並論唷。」
「哼哼!有件事我本來想先說的,既然你們兩情相悅,那麼這件事應該不會影響你們的感情。」他故作神秘。
「隨你,我能體會你心靈受創需要找個出口宣洩,身為你的朋友,這一點我還做得到。」拍拍他的肩,好心情未受影響。
「喂!你就不能稍微配合一下?」他哪藏得住秘密。
「想說就說,我又沒捂着你的嘴。」
不甘願瞪了他一眼,葛飛這才道:
「小澤明日香要來台灣了。」
「哦,這對我會有影響嗎?」
「嘿!話別說得太早,別忘了她是有名的緋聞製造機,半年前在日本傳得沸沸揚揚的傳聞,至今還未平息唷!她這回尾隨你來台,日本的八卦小報已經摩拳擦掌等着炒新聞了。」
葛飛的一番話讓東徹陷入了沉思。
半年前,公司推出小澤明日香這名新偶像,新人為了出頭不免得做些造勢活動,東徹在日本屬於天王級模特兒,公司的新人由他來作嫁合作拍攝廣告自是大大提升知名度,即便他只在飲料廣告裏露臉不到三秒鐘,但是卻也成功替小澤明日香打開知名度。
藝能界就是少不了八卦佐味,小報神通廣大拍攝到兩人共進晚餐的局部照片,隔日兩人就被記者媒體追着詢問戀情的發展,喧嘩了許久。
「那個小澤明日香心機頗重哦!你有自信不被她牽着鼻子走?」那陣子他人在日本休假,東徹的八卦消息他當然沒放過,電視訪問里,小澤明日香言詞嬌羞、曖昧不明,存心引導記者不實報導。
「我沒費心思去理會她的小動作,要是她做得太過火,只會害了她自己。」睜隻眼閉隻眼不理會她是他與母親的默契,若她未認清事實,只怕母親第一個發火。
那晚的飯局公司里的員工全員到齊,他不過隨母親出現露個臉。
說來也巧,在他與母親打完招呼要離開時,小澤明日香忽地拿着香檳來敬酒,基於禮貌他回敬她,豈知給有心人士拍成兩人單獨用餐。
葛飛點點頭。「你這麼說我也就放心了,你大概還不知道這次小澤明日香來台也是飛宇廣告負責接待,我想你跟她應該有很多機會見面。」
「協理,一樓小吃部有位男士指名找妳,妳要去看看嗎?」負責一樓接待的服務生上到二樓報告此事。
胡潔笙正在編排服務生人手,便道:
「有問他的名字嗎?有說找我什麼事?」
「那人說是妳的老朋友,再多就不肯說了。」小服務生頗為難,怕問多了惹客人不高興。
胡潔笙明白他的難處。「你先下去忙,我五分鐘後下去。對了,他坐哪一桌,有什麼特色好辨別?」
「最角落有盆栽區隔開的位置,身高很高,戴了副方框眼鏡,臉被深色圍巾遮去一大半。」說完,小服務生便回到一樓。
胡潔笙邊清算人手邊想,忽地一個想法躍入腦中,不自覺笑了開來。
分配完人手,又對資深的服務人員交代幾句注意事項,她便匆匆下到一樓。
發現一抹隱在盆栽后的身影,她毫不遲疑上前。
「先生,需要我為您服務嗎?」她忍着笑道。
那人沒給她嚇着,拉低了圍巾,露出俊美的臉龐。
「妳在忙嗎?有沒有打擾到妳?」
見了她,心情大好,拉着人兒一同坐下,大盆栽擋去了外頭窺探的可能。
「你真會挑時間,下午四點是我們較能喘口氣的時候,到了晚上六、七點用餐時間,可能就抽不出空了。對了,你怎麼這時候來,工作的事不用管了嗎?」
「拍完了,接下來我有很多空閑時間。」拉着她軟軟的小手包在手心,一臉愉快。
「休息到什麼時候?」手抽不回來,就由他握着了。
「休息到我想工作時。」不安份的手俏悄伸到她后腰,攬人入懷。
他的舉止愈來愈大膽,但她可沒忘了這兒是自家餐館,拍開他不安份的手,紅着臉警告:
「別鬧,給瞧見了不好。」
「我不怕,就算給狗仔隊拍到也無妨,正好公開我們的戀情。」他在她耳盼輕語。
「你不怕,我怕。」
「怕什麼?怕狗仔隊?」
她白他一眼,「我怕我爸發現你來了,會從廚房拿菜刀衝出來砍了你。」
東徹嘿嘿笑着,沒忘胡伯父疼女疼入心肝,外頭的男人一律視之為「外敵」。
「妳會維護我的,對吧?」
「誰要維護你,我當然是站在家人這一邊的,現在在我家有三人投反對票,反對我跟你在一起。」
東徹眉一攏。「除了胡伯父還有人反對?」
「我那兩個弟弟。」
「我以為他們認同我,畢竟冒充妳男朋友陪妳參加同學會一事是他們大力促成的。」
胡潔笙搖搖食指,笑得好甜。「冒充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他們覺得你太不能令女人放心了。」她輕點了下他俊美的桃花臉。
他看着她。「妳呢?妳會不放心我嗎?」
她搖頭。「成天疑神疑鬼的太累人了,我做不來,所以--要偷吃記得把嘴抹乾凈,我有潔癖,不愛與人共享。」她的感情觀不是黑便是白,沒有所謂的灰色地帶。
「偷吃?我沒吃東西呀!」他不解,話題怎會扯到吃。「妳餓了?不然叫些東西來吃好了。」
胡潔笙盯着他好半晌,忍不住輕笑出口:
「老天!你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
「我說了什麼好笑的話惹妳發笑了?」他一頭霧水。
「你沒說笑話,是我講的不清楚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在外面有別的女人就要藏好,別讓我發現,不然我可是會跟你分手的。」哎、哎!這種解釋怎麼像是在教他只要不被發現,要交幾個女朋友都不要緊似的!
「妳說我可以瞞着妳搞外遇!」他低吼!
真的給誤會了。
「不不不,我沒這個意思。」該如何解釋--「我、我很小氣的,不喜歡跟旁人共享男朋友,所以你要乖乖的,不能花心。懂了沒,這才是我想表達的意思。」
「喔--」他受教地大力點頭。「身為妳的男朋友,我不會讓妳失望。」他賊兮兮笑着。
「嗯,你懂了就好。」總算弄明白了。
「哪!親愛的女朋友,今晚是否能陪妳的男朋友去看場電影呢?」
「噁心,誰是你的女朋友了。」她推開他。
他一臉受傷的表情。「妳剛剛才說我是妳男朋友的,怎麼一下子就翻臉不認人了?」
「胡說!我--」哎呀!她方才好象說了些肉麻話。
「想起來了?不能賴皮哦。」他一把將縮在椅子角落的她抱回懷裏。
「我晚上很忙,九點后才走得開。」
「無妨,我拿的是十點的票。近兩年這系列的電影十分轟動,妳不想去嗎?」
聞言,她眼一亮。這部有名的科幻片推出一、二集時,她皆沒時間去電影院欣賞,只能租DVD回來看,精採的特技動作、音效透過電視屏幕就是少了一些味兒,這回有機會,又有人陪,怎能不心動。
「好吧!看在電影的份上,我陪你去吧。」
「咦--這麼晚了,妳還出門去看電影?」
胡善全發出高分貝的抗議聲。
胡潔笙下午跟母親報備過,八點多便先回家洗澡打扮。這幾日的天候頗冷,她穿着米色V領針織衫,黑色牛仔褲,外頭套上藕色短外套,在客廳等人來接。
「老爹辛苦了一天,趕緊去泡個澡舒緩一下筋骨,我看完電影,很快就回來了。」
「什麼電影非得晚上看,早上看不行嗎?」對着女兒,胡父便說不出重話。
「今天比較特別,朋友剛好拿到票,就約好了一塊兒去。」
「哪個朋友?我認不認識?要不我跟妳去好不好?」
胡潔笙哭笑不得,老爹太過保護她了。
「沒有多的票了呀!」忍不住使眼色跟母親求救。
「咱們女兒也大了,看場電影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阿范、阿策也跟同學出去看電影,你怎麼不說他們?」兩個兒子一早出門便明說晚上不回家吃晚飯,他這做父親的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他們是男孩子,不一樣呀!」胡善全好小聲回答。
「男孩、女孩有啥不一樣,笙兒有東徹陪,會出樓子嗎?」羅純純面不改色把東徹名字提了出來。
「東、東徹!」天,他擔心的事發生了,他的女兒要被外頭的毛頭小子給搶走了!
「小乖乖,妳才二十五歲,不必太急着交男朋友的,過兩年再交也不遲啊!」胡善全可憐兮兮道。
「什麼才二十五歲!當年我二十三歲就嫁你了,你要是敢誤了笙兒的青春,看我饒不饒你!」羅純純吼道。
一旁的胡潔笙半句話也不說,也只有媽咪才製得住無理取鬧的老爹了,別看老爹人高馬大一臉兇相,在媽咪面前,溫馴得像只小白兔。
沒多久,門鈴響,胡潔笙三兩步跑到玄關開門,胡善全連忙跟了過去。
「老爹,你這樣會嚇到人的。」瞧老爹一臉刻意營造的兇狠,胡潔笙猶豫着要不要開門。
這時羅純純也走出來站在丈夫身邊,挽住他手臂。
「妳開門,我在這兒,妳爸不會亂來。」
見了媽咪,她才放心開門。
東徹未預期會見着長輩,隨即反應,倒也不顯慌張。
「伯父、伯母。」他嘴叫人,邊把掩人耳目的漁夫帽拉下,露出整張臉。
下午約定好之後,他先行返家,同樣換了輕鬆的休閑裝扮,大T恤、牛仔褲,像個大男孩。
「你髮型變了,清爽多了。」
羅純純十分友善,倒是胡善全不發一語,惡狠狠盯着人瞧,最好是把這臭小子瞪跑,便乘了他的意。
「是的,工作的需要,我母親也覺得這樣好看。」
「是嘛!來,我跟你介紹,這是笙兒她爸,面孔凶了些,你可別給他嚇着了。他哪,說不放心笙兒看晚場電影,差點不許笙兒去呢!」
東徹直視胡善全,竟不畏懼。「伯父請放心,我一定會平安把人護送回來。」
「咳、咳,我跟你說,笙兒年紀還小,你們看電影就看電影,別摸黑趁機吃豆腐,要給我知道了,小心我扒了你一層皮。」呼、呼,看他不嚇得尿褲子。瞪、瞪、瞪!怕了吧!
東徹微笑點頭。「伯父請放心,我跟笙兒雖然已經是男女朋友,但是在電影院裏頂多拉拉手、互喂零食,我跟笙兒一樣生性保守,做不來摸黑當眾接吻的事,您多慮了。」他說得極誠懇。
胡善全倒抽一口氣--
「拉、拉手。」他寶貝女兒的手這臭小子也敢拉!
「是啊!」他不怕死立刻牽住身側忍笑忍得很痛苦的人兒的右手。「電影院人多,不牽好怕會走失。」
「你、你--」還牽得死緊,氣死他了。
這臭小子是惡霸、是上匪,存心跟他過不去!
深呼吸--再深呼吸--
「臭小子!快放開你的臟手!」好想打掉那隻不規矩的手,偏偏老婆大人挽着他,他動也不能動。
東徹依言鬆手,左瞧右瞧后道:「伯父,我的手很乾凈,沒沾灰,您大概是眼花了。」
說完,又牽住她的手,她要閃,卻躲不了。
看看丈夫氣呼呼的臉,羅純純只得打圓場:
「時間不早,你們該出發了,好好玩啊。」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
砰地一聲,羅純純把門關上。
「別孩子氣了,女兒是大人了,你要尊重她的選擇。」拉着丈夫往屋內走。
「妳聽到那臭小子油嘴滑舌,存心惹怒我。」怪了,這小子竟然不怕他。
「那很好,代表他是真心喜愛笙兒,才沒讓你的凶臉給嚇跑。」
「哼!我不同意。」
「反對無效。」
屋外--
「你存心的對吧?」
「存什麼心?」
「還裝,你沒看我爸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他原想嚇退你的,豈知你一點面子也不給,還說些顛三倒四的話。」
跳下最後一格階梯。
「妳期望我給嚇跑?」
「老人家要面子的。」忍不住替老爹說話。
他抓着她的手,貼上左胸。
「感覺到我有多緊張了吧!撲通、撲通,我第一次上台走秀也沒這麼緊張過。」
「緊張什麼,我爸又不會把你吃了。」輕捶他左胸。
「妳這幸福的人兒,胡伯父從未真正凶過妳吧!所以妳絲毫不覺胡伯父方才多有氣勢,妳瞧,我額頭都冒汗了,冷汗唷!」
他領着她走到巷子口停放的一輛重型機車旁。
「介不介意坐摩托車?」他遞給她一頂全罩式安全帽。
「你哪兒來的車--呃,這該不會也是那位葛先生的?」
「正確答案,我們的票也是他弄來的,運氣好的話也許會在電影院遇見他們。電影院附近不好停車,委屈妳了。」他替她扣上安全帽。
車子發動,她跨坐上車,雙手僅扶住他腰際。
東徹非常不滿意她的手的位置。「情侶共騎機車是為了要增加感情的,妳要抱緊我才對呀!」說完,不理她的反抗,非得讓她雙手環住他腰際才滿意。
胡潔笙放棄與他爭執,她發現有些時候他固執得驚人,尤其是在兩人獨處的時候。
「東徹,你說可能會遇到你的其它朋友呀?」她想像遇到一群又高又美的模特兒。
「什麼朋友?」
「葛先生帶去的朋友。」
東徹拍拍她的手背:「她會答應的機會比中樂透還低,大概遇不到了。」
「誰?」不是一群人哪!
「我沒跟妳提過葛飛正在追求柯舜舜嗎?」
「咦--」